很是酸楚,想必玄熠在外一定风餐露宿,甚至食不果腹吧!
    玄熠吃着吃着,看墨雨神色有些不对,不免停下筷子,询问道:“你怎么又不吃了?”
    墨雨忍住几欲夺目而出的泪水,浅浅道:“吃不下。”
    玄熠用筷子指着堆积如山的菜,不悦道:“你要么自己吃下去,要么朕喂你吃下去,选吧!”
    墨雨白了皇上一眼,叹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再重蹈红枣腰花粥的覆辙,当即认命地拿起筷子继续强吃,他的手被皇上握在手心里,慢慢感受着彼此掌心的纹路。那粗犷的线条,带着精炼的老茧,才是皇上的手,可握笔词惊翰林,可握剑披靡所向,可持笔与他共绘一池荷花。
    玄熠吃得很饱,他眯眼看着墨雨笑,那表情就好像要吃到了鸡的狐狸。墨雨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寸一寸舔/舐干净了,他优雅地搁下筷子,回首望着玄熠,低声道:“陛下……”
    玄熠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衣衫,笑道:“朕应该去洗洗。”
    墨雨看了看桌上,扯开了手,道:“皇上先去洗,我把饭吃完的。”
    玄熠笑得眼眸都弯成了月牙形,他抱着衣衫冲到了屏风后面,早有人给他备下了洗澡水,打算速战速决。
    墨雨挥手招来宫女,把晚饭都撤了下去,又把守夜的宫女都打发了下去,毕竟是国孝之中,过分亲密也不好。他坐在床榻前,从发间摘下了玉簪,紧紧地握在掌心,清冷的发簪硌得他整个人清醒了起来,想起那个雨夜,他被其他男人差点猥/琐,心里就有些异样,他不怪玄熠,却做不到不怪自己。
    胡思乱想间,玄熠已经坐到了他身侧,重新开始盯着自己,仿佛三生三世不曾见过。墨雨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便低了低头,轻轻往后挪了挪。
    玄熠皱着眉看着墨雨的举动,十分不能理解,两人分开将近半年时间,此时应该干柴/烈火,烧到天明才对,可看墨雨的神情,却不想与他过分亲近。当即不快道:“你这么想朕,为何又不肯与朕亲近呢?”
    墨雨偏了偏头,并不看玄熠,只盯着烛光,温婉道:“现在正是国孝家孝两重身,皇上应当避嫌。”
    玄熠思量了片刻,躺到了床上,戏谑道:“要不这样,你不想朕要你,你可以上来要了朕啊!”
    墨雨看着皇上在床榻上摆了一个大字,顿时心中一紧,无奈道:“熠,你快别孩子气。”
    作者有话要说:注:1、《孤雁儿》李清照
    你们说下章是不是应该上肉了呢?
    ☆、第55章 云髻半偏新睡觉
    漫天细碎的星辰,镶嵌在广阔的苍穹上,又是一年芦花开,点点碎花随风飘落,乱如雪,清香醉人。月色在恒古不变的夜色中流转,晚风吹得宫灯摇曳,玄熠望着墨雨的眼眸里闪着,仿佛是跨越了千年的期待与凝望,他静静地看着墨雨的侧脸,那天青渲睫末端低垂,那秋雾含烟的丹凤水眸,那如桃花泛红的唇。
    玄熠想都没想,就把墨雨搂在怀中,温柔地撬开他的牙关,缓缓地深入进去,慢慢地舔着,舌头与舌头的纠缠中,汲取着他口中的甜美,轻轻点着他的舌尖,那美好干净的味道,像罂粟花一样让他上瘾。
    吻到墨雨几欲窒息,玄熠才放开他,任由他趴在自己怀里喘着气,轻轻抚摸着他瘦弱的肩膀,已能摸到一根一根扎手的骨头,从自己走后,墨雨清瘦了许多,想着想着不免有些心疼,低头轻轻咬着他耳朵,低昵道:“自从朕走后,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过饭?”
