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一直以来,他觉得谢远白的世界是一个有着奇怪秩序的世界。所有人都受到很好的待遇,能否能快乐地生活的标准并不在于是否是贵族或者是否有力量,谋杀是重罪,每一次的死亡——哪怕是意外,都要有人出来负责。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世界,有着比这个世界更多更奇怪的东西和食物——很明显,那是一个比这里好更多的世界。

    那么谢远白,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体验生活或者研究吗,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这些问题,对方也没有提起这些问题。他只知道小白在寻找“大灾变”的答案。那是一个麻烦的课题,私下探寻这个答案的人并不少,就诡夏所知,他有个亲戚似乎也对那个时期情有独钟,并且宣称那是一个天堂与地狱并存的世界,是一个美丽与丑陋并存的世界,并且深为痴迷。但是众所周知,无论是光明教会还是皇族,都对这个时期严令禁止学者研究,甚至在3595年的春季,皇都的埃兰度广场上处死了被称为“异教徒”的一百七十五名学者。由此开始,进入真正的禁止调查“大灾变”时期的年代,直到现在。

    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对方的眼睛被手背遮盖住,诡夏猜测着那下面是惊讶还是厌恶的眼神,但是似乎现在他只想那么做。跟一个孤儿抱怨自己家里复杂的亲戚关系,真的好吗?他有那么不幸福吗?或者告诉他,家里的真实情况,会让身为孤儿的他感到稍微好受一点吗?人类总是习惯在弱者的身上寻找存在感,那么谢远白也是这样吗……

    “抱歉,我说了一些……没必要的事情,”谢远白拿开自己的手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忽然有点……”

    对方那双迷人的蓝色眼睛依然温和地看着自己,既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他用很柔和的声音说:“我很愿意听你说那些事情,但是如果那令你痛苦的话,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停下来。”他说,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睫毛,“我从开始做黑色假面开始,就接触很多人,但是你知道,那都是我将要杀死的目标,我能轻易地得到他们的好感,与他们交流……但是我似乎没有认真地去了解一个人,因为他们会被我杀死,而我又将是一个人。”

    谢远白愣了愣,他困惑地说:“可你有很多亲戚。”

    诡夏笑起来,这样笑的时候,既温柔又无奈:“我该怎么说呢,小白,我们生活的世界不一样,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在很多贵族家庭,一旦有一名子嗣继承了家族的封号,其余的私生子大多会被杀死——不管他们小时候的感情有多好,在这个世界上,亲情并不像在你的世界。你说过,你的父母放弃了你,但是在这里,有时候这种放弃,却是一种拯救。”

    谢远白咽下一口唾沫:“你是说……你来自一个贵族家庭?”

    “比贵族家庭更麻烦,”诡夏沉默下来,似乎在想该怎么说。

    谢远白看着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对方的之间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发梢,房间里安静又舒适,忽然有了一种奇异温馨的感觉。

    正当诡夏低头准备说话的时候,发现谢远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诡夏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我刚刚编了一个无比凄惨的故事想要安慰你,你却睡着了……”他叹了口气,掀起柔软的毛毯,侧身在谢远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晚安,亲爱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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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谢远白伸了个懒腰,好像好久没睡地那么舒服了,他看了看床头的钟,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他一下子坐起来,发现诡夏正在窗台边看着报纸,空气里弥漫着红茶的香味。窗外的阳光撒在他的金发上,微风吹过掠起他的发梢,就像碎了一地的阳光一般。

    他有点被这个景象迷住了,简直就像亲临电影片场,而且是后期加工的效果,特别给力!

    “有什么新闻么?”他特别想跟明星讲话。

    诡夏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特别的……皇都又处决了七名‘异教徒’。”

    一旦跟宗教摊上关系,血腥的事情就不断发生。可惜的是,宗教也是人类学的一部分,于是谢远白只好继续这个血腥的话题:“‘异教徒’是指什么?嗯……我是说,那是反对光明教会吗,由教会处决的吗?”

