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诚眨了眨眼睛,然后呢?难道这不是中国神话故事最常见的情节吗?

    沈星文继续道:“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曰昆仑之丘。传说西王母的宫殿就在这昆仑山上。”

    薛云诚瞬间抓瞎,“什么……什么南?”

    沈星文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没什么,你只需要好好跟着我就好了。”

    “哦……”薛云诚安生了一会儿,又问道:“所以我们这次是去昆仑山?”

    沈星文笑笑,“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还能既去又不去么?”

    沈星文无奈道:“西王母的传说是由汉代传出来的,那个时候昆仑山还不叫这个名字,而且神话这个东西,又哪有什么确确切切的地方,不过是后人的猜测而已,到现在已经不可考了。”越到后来,传说中昆仑山的位置就越往西去,甚至还有传说昆仑山根本就不在中国境内,玄来玄去,总之没有确切的说法。

    “也就是说还是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儿。”薛云诚凉凉地戳穿。

    “到了那里自然就有分晓了,沈辞不远万里而来,而且为此准备了多年,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况且……”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微微抿了抿唇,还有那个人在,之前沈辞处心积虑的要逼他动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薛云诚撇了撇嘴,“算了,我懒得管你们到底要去哪儿了,总之别把小爷我给卖了就行。不行,我头晕得厉害,先借我靠着睡一会儿。”

    他说着根本就不等人同意,就大喇喇的往沈星文肩上一靠,闭着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沈星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身体扶正了一些,他现在这样歪歪斜斜地靠着,待会只要车子稍微颠簸一下就得把他晃下去,到时候又要叫唤了。

    薛云诚勾着唇在他身上蹭蹭,心里美得几乎要乐出来了。

    一路摇摇晃晃,薛云诚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几次,又被颠醒了好几次,把他折腾得彻底没了脾气,所以在车子猛地一个刹车,差点把他给颠出去,他也并没有很恼火,而是淡定地扶着沈星文的手坐直了,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星文往前面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前面出了什么事,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薛云诚这一路在车上好生憋屈,好不容易有个可以下去放风的机会,哪里还愿意被憋在这里?沈星文话音没落他就打开车门出去了。

    沈星文连人的衣角都没抓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前面灵均和纪泽早就下来了,灵均蹲在地上不知在看着什么,刚才就是他们坐的那辆车忽然停了下来,想必是灵均发现了什么东西。

    薛云诚一下来就生龙活虎,兴奋得不得了,早就冲在了最前面,跑到纪泽身边问东问西,可惜纪泽也不知道原委,只能对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又不好去跟灵均胡搅蛮缠,最后什么都没发现,悻悻地回来了。

    沈星文摸了摸他的狗头,看向了灵均。

    灵均在原地摸索了一会儿,找出来一个怪模怪样的小东西,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只是一颗长得比较奇怪的石头而已。他站起身来四处看了一会儿,通知大家改变了前进方向。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灵均的人,剩下的人全部看沈星文的眼色行事,自然都决定听从他的意见。

    接下来的路程灵均又接连找到了几个这样的东西,众人调整着前进的路线,一路追着沈辞而去。

    越到里面就越是荒无人烟,到了这里地图已经失去本来的作用了,一眼望去,远方尽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脚下也是山路,身在其中根本就难以辨清具体的方位,若不是有灵均的人留下的标记,还有时而出现的痕迹,他们恐怕连沈辞的影子都见不着。

    薛云诚这一路可谓受尽了折腾,幸好晚上还能下去喘一口气,不然他恐怕在见到沈辞之前就先要断气了。

    就在薛云诚的痛不欲生当中,他们见到了灵均派出去跟着沈辞的人。

    ——不过,是两具尸体。

    灵均的脸色霎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他派人来的时候说的是让她们看着沈辞,只要不要跟丢了就好,怎么会折在了这里?