    墨雨觉得玄熠的吻总是那样霸道,带着强势,如同一只猛烈的野兽,宣告着自己完完全全属于他。每当皇上带着强烈征服感地靠近自己时,又很难不被吸引,一触碰到他身上精炼的肌肉时,就会有一种如同春/意般的心驰荡漾。
    他是那样迷恋皇上,一如五年前,他第一次在长安街看见皇上,也就是从那时起,皇上是他生命里的全部。
    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即使隔着寝衣,墨雨也能清楚地感觉到玄熠早已抵在自己腰间的口口,虽然只有简单的蹭来蹭去,他却觉得渐渐热了起来,仿佛在火中,慢慢地燃烧起来。
    玄熠把墨雨抱在怀里,他喜欢这个姿势,不会让怀里的人很疼,又仿佛告诉对方,他们是一体的。
    墨雨纤细的腰身如水蛇般扭动,他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轻轻的颤动,扇得人心痒难耐,哼唧中带着低低的鼻音,不知道是想推迟,还是想要更多。玄熠不想思考那么多,他几乎是粗鲁地扯掉了墨雨身上的孝衣,吻了上去。
    两个人吻了许久,才放开,墨雨静静地看着玄熠,两人的脸上皆带着潮红。
    玄熠的手指从墨雨腰间划过,停留在他细嫩如豆腐的翘臀上,大手狠狠地摸了一把,这个举动让墨雨羞得脸几欲滴血,他细碎地低哼了一声。
    墨雨一头青丝散乱地披散在肩膀,他伸出手,慢慢摸着玄熠的身体,皇上的胸膛是那么结实,精炼的肌肉,流畅而又刚毅的线条,腰间是一条几乎完美的曲线,只是带着难看的伤疤,摸起来微微有些硌手。与其说玄熠是皇帝,更不如说他像个战士,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疤,都是他战绩的硕果。
    仿佛没了思考,墨雨温柔地吻上了那些伤痕,他手摸着玄熠的脊背,当指尖轻轻滑过时,他触碰到了一个还未好的箭伤,在圆形的伤痕处,温柔地摸了许久,心下很疼,为何他每次受伤,自己都会那么疼呢?
    玄熠在墨雨光滑如雪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重重的吻痕,他含着墨雨胸前两个嫩嫩的小茱萸,感觉怀里的人在走神,不由得用牙惩罚性地磨了磨那里。一阵轻微的痛楚,让墨雨几乎酥到在玄熠怀里,他仰着头,脸颊嫣红,眼眸里带着薄薄的雾气,一头青丝散乱,雪堆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桃红色。
    墨雨的下面在玄熠温柔的抚摸下,慢慢地开始一张一缩,已经有水滋润了那里,紧紧的想要把手指吸入。玄熠冷冷的笑意中带着温柔,道:“墨雨你身体似乎比你更诚实一点。”
    墨雨的脸色绯红,他害羞地低了下头,他又期盼又不敢,这是国孝家孝双重身,一个弄不好就容易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可是身上的情火已经点燃,几欲要把他吞噬,他发间的青丝若有若无地撩过玄熠的胸前,惹得后者加快了亲吻的速度。
    玄熠望着墨雨湿漉漉的眼眸,不由得伸进了第三根手指,他可不想弄伤怀里的可人儿。墨雨只觉得撑得难受,玄熠的手指很粗糙,不比哪里,他看了一眼玄熠双腿间,那里早已高高仰起,顿时觉得浑身软软无力,瘫倒在玄熠怀中的如同一汪春/意无限的碧水。
    许是几个月没做过,墨雨被顶得有些难受,但很快这种不适,就被随即而来的快/感所填满,他忍不住低声喘道:“啊……唔……”音刚落,很快就被玄熠一个绵长的吻给堵了回去。
    玄熠被墨雨夹/得很舒爽,他并未急着进出,而是安静地呆在那里,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他与墨雨十指相扣,温柔中带着一丝冷静,问道:“墨雨不要闭眼,看着朕。”
    墨雨睁开湿润的双眸,无论多久,他还是不好意思睁开眼眸,那样直视玄熠,他低声里带着一点尾音的撒娇道:“熠……”
    此时对墨雨来说,一动不动,实在有点难受,可聪明的他也察觉到了,皇上好像是等他开口,又垂低下了头,随即便觉得被顶得更加难受,他咬咬牙,低低道:“熠,你在等什么?”
