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以后,赵‘春’庭本来是可以分在上海,并且还可以分到一个很好的单位,但赵‘春’庭跟父亲赌气,他不顾母亲的反对,义无反顾地跑到荆南来了。: 。他也不跳槽,直接到成贤小学当了老师。他之所以这么干,完全是因为父亲跟母亲说的一句气话:“你就是把他供在庙堂里面,他也成不了佛,能本本分分、规规矩矩地做一个良民就算是祖宗积德了。”
    正是因为父亲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赵‘春’庭的心,于是他下定决心好好干,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在最初的几年里,赵‘春’庭确实很努力,无论是班主任工作,还是教学工作,他都非常努力,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当然,这些成绩的取得和区教育局的王局长的关心与照顾是分不开的,赵‘春’庭的父亲在上海军分区工作,职位又很高,王局长也想和赵家套套近乎,为了儿子今后的发展,赵‘春’庭的母亲冯一笛还瞒着丈夫跑到荆南来拜访了一次王局长。冯一笛不是一个小气人,她这次来带了一万多块钱的礼物,王局长也很识趣,冯一笛离开荆南的时候,王局长亲自送冯一笛到火车站,并让自己的爱人备了一份大礼。
    于是,受宠若惊的王局长和金校长打招呼,一定要好好培养赵‘春’庭。赵‘春’庭之所以很快成为优秀班主任和学科带头人,和王局长的关照与提携是分不开的。
    王局长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为了感谢王局长对儿子的关照,冯一笛通过她自己的关系,把王局长的‘女’儿‘弄’到上海军区文工团去了。
    一次,赵‘春’庭参加了区教育局组织的公开课,在公开课的总结会上,王局长把赵‘春’庭作为典型表扬了他,说他刚工作不久,就能把课上到这个份上,很难得。我们都知道,有时候,是非曲直,好坏美丑,全是由人的两块嘴皮子决定的。既然王局长表扬赵‘春’庭了,参加评课的老师自然把第一名给了赵‘春’庭。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婊子都能上岸洗白成为万人羡慕的名媛,鸭子都能成为成为万众瞩目的男神,既做不成婊子、又做不成鸭子的货‘色’都能把自己包装成社会名流和人生导师,一节普通的公开课怎么就不能被评为一等奖呢?
    由此可见:赵‘春’庭优秀班主任和学科带头人的名号是有一些水分的。
    优秀班主任和学科带头人的光环使赵‘春’庭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开始自我膨胀,脑袋发热,自我膨胀、脑袋发热的结果就是故态复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渐渐地,赵‘春’庭把注意力投放到了那些天真无邪,简单纯洁的‘女’孩子的身上,很快,他的眼睛就定格在了李小雨的身上。
    人们往往容易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赵‘春’庭的头上有了优秀班主任和学科带头人的光环以后,学校领导把赵‘春’庭当成了把关老师,所谓“把关老师”,就是带毕业班的老师。一个学校办学水平和教学质量,就看毕业班的考试成绩,成贤小学带毕业班的老师必须从五年级开始带;学生和学生的家长也很看重赵‘春’庭头上的光环,他们都想到赵‘春’庭的班上去,有些家长甚至还找关系,写条子给金校长——甚至王局长,要求把自己的孩子放到赵‘春’庭的班上去,神话在不知不觉中诞生了。光环在客观上成了赵‘春’庭的遮羞布;很快,赵‘春’庭成了全校老师学习的标杆,成了校领导和局领导重点培养的对象。
    赵‘春’庭在目标的选择上是很挑剔的,终于,一九九四年,赵‘春’庭在带毕业班的时候,看到长相出众超群,身材苗条匀称的李小雨。自从狄秋韵的事情败‘露’以后,赵‘春’庭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碰过‘女’孩子了,在经过了几年的沉寂之后,他的内心又开始‘骚’动‘荡’漾起来。猫闻到了鱼腥味,‘舔’舌头,垂涎‘欲’滴,那是必然的。
    九月二十四号,赵‘春’庭的母亲冯一笛风风火火地来到荆南,来到成贤小学。母亲只要有时间就会和儿子通电话——一个星期最少打四次电话,两天最少打一次电话,自从赵‘春’庭被评为区优秀班主任和学科带头人以后,他的父亲赵主任渐渐改变了对儿子的看法,冯一笛打电话给儿子,也是父亲的意思。遗憾的是,母亲打了两天的电话,儿子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夫妻俩都不放心,商量过以后,冯一笛借休息的机会到荆南来看儿子。
    接待冯一笛的人是金校长。
    金校长什么都没有说,他给刘大羽打了一个电话。刘大羽打电话给修所长,请他将赵‘春’庭的母亲送到刑侦队来。
