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胡汉恩仇,三观须正直

    白玉堂一张留了疤痕的嘴巴越张越大,一时竟是呆了。

    段正淳瞧着那张因惊诧而呆滞、因伤疤而狰狞的面孔,又摇头晃脑道:“医好利刃所伤的疤痕,又有什么难处了?庸医误人,庸医误人啊!”

    见白玉堂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模样,段正淳挥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摇晃道:“白五哥,怎生一副撞鬼的模样?”瞧他仍不做声,段正淳便吩咐伴当,将白五爷扶入后堂好生伺候着,不许有丝毫闪失。

    几个下人上前来,前呼后拥,七手八脚,把仍木木登登的白玉堂搀下去了。

    是夜,先叫白玉堂泡了一个时辰药浴,将阻滞了十来年的气血活泛开。二人再盘腿坐于榻上,段正淳以逍遥派心法驱动段氏纯阳内功,一缕热气便徐徐入体,沿着全身经脉走起来,直至归入丹田气海。

    三四年前,段正淳曾给段延庆接过经脉,此番内力游走下来,竟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白玉堂便在这小镜湖方竹林里静养,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将自己当病人,只饮食上注意些便了。

    一连将息了数日,提一口气时便觉丹田渐渐充盈;又过了五六日,白玉堂自家已能无碍的运转大小周天了。他虽武功全失,经脉却又渐复,不过重新修炼罢了。何况他于武学上早有心得,此番修炼下来,比初学时快了何止十倍。

    半月之后,段正淳操办了一桌宴席,给白玉堂道贺。

    虽说“君子远庖厨”,段二却毫不在意,亲自到厨房里挑选新鲜鱼肉果菜,那厨子们也早习惯了,一排叉手站在墙根儿,等他家们公子摆弄。

    萧峰也跟了进来。他对庖厨之事一窍不通,只有一搭无一搭陪着义父说话。

    段正淳一身簇新青衫,里头一件光彩焕然的水红衬袍,一双拿惯了宝剑、湖笔和象牙箸的白皙的手,正在那还带着露水和尘泥的瓜菜里翻腾,竟毫无嫌弃之意。他一面挑拣一面教导道:“峰儿,人生在世呐,须得过得有滋有味儿。怎么才能尝着真滋味儿呢?于是眼要看,耳要听,鼻要闻,手要触,嘴要吃,舌要品。这些佛门所言的苦,只要不为之所累和沉迷,便是人之一世无尽的享受了。你瞧,白五爷此人,于吃喝上是绝顶讲究。”说罢,从浅口木盆里拎起一尾活的金色鲤鱼,道:“瞧瞧,人家便要尾巴像那胭脂瓣儿似的,那才是新鲜的呢。”将鲤鱼提了递过去,吩咐开膛。

    萧峰唯唯诺诺,虽不以为然,却由着义父在那里尽情折腾。他丰厚的嘴唇上挂着一抹笑意,跟蚕丝儿一般细不可见,却丝丝缕缕不肯断绝。

    段正淳又捡了一把青笋,叫人把青笋尖儿上头的尖儿嫩切成条儿,并香蕈口蘑与肥肉一起,当作料加进鲤鱼里头。见一切有序进行,他便洗了手,开了一坛好酒,单手提着坛子,将金红的酒液倾进碗内。

    那萧峰只盯着义父看,段正淳走到哪儿他眼睛飘到哪儿,方神思不属呢,这回子登时叫那浓浓酒香唤回了神志。

    段正淳招手道:“峰儿,你既好酒,这饮中之道,少不得要略通一二。否则出门在外,打尖歇脚,叫那无良店家欺了哄了,岂不败兴?你瞧这十年的女贞陈绍,金红颜色浓浓香,倒了碗内要挂碗,犹如琥珀一般,这才是好的呢。你那白五伯便最爱这一口。”说罢,将碗擎到孩儿嘴边。萧峰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喝完便面红过耳,好在他肤色微黑,厨房里光线又暗,也瞧不出端倪。

    萧峰忙敛神屏息,闲话道:“五伯也必是大户人家出身,否则哪有这般心思与见识?峰儿爱他谈吐爽快豪侠,只这几日,五伯一直有心思似的,时时向外远眺,不言不语的,看着孤单得不得了,又似记挂着什么人。”

    段正淳也饮了一口酒,舌头搅拌了两下,感叹道:“白五哥虽行事毒辣了些,却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子。自古英雄皆寂寞,故道是‘朋友易得,知音难求’。”

    萧峰沉吟道:“知音难求……想必白五伯正挂念他的‘知音’了?”

    峰儿说的也是,既然白老鼠已经就位,那展小猫还会远吗?

    段正淳便道:“白五哥素是最好面子的,宁可拼着性命不要,脸面说什么也不能丢了。虽说十余载光阴流过,年少心气半消磨,也终究是本性难移。他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子,哪能拉得下脸去见故人?只能等他想通,自行解开心结了。”说罢,见安排妥当,便将坛子封好,挽了萧峰的手往外走去。见孩儿馋嘴猫似的频频回头看那酒坛子,段正淳轻拍他的手,笑道:“勾起馋虫来了?先忍着!”

    他手劲儿使得极轻,萧峰却似叫烙铁烫了一般险些将手抽回去,脚下也趔趄了。

    段正淳瞪他道:“习武之人,怎生这般心浮气躁?”

    萧峰忙费心神仔细调匀呼吸,不多时将那坛子好酒抛到一边去了。

    欢宴一日,三人是说笑作乐,彼此情投意合,好不快活。唯段正淳拘着白玉堂不许他多饮,锦毛鼠略有些不尽兴而已。

    席上,白玉堂并不怎么言谢,可瞧他一双亮晶晶的秀目,段正淳便知他心意了。日后倘有用着他时,白玉堂豁出性命不要,也必鞠躬尽瘁,报恩而已。

    第二日,段正淳正在榻上歪着,忽收着信儿,道是查着了丁春秋的行踪,只是他武功高强行踪诡谲,丐帮三番五次围追堵截,都叫他跑了。

    段正淳已知其求助之意,便命人收拾了盘缠衣服,准备马匹,又回了信儿。

    见竹舍里一片忙碌,可可的收拾停当。白玉堂还未待问时,便听段正淳朗声道:“小弟与峰儿须去西域一趟,白五哥不妨一起,权作游览观光,又得便,又散心。”

    白玉堂道:“段二哥吩咐,必不当辞。只是西域乃蛮夷之地,人又多贪婪好杀之辈,有甚可玩赏之处?”

    段正淳撇嘴笑道:“蛮夷之地?贪婪好杀?白五哥,这可是你没见过大世面之处了。”

    那白玉堂心高气傲,最听不得旁人说他“没见过大世面”,登时气得立眉道:“你说,我没见过大世面。你倒要说说我听。”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清烟】扔的地雷~么么哒~

    再再吐个槽:尼玛原来电视里白玉堂也穿一身白……人家是“锦”毛鼠,最爱鲜亮服色好么!

    不过七侠五义里打赏下人动辄几两银子,其实是有失妥当的。明清时代白银大量涌入,宋代铜钱还是用的更普遍些,比如一个饼一两文钱这样。按一两银子500元折算,每次给500-1000块钱的小费实在是太土豪了!七侠五义就是这么酷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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