    玄熠扳着墨雨的肩膀,认真道:“朕在等你说,为何躲着?”
    墨雨侧过脸,难受得扭了扭腰,咬着唇,却再不言语。
    玄熠用力一顶,重重地磨到了那里,惹得墨雨发出了一声惊喘,疼得他小腿都绷了起来,微微哆嗦地摸索着皇上的身体,恍惚道:“要是我被别人玷污过,皇上还会喜欢我吗?”
    玄熠冷眸一转,带着尖锐的杀意,低吼道:“是谁?”
    墨雨看着玄熠的神情,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低声道:“九卿罗沛,不过他人被隆儿杀了。”
    玄熠冷冷一笑,道:“敢动朕的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朕知道是谁,他真的……”有了几分忌讳,面色不由得更加难看。
    墨雨摇摇头,轻轻道:“他只是扑到了我身上,而后……”
    玄熠冷哼道:“罗家一个都别想跑。”
    墨雨大惊,赶紧低声道:“皇上,那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你总不能一个人,抄了他全家吧?”
    玄熠把墨雨揽入怀中,咬牙切齿道:“朕可没那么笨,不会给所有人留下话柄。反倒是你,不知道做事不能留残党。”
    墨雨脸色十分难看,他几欲起身,不悦道:“当年就是朝廷这样,结果我家含冤被灭门。”
    玄熠把墨雨拽了回来,搂着人咳嗽了几声,才道:“天下谁都可以指责朕残暴,唯独你不可以。”
    墨雨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歉意地看着皇上,夹了夹他哪里,柔声道:“那你还想要我吗?”
    玄熠啃着墨雨的肩膀,笑中带着几分恨恨道:“真是个妖精,朕怎么会不要你?现在肯吻朕了吗?”
    墨雨漂亮的丹凤水眸蒙上了一层水汽,他用修长的腿夹着玄熠的腰,扬了扬眼眉,笑道:“那皇上怎么还不快点?”
    如此秀色可餐的人,让玄熠把持不住地加快了速度,深深地沉迷在了茫茫无际的火海中,这一夜,要了许多次,最后差点让墨雨累得晕过去。
    墨雨疼得直揉腰,皇上真是如洪水猛兽,简直填不饱,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嘶哑道:“熠,你不累吗?”
    玄熠勾勾嘴角道:“不累。”随即舔舔唇,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意道:“朕还想要。”
    墨雨心中暗暗道,皇上你是属狮子的吗?这都是今夜第几次了?!但是一看见玄熠有些委屈的表情,便又一次依了他,真是被吃得死死的还不能翻身。
    玄熠看墨雨的青丝因着汗水黏在脸颊上,那种凌乱的美,让他瞬间又/硬了起来,他伸手拨开挡在墨雨眼眸前的发丝,咂咂嘴,道:“要不要继续?”
    墨雨鼻音浓重道:“皇上夜已深了。”
    玄熠扑在墨雨身上,又亲又啃,不得不承认,他再要下去,墨雨明天肯定起不来了。便恹恹不乐的地给怀里的人掖了掖背角,免得着凉,从背后搂着他,道:“这么快就想睡了?也不好好看看朕。”
    墨雨紧闭着双眼,转过身,扑到皇上怀中,枕着他胳膊,低声道:“熠,你身上还有伤,再不休息会伤身,赶紧睡觉。”
    玄熠咬了咬牙,忍住再次把人摁住的冲动,咬着被角,恨恨道:“朕现在睡不着!”
    墨雨就知道隆儿和皇上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发小孩脾气,不由得觉得好笑,支着头,认真道:“说起这个,我倒是要跟你算算账。我可记得皇上走的时候对我保证过,绝对不受伤,那你告诉我,皇上身上怎么会多出三道剑伤、两处箭伤?”
    玄熠吃瘪,讪讪道:“行军打仗又不是小孩过家家,怎么会不受伤?”
    墨雨浅浅一笑,随手拍了拍玄熠的腰际,带着几分冷意道:“那皇上可否告知我,旧疾复发时为何扣下了消息,不让我知道?”
