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
    在蔚孟辉的强烈要求下,蔚丝雨与金少辉的婚礼如期举行!
    此举震惊厦门,大家震惊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两人的结合,而是蔚妈妈的葬礼才刚过,按礼节,需守孝三年,子女不能结婚生子,这是表示对死者的尊敬,在大户人家,这种习俗尤为盛行。
    “爸爸,妈妈尸骨未寒……”丝雨有所顾忌。
    “够了!人都死了,人死又不能复生!”蔚孟辉翻着白眼,很没耐心地瞪女儿,强词夺理道,“再说了,你和少辉的婚期早就定下了,要怪只能怪她死得不是时候!”
    蔚丝雨诧异地皱起眉,她万万没有想到,爸爸会说出这样的话。妈妈死了,他一点也不难过吗?
    利用少辉,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丝雨心中一痛,替妈妈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沙发里,蔚孟辉生猛地抽着烟,头了凌乱,他的眸子里盛满焦虑,自从公司出现内鬼以来,他性情大变,变得更加暴躁不安,甚至极不讲理,蔚丝雨愣愣地望着他,如此陌生的他,心静如止水。
    嫁了,或许一切都变平静了。
    化妆间里。
    蔚丝雨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梳妆镜前,化妆师为她上了好妆容,今天的她,妩媚动人,发型师正动作轻柔地替她盘发,李嫂站在一旁,将小小的发饰一样一样递给化妆师,化妆师再恰到好处地别入她发间……
    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美得惊心动魄,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那种沉重的感觉,仿佛压抑得快要死去,木讷得像一具芭比娃娃,没有血肉,没有思想。
    李嫂陪伴在蔚丝雨的身边,望着镜中的她,心疼而哀伤,盘好头发后,发型师将白色的头纱婠在她头上,收拾东西离开。
    蔚丝雨握住了肩膀上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她转眸,唇角轻扬,勉强露出一丝苍白的浅笑,“李嫂,我出嫁了你要怎么办?”她担心爸爸的状态会危及到李嫂。蔚家真的不适合她呆下去。
    “……”李嫂心情沉重地眨眼,沉重地叹息,想了想,才低眸看她:“丝雨,我是随太太嫁过来的,现在太太不在了……而你也即将出嫁,我想我已经没有留在蔚家的理由了。”
    紧握着那只手,蔚丝雨站起身,伸手抱住了李嫂的脖子,“李嫂,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
    “丝雨,你也是。”
    紧紧相拥……
    无声的泪水模糊了她们的眼眶,就像是难分难舍的两个亲人。
    圣洁的教堂内。
    婚礼进行曲,曲调婉转悠扬。
    最纯洁的玫瑰花香从圣门内喷出,好似海潮的漩涡,弥漫在空旷的教堂里。
    满目的白百合和红玫瑰,丝带气球……漫天旋转飞舞的花瓣。
    蔚丝雨的手握在爸爸的手里,爸爸领着她,一步一步走上红地毯,朝牧师走去。
    宾客的目光随着丝雨的步伐而移动。大家无不神往这一刻公主般的幸福。
    隐匿在白色头纱下的丝雨感觉到的却不是幸福,她的脑海是混沌的,夜祺的样子和往日的点滴,还在眼前重复放映,越来越清晰,翻搅着他的心。
    在热烈的掌声中,蔚孟辉终于将女儿的手交到金少辉手里。
    掌心的温度交汇着……
    时间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听着神父动情的导读。
    金少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唇角的笑容显露出他的欣喜与幸福,他深深地凝着面前的女人,眼里,心里,满满的幸福感全都是因为可以娶到她。
    头纱下,蔚丝雨心脏的酸涩感越发加重,她沉浸在失去妈妈的痛苦里,难过得无法自拔,想到夜祺和笛安安在一起的每个画面,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神父所宣读的誓词就像过眼云烟萦绕在她耳畔,却无暇体会每字每句的意思,因为最终等待她的都只是这一句,“我愿意。”
    面前婚前誓言条款,两个人都承诺“我愿意”以后。
    在场所有宾客全部起立,等待着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然后亲吻她……
    金少辉握起丝雨的右手,唇角上扬,缓缓地将戒指套入他的无名指上,台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
    台下宾客开始起哄!
    金少辉脸上染着幸福的笑意,他动作轻柔地拨弄起丝雨的头纱,她有些拘谨地眨了眨眼,他将唇缓缓凑过去……
    唇瓣轻触……
    霎时,台下响起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旁,蔚孟辉的脸上露出了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激动地鼓着大掌!总算把女儿嫁出去了!有了这么个金龟婿,还怕公司日后没人管吗?
    就在一切都圆满之时。
    七八个警察踩着红地毯大步走向拥吻中的两人!
    经过宾客身边,掌声渐渐小了,最终戛然而止!大家傻了眼!
