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妹妹后,得知陈逸帆及其家人的救助之恩,周宏远是非常感激的,也很大方地给予回报。
    对待陈逸帆,他还多了一份赏识,生出栽培之心。
    他当初安排陈逸帆搬出去单独居住,就是希望能够为其创造一个安静、舒适的读书环境,不让这孩子的宝贵年华浪费在家务和带孩子这些琐事上。
    对于唐兆轩安排陈逸帆为自己做菜这事,他心里是认同的,毕竟,难得遇到能做出让自己胃口大开的饭菜的人。
    不过,他担心这样一来会占用陈逸帆太多时间、影响人家学习,打算过段时间就叫停此事。
    没想到,陈逸帆为了他那么用心,不但去参加厨师培训,而且拜了自长陵饭店退休的大厨为师,每天变着花样为他做可口饭菜,弄得他食指大动、欲罢不能。
    他不忍放弃这点口腹之乐,也感动于陈逸帆的体贴,便投桃报李,为其精心准备生日礼物、生日会。
    来美国出差之前,他并不知晓自己被养刁了胃口。
    当他发现自己明明饥肠辘辘却食不下咽时,心里很是懊恼,懊恼自己放纵了口腹之欲,也懊恼陈逸帆的用心害苦了他。
    接到陈逸帆打来的电话时,他原本还有点小怨气,想着就此拒绝对方为自己做菜,但是,见陈逸帆恭敬而疏离地称呼自己、祝福自己生日快乐,他又恼了,觉得不能轻易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发现自己的埋怨换来了陈逸帆诚惶诚恐的道歉,他又不忍心了,觉得自己真是无理取闹,又主动替对方开脱。
    得知陈逸帆亲手为自己织羊绒衫、织袜子,他惊讶之余更觉欢喜。
    要知道,他自小到大,从没穿过亲朋好友亲手织的毛衣。
    那些人,不管是忙碌的,还是清闲的,都不会想到动手织羊绒衫送他,也不屑于此道。
    知道陈逸帆的巧手乃是贫寒家境所致,见其在自己面前露出卑微之态,他心疼不已,当即表达自己的重视之意。
    见陈逸帆因此变得欢喜而积极,他也觉得开心,对回国充满期待。
    因着血缘关系,他选择留在纽约与妹妹和外甥共度圣诞节。
    但是,见妹妹歇斯底里、外甥哭哭闹闹,他真是没耐心继续呆下去,索性顺水推舟,带他们回国。
    他这些日子一直饿着,急切地想要吃到陈逸帆亲手制作的饭菜。
    他想把妹妹、外甥这堆麻烦推给国内新找的保姆和陈逸帆。
    所以,他才会这么归心似箭吧?
    对!正是如此!
    找到了正当理由后,他便不再困惑了。
    他快速收拾好行李,等待唐兆轩领着那堆麻烦过来与自己会合。
    一路上,两个孩子吵吵闹闹、没完没了,杨希华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周宏远头疼、胃痛,烦躁不已,一到长陵国际机场,就把这群麻烦丢给唐兆轩,独自打车回家。
    唐兆轩对杨希华极度不满,把母子三人送到住处,交给国内刚找来的两个保姆,连忙溜了。
    周宏远回家泡了个热水澡,躺在按摩浴缸里昏昏欲睡。
    他怕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溺水,赶忙擦干身体上床躺着。
    终于摆脱了两个噪音污染源,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他很想好好睡一觉,奈何肚子还饿着,总是睡不踏实,还胡乱地做梦。
    他一会儿梦见陈逸帆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摊鸡蛋饼,一会儿梦见陈逸帆端着一盘凉拌土豆丝走向自己,一会儿梦见自己夹着糖醋排骨刚要送进嘴里,排骨却忽然间长出翅膀来飞走了……
    他痛苦地睁开双眼,觉得睡了一觉比没睡之前更累、更饿,真是郁闷死了。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发现距离与陈逸帆约定的6点半晚饭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感到如此漫长的等待简直就是无尽的折磨,索性起身换上衣服,开车前往长陵中学,把车停在学校大门对面的马路边等着。
    冬天昼短夜长,周宏远从家里出来时天还亮着,半小时后抵达长陵中学时,天已经黑了。
    他坐在开着暖气的车厢里等了约10分钟,天越发地黑了,如墨一般。
    他知道陈逸帆5点20分放学,时间一到,便转头看向已经打开伸缩门的学校大门口,试图借着昏黄的路灯灯光从放学的人流中辨认陈逸帆的身影。