    玄熠几乎都要缩进了被子里,他别过脸,低低道:“那样你会担心。”
    墨雨支着头,笑道:“皇上答应我的事都没做到,所谓君子一言九鼎,熠,你说该怎么办?”
    玄熠打岔道:“墨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朕虽然保证过,但是朕也说了不排除特殊情况,在外披星戴月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雨打断道:“我不想追究皇上在外面这些,但是这是皇宫里,陛下要听我的。”说完给玄熠盖好被子,美目一扬道:“睡觉。”
    玄熠乖乖地搂着墨雨,假装闭上了眼,许久后,他听见了墨雨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睁开眼睛,坏笑道:“你假装生气的样子,还真让朕欲罢不能。”
    墨雨觉得今日很累很累,他舒服地躺在玄熠怀中,抱着皇上很快就睡着了,这是他从皇上出征之后,第一次睡得如此甜香。
    玄熠给墨雨掖了掖被角,看着怀中人的睡相,低昵地吻了吻他的青丝,轻声道:“朕多么不愿意离开你。”随即他又低头轻叹道:“前方战情紧急,朕可能还会走。朕不想对你说那些为民为家的大道理,只是,朕是一位皇上,你需要体谅的太多~~~有时候朕觉得很对不起你,让你活得这么辛苦,可朕又舍不得你离开……墨雨,朕怕日后来不及对你说,我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这段码得我都要死了……墨雨你真是个尤物啊!都快霸气反攻了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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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明君祠上御龙堆
    墨雨睁开眼时,窗外天已大亮,碧空如洗的苍穹上,飘着几缕淡淡的孤云,醺醉的点点芦花漫天飞舞,微风吹过,惊起一行飞天的白鹭。他扶着已酸得直不起的腰,慢慢地坐了起来,胡乱地摸着身侧的床单,哪里还留着玄熠的温度。
    掌心触及之处,摸了一个不同于丝绸床单的布条,墨雨拿过来看了一眼,便心下猛地一疼,那白色麻木上尽沾满了斑驳的血迹,玄熠的伤口又被撕开了,想想就觉得胸口像堵着什么不能呼吸。
    唤来明月,墨雨低低问道:“皇上呢?”
    明月伶俐道:“一早上就出去了,这个时辰应该主持盖棺了吧!走的时候吩咐奴婢不要唤醒小主,还说一会便回来,让小主挪回泰和殿住。”
    墨雨嘱咐了明月一番,让她去太医院抓药,随即便要披衣起来,刚要下地,只见一个一袭绿罗衣衫的人站在不远处,低声笑道:“我说你干嘛让我找医书,原来是需要吃补药了啊!”
    墨雨脸上一红,低头道:“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柳景明杏核眼一挑,抿嘴笑道:“找不到的话,你很有可能把我赶出宫哦。”
    墨雨胡乱地穿着衣服,左看右看后,挫败地坐了回去,好端端的衣服又被玄熠撕成了条,便有些闷闷不乐道:“我又不是老鸨,怎么会把你赶出去?”
    柳景明自顾自地走到桌前,掏出怀中的书,放在茶几上,随即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道:“话说,我这一天跑腿好几回,你也不我点赏钱,要是历朝历代都摊上你这么管皇宫的,估计宫女太监都跑光了。”
    墨雨缩回床榻上,对着景明笑道:“你把书递给我,我再决定要不要给你点赏钱。”
    柳景明起身走到床边,重重地把书放到墨雨手里,装腔作势道:“哎哟~~~我可不敢要你那点赏钱。”
    他自从进宫便在藏书阁里面每日搬书鹗椋还管着几个人,清闲而又不担惊受怕的日子,让景明终于觉得踏实了下来,他偶尔得到了赏钱,还会跟下面人一起改善伙食,时不时地给墨雨送书后,两个人倒是熟络起来,经常在一起谈论书籍,偶尔在一起吃点心打发一下时光,自从皇上走后,他倒是好阵子没来找过墨雨。
    墨雨翻着手中的书卷,那泛黄的纸张上带着清雅的墨香,他一边翻阅着,一边低低道:“眼下有些艰难,你要是缺银子随时来找我。”
    柳景明轻哼一声道:“天晓得,你找来《本草经集注》、《金匮要略》来作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改行学医吗?”
