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窗外天空染上玄色,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黑的令人心头压抑难耐。点滴已经打完,丫丫还未醒来,秋霜帮我倒了杯水,放下药离开病房。
    我一人站在窗边,晕黄灯光下,不时有行人经过,或行色匆匆,或面现着急,或不紧不慢,只是没有我要寻找的那个身影。
    胸口闷闷的,欲出去透透气,刚打开房门,就见到单手揣在口袋中的陆铭正抽着烟,缓慢的吐着烟圈。冷硬的俊颜蒙上层朦朦胧胧的烟雾,嘴角有些破皮。
    我眉宇间染上层冰霜,在他面前站定,陆铭熄灭烟头,扔在不远处垃圾桶中。
    “丫丫醒了没?”他微微侧头,躲开我查看他伤势的视线。手不自然的轻挡下。
    “跟他打架了?”
    陆铭垂下眼睑,以沉默默认。
    “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原因我早已明了,无须再问。
    “没事,一点小伤。”陆铭讪讪一笑,“你进去,不用管我。”
    我默默无言将他拉进病房,让经过的护士帮我找来消毒水,一言不发的帮他将伤口消毒,上药。
    “不问问他怎样了?”
    我手上动作微顿,唇轻抿下,依旧没有话说,房间静谧的令人呼吸都不禁放轻柔。
    “不要再等了,考虑下我,怎么样?”陆铭握住我的手,柔情的眸子紧紧锁在我的脸上。
    “对不起。我忘不了他。”我将手中的棉签以一个漂亮的弧度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如果人的感情能像这边随意扔掉就好了,可真的要我扔掉,我又真的舍得吗?
    我怔怔的看着安静放在地上的垃圾桶,再次问了自己一遍舍得吗?嘴角轻勾,说舍得那是自欺欺人。
    “你知道世界上最伤人的话是什么吗?”陆铭松开我的左手,收回视线,“是对不起。早些睡吧。”
    房门轻阖,我在床边坐下,出神一会,直挺挺躺在躺下,无声的泪水滑落,人生有多少求而不得,就如我等的那个人,出现同一张脸,给我一丝希望却又让我的瞬间坠入无底深渊,我怨恨命运弄人却无法改变。
    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房门被叩响,我揉揉发疼的眉心,“来了。”
    以为是陆铭。我打着哈欠拉开门。
    “怎么是阿嚏。”看着他怀中的花,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双眉拧起,拦在门前。
    “不让我进去?”
    “既然你不是江墨言给我一个让你进去的原因。”我脸色稍冷,我不确定丫丫是否见到他,我希望没有,在不确定他身份的时候,我还是不想让丫丫跟他有接触。
    “是我昨天把他抱出来的。”
    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的他,脸上没有表情,黑曜石般的眸子更是一丝起伏都没有,面对这样的人,我根本就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我从去猜,也不想去浪费时间琢磨。
    “忘了说声谢谢你。如果你想要钱的话,开个价,我给你。”对于这样的他,我很想用言语刺激他,让他不那般镇定,好似只有这样,我的内心的痛苦才能舒缓些,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这应该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还有你感觉,我会缺钱?”他明显不悦,眉宇成川,声音也冷了下来。
    “那用什么来衡量?”无端上火,我关上门,仰着头与他对视着,“我问你,明知道我女儿对她爸爸的感情,你怀揣着怎样的一种心思来看她的?”莫名怒火一燃烧上来,我就开始咄咄逼人,“或许你觉得看到一个小孩子亲昵的抱着你给你叫爸爸,看她有多么的依赖你,你很自豪?得了吧,既然你不是江墨言,就滚的远远地,省的我看着你这里堵得慌。”我用力戳了下心窝子。
    “对不起,我”
    “你什么你。”我将他怀中的花夺掉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下。这一刻,我才深切体会到陆铭的那句话,世界上最伤人的莫过于对不起三个字。
    “你的脾气是不是也太差了。”他阴沉着一张脸,目光看向一地狼藉的雏菊。
    “是,很差,差到爆,所以你不用理我。”我对花过敏,他抱着一束花来,是真切的告诉我,他不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真td讽刺!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你的,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喜欢上你这样无可理喻的女人!”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拢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小鸟依人吗?抱歉!是他一手将我变成今天的模样,时间倒退三年或许我还是那个柔弱的女人!”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关上门,紧紧贴在门上的身体缓缓滑下,手插在头发中,每每面对这般陌生的他,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明明告诉自己先搞清他的身份,但每次以开口,我就开始不讲道理,如火箭筒般一点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昏睡的丫丫在床上动了动,发出窸窸窣窣声响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清晰,我激动地睁大眼睛,动了动僵硬的双腿,爬起身,来到床前。
    她奋力睁开眸子,晨曦给她白皙的皮肤蒙上层金黄,她皱了下小脾气,胖乎乎的手放在我的脸上。
    “妈妈不哭,丫丫好好地,妈妈不哭”稚嫩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我眼中满是欣慰,我的女儿还是那般懂事。
