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横祸真相明

    从天而降的青团子便是本文主人公,这货原名段淳,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段淳打小就被狐朋狗友奉为“段少”,家里人却管他叫“段二”:

    他爹是政^界高^官,他娘是公司老总,他哥准备继承老爹在政坛的衣钵,他弟预备接管他娘在商场的饭碗,只留段二乐得轻松自在、享受人生,物质上的要求已经不能更满足,以至于转而追求精神境界——琴棋书画五一不学,诗词歌赋无一不看,珍馐百味无一不尝,珠玉古玩无一不爱,顺便得体的长成了一枚品位高雅、追求高尚的花花公子。

    但比起男人们趋之若鹜的鱼水之^欢,段二更欣赏心灵的交流。他对待女性的态度是近乎贾宝玉又类似柏拉图的态度:一视同仁、关怀备至、温柔体贴、柔情似水,并且不掺杂肉^体的索求。段二倒没有宝哥哥的伤春悲秋和公子习气,却多了几分飞扬跳脱和伶牙俐齿和言情男主的酷炫设定,以至从小到大,使得不少姑娘为了他爱恨交加、争风吃醋、辗转难眠。

    而段正淳这个角色,正是为段二量身定做的——风流多情,好^色胡闹,兼之多才多艺,能文能武,吹拉弹唱无一不会,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风度翩翩,神采飞扬,气质高贵,卓尔不群,令姑娘们又爱又恨,让朋友们交口称赞,赞的人说他是风流王爷,恨他的人骂他是无行浪子。

    看,量身定做吧?

    高富帅段二住惯了花园别墅,逛惯了高档会所,习惯了颐指气使,见惯了品位富贵……自小耳濡目染,便分分钟得心应手的接受了段王爷这个角色。

    穿越之初,时维八月,百花凋零,茶花也尚未到花期,可大理皇宫的御花园中,已有几株悄然而放。

    小小一只段王爷,此刻正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喝茶赏花。

    “古人智慧,诚不我欺。这园子里的风光,竟比上海最好的休闲会所还美上二三分。”他身着青衫,雪白粉嫩的小小的手里托着汝窑青瓷茶盏,心中暗道,“‘名花倾城两相欢,长使君王带笑看。’这茶花虽艳丽名贵,却少了美人在花丛中回眸一笑,未免美中不足,失之国色。”他低头瞅了瞅短短的胳膊,登时想起自己年方十岁,就算御花园里的每一朵茶花都变作一个美人,又能如何?

    段小王爷心情微微有些沉郁,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香茶,皱眉道:“煎煮的茶饼到底不如新鲜品饮的炒制散茶,倘若有机会去姑苏慕容家的燕子坞、参合庄,定要跟他们讨些碧螺春来。”

    微风拂来,凉意渐生,令人神清气爽。段正淳深吸一口纯天然无污染的空气,神游天外,早把臆想中“看得见吃不着”的美人抛到了脑后。

    环顾四周,忽见一朵茶花半红半百,宛若白绫染血,一枝独秀,在初秋的风中格外倔强。

    小段正淳仰着头看了半晌,看得他心旷神怡,不禁朗声吟道:“岂徒丹砂红,千古英雄血。”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高声道:“好,好!小小年纪,胸中便大有丘壑,出口不凡,做哥哥的也替你欢喜。”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其声温和浑厚、中气十足,连武功刚入门的段正淳都知道此人必定内力深厚。

    他本待说此诗为清人段琦所做,想到现是北宋年间,终于忍住了。

    一人自花后信步而至,段正淳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相貌清俊,神态威猛中又透着几分雍容,约莫年刚弱冠,正是段正淳的大哥段正明。

    做弟弟的未及言语,段正明便拉了他的手,低不可闻道:“奸臣杨义贞叛乱,已将上德帝杀了,延庆太子又不知去向,这奸贼下一个要对付的说不准便是你我。咱们须连夜出宫,我带大批侍从往南,淳弟你向北,走的越远越好!”