    墨雨轻轻笑道:“小东西,几日不见来打趣我了,我要是学医,就先给你治治。”
    柳景明刚要还嘴,只听“吱呀”一声,门猛地被推开,玄熠一闪而入,像一阵风,朗朗笑道:“墨雨你怎么还没起来?”随即停在屏风处,不悦地对柳景明道:“你是谁?”
    墨雨心道不好,景明没见过皇上,还傻傻地站在原地,递了几个眼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清婉笑道:“陛下回来了,这是藏书阁的人给我送书来的。”
    柳景明看见皇上后,他精致的脸上带着冷冷地神色,他草草地施礼后,话音里带着一点尖锐的冷意道:“卑职叫柳景明。”
    这个人的语调让玄熠很不舒服,他忍不住拧着眉头,冷眸一转,瞥了瞥这个人,道:“你退下吧!”
    柳景明清冷一笑,妖娆地一挑眉,道:“如今天下万民凋敝,战乱不休,身为国君不应亲上战场,否者战无长久。”
    玄熠不免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道:“你在藏书阁干搬书的营生,倒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你几时进的科举?”
    柳景明低声道:“陛下是只会用科举判断人才的皇帝吗?”
    这话说的不算客气,墨雨听得脸色有些发白,他狠狠瞪了景明一眼,刚要劝玄熠,只见后者微微一笑,道:“你若是觉得自己才华能去礼部,整天跟那些酸得受不了的迂腐老人在一起也行啊!”
    这回轮柳景明没了话说,他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皇上是不是真的值得墨雨牺牲那么多。自从他来到皇宫后,第一次有人对他那么好,但他看着墨雨每天辛劳的掌管宫事、教导太子、还要处理前朝,忍受各种漫天的折辱后,他便有些埋怨皇上,如果真的爱墨雨,干嘛还让人那么辛苦呢?何况他在青楼看的表里不一的男人多去了,实在不能确定当今的圣上是否这样。但是如今皇上的表现……他眼眸一转,疏淡的距离立刻拉开了不少,道:“卑职已打扰多时,请容卑职告退。”
    玄熠挥了挥手,这种人宫里多的是,他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反倒是墨雨,从早上到此刻还没用膳,肯定饿坏了,便不顾柳景明还没退出去,就直奔着墨雨过去,一下抱着他,低昵道:“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朕喂你吃?”
    墨雨死劲推了推皇上,景明还在二门口,肯定能听见,他低声道:“熠,你快把我放下,这大白天的……”
    玄熠丝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大白天怎么了?不用膳了?倒是你应该乖点,还不如隆儿有肉,今早儿朕看着他,长高不少啊!”
    墨雨提起隆儿便笑了,倚在皇上胸前,温和道:“可不是,前阵子做的衣裳,这阵子就不能穿了,那孩子是长得有些快。”
    柳景明推开门,他们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他负着手一步一步走下福宁殿前的台阶,看着遥远的天际,也许对墨雨来说,在皇上身边就是幸福吧!有孩子,有夫君,许就是人生最难得的幸福。看惯了红尘起伏的他,居然也感叹着墨雨与皇上的爱,原来像是碧蓝的苍穹,那样坚不可摧,难怪墨雨会牺牲那么多。真是莫笑他人痴呐!
    福宁殿里,玄熠又夹了一堆菜给墨雨,逼着他像吃药一样吃了下去,还时不时地亲几下,让他不能好好用膳。
    墨雨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玉米桂花粥砸在玄熠头上,他用膳时本就很优雅,连一条鱼吐出的骨头都能完整成型,而皇上又不是几岁孩子,这一会一吻一会一啃的,让他怎么吃饭?当下不悦地瞪了皇上一眼,道:“陛下让我好好吃饭行么?”
    玄熠眨眨眼,促狭笑道:“你干嘛总板着脸。”
    墨雨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条沾血的布条,拍在皇上面前,心疼道:“因着昨晚的事,伤口又扯开了吧?”
