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远望着陈逸帆挺拔如修竹的背影,发现他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振作起来,心里的滋味儿复杂得莫可名状。
    这样不是挺好吗?
    可是,他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失落。
    他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了!
    二人在饭厅餐桌前相对而坐,默默地吃着晚饭。
    彼此之间,仿佛隔着一场江南烟雨,渗出丝丝凉意,透出淡淡忧愁。
    周宏远觉得一向美味的饭菜没了滋味,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唐兆轩要去羊州当分公司总经理,以后,过来拿饭菜的人换成了纪东升。你不用给他做一日三餐,多留点时间,过自己的生活吧。”
    陈逸帆本就没有胃口,一听这话,更觉味同嚼蜡。
    兆轩一走,他又成一个人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无声地放下手中重若铁棍的碗筷。
    周宏远临出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逸帆,语气深沉地说道:“小帆,你很好!”
    陈逸帆缓缓展露笑颜,仿佛满树桃花迎着微风绽放在迷离的烟雨之中,湿漉漉的媚、沉甸甸的艳。
    “谢谢!你也很好!”
    周宏远被这等风情迷了眼,心湖漾起一阵饱含痛楚的波澜。
    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少年啊!
    可惜了……
    周宏远带着遗憾离开了,陈逸帆靠着大门缓缓坐倒在玄关处的地板上,失落得像朵被雨水拍打得摇摇欲坠的花。
    上辈子,他只有短短25年的生命,一直为贫穷、算计、暴力、压迫所困,似乎还没经历过青春,人就老了。
    这辈子,他被那么多青春少男、少女围绕,虽说被烂桃花运弄得有点烦躁,却也羡慕他们的青春飞扬,很想和他们一样恣意挥洒。
    有时候,他真想当自己还是个不满16岁的青葱少年,真想随心所欲地爱上一回,不图天长地久,只图曾经拥有,明知现实很残酷、未来会很痛,仍要轰轰烈烈一场。
    可惜,让他动心的人不愿意配合他,还给予他当头棒喝。
    爱情,果然与他无缘!
    陈逸帆不想一直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起身前往书房打电话。
    一听到唐兆轩的声音,他就嗔怨道:“升职这么大的喜事,怎么都没跟我说?”
    唐兆轩知道周宏远今晚去陈逸帆家里,猜测这是老板透露了消息,感到心里堵得慌,闷声闷气地说道:“狗屁喜事!我压根儿不想去!哎,你说,周总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一再表示只想留在长陵,他怎么就非要赶我去羊州那么远的地方?”
    “他对你有意见,还派你去当总经理?难道是为了让你看看自己有多无能?”陈逸帆揶揄道,“你傻,他可不傻,想什么呢?”
    “唉……”唐兆轩长叹一声,沮丧地说道,“我不想走啊,这一走,就吃不到你做的饭菜了。”
    陈逸帆嘿嘿笑了起来:“你不是说,饿极了,连草都吃?你又不像他那么挑嘴,至于嘛……”
    “至于!我的胃口被你养刁了,你得对我负责!”唐兆轩半真半假地要挟。
    “好!好!我对你负责!”陈逸帆笑道,“你派助理天天打飞的过来拿饭菜,我没意见!”
    “我回头问问周总,公司给不给报销来回路费。”唐兆轩故作严肃。
    “做你的大头梦吧!”陈逸帆嗤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走?我做一大桌子菜,给你饯行!”
    “做那么多吃不完,瞎耽误工夫!”唐兆轩说道,“正忙着替你搞东西呢,周日早上去找你,晚上走。”
    “什么东西?”陈逸帆好奇道。
    “回头你就知道了。事关你的生命安全,我得好好弄,先挂了啊……忙呢……”
    唐兆轩说着,匆匆挂了电话。
    陈逸帆好奇不已,对周日的到来充满期待。
    或许是发了一通脾气的缘故,陈逸帆发现,陆婷婷、潘秋霖一下子收敛了很多,在班里不骚扰自己了,也不吵架了。
    难得地获得了清净,他很珍惜,对这二人继续维持冷脸状态,希望能就此顺利度过整个高中生活。
    星期日天气不好,小雨稀稀拉拉地从半夜一直下到清晨。
    唐兆轩进门脱掉沾了雨水的冲锋衣,透过门缝在外面使劲抖了抖,这才拎进来用衣架挂好。
    陈逸帆拿了块干毛巾给唐兆轩擦脸,数落道:“下雨呢,干吗不拿伞?”
    “没事儿,衣服防水。”唐兆轩应道,“帽子一戴,淋不着。”
    “春寒料峭,你小心点!你要是在羊州病倒了,身边又没人照顾,怎么办?”陈逸帆嘀咕道,“你指望我天天打飞的去照顾你吗?来回路费,你报销?”
    唐兆轩嘿嘿一笑:“我要是真病了,爬也要爬到你面前再倒。”
    陈逸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去给你做碗姜汤,你把衣服挂到空调出风口吹干!”
    唐兆轩望着陈逸帆转身离去的背影,一张脸笑得像怒发的鲜花。
    纪东升过来拿早饭,见唐兆轩在屋里,忙客气地打招呼。
    陈逸帆留纪东升吃早饭,被唐兆轩一口否决。
    “他自己不会在外面吃啊?干吗要给他做?”
    说着,他又转头警告纪东升。
    “阿升,我跟你说,不管小帆怎么留你,你绝不可以留下吃饭。否则,大刑伺候!听见没有?”
    纪东升连连点头,笑得一脸憨厚。
    陈逸帆没有当面发作,待到纪东升拎着两个保温桶离开了,这才数落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每天来来回回跑,挺辛苦的,我顺手多做份饭,怎么了?”
