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前两者祁承乾没有感受到过,金榜题名估计这一世都不会体会到,而现如今的洞房花烛夜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应有的快乐。
    欢天喜地的气氛中看着别人的带着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祁承乾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感受到的仅仅只是别人的快乐,不,那些暗含着嘲讽的笑容并不是快乐的,只不过是在看他的笑话罢了。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拜!”
    夫妻对拜后,祁承乾站起,看着面前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发现他的新娘真的一点儿都不矮,嫁衣里头估计穿了很多,显得鼓鼓囊囊的,正面看起来都有些虎背熊腰的感觉,如果这都是衣服撑起来的,不知脱了衣服会瘦成什么模样。
    祁承乾对新娘长什么模样不感兴趣,反而注意起了嫁衣上的花样,都是些喜庆的图案,并不是多么稀奇,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并不怎么精细,虽然是上好的贡缎所做、还嵌了金丝珠翠,但总给人敷衍的感觉,大概是接到赐婚后临时制作的吧,追求的便是第一眼的富丽堂皇。
    祁承乾已经不再焦急的看着四周,但心中隐隐期盼着楼沂南能够出现,心中嘲讽的一笑,难道自己还期盼着什么,木已成舟,已经无法更改,只能够对不起眼前的这位楼姑娘,这一生估计都不会进她的房间。
    肖冰志平时没有什么事情干,也喜欢看一些话本折子戏什么的解解闷,特别是各种豪强游侠的话本,其中不乏大侠冲进喜堂抢新娘的戏码,再把恶霸无良痛快的打一顿,抱得美人归的故事,弄得祁承乾也颇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故事。祁承乾觉得现在自己就特别希望楼沂南骑着大马、身披战甲、提着长枪出现,然后一声暴喝说些什么,将喜堂上的自己抢走,那就不是抢新娘而是抢新郎了。
    此时此刻,祁承乾才发现自己竟然会想这么荒诞离奇的事情,原以为自己够清冷淡薄的,却原来对楼沂南这么放不下。
    送入洞房后,经过一番仪式,祁承乾拿着秤杆挑开了新娘的头盖,在一片红火喜庆的映照下,新娘的那张脸,格外的引人瞩目。
    祁承乾已经听到了有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那口气绝对的是凉气,因为坐在床上的新嫁娘那张脸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惨白惨白的粉糊了一整张并不小的脸,眉黑浓而粗,两腮红彤彤一大块格外的显目,就像是挂着两只大大的苹果,那两撇眉毛反而显得不是那么夺目了,最后是嘴唇,不大,但那也是用胭脂画出来的樱桃小口,真实的模样都已经被白粉给糊住了看不分明。
    这么一张白、黑、红各具特色的脸,想要让人看清楚新娘的真实面貌已经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王爷,王妃,该喝合卺酒了。”喜娘也被新嫁娘的样子吓了一跳,唬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幸好有王妃的侍女踹了她一脚才回过神,别说那一脚还挺疼,王妃的侍女力气挺大,再回神去找是哪个侍女踢她的已经找不到了,喜娘只能够微微跛脚的走了过来,小声和缓的催着二位要喝合卺酒了。
    “哦?哦,好的。”新娘的面貌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如果大晚上的看到这么一张脸,胆量小一些的估计会吓背过去。
    祁承乾清晰的看到,喝合卺酒时,新娘那张被脂粉掩盖掉的嘴巴真的很大,那一点儿嫣红果然不是真实的大小。脂粉堆砌下的脸庞看不分明,祁承乾总觉得熟悉,诡异的熟悉感说不清道不明。
    合卺酒喝完后,估计是被新娘的样貌给吓坏了,也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热闹热闹了,散得很快,祁承乾被人请了出去喝酒,新娘也不在乎这些礼节,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走光了更好,人出去后喜房关了门也不见丝毫动静。
    守在喜房外的宁王府下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里面想,主母估计也是个规矩大的,里头怎么一点儿说话走动的动静都没有。
    祁承乾回来的时候是被抬回来的,肖冰志全程护驾,喝得脸上通红,就连脖子和耳朵都是红彤彤的,一张嘴就打了个酒嗝,要不是酒量大,还提前吃了解酒丸,估计此刻的他已经倒在地上,不管是何地的睡大觉了,还是荣意好,早早的给他准备了解酒的丸药。
    别看祁承乾是被抬回来的,身上带着很重的酒气,但他可以保证自己滴酒未沾,身上的酒味都是撒上去糊弄人的,不是这样还没有人放过他。这种大喜的日子,就算是宁王爷那张脸再冷,也有人敢上前掳虎须,更何况还有那等不还好意的,说上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是没有,一个被皇帝斥责没有用的儿子、一个被皇后塞了个丑妇病秧子的王爷,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但也有那等不计较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各种模样不一而足。