    玄熠摇摇头,一口否认道:“那都是过去的,再说了朕身体很康健。”
    墨雨白了皇上一眼,端着粥继续优雅地喝着。福宁殿里陷入了一阵寂静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墨雨放下粥,盯着玄熠,低低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担惊受怕的呢?”
    玄熠嘿嘿一笑,道:“朕保证,以后不会了,再上战场,朕会十分小心。”
    墨雨伸手摸了摸玄熠的脸颊,他挑了挑眉,认真道:“有时候真恨不得打皇上几下。”
    玄熠哈哈一笑道:“朕又不是隆儿,怎么就惹你那么生气啊?”
    墨雨也笑了起来,他恋恋不舍地看着皇上,道:“还不去尚书房吗?这会儿大臣们该着急了,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玄熠拉着墨雨的手,又放下,整了整九华龙袍,威严笑道:“回泰和殿等着吧!”
    墨雨点点头,目送着皇上在他视线里消失,才放下筷子,看着一桌子的菜,摇摇头,命人撤下去。自从国内战乱开始,他早已吃斋念佛,为了给天下苍生祈福,安抚那些孤零的亡魂。
    玄熠刚在到拐角,突然一个身影闪在背后,他停下脚步,低声道:“九碎,还有什么消息?”
    九碎毕恭毕敬低着头,压小声音轻轻道:“奸细确实出在大内,只是,李军师的做法让属下很不能理解,为何要让奸细逃回去?”
    玄熠勾勾嘴角,挥手让九碎下去,又对他严肃道:“你继续盯着李卿琦,他若是有什么吩咐,你都去做。”
    九碎领命,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玄熠负手站在楼台上,十多年了,他与李卿琦见面时,两个人都是孩子,转眼间,已是君臣分明。当下便觉得好笑,十多年的交情,要提防什么呢?就是将江山拱手让于卿琦又如何?!只要能为百姓开拓一个安定的国都,是谁做皇帝又如何?所以,卿琦啊卿琦,是你想太多。
    果不其然,尚书房里一群大臣在沉着脸,等着玄熠归来做主。在他龙袍远远闪进来的片刻,大臣们马上七嘴八舌地开着告状,主要矛头指向皆是墨雨。“陛下,怎么能用一个男妓管理国家,会耽误社稷江山。”“请皇上明鉴,此人掌管大局,未来必定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请皇上为了江山万代着想,必须处死这个胆大妄为的男妓。”
    玄熠听得头大,无非是墨雨笔惊翰林之后,让这些科举出身的大臣们十分难堪,他们寒窗数十载的笔墨还不如一个青楼男妓好,这本是人之常情。玄熠在心里慢慢嘲讽着,好像看戏一般看着吵吵闹闹的大臣们,没有一个人说到点子上,果然今天聚在这里的人,都是扰乱朝廷正常秩序的庸才,当下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诸位大臣七嘴八舌半天,看皇上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没了主意,都站在皇上桌前,垂低着头,默不作声。
    玄熠打开一封奏折,只见下面一行清丽的瘦金体,批阅道:“战乱时应免去苛税,勉励耕种。”不免笑了笑,冷冷地盯着大臣们,沉声道:“诸位爱卿,你们说眼下站乱不休,朕最应该先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注:1、陶弘景《本草经集注》、张仲景《金匮要略》
    小年表示上篇肉文被锁了,好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锁,若有想要那篇的人,或者是买了看不了的筒子们,请留下邮箱,小年会一个一个发的,引起你们读阅不便,万分抱歉。
    ☆、第57章 霄汉常悬捧日心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山映斜阳天接水,西风紧,北雁南飞。
    皇上的话音落后,整个尚书房里一时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玄熠也没搭理他们,自顾自地开始翻阅起奏折,国难当头,最需要的是一致对外,如今靖康王已吞并了北凉,在西北割据成了势力,虽国内战乱范围在不断缩小,整个大周却依旧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逐一翻开每卷奏折,皆可看见下面一行清丽的瘦金体,或是否定,或是赞扬,或是笔诛墨伐,实在可谓远近书疏,莫不手答,笔翰如流未尝壅滞。