    “妈妈我告诉一个小秘密,昨天我见到爸爸了,他还抱着我呢,他的怀抱还是像以前那般温暖,好舒服,他还告诉我不要害怕。我就知道爸爸会回来的。”小家伙闭着眼睛好似在回味着昨天短暂的幸福瞬间。
    “那不是梦,好真实,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呢。”
    闻言,泪水再次滑过脸颊,我轻吸下鼻子,赶紧擦了擦泪水。
    “丫丫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就觉得浑身没劲,其他没什么。”丫丫感受下,对我摇摇小脑袋。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我的心情才会瞬间转晴。
    “只要妈妈买的,什么都好吃。”
    “你呀,这张嘴真甜。不过,妈妈爱听。”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等着,妈妈马上回来。”
    一般像丫丫这样的情况,只要醒来身体就没有大碍,等我给她买点吃的以后,再让医生给她仔细检查下。
    门前散落一地的鲜花早已经被打扫干净,回来时碰到抱着孩子正在东瞅瞅,西看看,好似在寻找什么的廖洋,本想跟她轻点下头过去就好,她抱着孩子拦在我的面前。
    “请问宋总有没有见到我老公,他一早跟我说出医院看个朋友,打电话给他也不接,我挺担心的,就找了来。”
    “他一个大男人,应该走不丢,我还有事先走了。”这是跟我在秀恩爱吗,心中酸泡直冒,我脸色不善,声音也异常疏离。
    “自然是走不丢,他一直在国外,很少在国内走动,我很好奇他这个朋友是谁。”廖洋表情不变,拍着怀中要到地上来的孩子,“好了,好了,妈妈马上带你去找爸爸。”
    “好奇就去问他。”
    “恩,宋总的话在理,我跟他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坦诚相对,我问他,他肯定会告诉我的。”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甜心跟阿姨再见。”她拿着怀中正好奇的左看右看的孩子的手对我挥了挥,我只是冷眼看了那个孩子一眼,越过她。
    “宋总好像不太喜欢甜心呢。”
    她缓慢放下孩子的手,冷不丁说道。
    “我喜不喜欢她没关系,不是还有你这个疼爱她的母亲吗?那么在意别人的态度,是不是会活的太累。”
    我心中翻了个白眼,本就不喜欢她,现在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厌恶,语气自然如镀了层寒冰。
    “宋总快言快语,跟我挺对脾气的。你比我年长几岁,我说的话如果多有冒昧,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祁川是我的老公,不是你的丈夫,你还是不要将主意打在他身上的好。”
    她眼神透露出警告,紧紧箍住怀中一直不老实的孩子。
    “那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心里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此地无银三百两,倘若不是又何必这般紧张。
    “我有什么可紧张的,你虽然比我有钱,可我家里也会供我们衣食无忧,还有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是个明眼人都会选我,不会要你。”
    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我刚抬起的脚硬生生收回,攥紧手中的袋子,敛去眼中渗人的森寒,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缓缓转身。
    “是吗?不介意的话,我们打个赌,倘若我证明他是江墨言,我敢保证他绝对会回到我的身边。倘若不是,咱们就另当别论。”在商场上混迹了两年,倘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宋小溪就虚度三十四年的光阴了。
    “好,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她抱着孩子,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咯咯的向前走着。
    我收回视线,摸了摸袋子中的混沌,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病房中,响着念故事书的声音,推开门陆铭正不情不愿的拿着书,生硬的读着。
    “讲完了。”他刚欲合上书,丫丫感觉伸手阻止,希冀的眼睛对他轻眨几下,“陆铭哥哥再帮我讲一个嘛。”
    “过了暑假就上一年级了,还听幼稚园的故事,你幼不幼稚。”陆奇将故事书扔在丫丫的枕头旁,“想要听去找你对你百依百顺的冬阳哥哥,他肯定乐意。”
    “才不要,他肯定在写作业。”丫丫撅着小嘴,“你都说了等过完暑假我才上一年级,现在我还是属于幼稚园,你就再帮我讲一个嘛,求求你了,陆奇哥哥。”
    我将馄饨放在饭盒中,摇着头看着再次拿起童话书的陆奇,这俩个孩子相处的模式倒是挺奇怪的,不过还不错,别看陆奇平常冷冰冰的,可一碰上丫丫的死缠打烂的磨人功力,还是招架不住,就算是挺着,也很快就会缴械投降。
    “这次要听哪个?美人鱼?还是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美人鱼的结局太惨,听一次就够了。”丫丫趴在床上,大大的眼睛一直落在陆奇那张已经凸显出俊逸的脸上来。
    陆奇的声音还有几分稚嫩,却带着几分老成,很是好听,我静默站在一旁,听着他生硬的读完,才将已经凉的差不多的馄饨放在丫丫的面前。
    陆奇手一滑,故事书落在床上,没打一声招呼离开房间。
    狂霸拽三个字用来形容陆奇当真是再恰当不过,丫丫一边吃着还一边向我的嘴中塞了几个。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丫丫胃口不错,连汤都喝个精光。
    “不喜欢度假村?”