    修所长也什么都没有说,但冯一笛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前往公安局的路上,冯一笛给丈夫打了一个电话,这时候,冯一笛必须把男人抬出来,能不能救儿子赵‘春’庭,就看赵主任了。听了冯一笛的话,赵主任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亲自到荆南来一趟。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好汽车。
    十分钟以后,欧阳平接到了省公安厅办公室主任顾明文的电话,顾明文说,他刚刚接到荆南军区政治部刘参谋长的电话,刘参谋长想询问一下赵‘春’庭的情况,顾明文特别强调,只是了解情况,不想干涉同志们办案,他特别强调,一定要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
    话说的冠冕堂皇,赵‘春’庭的父母闻到了味道,便开始活动了。
    欧阳平当即打电话给冯局长,这件事情,一定要先和冯局长打招呼,只要冯局长能和同志们站在一起,欧阳平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大家已经知道,赵‘春’庭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和家庭的环境,家庭的教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赵‘春’庭之所以走上一条不归路,他的父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竟然还有脸打听案子的进展情况,竟然还有脸跑到荆南来指手划脚,和顾主任通完电话以后,欧阳平就决定借赵‘春’庭父母到荆南来的机会和他们好好探讨一下子‘女’的教育问题。想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首先要做好榜样和表率。毋庸置疑,赵‘春’庭的父母是非常失败的父母。他们不去好好反省自己,却要登台亮相。简直是可笑、可悲、可叹。
    四十分钟以后,一辆警车驶进刑侦大队的院‘门’。车停稳了一个,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修所长,另一个人就是赵‘春’庭的母亲冯一笛。
    冯一笛的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鼻梁上架着一副变‘色’眼镜。一头卷发,穿一件天蓝‘色’连衣裙,外面穿着一件紫‘色’丝绸外套,外套的扣子是解开的,她的脚上穿一双八公分左右高的高跟鞋。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
    修所长领着冯一笛上了二楼。
    刘大羽和欧阳平、董青青正坐在队长办公室里面恭候冯一笛的到来。
    看到两个人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欧阳平和刘大羽、董青青站起身,迎了上去——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修所长介绍过双方的身份以后,刘大羽将冯一笛引到沙发上坐下。
    董青青用一次‘性’口杯倒了一杯水放到冯一笛面前的茶几上。
    冯一笛刚坐下,她手提包里面的手机响了:“欧阳队长,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欧阳平点了一下头。
    冯一笛从包里面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手机号码,然后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接通了电话,她说话的声音很难低,欧阳平估计,这个电话可能是赵‘春’庭的父亲赵主任打来的,他应该是打探情况,然后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这种事情,赵主任是不方便直接出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赵主任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冯一笛的电话打了五分钟左右。
    冯一笛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以后,谈话开始。