    他之前是很蓦定的,因为沈辞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引来,说不定还会故意露形迹给他的人看,不会刻意去为难她们,可是她们又怎么会和沈辞起了冲突?

    灵均黑着脸让人把尸体收敛了,然后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之后的路通畅无比,灵均的人也没有再出现过。只是那些用来引路的小石头也跟着消失了,灵均一路上都很狂躁,一行人都感受到了,连薛云诚都收敛了几分。

    终于,在灵均濒临爆发的时候,他们追上了沈辞。

    不过见到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连灵均都错愕了一瞬。

    纪泽在来之前一直想的是会经历一场不轻松的争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辞肯定会临死反扑,他倒的确是扑了,不过令纪泽没想到的是,被扑的人不是他们。

    沈辞比他们早出发好几天,按理来说他们没这么快赶上他的,不过显然他现在是陷入了麻烦,在被纪泽他们追上之前先被另一拨人缠上了。而且这一拨人中还有一人颇为眼熟,曾经还差点被纪泽一枪开个窟窿。

    郑乾。

    纪泽微微眯了眯眼睛,之前那个顶着郑乾皮的人是沈辞的手下,如果不是他反水了,那就是这个人还活着。

    不过上次用郑乾的脸时为了能够骗过他们,现在自然是没了这个必要,只是没有想到,他现在居然还活着……纪泽可还记着当初那一箭之仇呢,只是后来他一直没有露过面,他还以为这个人早就被沈辞给处理掉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从沈辞的手里逃出来,现在竟还与沈辞斗作了一团。

    倒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这边惊讶的人除了他,还有跟在后面的沈星文,他看着与沈辞缠斗在一起的人,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

    他不愿和沈辞同流合污虽然也有薛云诚的原因在里面,其实更深层的理由还是因为不齿这个人的手段,之前他在家里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存在,想来从来都是暗地里进行着他那些恶心的计划,直到后来被他撞破,父亲才稍稍对他透了口风。当然,也不排除是为了利用他得到灵均的信任,后来把薛云诚绑去不就是这样么?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劝父亲放手的念头,但是往往只开了一个头就被父亲打断了,最后甚至还对他疾言厉色,斥责他不可再说这些话,否则就滚出沈家。

    所以从反叛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和父亲站在了对立面,他的父亲无疑是沈辞最忠诚的拥哫,现在又怎么……和郑乾在一起?

    沈辞之前在神女墓里损失了大部分的手下,而沈家现在的人里面知道他的人其实少之又少,自然是听沈星文父亲的指挥,人数上的碾压,纵是他的手下个个以一敌十,终究也双拳难敌四手,他身上雪白的西服全是血色,左胸上一个明晃晃的弹孔,鲜血不要钱一般从里面流出来,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鲜红的肉。

    又是一颗子弹,直直地订进了他的腿里面,但是他仍旧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仿佛被子弹射中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仰天一笑,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抹了一把,将沾了鲜血的手指伸进口里舔舐了一下,鲜血沾在了唇上,愈加的显得他的唇色鲜红,衬着他惨白的脸色,似乎立刻就要择人而噬一般。

    郑乾的人齐齐后退了一步,都被这个煞神一般的男人给吓到了,试问有谁能够在心脏都被打中了的情况下还活得好好的?人都是怕死的,特别是这些平日里总是踩在刀尖上的人,更是惜命。

    这个男人就像是厉鬼一般,眼神所过之处,所有人都心中一颤,几乎想要抛下枪夺路而逃。

    沈辞又“呵呵”笑了两声,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沈行云,你就找这么一个草包来对付我,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么?”

    沈行云——沈星文的父亲,此刻显然也是被他此时的气势给吓唬到了,这个人已经命不久矣,身体越来越虚弱下去。所以一直想要到这里来寻仙药,因此他才敢连同郑乾的势力一起反水,只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位老祖宗竟然连子弹都不怕,连心脏被射中了都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和他说话。

    他着实是感到有些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曰昆仑之丘。——《山海经-大荒西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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