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的时候一班的任课老师曾不少次拿他激过一班的学生,一班有几个脾气傲的对他很不服气,等他到了实验班,偏偏成绩还真比他们好一大截,他们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觉得输给一个曾经留过级的学生,十分丢脸。
    那几个人本来还笑着,突然被顾朗茳凌厉的眼神一扫,一时都有些心虚犯怵。
    季斐在一旁笑嘻嘻地扯顾朗茳的衣服,半靠在他身上,两颊发红,水雾朦胧的眼睛瞅着顾朗茳,摆着手道,“大家就要、分开了……小事情……不计较……”
    顾朗茳给他气乐了,敢情他也知道别人这是故意灌他呢。
    他把季斐搂怀里,对其它人道,“他喝多了,我先带回去,你们慢慢玩,想要什么尽管点,我请客”,那门外正好有服务生路过,被他喊住了,道,“给这个包厢添五六个大果盘,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
    大家被他的豪气震住了,都还是学生,没什么经济来源,出来玩都是很节约的,像大果盘那种一个盘子上百块的东西他们是不敢叫的,这下听顾朗茳一来就帮他们叫了五六个,只觉得他实在大方。
    至于顾朗茳,他完全是看季斐的面子,见他心里头对这些同学有一分情谊在,便也客客气气的。
    季斐搂着顾朗茳的胳膊,笑嘻嘻地对一众同学道,“你们想吃什么尽管、尽管点,他……很有钱,经常、请客的……不用、客气……”
    顾朗茳被他弄的哭笑不得,知道他是真醉了,半抱着他往外走。
    季斐酒品是很好的,醉了也不闹,乖乖靠着顾朗茳走。
    出了ktv,刚上车,车门一关,季斐就开始拉顾朗茳的衣服,“闷……”
    顾朗茳见他一张脸红的厉害,知道他这回确实喝的多,怕他不舒服,连忙把车窗打开了,问他,“是不是难受?要吐吗?”
    季斐怔怔看着他,半天才回答,“啊?”
    顾朗茳又是无奈又是怜惜,捏了捏他的脸,对前面的司机道,“开车吧。”
    怕他不舒服,窗子一直开着,索幸季斐也没再说闷什么的了,乖乖趴顾朗茳身上,睡了。
    回到家顾朗茳调了些蜂蜜水给季斐,可是叫了半天人恁是不醒,他这样困,顾朗茳也不舍得叫他了,让他睡了。
    半夜的时候季斐起来上厕所,回来了就睡不着了,一个劲揉脑袋,顾朗茳去给他拿苹果吃,醒脑,又去泡了半杯蜂蜜水。
    季斐瞧着他这样忙来忙去,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躺在床上,季斐伸手搂着顾朗茳的脖子,说,“我以后不喝这么多了。”
    顾朗茳趁机道,“对,能不喝尽量不要喝,酒喝多了伤身还乱性,万一被占了便宜怎么办?”心想,喝啤酒都能醉成这样,哪天他碰巧不在,还不得给人卖了。
    季斐瓮声瓮气地说,“怎么会,我又不是女的”,他刚说完,就啊了一声,“你……”
    顾朗茳故意在他臀那里捏了一下,还作势往下探,说,“不是女的就不能被占便宜了?我现在不就是在占你的便宜?”
