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琳听了这话倒是一愣,眼中闪过光芒。
    而后萝琳与纱雾两人在前头引着,艾尔文几人跟着他们进到剧院里面来。这“纳兰”剧场, 外头门面看着不大,里间却是能容下千把号人来着。
    前一场的演出才结束没多久,下一场还得一个多小时才开场,勤奋的年轻演员们趁着这个时间在舞台上排练了起来。
    “笑看风云过
    也忘了 谁负谁多
    我愿用我的名字 换他一声浅吟低唱
    不远万里,狂梦一场
    心之远方 竟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他有他的江山梦
    而我只有我 小小的念想
    漂泊了一场风雪来见他
    想让他看一眼 我那风情万种 笑靥如花
    。。。”
    艾尔文听着舞台上那某位青涩的姑娘如此歌唱着,见她哀婉伤感的神情,不禁勾了下嘴角。
    “艾尔文先生以为如何?”萝琳笑着说道,“台上这位是团里的新生代演员,她排练的这出《寻》,就是一会我要演出的剧目。”
    剧团里是会让年轻演员中的佼佼者去排练比较重要的剧目,为了将来接替老的一批演员做准备,又或是应对不时之需。比方说若是今日萝琳病了,那台上这些冒尖的年轻姑娘们就会有机会了。
    艾尔文沉吟了一下,“这歌词倒是写得不错,只是台上这姑娘。。。演得太用力了,情绪也不对。”
    “噢?”萝琳惊异道,“还请您详细说说。”
    “光从歌词来看,这文中女主应该不是如此凄哀才对。既然是‘笑看风云过’,又是‘风情万种,笑靥如花’,那不带着笑演怎么行呢?”艾尔文笑着说道。
    “所以我说,把那段词拿去好了。”沙雾这时候发话了,埋怨地望了一眼萝琳,“本来我都删了,你怎么又让她们拾起来了?”
    萝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但是我觉得这段写得极好呀,所以方才我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事。”
    “罢了,反正这剧团一大半人都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沙雾无奈地摇起脑袋。
    “你能把方才那歌词完整地唱一遍吗?我觉得很有意思。”艾尔文望着萝琳说道,“这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从南方来的姑娘,北上万里寻找因战乱失散的丈夫。这位姑娘在经过某个公国的时候,被公国的继承人相中。这位继承人展开了疯狂的追求,甚至允诺要把自己的国家作为聘礼,可是姑娘不为所动,依然要去追寻深爱的丈夫。这位继承人求而不得,于是因爱生恨,展开了对姑娘的追杀。姑娘在逃亡的过程中,与这位狭隘的公国继承人展开了斗智斗勇的较量,在一次次化险为夷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丈夫。”
    “刚才您听到的那段独白唱词,就是这位姑娘在回绝那位公国继承人的时候唱的。”萝琳说道。
    “这是沙雾写的故事?”艾尔文眯起眼问道。
    “哎,后面被那公国继承人追杀的情节是我加的,前面的故事可是她听来的。”沙雾连忙解释道。
    而后沙雾喃喃说道:“从南方来的姑娘?怎么来的?从那特拉勒底山脉上飞过来的?那他丈夫又是怎么丢下她,来的北方呢?光是说战乱,只怕说不通罢。。。”
    “姑娘怎么来的我是不知道,他丈夫应该是坐空艇坐一半,被某个庞然魔物一巴掌给扇到北方来的。”艾尔文云淡风轻地说道。
    萝琳和沙雾听了这话,眼珠都不禁瞪圆了。艾尔文说的这些听着像是一句玩笑,可是见他的神情却又是那般正经,倒是把这两人看疑惑了。
    特蕾西亚只道艾尔文是在感叹身世,把他自己融到那故事里去了。看来那一晚的夜话,艾尔文对于与某个赤发姑娘的爱恨纠缠,是一笔带过来着。
    只有奥妮安察觉到,艾尔文是真的在考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不为别的,在艾尔文心里,只有那个赤发如焰的姑娘,能吟出那等词来。于是乎,他免不了要想,这故事中的姑娘,会不会就是岚姻?