    茶花尚未赏完,便得奔走逃命,段二颇感无奈。得亏他性子随和,安天知命,点点头便牵起了大哥的手。

    段正明拉着他穿长廊,过庭院,只觉走不完的一间间屋子,又钻入密道。段正淳脚步虚浮、头晕目眩、几欲呕吐,也顾不上跟大哥说一句话。

    段正明见弟弟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却犹然紧咬嘴唇不肯吭声,心疼不已,忙将他打横抱起来。不必顾忌他人小腿短,段正明行的反而快了。

    他见两个侍卫站在檐下,这么过去定叫他们发觉了不可,正踌躇间,手中多了一个硬物。——原来段正淳拔下簪子,朝侍卫努了努嘴。

    段正明恍然大悟、心领神会,内力发处,将簪子随手掷入西侧草丛。

    那两个侍卫叫道:“什么人!”便发足向西侧奔去查看。电光石火间,段正明抱着幼弟跃出了围墙。

    一路狂奔出了宫,段正淳被大哥塞进大车,赶车人一言不发,快马疾驰,段正淳在车上颠簸,倏尔不见了段正明的踪影。

    大理王廷,与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皇宫都无甚不同,哪怕人人信佛处处钟声,黄瓦雕梁下,仍是刀光剑影的杀机。

    此番大变故下来,饶是段正淳十岁的包子皮儿里裹着二十岁的馅儿,也不由得手足无措。好在他生性随遇而安,虽说自小锦衣玉食,却也并非一味的骄奢淫逸。

    一路北上,此时的马车车轮为木制,论舒适程度远不能跟后世的橡胶轮胎媲美。小段正淳的屁股反反复复开了十七廿八次花,却没一声叫苦。

    护送段正淳北上的赶车人,正是大理皇宫四大护卫之一的褚云飞,渔樵耕读之首的褚万里之父。褚云飞原为御林军总管,这番变故下来,他也身陷囹圄。好在褚云飞家里颇有些背景,上下打点,买通看守,方才逃得性命。

    他无父无母,自幼在大理宫中习武,与段正明一起长大,对段氏兄弟忠心耿耿。既见段氏遭此大难,便自告奋勇担了护送段正明幼弟之责。

    褚云飞使一根铁杆,铁杆上绑了牛皮充作马鞭,用起来颇为顺手。他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正当身强体健的壮年,却也叫日夜不停的赶路折腾得全身散架。见段正淳一总角小儿,加之自幼养尊处优,武功底子几乎全无,却从未叫一句苦,喊一声累,不由得啧啧称奇,心道大理世子果是不同反响。

    一路累倒了七八匹坐骑,得亏褚云飞带足了金叶子和碎银子,流水价花出去买马。

    这般疾行,主仆二人都觉疲累。终于出了大理,眼看天黑,一路上未发一言的段正淳便开口道:“褚大哥,我肚子饿了,左右有无饭店?咱们须坐下来歇歇脚,吃顿饭。”

    褚云飞讶然,心道这车中点心糕饼应有尽有,俱是段氏兄长替他小王爷备下的,吃上三四顿也未必吃的完,怎生就饿了?心下一转,恍然大悟:小王爷是体恤自己赶车劳累,借口肚饿让他歇上一歇。

    褚云飞感动不已,表面上却依旧肃然,恭敬道:“是,小王爷。”

    进了饭店,段正淳坐下来,褚云飞却不坐,垂手侍立一旁,要了两碗米饭,一盘白切肉,一只烧鹅。

    段正淳一则累了,二则饿的紧,却也顾不得叫褚云飞坐下,也顾不上斥责他膳食营养搭配不均,狼吞虎咽吃了小半碗米饭,一条鹅腿,三片白切肉,歇息了一夜,继续北上。

    坐在车中,也不知过了几个日月轮回,终于到了代州。出城向北,主仆二人行了三十里雁门险道,吭哧吭哧上得山来,但见东西山岩峭拔,中路盘旋崎岖,寒林漠漠,景象萧索,在不知柏油马路、无论高铁动车的古时,果然是个绝险的所在。