    冯一笛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道:“欧阳队长,你们不要误会,我来找你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我儿子赵‘春’庭,他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欧阳平朝刘大羽点了一下头,刘大羽从董青青的手上接过审讯记录,放到冯一笛面前的茶几上:“这是审讯笔录,冯‘女’士看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接下来,刘大羽和欧阳平‘抽’烟;冯一笛则一张一张地翻阅审讯笔录。冯一笛看得很人真,看到关键的地方,他停留的时间就会长一些。他一边看,一边用纸巾擦拭额头和脸颊上的汗。大概是汗淌的太多的缘故,她的脸‘色’先是煞白,之后是苍白中带点蜡黄。几许头发粘在脸颊上。看到四分钟,翻到第五页的时候,冯一笛干脆脱掉外套,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很快,三个人看到,冯一笛的手有些颤抖,因为手指颤抖,每翻一页审讯记录,都要翻三四次才能将纸捻开。
    冯一笛还注意到了每一页下面的签字和上面的手印。冯一笛可能不认识儿子的手指印,但赵‘春’庭的签名,她应该是非常熟悉的。
    冯一笛用一刻钟看完了审讯记录,她看的非常慢,非常细。欧阳平不得佩服冯一笛的超强的心理素质,欧阳平估计她不会看下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欧阳平甚至在冯一笛的身上看到了赵‘春’庭的影子。
    冯一笛将审讯记录递到刘大羽的手上。
    “冯‘女’士看完了。”
    冯一笛朝欧阳平摆摆手,然后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倒出十几粒绿豆的‘药’丸,一股脑地倒进口中,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把‘药’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冯一笛的心脏不怎么好,他服用的是速效救心丸。难怪她的脸‘色’白中带黄呢!
    豆大的汗珠从冯一笛的脸颊上滚落而下。
    冯一笛一边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汗珠,一边道:“看完了。”
    “冯‘女’士有何指教?”欧阳平道。
    “走到这一步,谁也救不了他,他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你的儿子赵‘春’庭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有没有想过具体的原因呢?”
    “原因?什么原因,我们为了提供了那么好的条件,从小到大,我们没有让他吃过一点苦。”
    “恐怕还包括满足他所有的合理的——包括不合理的要求吧!”
    “欧阳队长有话不妨直言。”
    “赵‘春’庭之所以走上一条不归路,和家庭教育、家庭环境不无关系。养尊处优,满足他所有的要求,纵容他的错误行为——甚至是犯罪行为,恐怕就是赵‘春’庭走上犯罪道路的主要原因吧。”
    “赵‘春’庭在成贤小学当老师期间,**过两个‘女’孩子,在预感到自己即将原形毕‘露’的时候,赵‘春’庭残忍地杀害了方文静;赵‘春’庭在初中和高中阶段,用同样的手法**了两个‘女’学生。四起案子,赵‘春’庭作案的套路和手法如出一辙,一旦他锁定目标之后,就用丝巾、内衣和文‘胸’作为‘诱’饵。有一点,我们始终没有想明白,所以,想请教一些冯‘女’士。”
    “欧阳队长这样说,让我无地自容。欧阳队长不必顾及我的感受,想说什么,请直言。”
    “我们很想知道,赵‘春’庭哪来这么多的丝巾、内衣和文‘胸’?”刘大羽明知故问。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截了当。”冯一笛不想正面面对刘大羽的问题。
    刘大羽从手提包里面拿出所有的丝巾、内衣和文‘胸’,包括从从龙须沟赵‘春’庭的租住屋搜到的内衣和文‘胸’:“冯‘女’士,这些丝巾、内衣和文‘胸’,您应该很熟悉吧!赵‘春’庭已经‘交’代了,这些东西是他从家里拿来的。据我们所知,在你们家,丝巾、内衣、文‘胸’,都是成箱摆放的,连同烟酒等生活用品都是成箱摆放的。我说的对不对啊!”
    冯一笛一时无语,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欧阳平又从办公桌的后面拎出一个紫‘色’的皮箱,放在冯一笛的面前。然后打开箱盖:“赵‘春’庭在学校有宿舍,可他还要到学校后面的翠屏山龙须沟一个姓殷的瞎眼老太家租了一间房子,这个皮箱就是我们从租住屋搜到的。您可以好好看看,这里面有内衣、文‘胸’,还有‘春’‘药’和***。他不是一时冲动,他是有计划,有预谋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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