    季斐在黑夜里瞪着他,然后乖乖地哦了一声,说,“不喝了就是。”
    顾朗茳这才满意地把手收回来,问他,“头还痛吗?”听季斐嗯了一声,他就把手伸他太阳穴那儿去,说,“我帮你按按。”
    季斐又模糊地嗯了一声。
    半晌,顾朗茳突然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碰了碰他的脸,他一愣,然后就笑了,说,“再亲一下。”
    怀里的人没动。夜深了,顾朗茳也不打算逗他,因此并不像往日一样非让他亲,只一下一下帮他揉着太阳穴。片刻之后,季斐却又难得主动地把唇凑过去,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下,低低说,“别揉了,你也睡吧。”
    “没事,你睡吧,我再帮你按按。”
    季斐没说话,只是又朝着顾朗茳靠了靠,脸贴在他胸前,双手抱着他的腰。
    ☆、第77章
    高考成绩很快出来了,接着就是填志愿选大学,季斐689分,纯分数是章建理科第一,不过有人凭着少数民族的加分政策恁是以一分的优势爬到了他上头。
    徐斌他们都替他不值,尤其是学校已经开始拉横幅做宣传,写“热烈庆祝章建中学xxx成为洛平市理科状元”,徐斌他们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顾朗茳也不高兴,瞅那横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想着早知道他也给季斐弄成少数民族去。
    季斐自己倒是不介意,乐呵呵的还挺满意,还把他自己那个小存折本翻出来了,说要请大家大吃一顿。
    他这个样子,别人倒不好意思替他不值了。
    以季斐的分数考国内任何一所师大都是十拿九稳的,顾朗茳只最后一学期补了课,分数只有653,考首都第一名校悬的很,不过他以前数、理、化奥林匹克竞赛都得了第一,高考成绩基础上要增加30分向高校投档,那优势立马就出来了,而且像他这种情况,高校私底下其实更加青睐。
    徐斌发挥不太好,离一本线差将近二十分,只能在二本中选。郑宇这次倒是破天荒头一遭,成绩也就比徐斌低个一两分,完全可以在二本中挑一挑。
    填好了志愿,不久最终录取结果也出来了,四个人的第一志愿都中了,巧的很,还都在同一个城市,这让大家都有些小小的激动,徐斌笑道,“真好,师兄以后我去你学校追女孩子。”
    顾朗茳哼一声,“可真够出息的,没听说过t大无美女吗?”
    徐斌一副惊恐状,“差点忘了,能考上t大的那都是魔女,哪来的美女。对了,我去少爷他们学校追,师范学校女生一抓一把,不信找不到好的。”
    四个人后来聚了一次,便各忙各的去了,毕竟交情再好,都各有各的世界。
    季斐每个学期都会回榆阳看一次赵老师,向她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这时候自然也要回去把考上s师大的消息告诉她。赵老师知道后既兴奋又骄傲,当晚就留着他们吃饭,聊了许久。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索幸顾朗茳开了车过来,倒也不怕。走之前赵老师把季斐拉到一边,悄悄嘱咐了几句,顾朗茳远远看着,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季斐时不时点下头。
    因为前不久苏行拉季斐私下说了几句马上就有不好的事发生,现在顾朗茳特别忌讳别人把季斐拉一边去私聊,因此赵老师没跟季斐说几句顾朗茳就忍不住了,笑着走过来,道,“老师,古人还说有教无类呢,虽然季斐一看就比我有觉悟,您也不能放弃我呀,人生哲理什么的也让我听听呗。”
    赵老师被他逗笑了,又随便说了几句,嘱咐他们路上小心,便放他们走了。
    今夜月圆。
    乡下不比城市,住户们熄灯早,一路行来都是静悄悄的,只余风过林声与深深浅浅的虫鸣声。
    季斐淡笑着坐在副驾位,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没说话。
    顾朗茳笑着侧头看他一眼,打着方向盘,问,“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在挺好的。”
    顾朗茳笑了笑,“以后会更好的。”
    季斐看他一眼,也笑起来,“我想也是。”
    车子开了几分钟,季斐把车窗打开,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那幽深起伏的山色,清清浅浅的月光,虫鸣蛙跳的田地,他以前倒不知道榆阳还有这样一番趣味。
    顾朗茳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别趴在窗户上,晚上黑,别被树枝划到眼睛了。”
    季斐很是听话的坐回来,把车窗子摇上去半截,顾朗茳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问,“赵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对我很好,叫我珍惜这段友情。”
    “她这话可不对,是珍惜这段爱情。”说着就要凑过去亲他,季斐连忙道,“注意开车!”
    回家的时候夜已深,两个人洗完澡却没有睡意,顾朗茳道,“我们去阳台上放花炮吧。”
    “哪里来的花炮?”