    玄熠看着墨雨的批阅,掩住了心里一抹淡淡的惊喜,果然上天待他不薄,赐给他一如此佳人,实在是他的福气。念及这里,又挑挑眉,看着下面沉默良久的大臣,威严道:“朕记得有句话是这样的说,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
    话音刚落,眼光波及了每一位大臣,很多人都心惊肉跳的想道,皇上到底要说的是下面那几句:是故事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之尽言焉。臣工尽言,而君道斯称矣。
    稍愚钝的还在揣测发生了什么,灵透的已隐隐看出点端倪,几位高堂的老臣开始冒虚汗,皇上就是皇上,先承认了自己有问题,间接就是说做臣子的没有尽心尽力,一语双关。如果此时反驳,就真当是责怪圣上这个为天下父君的不是,但是天下哪有臣子敢如此说?所以,皇上这步棋下得很险也够狠毒。
    一时间尚书房内,只能听见皇上翻阅奏折的声音。有些胆小的大臣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别看皇上还不及而立之年,但手法狠辣程度,实在是大周朝中第一位,而且,不得不承认,皇上政治还算很开明。许多大臣都不知该如何圆场,皆低着头,无声地面面相觑。
    更漏声一滴一滴地响着,在看似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户部清吏司才心一横,低声道:“启禀皇上,战乱后首要应当固国安民。”
    玄熠并未放下手中的毛笔,他只扬扬眉,沉声道:“该如何安民?”
    诸位大臣都回首盯着站在后面的户部清吏司朱鸿羽,他听见皇上问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低声道:“水则载舟,亦能覆舟。臣私心猜测,应徭役不兴,年谷丰稔。”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停了下来,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又战战兢兢道:“应颁国家法令,惟须简约,不可一罪作数种条。格式既多,官人不能尽记,更生奸诈。”
    玄熠听完默不作声,许久才严肃道:“众爱卿累了一日,都回去歇息,刚刚说话的那个,你留下。”
    许多大臣看着而立不久,一脸惶恐的朱鸿羽都暗暗发笑,果然在皇上气头上随意发表言论,就遭到了留下责问的待遇。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者,背地里对着他指指点点,合计着明日早朝估摸就见不到此人了吧!
    大臣们很快退光,尚书房大殿里就剩下了在翻阅奏折的玄熠,和几次都差点掀袍跪下的朱鸿羽。他轻轻抬眼瞄了瞄,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皇上半个身子都在夕阳余辉中,皇上剑眉下是一双乌黑幽暗的冰冷眼眸,深邃得让人看不清一丝想法。看着看着,朱鸿羽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这个大嘴巴,非要说话,现在可好,皇上一言不发就晒着,不知到底想要做什么。
    玄熠在写几封密信,需要一会让影卫带下去,他也没顾得上跟留下的人说上话。他刚翻出信纸,只见上面密密匝匝厚厚一层带字纸张,拿来一看,不由得怔住,皆是柳体楷书抄写的佛经,乍眼看去便知是墨雨的笔迹,只是这数量之多,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难怪墨雨会那么瘦,果然从自己出征之后,再没睡过罢!
    说不心动是假的,日子长久之后,他从未想过墨雨还会带给自己那样鲜活的感动。轻轻一笑,随手开始给李卿琦写密折,多数是就前线如何布兵,如何调配,如何接连三军等问题。
    朱鸿羽抖了好久,见皇上并不理睬自己,活动了一下早已站酸的腿,向外瞥了瞥,只见轩窗外,秋阳浓如残火,染红了每一根枯草,染红了每一片落叶,染红了湖面上的波纹,枯干的荷花与浮叶饱尝着焦黄与枯荣,飞鸿眷恋徘徊投入到远征的行列,消失在天际,他出神地望着窗外,许久许久。
    玄熠抬起头时,几乎到了掌灯时分,他看着朱鸿羽痴迷地望着窗外,不由得轻轻一咳。
    朱鸿羽赶紧把思路拉回来,看皇上冷冷地盯着自己,马上又出了一头冷汗,他颤抖不已,气息不稳道:“皇上。”
    玄熠起身,负手而立,站在他不远处,也望着窗外,良久才道:“朕一直以为,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君能清净,百姓何得不安乐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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