    “差不多的意思吧,”诡夏耸耸肩膀,“反正他们要杀人的时候,就会给按上‘异教徒’的名字,不过按照官方的说法是,他们在挖掘那个罪恶年代的遗迹——也就是‘大灾变’的遗迹的时候被教会的祭司发现了,所以全部被处决。”

    “咦……”谢远白想起那名叫御岚的祭司对自己的警告,他不确定地看着诡夏,“难道‘大灾变’真的是不允许被探索的?”

    “是这样噢,这两年稍微平静了下来,最厉害的是五六十年前,”诡夏回忆着说,“那是听家里的一名长辈说的,他告诉我们,‘大灾变’被称为最黑暗的年代,最罪恶的年代,所有人都禁止谈论——不像现在,只要不去真正地研究,还可以谈论一下,在过去,只要提起‘大灾变’,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终生□和死刑。所以啦,到了我们这一代,很多人都不再提起‘大灾变’了,当然,关于大灾变的研究,也完全停止了。”

    “可是,那是为什么呀?”谢远白不满地问,那意味着他必须进入地下工作者的行列。现在回想起来,上次去教会的图书馆询问大灾变的书的时候,差点就被抓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御岚——上次好像闹地挺不愉快的。

    诡夏耸耸肩膀:“谁知道,反正我知道教会和皇族的矛盾不断,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双方相当的统一阵线,大家都差点以为它们和解了。”

    谢远白还想问大灾变的事情,诡夏的话题就转移到别的问题上:“说起来,你肚子不饿吗?”

    谢远白愣了愣,才发现睡了好久,肚子早就饿了。

    “吃晚饭有什么打算呢?”诡夏站起来帮谢远白找干净的衣服,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恢复到平民的身份了,但是选择衣服的弹性还是很大,毕竟黑色假面大部分都是与上流社会打交道嘛。

    谢远白借过对方递过来的丝质衬衫,一边感叹着怎么这么多扣子,一边表示感谢:“我想去光明教会的图书馆,找些资料看看。”

    “光明教会的卡片你有了吗?”诡夏给谢远白递过宝石蓝的锦缎外套式上衣,“是塔布给你做的吗?”

    “不是,是鸠夜托朋友给我的,”谢远白从手表的随身空间里拿出那张银色的卡片,它在谢远白的手上闪烁着奢侈又璀璨的光芒,让外面的阳光透过里面的钻石,变漂亮了好几倍。

    “咦……”诡夏拿过那张卡片,“这是真品吗?”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塔布没说什么吗?”

    谢远白摇摇头,开始穿与丝质衬衫上的扣子搏斗,“没有,她有点惊讶,但是没说什么。”

    “可是……我记得这种卡片必须由枢机主教才能签发啊,”诡夏扬了扬手里的卡片,“或者这张卡片是由鸠夜的名字登记的?要不然就是假货。”

    “可是我已经去过了呀,”他还在跟扣子搏斗,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困惑地看着诡夏,“你说什么?由枢机主教签发?”

    “没错,”诡夏点点头。

    谢远白沉默下来,如果这边的教会制度与中世纪时期的教会制度差不多的话:“呐,诡夏,枢机主教在教会里的位置是?”

    据谢远白所知,原本枢机主教这个名词是用来形容十六世纪时郊区被野蛮人破坏,后来由教宗(教皇)分配空缺教区的主教。后来,罗马部分教区的资深祭司被称为枢机主教。到了十一世纪,这些神职人员已经发展称为神圣的枢机团,并且称为教宗的谘商团和助理。1059年,枢机主教称为教会的官员,有权利选举新任教宗;十一世纪末开始,罗马地区意外的主教开始被任命为枢机主教。

    “因为大约二十年前吧,光明教会的教宗因为意外死亡,新的一任教宗还没有准备好,”诡夏一边回忆着说,“所以一直到现在为止,教会的所有权力都由枢机主教把持着,一共有五名枢机主教……”他将银色的卡片面对谢远白,“看到角落上的符号了吗,那是代表那名签发的枢机主教的符号。”

    “炎?”谢远白愣了愣,原来在这里,枢机主教几乎已经取代了教宗的地位,看起来他们的权利相当大。另一方面来说,由他们签发的这种卡片,按照权限来说,应该也是非常大的了。

    “是这样读吗?”诡夏将卡片还给谢远白,“这个符号是一个字吗?”

    “……是的,”谢远白接过卡片,“这是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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