    顾朗茳笑了笑,拉着他去阳台,那小圆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捆瘦长的花炮。
    顾朗茳道,“这是上次剩下的。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多前你还生着我的气,我送你回榆阳,路上有人放花炮,我看你喜欢,便买了许多放给你看?回去后你就原谅我了,说只要我规规矩矩的你就跟我重新做朋友,我那时候的心情真是一辈子都记得,不知道有多高兴,总觉得这些花炮也出了份力,所以到现在都舍不得把它们丢掉。”
    季斐瞧着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混杂着莫名的情绪,他的声音很轻,“你现在应该知道,我那时候说的话并不一定都是真的。”
    顾朗茳抱着他亲了亲,“所以更加觉得我赚了。真是险,一开始你要是不打算整治我,说不定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其它的我都不在乎。”
    季斐抿了抿唇,清湛的眼睛看着他,“以后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顾朗茳笑起来,他现在说话总喜欢贴着季斐的耳朵,“人都给我了,哪里对我不好?”
    季斐一张脸热起来,目光移开了四处看。
    顾朗茳拿了打火机去点花炮,一瞬间银亮的光芒直冲天际,在天空中绽出束束银花,两个人握着花炮一起放,顾朗茳问他,“喜欢吗?”
    季斐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动听,“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一支花炮将将放完,顾朗茳突然从背后抱着季斐,一下一下亲他颈后白皙的肌肤,手钻进他的衣服细细抚摸,声音喑哑地喊他的名字,“季斐……”
    季斐抿着唇,“不是说好……你总不算数……”话未说完就被一把抱起。
    季斐搂着他的脖子,一张脸滚烫,张了张嘴,却没把话说出来。他想说你骗谁呢,这花炮不可能是那年的花炮,两年多了,几毛钱的东西,炮芯子早就哑了,根本不可能一点就燃,而且我记得那时的花炮没这个好看,冲不了这么高。
    可他没说。
    花炮虽不是那年的,人却是。
    接着便是一夜沉沦,欲海沉浮。
    季斐醒的向来早,可是一做那种事顾朗茳对他就比较霸道,轻易不肯罢休,他总是比较辛苦,因此睡的沉。
    顾朗茳先醒,帮他把被子盖好了就去熬粥,现在家中器具齐全了,他的手艺终于得以展现,别说,还真有两下子。
    季斐是被饿醒的,模模糊糊的还有些不清醒,转着脑袋一看,还有个人呢?
    下半身隐隐还有些胀痛,腰也不太舒服,他在床上趴了会儿,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自己爬起来坐在床边上,却也不穿衣服,就呆呆坐那儿。
    顾朗茳正巧过来瞧,见他醒了连忙走过来,“醒了?”拿了宽大的家居衣服给他套上,那身体白皙细腻,还有昨夜留下的斑斑红痕,看着实在刺激人。
    季斐把脑袋穿进衣服里,动身体的时候动作僵了僵,顾朗茳立即发现了,手摸到他腰那儿,“不舒服?”
    季斐看他一眼,然后低着个脑袋,闷声道,“痛。”那声音软软的似乎有些委屈,顾朗茳心动了动,连忙伸手去帮他揉。
    他动作力度都将将好,感觉倒真舒服了许多,季斐干脆就搂着他脖子靠他怀里,“上面一点点也痛。”
    顾朗茳见他觉得舒服,便一心放在帮他按腰上了,直到过了半晌,季斐抽了抽鼻子,问,“怎么有股糊味?”顾朗茳才想起厨房还熬着粥,回去看的时候已经晚了,粥已经糊成一团。
    这下只能去外面吃了,可是顾朗茳手上那几个送外卖的酒店离的都远,一时半刻送不过来。
    季斐是真有些饿了,道,“我们就去下面随便吃点吧。”他刚要下床,顾朗茳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去买。”
    等顾朗茳走了,季斐还是下了床,把牙刷了脸洗了,准备拿个拖把把地拖一下,可是一弯腰,他决定还是改天再拖。
    他习惯性地拿了耳机听英语,过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连忙跳下沙发,动作却不太利落,边开门边笑着说,“你忘拿钥匙了呀?”
