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棋局如战场,可没有同情的说法,更何况子木可是十分期待着击败眼前的漂亮年轻人,然后再瞧下他会是如何一番面目。
    艾尔文最后的杀招被子木看穿,那这局棋自然是翻盘无望了。
    本以为剩下的阶段是子木这老东西的屠戮表演了,不曾想艾尔文还在负隅顽抗。终盘阶段,即便是在只剩下一枚魔法师一枚传教士的情况下,艾尔文仍旧试图往和局的方向去下。
    而后双方又斗智斗勇了十几个回合,艾尔文才被彻底将死。
    这可真是荡气回肠的一战。
    看完这一整场棋的众人们都不禁一阵恍惚,感觉过度用脑之后有些晕眩。
    艾尔文怔怔望着眼前的棋盘,似乎还没法从失败中缓过神来。他不禁在心间自问:“我多少年没输过棋了?”要知道,在“四少”横行萨留希的那会,可很少有人敢同他下棋来着。
    “厉害。”艾尔文佯做云淡风轻状,带着笑夸了这么一句而后便起身告辞。
    “慢来,慢来,”子木亦是起身,拉住了艾尔文,“年轻人,老东西我还不知你的姓甚名谁呢?”
    “艾尔文·斐烈”艾尔文撇了撇嘴角,而后便领着奥妮安与特蕾西亚、图朗出赌场去了。
    子木深深地望着艾尔文离去的背影,暗叹了一声:“原来你就是艾尔文。。。”
    赌场里的众人听过这个名字的倒是不多。只不过这一局棋,倒是成了一桩谈资,在诸多赌客间流传开来。
    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未见过能与子木老人较量这么多个回合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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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通天赌场”出来后,艾尔文的脸色就一直阴郁得很。
    奥妮安却是毫无顾忌地拧了拧他的脸颊。
    艾尔文才想开骂,一见是奥妮安,话到了嘴边只能生生咽回肚子了。天底下只有奥妮安与岚姻有这个胆子在艾尔文气头上去作弄他。而且也只有面对这两人,艾尔文发作不得。
    “怎么,还得我安慰你两句不成?”奥妮安瞟了艾尔文一眼说道。
    “不就是输局棋嘛,有什大不了的。”艾尔文淡淡说道。
    “你要是真有这般心胸,这天上的乌云就该立马散了。”奥妮安转过头来,用手指在艾尔文的心口戳着鄙薄道。
    一旁的特蕾西亚见艾尔文瘪嘴不言的样子,觉得好笑。可她心下又觉着有些落寞,觉着这天底下只有奥妮安能叫这人如此吃瘪,好似无论自己与艾尔文如何亲昵,也取代不了这白发女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要不去看场话剧,散散心?”图朗忽而提议地说道。
    “正巧我有个老朋友在那当编剧,可以通融下,不收我们门票。”
    “我差你这点卢尼?”艾尔文没好气道。他转念一想图朗前一句是在阴阳怪气,不禁开口骂道:“我要散屁个心,不就是输了局棋嘛。。。”
    见到艾尔文的跳脚模样,另外三人都不禁大笑出来。
    于是在图朗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南城的“纳兰”剧院。还别说,自从奥妮安的那句话讲出来之后,天真的就不落雨了,被阴霾挡住的天光渐渐透了出来。
    “哟,图朗,还知道来光顾生意呢?”一位样貌比奋笔疾书一夜的图朗还乌糟的老人在剧场门口与图朗寒暄起来。这人一开口就是一股扑鼻的酒臭味,那惺忪睡眼之下还挂着两个沉重的眼袋,头发油腻得撮撮分明,真是极为生动地展示了一个落魄文人的形象。
    奥妮安与特蕾西亚皆是被这邋遢老人“熏”得退开了几步。
    艾尔文因为混迹的场所颇多,倒也见怪不怪了。更何况,那会的“四少”也是时常宿醉,那一晚上的呼噜之气弥漫过后,可比这老头嘴里的味道重多了。
    “喏,这位就是‘沙雾’,前几日在那念裛楼前听过他的名号吧?”图朗指着这老人向艾尔文介绍道,“他给这儿的剧团写本子。”
    于是艾尔文几人想起来了,那日在念裛楼前被扔出来的诗文,其中就有出自这位“沙雾”之手的。
    “哼!上来就羞辱我呗?”老人骂道,“人家欣赏的境界高,看不上我的破诗怎么办嘛?”