    段正淳吩咐褚云飞不得走动,他要独自出雁门关看看。

    褚云飞放不下心,却终是屈服于小王爷的皇家威严。

    ——废话,段少打小颐指气使惯了,自养得一身收放自如的威严傲气,个把侍卫他还不放在心上。

    他手短脚短,脚步虚浮,几乎全无武功根基,总算出了雁门关,却见乱石谷中已经尸横遍地,一个魁梧而萧索的背影走到了悬崖边……

    他情急之下,便也随着跳了下去。

    以上琐碎种种,便是段正淳的来历。

    他年纪甚小,口齿却甚是清晰伶俐,将这一场惨祸、误会、阴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前些日子,中原武林豪杰接到一个惊人讯息,说契丹武士密谋偷取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不日将经雁门关进入中原。”

    萧远山重重一掌,将一块岩石击得粉碎,怒道:“放屁,放屁!臭不可闻!萧某身在武林又久居朝堂,怎生没听说半点消息?”好在他粗中有细,并非一介粗鲁武夫,发作后便敛神屏息,静听那个清脆的童声,将这个飞来横祸的秘密一点点揭开。

    段二清了清嗓子,续道:“武林中人选出一位带头大哥统领其事,共商对策。二十一个热血武人便由他带领,到雁门关乱石谷中埋伏。”

    萧远山须发俱张,咬牙切齿了半晌,恨恨道:“带头大哥是谁?”

    段正淳卖了个关子,粲然一笑道:“告诉你也不打紧,武功最高、臂缠红绳的那位便是了。但你须知道,带头大哥是我也好,是他也罢,根本就全无干系。就算把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的清清楚楚,又有何用?”

    萧远山喃喃道:“不错,此人年纪甚轻,却有如此武学造诣,当真十分难得。我心中爱惜,便没下杀手。你既说带头大哥是谁并无干系……难道……难道……”他猛一拍身后的崖壁,石块尘土簌簌落下,大叫道:“我知道了!是谁说的?是谁?!谁向中原武人假传消息!谁?!”

    关键时刻,大包子竟然傲娇起来:“你莫要打断我,反正总会知道,也不急这一时。”段正淳仗着怀里抱着小包子,心里装着大机密,谅萧远山也不敢难为他。

    果然,萧远山身为好汉一条,充分发挥了好汉的本性——忍气吞声,不发一言了。

    大包子在心里伸出食指和中指,面上好整以暇道:“前辈你且想想看,挑拨宋辽武士的冤仇,谁会从中获益?”约莫着萧远山冷静下来,他方接话。

    一时间,无数念头自萧远山脑中闪过。

    “大理段氏绝无可能,他们段家人出身武林,一向与中原武人交好,又偏安西南,必不肯轻易启衅。我萧某人身为大辽禁军总教头,一向主张宋辽和睦,想必也不是宋人所为。宋辽,宋辽武士……莫不是西夏?可西夏才与我大辽订立盟约……难道是吐蕃弄鬼?”种种可能性天马行空而过,饶是他想破脑袋也全无头绪。

    段正淳肃然道:“这世上有一人,有一姓,有一族,他们的祖先曾入主中原,身登大宝。国灭之后,世世代代所想所梦者无非复国,数百年后仍是贼心不死,遗志未酬。如今各国休战,人心思定,眼看复国大计愈来愈遥不可及……”他忽然想起国之东的小岛东瀛,从织田信长开始,便做着“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亚洲;欲征服亚洲,必先征服中国”的迷梦,时至今日仍未醒来。可气可叹!

    萧远山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不可置信的张开,每一根胡子都在震颤:“难道是……难道是……”

    “正是人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段正淳稚气的脸上尽是严肃之色,他一字一顿道,“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天下人死活于不顾,为了所谓的‘祖宗之命’而将天下苍生当做棋子,这种人,无论他借口多么高尚,无论他志向多么高远,无论他牺牲多么巨大,无论他多么隐忍不发多么才华横溢……都罪不容诛!”

    童音稚嫩,却掷地有声。

    一声更加稚嫩的童声平地而起,生生打破了盘旋谷间的萧瑟气氛:叫小王爷抱在怀里的小包子,挥动着肉肉的小手,“啪”的一声,章鱼般的贴在了段二同样肉嘟嘟的脸上。他晃动着小脑袋,笑得看不见眼也看不见牙。

    小段正淳压抑不住吐槽的欲^望,便在心里暗搓搓道:萧大侠,你长牙长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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