    打开门,门外站的人他却并不认识。
    季斐有些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请问你是……”
    那是个约莫五十的老者,头发梳的十分齐整,穿着旧式的长衫,温和地笑着,却有一种威严的感觉,说,“季斐先生吗?”
    他的声音十分客气,却有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冷漠,虽然笑的温和,季斐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季斐点了点头,“我是。”
    那人道,“我家老爷知道孙少爷最近跟人同居了,作为长辈,他想关心与了解一下自己孙子的情况,要接你过去谈谈,你看……”
    季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家老爷是……”
    “就是孙少爷的亲爷爷,顾敬坤。”
    ☆、第78章
    季斐坐在车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从不知道顾朗茳有个爷爷,而且他爷爷还是顾敬坤。
    季斐是在小地方长大的,对于许多别人眼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不关心也不了解,可是顾敬坤他是听过的,小时候小小的黑白电视里放新闻,他曾反复多次听到这个名字从表情永远一层不变的新闻主播口中念出来。
    车子载着他一路驶向市政的招待所,从进大门开始一路上不断有跨枪的岗哨站的笔挺,那脸僵硬的跟石块似的,目不斜视,却审视着每一个人,季斐下意识地就肃然起敬,腰杆愈发挺的笔直了。
    招待所是朴素的,可是有种人天生气场彪悍,往那儿一坐,真真是蓬荜也生出光辉来了。
    季斐虽没见过顾敬坤,却几乎是第一眼就能确定四方桌上首穿中山装的人是他。
    带着季斐来那人自动站到了顾敬坤身边,五十岁的人了,动作却干净利落,双脚一靠,军礼行起来,中气十足地道,“报告首长,人带来了。”那模样严肃中透着几分老顽皮劲儿,跟一路上与季斐两两无语、深不可测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敬坤摆摆手,“老姜啊,都说是我家事,叫你别掺和,你非要替我去接人,怎么样,我们家小茳的朋友看起来不错吧,你没吓着他吧?”说着看了季斐一眼,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那位老姜还笔挺挺站那儿,“首长的事就是老姜的事,替首长跑腿是警卫员第一要务。“
    顾敬坤朗声大笑,“警卫员的第一要务可不是跑腿,看你这肥肚儿,这是当官当久了的派头呀。”
    那位老姜立即垮了脸,“首长,您这……”
    “怎么呀,肠子都肥了还不让人说呀?”
    老姜立即又满脸严肃地站直了,“聆听首长训导!”
    “好了、好了,咱们老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叙,今天我可不能留你,我这儿还有位小贵客呢,人你也给我接来了,忙你的去吧,记住,公职人员永远要以人民以工作为第一要务,而不是私人交情。”顾敬坤这话意有所指,那姓姜的脸色已微微变了变,叫了声“首长……”顾敬坤却当作没看到,对身旁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道,“浩海,送送你姜叔叔。”
    “首长……”姓姜的似乎还有话要说,一旁的顾浩海却已笑着起身,“姜叔叔,我送送您吧。”话说的客气,眼中却浮出几分不屑。
    等那两人走了,顾敬坤才对一旁站着的季斐说,“来,年轻人,坐,不要约束。”
    旁边一个警卫于是搬了张凳子给季斐,又拿了个瓷杯子倒了点茶给他。
    季斐有些紧张,这不怪他,顾敬坤那是什么人物,即便是笑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威严劲儿,更别提旁边还站两提枪的。
    季斐想了想,还是坐下了,坐的端端正正,两手放在大腿那儿,平视前方。
    顾敬坤瞧着他点点头,“不错,是个好孩子,听说平日成绩也好,这次高考怎么样,考上了什么学校?”
    季斐道,“s师大。”
    顾敬坤笑着看着他,眉宇中却是一种天生的威严,“想当老师?”