    而后他望向艾尔文,凝了一眼,正经说道:“你那首《馥宁河畔咏春》,确实很好。”
    “很难想象,你这样出身的年轻人,会乐意为我们这些毫无身份的轻贱百姓说上一句。”沙雾接着说道。
    艾尔文心道到底是文人,一听就明白自己那诗究竟写的什么。不过他没想到这沙雾会在那人群之中记住自己的长相。
    至于说沙雾为何能瞧得出艾尔文的出身,毕竟这位市井文人也是和不少贵族打过交道的,这点倒是不稀奇。
    “扯这么多做甚?你这老家伙,你就说你写得不如他不就完了?”图朗笑着奚落道。
    “我就这么同你说,我们这位普世教自由军的领袖,武能攻城拔寨,文能写诗作画,你只要佩服就完事了,懂不?”图朗这会倒是扮演起了雨浩的角色来了。
    艾尔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马屁,受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沙雾自然是知道艾尔文来头不小,可是他心间就是愤愤不平:“自己大半辈子都在钻研文学之道,可到头来却还不如这年轻人的闲暇之作?”他对艾尔文隐隐地藏着文人相轻的蔑然,他也知道自己很荒唐,尤其是对这不止一个文人身份的年轻人有这种狭隘之见。把一个没把自己当对手的人当成对手死死盯着,有一种一厢情愿的可悲,沙雾知道这一点,可是知道是一回事,释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沙雾被自己羞辱得默然不语,图朗便不好再接着打击他了。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沙雾的想法呢?讲道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是不应该对这样的年轻后生有什么嫉妒的情绪了,可是有时候对于“生来不公”的抱怨是会贯穿人的生命始终的。即便是图朗自己,有时候看着艾尔文也会有沙雾那等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
    凭什么这人样貌与才华齐兼?凭什么这人身边总能围着绝世佳人?殊不知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可如果真的让普罗大众知道其代价,是不是又要临阵退缩了呢?
    “我今天领这么多人来捧场,够意思了吧?”图朗岔开话题,拍了拍沙雾的肩调侃道。
    “你可别想让我给你免票,你们这一帮人看着非富即贵的。”沙雾笑了出来。
    “嘿!哪能呢,还能差你这点票钱?”
    两个老头说笑着,便领着年轻人们从剧场门口进来了。
    这时候有位提拎着群裾的姑娘走上前来,对着沙雾埋怨道:“我的编剧老爷,您怎么躲到这来了?您是喝酒喝糊涂了吗?”
    艾尔文听了这话不禁笑了笑,看来这个沙雾平时酒没少喝。
    “这位是萝琳,我们团里的头号大美人,也是这部歌剧的女主演。”沙雾笑着介绍道。
    “这两位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我不过是乡下来的丑鸭子罢了。”萝琳说完笑着望向艾尔文身后的两位年轻“男子”。
    “咦?你这眼神挺尖啊。”艾尔文惊异道。
    “这位是。。。”萝琳望向沙雾。
    “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艾尔文’先生,”沙雾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天天念叨着他那首诗嘛,这下见到作者本人了,可开心了?”
    换一般的女子被这般调侃估计得羞红了脸了,但是萝琳可是上得了台的演员,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种玩笑话而有什么少女娇羞。她一听说眼前这器宇轩昂的男子就是那“艾尔文”,眼神里放出光来。
    “您就是艾尔文先生?”萝琳倒是一点小女儿情态也没有,大大咧咧地问起来。
    “怎么了?”艾尔文心想这不是因为一首诗爱慕上自己了吧?他因为输棋而低落的心绪,一下子被拔高了起来。
    “能。。。能邀您帮我们写一出戏嘛?”萝琳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些难为情了。
    艾尔文这下又跌落到谷底了,上眼睑都垂了下来。
    身后的两位姑娘,不约而同地“噗嗤”笑了出来。看来某人的这张脸,也不是到了哪都好用的。
    殊不知沙雾的脸垂的更严重,耷拉着脑袋,下巴快戳到胸口了。图朗强忍着笑,再度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以示安慰。
    见到艾尔文这幅样子,萝琳赶忙说道:“确实有些唐突了,但是若由您来执笔写上一出戏,那想必能让我们这个剧团在整个馥威帝国大放异彩。”
    “你们刚刚说‘歌剧’,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剧种,又如何下笔呢?”艾尔文推脱道。
    “这也是时下才兴起的剧种,前一阵我们剧团去了一趟南面的范奥公国,那边流行起了一种边唱边演的表演形式,我们便学来了。”萝琳解释道。
    “边唱边演吗?”艾尔文试图想象了一下,“那还真是没见识过。”
    特蕾西亚听着觉得新鲜,便催艾尔文去把票买了,好进去一看究竟。
    萝琳大方的表示不用了。
    艾尔文却摇了摇头,正经说道:“任何劳动成果都是值得尊重的,艺术上的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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