    当一个修长的身影从空空荡荡的大门口跑出来,飞速冲过马路,风一样地掠过车头时,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定了定神后才意识到,这似乎是陈逸帆奔跑的身影。
    想到陈逸帆第一个跑出校门的缘由是为了早点到家给自己做饭,他一下子激动起来,立即放下手刹,开车追了上去。
    陈逸帆背着黑色书包,穿着长陵中学的深蓝色校服,上身套了一件轻薄的短款黑色羽绒服,脚上穿着黑色运动鞋,喷着一团团白雾,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的箭一样撕破浓黑的夜色。
    他全神贯注地一路飞奔,身姿像小鹿一样灵巧、轻盈,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辆车跟着自己。
    周宏远一路尾随,目送着陈逸帆跑进居住的小区大门,心脏仿佛被这支黑色的箭射中一般,微微的痛楚过后是浓密的甜、热烈的暖。
    他驱车驶入小区,将车停在陈逸帆所住的那栋楼前,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亮着橙黄色灯光的屋子,想象着陈逸帆穿上围裙在厨房里为自己做菜的场景,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不想现在上门打扰陈逸帆,打算过半个小时,等到两三道菜出锅了再进屋,便暂且忍耐着饥饿感坐在车里等着。
    没过十分钟,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停在了单元门前。
    车门一打开,两个穿得跟胖乎乎的大黄蜂似的小子蹦了下来,欢叫着扑向大门,嘴里大喊着:“小帆哥!小帆哥!”
    身着白色羊绒大衣的杨希华拎着手提包从车上下来,摁响了可视楼宇对讲系统。
    “小帆哥开门!小帆哥开门!”
    随着两个小子念咒语一般的呼喊声,杨希华拉开单元门,与蹦蹦跳跳的二人一起进去了。
    客厅亮起雪白的灯光,大大小小的人影在拉好的落地白色纱帘里若隐若现。
    尖叫声、欢笑声响个不停,传到周宏远耳中,则成了那燃起怒火的火种。
    周宏瑶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
    说了6点半开饭,干吗这么早就过来?
    小帆被那两个小子缠着,还能有工夫做饭?
    他忍着饥饿在外面守着,眼看着可口的饭菜就要到嘴边了,竟然全被破坏了!
    早知道,他就把这堆麻烦丢在美国不管了!
    可恶!
    周宏远关闭发动机,开门下车,锁好车后气势汹汹地走向单元门,摁响可视楼宇对讲系统。
    陈逸帆发现来人是周宏远,赶忙开门迎了出去。
    两个小家伙像跟屁虫一样跟了出来,异口同声地喊“舅舅”。
    周宏远沉着脸点头,借着楼道里的昏黄灯光打量身着长款藏蓝色家居服、脚蹬藏蓝色棉拖鞋的陈逸帆,想到这孩子刚才一路狂奔的身影,稍觉舒坦了一些。
    再瞧那白玉一般剔透的精致脸庞、泉水一样清澈的黑亮眼眸,心里一软,怒气消了大半。
    陈逸帆端详着周宏远那略带青白之色的消瘦脸庞,想到对方这些日子一直忍饥挨饿,暗叹对方太过挑剔,宁愿饿着也不吃不合胃口的饭菜,真是大少爷脾气。
    吃不好、睡不好,心情自然不会好。
    他也不奇怪周宏远脸色难看,忙说道:“菜还没做好,我先给你拌个土豆丝、摊张鸡蛋饼,你垫一下。土豆丝已经泡好了,一分钟就能拌好。你进屋洗下手就能吃了。”
    周宏远点点头,率先进屋换鞋、脱衣。
    见杨希华从客厅走来向自己打招呼,他冷冷地盯了对方一眼,恨不得一脚将其踢回美国去。
    “你负责带孩子,别让他们打扰小帆做菜!”
    杨希华被周宏远这冷若冰雪的命令弄得暗暗哆嗦了一下,赶紧招呼正缠着陈逸帆说话的两个儿子,强行将他俩拖至客厅。
    陈逸帆见状,估摸着周宏远这是饿狠了,连忙钻进厨房拌土豆丝。
    周宏远前往卫生间洗干净手和脸,立即前往厨房,特意关门、反锁,以防两个小魔头过来捣乱。
    闻到橄榄油烧热的清香,他感到饥肠辘辘,快步走到放着一盘凉拌土豆丝的料理台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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