    “是”,季斐如实道,“我从小就立志要当老师。”
    “不错,现在没几个人还能记得小时候的志愿,不错,真不错!”顾敬坤一拍桌子,茶杯的瓷盖子都晃了两三晃,吓人一跳,“像我们浩海,小时候玩玩具枪嚷嚷着要当大兵,真大了却怕苦,混到钱堆里去了。还有小茳,听说小时候嚷着要当官,现在怕早忘了,年纪轻轻比他大哥玩钱都玩的厉害。从商其实也不错,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什么都讲经济讲发展嘛,好好学学管理什么的还是很有前途的,可他却要跑到s师大去学什么心理学……”
    季斐一愣,“您说的是……顾朗茳?”
    “是呀”,顾敬坤笑着看着他,掀了掀茶杯盖子,一旁警卫员来添茶水,他道,“你们都是年青人,好沟通嘛,又是住一块的关系,不像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脾气却没减,他又是个不省事的小子,气起来我恨不得抡拐杖断了他的腿。选学校选专业这种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况s师大那也是出了名的,只是我横竖看小茳都不适合去师大,别是师大漂亮女孩子多,专门搞歪门邪道去了,所以先来问问你,省得他说我不了解他。”
    季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顾敬坤说的轻描淡写,可他一边表示知道他与顾朗茳“是住一起的关系”,一边又说担心顾朗茳去师大玩女孩子,那意思分明是断定他俩不会长久在一起,这种表现比直接情绪激动地反对还让人觉得糟糕。
    两个男的在一起做长辈的不认同是在季斐意料之中的,他平日虽不提,却隐隐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下子心情却格外沉重,顾家是这样的身份,他与顾朗茳的事想必更加拿不上台面了。
    不过关于顾朗茳填报了s师大心理学的事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勉强笑了笑,解释道,“您误会了,他的第一志愿是t大,专业选的是工商管理,我亲眼看着他填的,报s师大心理学的是我。”那时候两个人认真斟酌了一番,觉得现在孩子心理问题多,偏又缺懂这方面的老师,季斐又是个有耐心的,这个专业适合他,而且有发展前途。
    顾敬坤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沉,过了会儿竟叹了口气,说,“看来他是瞒着你偷偷改的,好好的男儿竟然离不开一个男人,连读书都要腻一块儿……看我不关他禁闭给他关清醒了!”猛然拍了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招待室里显得格外震慑人心。
    季斐抿了抿唇,没有做声,只是依旧把背脊挺的笔直,不卑不亢地直视前方。
    过了一会儿,顾敬坤问旁边的警卫几点了,警卫说快十二点了,顾敬坤便又和气亲切地对季斐道,“那就一块儿吃个饭吧,我还有些事要问问你。”话音刚落,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哨兵,脚跟一靠发出啪的一声响,“报告首长……”然后就没下文了。
    眼见着顾敬坤脸一沉,哨兵才接着道,“报告首长,有人聚众在招待所外……等人!”
    顾敬坤两条眉毛皱了皱,“聚众等人?怎么话都说不清楚,谁在外边等人,聚众是个什么意思!”
    哨兵大着胆子瞅了顾敬坤一眼,然后又紧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报告,“目测共有悍马车六辆,所载总人数超二十人,是否持枪械尚未能判断,由孙少爷……”想着家里现在有两位孙少爷了,又加了句,“由孙二少爷带领,说首长未经允许私入民宅带走了他的人,他现在要将人接回去。如果您不及时放人,他会通知媒体并在事后去警局立案,向法院起诉,如得不到公正对待,他会上访,不过您要是……您要是承认错误,他说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屋子里一时没了声音,下一刻,顾敬坤气的两条老眉毛都倒了,茶杯子一扔,“奶奶的熊小子老子毙了他!”