    “唱一遍,把方才那段独白唱词唱一遍,”艾尔文带着期冀的眼神望向萝琳,“唱得好,我把下一场的票全买了。”
    “真的?这剧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噢?”萝琳打趣道。
    “区区千把来张票,这点卢尼我还是出得起的。”艾尔文笑着说道。
    “呵,咱们这自由军的领袖,出手还真是阔绰噢?”图朗在一旁笑着起哄道。
    既然艾尔文如此盛意之邀,萝琳便为艾尔文唱起那整首独白唱词。
    台上的年轻演员一看萝琳姐要示范了,都停止了排练,围坐过来。
    开一句便是:
    我是一片来自南方的落叶
    忘记了根在何乡
    这么飘啊飘 摇啊摇
    。。。
    不得不说,作为这剧团里的头牌演员,萝琳可不只是长得好看这么简单,她细腻地唱腔淋漓尽致的把词曲间的情思表达了出来。她那笑中带泪的模样,更是完美地诠释出了唱这段词时该有何种神情,这才是艾尔文想见到的。
    “。。。赋光阴以长空,盼千秋岁不同。”萝琳用了一个怅然若失却又坚定悠扬的调子,来了个漂亮的收尾。
    这一曲过后,真是令众人陶醉其中,心伤不已。萝琳仿佛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姑娘,带着对丈夫的情思,在那陌生的国度苦苦追寻。
    “赋光阴以长空,盼千秋岁不同。。。”只有艾尔文愣着神,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句,眼前氤氲迷蒙起来。他只得闭上眼睛,不想让人瞧见他如此样子。
    “怎么了?”奥妮安捏了捏艾尔文手掌心,仔细地瞧着他问道。
    艾尔文含着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这最后两句是他写的,这是在他第一次领会到“裂空”之后,忽发诗兴,在自己房间的某本诗歌集上写下的句子。如果会有人去那斐烈伯爵府翻自己的东西,那个人只能是岚姻,他心想着。“她来了,她真的来了!”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他自己心在剧烈地跳动着,狂喜的情绪在碾压着他的神经。
    “如果她来了,为何还不来找我呢?她究竟遭逢了什么样的变故?”他转念蹙起眉思索着,“看来是我这自由城邦一点名气都没,她还没在北方听过‘艾尔文’这个名号呢。。。”
    而后他从胸口拿出一个精致小魔药瓶子,迎着光,能见到里面流淌着一颗清澈的泪滴。这是艾尔文托葵倾找能工巧匠打造的,原来那个瓶子不知何故碎开之后幸好他眼疾手快即时封存了这滴眼泪,不然他会觉着,那位赤发姑娘的思念随风消散了。
    “美人泪,杯中酒,自是最断人肠。”奥妮安在旁瞟了一眼后淡淡说道。
    “我可没厚此薄彼。”艾尔文说着又从胸口掏出一个样式精致的壶形吊坠,朝着奥妮安晃了晃。
    当时艾尔文在那枕剑会上第一次受伤时,奥妮安便是把这壶形吊坠里的春赖狐魔药贡献出来,救了艾尔文一命。
    “你还带着呢?”奥妮安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
    “不过,带着个物件又算什么呢?这里惦记着谁,才最为关键。”奥妮安神色转冷,戳着艾尔文心口说道。
    艾尔文不敢接她这话,赶紧领头给萝琳鼓起掌来。
    “不错,不错,一会那一场就演给我们几人看就好了。”艾尔文说着把腰间的一大袋卢尼抛给萝琳。他心想要是自己那纸钞能在此处流通就好了,那就没必要带着这么重一袋子到处走了。
    萝琳一把接住这沉甸甸的一大袋卢尼,爽朗地笑了出来,“咯咯,没想到艾尔文先生您不仅诗写得好,出手还如此大方。”
    “你方才那个故事,还有那首词,是不是都是在那范奥公国听来的?”艾尔文问道。
    “是呀,这歌剧,这故事,还有这词,都是在那范奥公国当地的剧团里流行的呢,我们去了便都抄回来了。”萝琳眨着眼望着艾尔文,“可是有何不妥?”
    艾尔文笑着摇起头,“没什么不妥。我只是觉得太值了,萝琳小姐,光冲着你这副嗓音,这些卢尼就大大的值。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这一整场歌剧了。”
    其实艾尔文心里想的是能知道岚姻的下落,这些卢尼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来这个范奥公国,与岚姻颇有渊源,得好派人去查探一番了。”艾尔文暗自盘算道。
    萝琳听了艾尔文这话,自然是愉快地去安排歌剧的事宜了。她可是想要在艾尔文面前倾尽全力的演绎一番呢。
    实则是艾尔文在《寻》这出歌剧开场之后努力地表演起一个忠实地观众。即便萝琳在那舞台上十分卖力的演出,即便是那乐队奏响着时而激昂时而婉转的背景音乐,可他根本无心欣赏。他的心思,早就飞到那范奥公国去了。他在想着是让权巴派人去一趟,还是自己去一趟呢?或者说省事一些,去一趟“络黛”那也行。
    说来也怪,他身旁的奥妮安与特蕾西亚倒是对这歌剧看得津津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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