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嘉帝的郁闷江崖霜全不理会,回到东宫后,告诉妻:“还是些朝上烦心事!”
    “万事开头难,过些日就好了!”这段时间,建嘉帝父演双簧来掩盖他们执政上的幼稚和疏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秋曳澜压根没怀疑,反而温言安慰了他一番,“何况今春雨水足,恐怕是个丰年,却是吉兆!”
    这种靠天吃饭的年代,丰年是上上下下都盼望的大好事。..
    江崖霜闻言神色也缓和下来:“还没入秋,只盼望接下来不要出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不再出事?
    像是故意要磨砺战战兢兢的执政者一样,雨水充足的春季之后,跟着就是举国两个月不下雨的干旱!
    南方水草丰茂地也还罢了,北方多少河流断流小溪干涸,各种的灾民饿殍——干旱带来逃荒,逃荒带来饿殍,饿殍带来瘟疫……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谣言:“绝对是江家做了亏心事!篡了前瑞幼帝的位不说,还把幼帝赶到吕地去——去了吕地都不肯手软,好好的吕王说没就没了,天知道怎么去的!如今这又是灾又是祸的,说不是上天在罚江家谁信?!”
    从建嘉元年到建嘉年,大秦上下的事情基本没断过,朝野上下莫不忙得焦头烂额——这前后两年里,秋曳澜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夜半更听到丈夫住的屋里忽然传来动静,她迷迷糊糊的问守夜宫女,宫女跪在殿下小声却惶急的禀告:“回妃娘娘的话,是某地来的八里加急,据说陛下那边也已起身,如今殿下是去福宁宫议事!”
    后来次数多了,守夜宫女都懒得细说前因后果了,只讲:“回娘娘,殿下又去福宁宫了!”
    再多几次,秋曳澜自己问:“去福宁宫?”
    宫女:“是!”
    这种情况虽然频繁到了差不多每晚来一次的地步,秋曳澜每次被吵醒,却也都是睡不着了:“又出了什么天灾**?要紧不要紧?十九跟公公处置得了吗?这次会派谁去?”
    ……站到高处的代价,是摔得也重。由不得她不跟着担心!
    两年下来,秋曳澜简直都记不得上次好好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觉得始终是很紧张的过着。
    以至于有一天宫女提醒她该准备搬去跟江崖霜一个房里时,她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娘娘,敏柔皇后娘娘的孝已经满了,您不跟殿下住一起吗?”宫女愕然问。
    秋曳澜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出孝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孝除服也除去了大秦的种种晦气,熬过建嘉年的春夏后,从建嘉年的年中起,倒是风调雨顺,逐渐恢复着之前折腾掉的元气。
    而秋曳澜也在建嘉年的年末,发现怀上了第五个孩。
    已有一女,夫妇两个盼望能够再添个女儿,也好给江徽璎做伴——只是他们带着膝下女、以及与东宫亲厚的侄侄女们给这个还没落地、还不知道男女的孩拟名字时,建嘉帝却着人把秋曳澜单独召到福宁宫,和蔼的问起她的身孕,以及东宫的日常事务。
    寒暄完了就摆出体贴儿媳妇的架势建议:“朕看你这些年来独自支撑霜儿的后院也真是不容易,尤其除了你们自己的孩,惠王跟敬王的嫡出女也差不多都是你照顾的……”
    好吧,就算秋曳澜跟公公没长谈过,不知道公公喜欢七拐八弯的暗示,但听到这话也明白,公公这是在代行婆婆……不对,是普通婆婆的职权,示意她给江崖霜纳人了!
    秋曳澜心里那个吐血,简直没法描述——我婆婆、您发妻在时都不会干这事好不好?!果然她讨厌这个公公是对的!
    虽然不知道建嘉帝插手儿媳妇后院,纯粹是从政治角考虑,但秋曳澜即使知道,她也不会体谅公公建立大秦不容易、难免对江山格外看重什么的。所以她强按住怒火后,笑盈盈的道:“父皇谬赞,媳妇愧不敢当!其实这些都是媳妇该做的,怎么敢要父皇赏赐?”
    “……”建嘉帝默了一默,看出儿媳妇是明白自己的暗示、而且跟自己那个不省心的一样不打算听话了,要说媳妇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罚起来他还真不是很心疼。但不说这媳妇现在还怀着孕,就说她把自己儿哄得那么好,真处置了,儿肯定不依,就是个麻烦!
    不过要说就因为这些缘故,建嘉帝就由着这个媳妇,那也不可能。
    所以他懒得解释自己喊媳妇过来不是为了夸奖跟赏赐她,而是劝她大点分一分宠,免得自己这做公公的老担心她的宠爱,会给大秦日后带来不安定——直截了当道:“朝中局势需要,得让十九纳两个官家女,好笼络她们的父兄!当然,不管这两个女什么来历,你是十九发妻,她们怎么都不会越过你去的!你也知道十九这两年支撑朝局的艰难,大事上你帮不了,这种小事,你就替他料理掉,明儿个拿凤印去盖礼聘书吧!”