    眼见他真往腰间摸了,两警卫员连忙拦了,季斐也蹭地站了起来,“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应该是误会,顾朗茳哪里有本事短时间调那么多人过来!”他瞅着顾敬坤鼓鼓的腰间犯怵,生怕他一气之下真把顾朗茳怎么了。
    他这样一说顾敬坤倒是顿了顿,气去了一半,目光却沉了下来,“你说的对,他二十都还差个把月,再闹腾也搞不出这样的事,必定是顾时殷…… ”叹了口气,有些惋惜,想着顾朗茳真是给顾时殷教坏了,要把品性扭过来只怕要费一番功夫。当下不再怪顾朗茳,转头对季斐道,“不错,年轻人遇事头脑倒算清楚。”
    季斐总算放了心,“您既然是他爷爷,那么就是一家人,万事都可以商量,要不我出去跟他解释,再带他进来?”
    顾敬坤摆摆手,哼了一声,“我亲自去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等到了招待所门外,顾敬坤那火气瞬间又涨上来了,瞧瞧,瞧瞧,都是什么事儿!
    ☆、第79章
    顾朗茳打头,身后跟一溜儿的悍马。
    车门大敞着做掩护,一边车门后面站两个身形高大的跟打手似的人,目测一下,总人数怎么也在二十个以上,一身的黑衣服黑墨镜,手被车门遮掩着看不出有没有拿武器,但那姿势就是个持枪的,一个个脸上就差没写我就是不良份子我就是来抢人我就是来火拼的有种你开枪呀!
    气氛看上去有些紧张,但顾敬坤私下里是叫顾朗茳谈过几回的,哨兵们都知道这是一家子,真把人伤了顾敬坤还得找麻烦,因此也不敢拿枪对着,但看外边那些人的架势又不得不防,很是为难与紧张。
    顾敬坤给顾朗茳气的血直往脑门冲,季斐也吓了一跳,瞧着那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怎么回事?
    顾浩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到顾敬坤身边,大声道,“小茳,你这是闹什么?还不快把人都散了!”
    四下已有市民围观,议论纷纷的,接到消息的市政领导也过来了,连忙护到顾敬坤身边,指着为首的顾朗茳道,“无法无天了,竟然聚众意图威胁首长生命安全,承平,打电话调警力过来!”
    一旁的警卫看一眼那位市政领导,快给他蠢哭了,这不会看场面呀,当他们这群站旁边的是死人啊,真意图威胁首长生命,他们这些专门负责护卫首长安全的会干干站那儿吗?
    顾敬坤本来就火,这时候劈头盖脸就给那位市政领导一顿骂,“调什么警力?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真的要闹事吗?真要闹事你不会偷偷叫人打电话,现在当着他们的面嚷着调警力是嫌场面太平和要激怒他们吗?还是你们洛平市警力太充沛了,实在闲的无聊愣是要拉出来转转?”
    那市政领导给骂的一声不吭,蔫蔫呆那儿。
    也不怪顾敬坤一肚子火气,他这些年几乎连句话都没被人顶过,头一次遇着这么跟他对着干的。但他又不能真动手,那对面站的可是他孙子,亲孙子,他还真能以被威胁到生命为由叫人开枪吗?要是别人,根本没人会叫他出来,直接一排枪举起来瞄准了,敢在市政的地方聚众进行暴力行动意图威胁首长生命,这不是找死吗?想早些年去某地巡视,那戒严戒的,路上一不知情的骑自行车的,人还隔的老远,他都没看清样子,直接被卫兵一拦,连人带车一脚踢飞了,事后还得解释我不知道在戒严我身家清白思想高尚从来没有任何前科给一百个胆也不敢行刺首长呀。
    今天被人这么顶着,却连骂都不能骂,顾敬坤瞅着他那意气风发的孙子,恨不得、恨不得……
    一旁顾浩海瞟了瞟他爷爷的脸色,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顾朗茳勾起唇微微笑起来:为一个男人闹?就凭这一点,顾朗茳,你是顾家的亲生孙子又怎样?你赢不了我。
    顾朗茳一见季斐出来了,本来跟个大流氓似的坐车盖上,这下子连忙跳了下来,季斐也跑过去了,往他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在干什么?”