    偌大的教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一吻结束,金少辉才看见已走到跟前的警察,先是一愣,而后低声痛斥,“你们这是干嘛?!”
    “少辉你别生气。”为首的警察出示了逮捕证,然后将目光落到身边的新娘子身上,“请问你是蔚丝雨吗?”
    蔚丝雨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他。
    台下宾客无不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蔚孟辉冲过来急切地问:“怎么回事?警察同志,这是婚礼,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
    蔚丝雨却突然想起什么,无意中转眸,看到警察正为台下的哥哥戴上手铐!她心弦一绷,静默地望着蔚蓝。已然明白事情始末。
    “我们怀疑你跟一起绑架案有关,请协助调查!”说着,警察拿出手铐拷住了她双手,抓着她臂弯,就要领着她往台下走去。
    “站住!”金少辉一把扯过警察的身子,指着他鼻子痛斥:“故意拆台来了是吧?丝雨怎么可能跟绑架案有关呢?!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清楚得很!赶紧把人给我放了!小心我饶不了你!”
    另两名警察架住了激动的金少辉,并劝道:“少辉你可不是不理智的人,我们办案讲究的就是真凭实据,不会冤枉好人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沉默已久的金爸一脸黑线。
    警察没有跟他解释,“部长大人,此事没有误会,请理解!”
    “走吧,蔚丝雨。”警察转眸望着一脸冷漠的新娘子,拉着她迈开了步伐。
    “丝雨……”经过蔚蓝身边,蔚蓝心疼地望着她,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蔚丝雨怔怔地望着哥哥,心头思绪万千,或许,这也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她嫁不成金少辉。
    很快,警察就把她俩带走了……
    直到一行人坐着警车离开,蔚孟辉还没恍过神来,金少辉更是怒意难平!舞台中央,少了新娘子,这场婚礼,就成一种闹剧,金家和蔚家就沦为了全厦门最大的笑柄。
    “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门口,当场质问岳父。金少辉情绪差点失控,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场婚礼,是他日盼夜盼的!
    “误会!”蔚孟辉头脑混乱,却仍坚定地说:“这肯定是误会!!少辉,丝雨她这么善良,不可能跟绑架案有关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突然,他又想到这件事情一定跟蔚蓝那不成器的家伙有关,一定是他连累了女儿。对蔚蓝,他突然心生一种强烈的怨毒。
    宾客唏嘘不已,大家纷纷散去……
    婚礼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这是金少辉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金家人的脸,瞬间抹黑了!
    警察局门口。
    安雅挺着大肚子,炎炎列日下,等待着警车凯旋而归。她的眼里有抹决绝的冷光!
    谭小天陪在她的身边,俊眉紧拧!
    很快,警车停在了她们面前,看到蔚蓝和蔚丝雨戴着手铐随警察走下警车,尤其是蔚丝雨身上穿着耀眼的婚纱,安雅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讽刺!
    蔚丝雨见着挺着大肚子的安雅,心跳一滞,瞬间明白,原来是她捣的鬼。
    安雅大步朝她走去,唇角挂着愤恨的轻蔑笑意:“蔚丝雨,像你这样的烂女人,到底是谁他妈瞎了眼?也敢娶你?!”
    “你给我闭嘴!”一旁,蔚蓝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就是安娜的妹妹?小丫头是辣,但嘴巴还是积点德!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我呸!”安雅挑了挑眉,“亏你还记得我姐!你们这对人面兽心的兄妹!要不是我姐傻!你们还能在外头逍遥快活这么久?!说不定早就枪决了!”
    “好了,小雅。”谭小天拉过女友,蔚蓝不至于判死刑,几年后出来,找她报仇也说不定。
    警察头上已冒出细细汗珠,他们押着蔚家两兄妹走了进去。
    “交给警察,证据这么齐全,不用你监督,少说也得坐几年牢。”谭小天握住女友肩膀,“姐姐的仇终于报了。”
    安雅收起伪装的坚强,望向蓝蓝的天空,眼里突然蒙了一层雾水,如果不是这次回去,知道了姐姐的近况,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姐姐交待过自己,在夜祺没有找到心上人之前,她不会将真相揭开。不想伤害蔚丝雨,是担心夜祺会难过。
    姐姐为了报答夜祺的救命之恩,才隐忍这么久。
    第二天.
    蔚丝雨在婚礼上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上了厦门市各个版本的头条,因为金家是政界威望,所以各大政治报也报道了这件事情。
    金少辉心中窝火,金家父母觉得颜面扫地,对儿子进行了指责。
    “赶紧去民政局把婚约给解了!!”客厅里,金爸将报纸扔到沙发里,生气地坐下来,“真是八辈子的脸都丢光了,爱她要娶她,你了解她吗?真是任性!”