    祁承乾的身体情况不宜饮酒,所以全程喝的都是白水,还在肖冰志的遮掩下撒了酒水在自己的身上,可惜了那些上等的青竹酿,都是梁家酒庄最好的酒了。外边的人还没有散去,但有王府第一幕僚林明修撑场,并没有乱套,林明修的手到现在也没有好,估计科考之时会好,但他已经决定不参加科考而是专心当起了宁王府的幕僚,正式成为祁承乾的军师。
    得到官位并不难,但跟随一个好的主子却绝非易事,林明修想要一展宏图,如今的朝野吏治已经不适合他了,大齐的现状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粉饰太平,繁华之下尽是让人不想面对的污糟现实,所以多的是人醉生梦死。
    皇帝刚愎自用、官员逢迎拍马,仅有的几个能吏也被排挤,就像是大将军楼振山,边关骚扰不断,他连番递交折子要回去戍边,但皇帝猜忌楼振山,硬是留置不发,反而派了几个年轻的武将去镇守。
    皇帝也许不知,但民间传言很多,从西北而来的商人带来的消息都不是很好,萧国的野心并不是从老皇帝死、新皇帝上位才显露的,而是早已有之,现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边关骚扰不断,接连有村庄遭受到洗劫。
    这样的折子是送不上来的,就算是送上来了也不会交到皇帝的手中。
    不说这些,说到被抬进来的祁承乾,被放进窗边的罗汉床后过了稍许,感觉到有人靠近后就睁开眼,双眼清冷、何来酒意。
    眼前站着一个侍女,不是漂亮的那种,但沉静内敛、气质温和舒服,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王爷,有刚温好的羊乳,用了甜杏仁煮过,放了稍许的白糖。”侍女温柔的说道。
    祁承乾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伺候你们姑娘多久了?都会些什么?”
    “奴婢秋霜,伺候主子一个月,奴婢会理事算账。”秋霜行礼之后说道。
    秋霜说完后,屋里面伺候着的其他三个婢女也走了过来,四人体态差不多,但各有各的不同。
    “奴婢春风参见王爷,伺候主子也是一个月,会做吃食,特别是各种的药膳。”这是个说起来话带着点儿俏皮味道的侍女,说到自己会做药膳的时候眼睛发亮,很显然是真的喜欢。
    “奴婢夏雨参见王爷,伺候主子也是一个月了,会做针线,善刺绣,主子身上的嫁衣裳就是奴婢带着人做的。”夏雨带着些傻气,不是个精明的人,但看手脚就知道是个踏实利落的。
    最后一个气质稍显清冷了一些,模样在四人中也最好,“奴婢冬雪参加王爷,也是伺候主子一个月,通医理。”
    “都才伺候一个月是不是草率了一些。”祁承乾估计这些人都是楼家嫡系,也就是楼沂南家为这位旁支姑娘准备的人,会理事、做膳食、懂针线、还知晓医理,日后就不怕受到欺负。
    “我们是四年前跟着主子的,只是一个月前才到主子身边伺候。”回答的是秋霜,她的年纪在四人之中最大,也是四人的领头,稳重妥帖的她也的确适合。
    “原来如此。”祁承乾觉得这是个说法,只是其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你晚上肯定只吃了一些东西垫垫肚子,酒水没有喝吧?我好像听秋霜说有羊乳,正好端来,出风再去做些容易克化的膳食来,正好我也饿了,想要吃面,阿乾你呢?”有个声音突然从侧间传来,一连串的声响听得祁承乾面色由惊讶到青白,提着心终于落下,他已经知道自己发现的违和感究竟在何处了!
    虽然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些底,但祁承乾还是带着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楼沂南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是你的新娘,你在哪儿,我当然就在哪儿!”
    “……”祁承乾现在感觉到的不是惊喜,当然也不是惊吓,反而平平淡淡的,总觉得就会这样。“怎么想起来的?”
    “从有消息传出来你要成婚时。”他去找皇后,便是做这番动作,当然没有直接说把自己嫁给祁承乾,而是说了娶个楼家的姑娘,皇后有私心,听了他一番胡扯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如此安排了。大概是祁承乾太过平静了,楼沂南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就没有惊讶?没有什么想说的?”
    “不,突然觉得这样挺好的。”他的心突然就踏实了下来,连着几天乱糟糟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归宿。看着面前的人,他觉得真好,“王妃,我想要吃简单些的素面,让人做了送来吧。”
    “好的,夫君。”楼沂南咧开嘴,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楼沂南把自己嫁了,但是不科学啊_(:3ゝ∠)_,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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