    “你怎么就这么多顺手?”唐兆轩不满道,“知道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烂桃花吗?就是因为你待她们太好了,让她们对你心生期待!以后,你少给我当老好人!对人冷漠点、高傲点,明白吗?”
    陈逸帆见唐兆轩竟把话题拐到这方面去了,气得瞪视着对方。
    “以后,我绝不跟你说心里话!”
    “别介啊!”唐兆轩连忙好声好气地哄着,“我这不是心疼你嘛!天天做这么多饭,手都粗了!”
    陈逸帆嗤笑起来:“你把我当小姑娘啊?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滚蛋!”
    唐兆轩见陈逸帆恼了,怕多说多错,只好傻笑道:“好!好!好!我滚去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喝完姜汤,唐兆轩从包里拿出一块黑色手表、一根黑色皮带、一支黑色钢笔、一瓶喷雾剂、一把匕首,向陈逸帆一一介绍每件东西的特殊功能,吩咐对方随身携带。
    他又要来陈逸帆的手机,往里面安装袖珍定位监听器。
    陈逸帆兴致勃勃地摆弄着这些新奇玩意儿,笑道:“我感觉自己变成了特工。”
    “靠这点东西,就成特工了?”唐兆轩揶揄道,“关键得靠脑子和身手。过来,我教你一招制敌之术。我现在真后悔,没早点教你练枪。”
    “太夸张了!”陈逸帆拍着唐兆轩的肩膀,安抚道,“我真不该跟你发牢骚,瞧你紧张的。他不就是有点背景嘛,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没那么严重!”
    “那也得小心警惕!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唐兆轩想到陈逸帆根本不了解自己那爱惜、珍视的心情,心里有点郁闷。
    他与陈逸帆合力在客厅铺好垫子,开始教导对方一招制敌之术。
    陈逸帆被唐兆轩摔过来、压过去,毫无反抗之力,心中赞叹,学得特别认真。
    他俩练一会儿、歇一会儿,劳逸结合、张弛有度,不知不觉间便度过了一个上午。
    闹钟响起,陈逸帆转头一看,叫道:“哎哟,都中午啦,我得赶紧做饭了,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唐兆轩心里一动,拉起陈逸帆的手就往卫生间走。
    “一起洗!”
    陈逸帆没有多想,觉得自己一身汗挺不舒服的,便跟着进去了。
    他跟唐兆轩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后者裸/露的样子,也想看看其肌肉的发达程度。
    他注视着唐兆轩快速脱光衣服,一见那线条完美的八块腹肌,立即睁大眼睛赞叹道:“哇塞,你的肌肉太酷了,怎么练出来的?平时看你没这么精壮啊!你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瞧这人鱼线,太性感了!女人看了准得流鼻血!”
    唐兆轩瞧着陈逸帆那盛满崇拜之色的闪闪发亮的眼睛,只觉深埋在身体里的火种一下子被点燃了。
    他知道,再被这么看下去,他非得出状况不可,连忙转身去拿莲蓬头,放水洗澡。
    陈逸帆完全不了解状况,也脱光了衣服,对着洗脸台前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查看自己的肌肉。
    他的肌肉线条也不错,却没有唐兆轩的壮观,少了一些男性的阳刚味道。
    他捏着自己的腹肌,问道:“哎,你说,我能练成你那样吗?咱俩肌肉类型不同吧?还是我现在年纪小?”
    唐兆轩一边冲洗,一边缓缓扫过陈逸帆修长的脖颈、光洁的后背、柔韧的腰肢、挺翘的臀部、圆润的大腿、纤细的小腿,小腹的火一蹿三尺高,小兄弟陡然升旗。
    他慌忙背过身遮掩,暗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他本来就是想饱饱眼福,没想到自己的定力居然这么差。
    他把水温调低,一边对着小兄弟冲洗,一边深呼吸排除杂念。
    好不容易解除了危机,他不敢稍作停留,一把拽下毛巾架上的大浴巾,草草裹了一下便往外走。
    “这么快!”
    陈逸帆盯着唐兆轩肌肉分明的健壮后背,羡慕不已
    “哎,你教我怎么练肌肉呗,我也想像你这样。”
    “你这样就很好!”
    唐兆轩撂下一句,匆匆出去了。
    陈逸帆又照了照镜子,嘀咕道:“太白了、太嫩了,搞得跟小白脸似的。再不多练练,真成小白脸了!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喜欢这一型啊?太没眼光了!”
    因为天天教导陈逸帆功夫,唐兆轩在这边放了换洗衣物。
    他拿出一套衣服穿上,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双眼,暗叹:走了好,这么发展下去,没准哪天就冲动行事了。他还这么小,不可以!再等几年吧!
    唐兆轩在陈逸帆这里逗留到傍晚,恨不得把平生所学一股脑地教给对方。
    陈逸帆已经学得极快了,他还是觉得不足,临行前反反复复地叮嘱对方勤加练习、注意安全。
    陈逸帆耐心地一遍遍应着,想到唐兆轩这一走,自己在长陵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不禁有点伤感。
    “你保重身体啊,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每天要给周先生做饭,走不开。”
    唐兆轩点点头,用力抱住陈逸帆,真想把这小东西揣在口袋里随身带着,胸口的不舍与思念涨得几乎要决堤。
    “你好好学习,可别瞎谈恋爱啊!”
    “怎么可能!”陈逸帆笑道,“忙着呢!”
    “那就好!有状况,随时联系我!别送了!”
    唐兆轩将陈逸帆搂在怀里狠狠揉搓了一通,带着一腔难言的痛楚离开了。
    走到走廊尽头,他回头望见陈逸帆站在门外昏黄的灯光下目送着自己,胸口忽地一热,放下包飞速冲到陈逸帆面前,抱住对方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其唇上重重亲了一口,旋即转身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16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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