    顾朗茳的痞笑立刻收起来了,用目光将季斐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打你?”
    季斐道,“当然没有。”
    “有没有骂你?”
    “没。”
    “有没有让你吃东西?”
    季斐一愣,这都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不回答他了,急道,“你哪里找了这么多人来?快撤了吧,你爷爷很生气。”
    “谁说他是我爷爷了”,顾朗茳这话声音低,下一句却故意提高了嗓音,“打小家里就只有我跟我爸两人,你是知道的。”
    顾敬坤脸色一变,看了顾朗茳一眼,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根本不是让顾朗茳跟那叫季斐的孩子断了关系,而是把顾朗茳的心从顾时殷身边夺回来,让他认祖归宗。现在看来,顾朗茳对于回到顾家这件事毫无兴趣,顾家的一切对于他也似乎毫无吸引力,若他在这时候逼着他与那姓季的孩子分开,依他的脾气,加上顾时殷从旁怂恿,只怕最后顾朗茳不紧没跟那姓季的孩子分开,反倒要跟顾家彻底断了关系。如果真的演变成这样,实在得不偿失。
    他要管教顾朗茳,教他什么是规矩原则,首先一点,顾朗茳必须是顾家的人。
    何况他之所以要管顾朗茳,本身也是因为他是他孙子,他希望他好,而不是一逼之下让他越走越远。
    这样考虑之下,顾敬坤心里有了另一番计量,可是抬眼一看那几辆大车摆着,几十个人装模作样地站着,他的火气就压不下去,真是个兔崽子,兔崽子,连亲爷爷也敢对付!再瞧瞧旁边那群围观的市民,顾敬坤更觉得头疼了,家事闹成这样,不仅难看,处理不当,影响也不好。
    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卡”,几个人推着镜头过来,说,“收工了。”
    旁边围观的市民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是在拍戏,难怪一个个摆出一副拿枪的姿势躲在车门后面手却是空的,什么武器都没拿。”
    顾浩海一愣,就这么完了?
    这时候顾朗茳走过来,走到顾敬坤身前。
    两人对视着,一个威严沉稳,一个年轻张扬。
    顾朗茳忽然低低笑了声,压低声音道,“老爷子,面子都给你做全了,只是你别以为我真的是在闹着玩,真惹急了,也不一定不会变成真的。我是不怕闹的人尽皆知的,我喜欢他本来就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是既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接受,我也犯不着把自己和他当成谈资让人指指点点。可你下次再这样,我是不怕当着别人的面”,他看一眼身后仍没有散去的围观市民,“你要知道,我顾朗茳喜欢男人是从来不怕让人知道的,您要是讲面子不想人尽皆知,就别再背着我带走我的人。真闹开了,我是没有关系,咱们经商的荤素不忌,赚的了钱就是英雄,没特殊爱好的还显不出身世成迷与众不同呢。不像你们,八大条六大律的,平时八面威风,出点纰漏就完了,想东山再起是不可能的。真要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退一万步,你真有本事逼的我混不下去,大不了我跟我爸出国去,反正我爸也在想要不要移移发展重心,我跟季斐正好移个民去国外正式结婚,生活乐呵着呢。”
    顾敬坤微微抬了抬眉毛,看着顾朗茳。他倒没想到,顾朗茳看着嚣张跋扈、张扬冲动,行事倒周全,话说的不好听,但句句在理。
    这不是旧时代,任你位置再高也不可能随便把人给抄家问崭了,何况顾时殷这样的人,轻易是没有人动的了的。当然,他们顾家要是存了心跟顾时殷死磕,做生意的嘛,不可能没有漏洞,但到最后输赢却也不是一定的,纵然赢了,只怕顾家也得脱一层大皮。
    再者,顾家为什么要跟顾时殷死磕呢?自然是把那唯一的亲孙子顾朗茳抢回来,怕他被顾时殷给害了。可人顾朗茳现在正向着顾时殷呢,这一抢,不直接把人推过去了吗?顾敬坤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季斐,一下子把顾朗茳的心给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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