    “不是,度假村挺好,还可以和陆奇,冬阳他们一起朝夕相处,可我想奶奶和外婆她们了,那么长时间不见到我,她们会想我的。”
    我摸着她轻皱的小脸蛋,丫丫就是这般贴心,如小太阳般温暖着我们每个人的心,想着她在这里跟祁川碰面的机会很大,我想了下便点头答应。
    医生给丫丫检查完毕,没有其他情况,打了三瓶点滴后,我就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被孩子集体失踪的事情一吓,度假的心情也没了,我一说回去,他们全部都赞同,各自回房收拾东西。
    临离开度假村的时候,顾炎东张西望了下,嘟囔声,“还没弄明白他是不是我哥呢。”
    陆铭警告的看了眼顾炎,担心的看向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瞪了什么瞪,跟他废了半天的嘴皮子也没用说动他去做个亲子鉴定,就连动手也没有让他改变主意!”说到这里,顾炎心中满腹怨言,“嫂子,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他如果真是我哥,即便是他娶妻生女,你也不能怨他什么,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秋霜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咬牙切齿警告出声。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钱回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就觉得你这人越来越烦人呢。还有,别用这种蹩脚的理由为自己控制不住下半身而找理由!”抱着果果的冯甜从他身边经过时,嘲讽声,上了前来接我们的大巴。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找谁惹谁了。”顾炎气愤的指着冯甜的背影。
    “招了所有的人。”云鹄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是很想墨言吗?干脆留在临城得了。”
    “喂,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打压我啊。”顾炎看着已经开动的大巴,快速紧走几步,好不容易爬了上来。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秋霜将我看向外面的脸扳正,我拍掉她的手,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陌生风景。
    临出院的时候,度假村的经理给我来了个电话,告诉我廖洋退了房间,保洁去打扫的时候,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我嘴角轻翘,廖洋心思还真是缜密。不过,越是这般,越是心中有鬼。既然她想玩,我就姑且陪陪她。
    “别跟我玩深沉,你跟我好好地说说,我才心里有个谱啊。”
    “就是你之前说的五线谱。”
    我闭上眼睛,这几次跟他见面的场景在我面前闪过,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他就是江墨言。忽然,顾炎刚刚上大巴时说的话穿插进来,我苦涩一笑,原来是他不愿去做亲子鉴定。
    苦涩在口中蔓延,一直苦到心肝脾胃肾,好似每个细胞都在向外吐着苦水,你是怕自己接受不了你不是他的事实,还是说你舍不得现在的生活?
    心犹如被钝刀硬生生的割着,传来阵阵钝痛。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早上还阳光晴好的,此时天边黑云滚滚压来,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狂风裹挟这沙粒拍打在大巴车窗上,发出阵阵声响,我头靠向窗边,沉闷的天气,一如我的心中狂风大作,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拍打着车窗,没有节奏的雨声,给我心更添几许烦闷。
    两个小时的路程,回到家中时,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回来时并未提前打招呼,安晴儿见到我们回来惊讶了下后,笑容在她爬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开来。
    她抱了抱丫丫,我对着坐在客厅中的麦加打了声招呼。安晴儿不好意思的看向我。
    “今天晚上下雨,他在这里住一晚。”巨阵以亡。
    “好啊,天天在这里住都行。”我认真的看着安晴儿,握住她的手,“妈,我跟丫丫挺好的,你可以享受自己的生活。”
    安晴儿这两年对我的付出着实让我很是感动,她很少出门,我跟丫丫的穿衣吃饭她都包揽,就连家里的卫生,她都亲力亲为,或许是怕麦加来这里我会感到不方便,她从不让麦加在这里留宿,我之前跟她提过几次,让她不要顾及我,可她一直含笑不说话,我也是在没辙。
    “我现在就很享受,有你们,我的生活很充实。”安晴儿脸上笑意盎然,“一路上累了吧,你上床上躺一会,我去做饭,好了叫你。”
    “妈,谢谢你。”我轻轻抱了她一下。
    “是我要谢谢你。”她轻拍了下我的背部,“谢谢你还记得他,小溪你也应该”
    “我饿了。”心知她又要劝我,我推着她去了厨房。
    晚饭过后,已经九点多钟,我丝毫睡意都没有,无聊的躺在床上玩着手机。
    早睡的丫丫抱着她的抱枕沉沉睡去,就在我百无聊赖准备睡去之时。
    响起声短信的声音,我轻点开来,手指僵住,连带着表情也僵硬的厉害。
    “你不是想看看他身体吗?我今天就让你看到清清楚楚。”
    暗叹声,廖洋还真是能耐了,竟然能找到我的手机号。
    时间不长,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我迟疑下,点开由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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