    建嘉帝这番话其实说得也很内伤——他的身份,以及江家向来男主外女主内互相不过问的家风,哪里管过这类事啊?
    实在是觉得东宫一直就一个妃,本来就跟感情够好、地位够稳固了。如今居然又怀上孩,就这么放任下去,秋家往后想不发达都难!
    偏偏他对敏柔皇后也是有真感情的,这位发妻去得又那么突兀,建嘉帝即使让江景珩暴毙了,至今仍旧难以释怀。所以朝臣几次上表请他充实后宫,他都以忙于国事为由拒绝了。
    再说就是纳了人,地位不够高贵,也没资格劝妃给纳人不是?地位要是给高贵了,不定往后又给东宫惹麻烦!
    上头继母陶皇后已死,自己后宫无人,婶母济妃还活着,却懒得管这闲事——济妃都不管这事,济王妃、寿王妃等早就领教过秋曳澜脾气的人就更加不肯沾手了!
    连福庆公主这个亲生女儿都拒绝了建嘉帝——悲催的皇帝不提又不甘心,不亲自上阵还能怎么着?!
    “父皇您这话说的,前两年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怎么现在局势好转了,反而需要了呢?”不过建嘉帝的这些艰难,秋曳澜全然无视,她磨着牙道,“何况做臣的,忠君爱国那都是本份,居然还需要舍出美色去笼络,这种人依媳妇来看根本就是居心不良,还是早点处置掉的好!”
    “放肆!朝政是你一介妇人能议论的吗?!”建嘉帝对媳妇平时客气,但顶嘴起来的耐心可没对儿好,当下就拍案了,“朕不跟你多说,总之这两个女,你想接受也得接受,不想接受也必须接受——礼聘书你不下,那就把凤印交上来!朕着人去下!”
    见他态这么强硬,秋曳澜二话不说放声大哭:“母后!您在天有灵,看到了吗?!当年您的教诲言犹在耳啊,如今父皇却要媳妇逆了您的意思!父命母命都是长辈之命,纵然父重于母,可是媳妇深受母后大恩,想当年母后您在时,对媳妇何等疼爱……如今媳妇怎么忍心您孝期才过,就做您生前最痛恨的事……呜呜呜……”
    建嘉帝被气得七窍生烟——手里抓着个茶碗,瞪着底下喊着敏柔皇后哭天喊地的儿媳妇,又怎么都砸不下去,半晌一脚踹翻了几案,咬牙切齿的吩咐:“让她退下!快点!”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昭德帝当年对着四儿媳妇时的心情了!
    果然不是不报,报时未到啊!
    建嘉帝生气之余又觉得,既然如此那大秦的定鼎经过以后会不会也被报复?所以说秋家就是得防着!
    他这里还在各种担忧大秦的前途——秋曳澜被打发回东宫后,毫不客气的拉着江崖霜哭哭啼啼狠告了公公一状!
    然后建嘉帝这边才在左右宫人的安慰下平复心情呢,就找过来抱怨了:“父皇,好端端的您提什么纳人不纳人?您儿媳妇才有了身孕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儿个回东宫去就不大舒服,如今召了医看过,道是得休养个数日——本来说好了,过两天除夕宴,打点精神给寿安物色个好郡马呢!如今哪里还有力气?”
    建嘉帝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朕这个君父还不如你媳妇紧要了是不是?!”
    “这纳人不纳人原本就是后院的事儿,不说母后生前最恨这个,您儿媳妇也是谨记母后的教诲才不同意的。”江崖霜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他,反而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胡闹,“就说外头人家做长辈的想过问,那也是同为女去说——更不要讲父皇您还是九五至尊!”
    身为堂堂天,亲自上阵逼儿媳妇给儿纳小——建嘉帝不觉得丢脸,江崖霜都替他觉得脸红!这是天该干的事吗?!简直就是荒唐!
    “你这个不孝!!!”建嘉帝终于爆发了,挽起袖抢了内侍的拂尘就上来抽儿,毫无皇帝风的破口大骂,“老这么操心为的是谁?!谁叫你不听话的,你不听话,老不找你媳妇还能找谁?!老豁出脸面容易吗?!你当老不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是老该管的?!偏你跟你姐姐都不肯出这个面,老心疼你们不忍心过于逼迫,不自己来还能怎么办?!
    “你也不想想,老建立大秦有多么不容易,你倒好!这里不在乎那里不当心……万一日后不小心步了前瑞后尘,老看你怎么到地下去见老!!!”r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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