    “爸爸,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丝雨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参与绑架?”金少辉还在极力维护着妻子,“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昨天婚礼回来,我就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了!”金爸一脸严肃,“我把蔚丝雨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她以前在娱乐圈混的时候,私生活就不检点!我真后悔没有给你把好关!咱们都被她给骗了!”
    “爸爸,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丝雨的过去我了解,你用不着跟我细说。”金少辉有些郁闷地坐下来,咕哝咕哝喝了口茶:“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接受!”
    “你……”金爸气到无语,“那你入股蔚氏企业的一千万呢?!这笔钱!必须立刻马上退出来!!她要不是看中钱,能嫁给你?!你醒醒吧!没见她在婚礼上的那样子!笑得比哭还难看!”说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让人家着手去办这件事情。
    金少辉摇摇头,有些苦闷,却没有制止。
    他维护蔚丝雨,是因为他还喜欢她,可是她涉嫌绑架,这件事情对金少辉来讲,也可以说是一个打击,是他不够了解她吗?还是她真的很复杂?
    夜祺喜欢的人,应该坏不了。
    看到蔚丝雨和蔚蓝被警察带走的新闻的不止是金家人。
    夜祺窝在沙发里用笔记本翻看新闻,图文并茂地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整个人都怔住了!
    “安安,你哥和丝雨被警察带走了。”夜祺滚动着鼠标,拧眉看着描述,告诉旁边的女孩。
    笛安安赶紧坐过来,凑到他面前,目光落到屏幕上,她倒吸一口凉气,望着穿婚纱的女孩,惊讶地问,“她昨天结婚?”她们竟然毫不知情。
    合上笔记本,夜祺苦恼,细细一想,他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笛安安弯身从茶几上拿过手机,看了看来显,“是小天……”
    夜祺拿过手机,接通了,“谭小天,这么大新闻是你们整出来的吗?”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将那些证据交给警察。还有谁会有这些证据。
    面对夜祺的质问,谭小天沉默了,“祺哥,你在哪?我和小雅回来了。”他情绪低落。
    夜祺把住址告诉他,然后挂了电话。一脸郁闷。
    “夜祺,我哥要坐牢吗?”笛安安害怕地抓着他手腕,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夜祺温和的眸光定格在她脸上,眉心渐渐蹙紧,“难说……”他有命案在身,如果被翻出来,是很难逃过法律制裁的。这个蔚蓝,就是不让人省心!
    “……”笛安安眼前似有潮湿的雾气,心底那道漆黑的裂痕就这样不断地撕裂着。
    他伸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别难过,如果他认罪态度好,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件事情,夜祺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是事情闹得太大,管也不好管。
    笛安安的手机响起,是向晚打来的,她怔怔地望着来显,不敢接她的电话……因为她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急促而执着!
    “向晚。”轻轻滑过屏幕,她的声音艰涩。
    “安安,蔚蓝被警察带走了!怎么办啊?他被警察带走了,他的伤还没好呢,还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手机那端,是苏向晚焦急不已略带哭腔的声音。
    “你在哪里?”笛安安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你来我这儿吧。”然后,她把地址告诉给了她。
    很快,敲门声响起。
    夜祺去开门,见到安雅和谭小天,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转身让道。
    夜祺往沙发里一靠,翘起了二郎腿,脸上的表情冷凝。
    安雅站在茶几旁,紧紧地望着他,带着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夜祺……”但是她并不后悔这么做,“你知道吗?我姐姐她嫁人了,是闪婚,那个男人比她大30岁,是个十足的老头了,婚后生活她过得特别压抑,染上了毒瘾,产生过无数幻觉,甚至还自杀未遂n次!”
    夜祺震惊地听她说着。
    笛安安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谭小天小心地扶着女友坐下来,十分照顾她的情绪。
    “我姐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原本光环萦绕,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安雅深深地望着夜祺,“可是……可是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一切还不都是蔚蓝和蔚丝雨害的?!我一刻也等不了!就是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夜祺凝视着她,冷静地听她讲完,然后摊开手,问她,“所以呢?他们坐牢了,你姐姐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公主般的生活?你姐姐失去的又都回来了?”
    “……”安雅难以平复心的怒火,她不后悔,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她是那么爱姐姐,骄傲如公主的姐姐。
    笛安安难过地咬唇,心中焦虑,她看了看安雅,又看向夜祺,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仿佛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她自私了。
    “安雅,这件事情你应该先跟我们商量。”夜祺并不责怪,也很理解她,只是有些无奈地告诉她,“蔚蓝是安安的亲哥哥,他们还没有相认,我觉得至少……也要让她们相认了再举报……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在丝雨的婚礼上这样子大张旗鼓地被带走,实在不是理智的决定……”明明是两个人的事,还牵扯到了金家。
    其实,选这么个时候,是安雅精心设计的,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姐姐承受的那些痛苦,就是要让她们加倍地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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