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床?”谢远白看向塔布。

    塔布修长的手指晃着一大串钥匙,听到谢远白的话,有些奇怪地转头:“难道你指望我开一间有kingsize的床给你们吗?”

    完全不是要更大号的床啊……谢远白在心里郁闷。

    诡夏则无所谓地走进房间,坐在床上说:“够睡了,麻烦你了,塔布。”

    “房租我会在佣金里扣……”塔布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容,“你知道,我这里的……呃,家具虽然算不上很好,但是毕竟保险嘛。”那倒是真的,紫罗兰之店的防盗设施是一流的,毕竟它本身就是在这行里混的。

    这样说着话,塔布便拎着钥匙圈走了。

    老实说,从罗西伯爵家那个华丽的房间,一下子来到这种标准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谢远白不禁后悔起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在伯爵那里再住一晚。

    他瞄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诡夏,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说晚上碎叫的事情。

    这时候,他们的窗户被敲响了。

    谢远白愣了愣,他还没缓过神来,诡夏就已经拉过他的手臂,将他护在身后。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谢远白接受过特种部队的训练,他们的教条是,在遇到非正常情况的时候,先将自己保护起来。当然,如果是针对保护人质的训练,当然首要保护人是人质。

    诡夏能有这种反应,是说明自己对他来说是重要的吗?至少……呃,比人质重要吗?

    谢远白回过神来,不禁有点鄙夷自己的神脑补,人家不过是拉了自己一把,就觉得交情非一般,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一点?

    房间里只有一个窗户,厚重的窗帘垂落下来遮盖住玻璃窗,所以他们看不到窗外的情景,只听到有人屈起手指,正在用指节轻轻敲击窗户的玻璃。

    对方礼貌地敲了三下。

    谢远白感觉到诡夏有些紧张,就像处于警告期的猫一样,他站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准备出击一样。是什么样的人,会让诡夏这样如临大敌,或者在诡夏失踪的这几天里,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谢远白的猜测显然在这个时候得不到答案,所以他只能乖乖地站在诡夏的身后,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在对方敲好窗户的三秒钟后,窗户那里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厚重的窗帘被人轻轻地掀起,一个人正半跪在窗户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那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般的黑色,连掀起窗帘的手也带着黑色的手套,那个人有着黑色的头发——谢远白知道,这个发色在高华国是非常少见,并且……受到部分人的歧视的。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男人,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滑落在肩膀上,黑色的衣袖滑落下来,在手套之间露出苍白的皮肤。他有着英俊的容貌和温和的笑容,看到诡夏的时候,罕见的紫色眼睛里都是笑容。

    “我以为你们没有听到我敲窗户,”那个黑发男人利落地跳进房间,长长的黑色袍子优雅地飘落到地上,那双细长的紫色眼睛看着诡夏身后的谢远白,“你叫……小白吗?”

    啊,好傻的名字。

    “……你来做什么?”在谢远白说话之前,诡夏代替谢远白开口,瞪着这个黑色长发的男人。

    “我在这里只认识你啊,小夏,”对方缓缓地坐在他们的床上,黑色的装束与白色的床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找不到他,小夏,所以我只能找你。”

    “那是你的事情啊!”诡夏忍不住叫道,“我又不是保姆,干嘛扯上我啊!”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啊……”那个男人抬起头,谢远白这才看到,在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淡了很多,但是依旧给这张英俊的脸增添了不少煞气。

    谢远白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诡夏的样子,似乎是挺烦对方的,但是又不敢对对方怎么样。

    “我觉得你应该有新消息,”那个男人说,他掠了掠黑色的长发,动作十分优雅。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他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危险与优雅,却似乎在用一种更加表面的温和来掩盖这些,但是无论是危险还是优雅,都无法掩盖,让这个男人充满了矛盾感。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细长的紫色眼睛低垂在那里,黑色的发丝优雅地垂落下来,谢远白想到了某种优雅又致命的种族。

    精灵族。

    对了,说起来,哈雷的眼睛也是紫色的!难道这是半精灵的特征?那么这个人也是……?

    “好吧,我在布兰达领主的公馆里听说过……哈雷,他好像受了伤,”谢远白轻声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也有可能是被追杀什么的,那孩子在外得罪了不少人吧。”

    黑发的男人坐在那里沉默了良久:“我跟他在半个月前失去联系,他那时候正在黑市上领取酬金。”

    “埃尔的吗?”谢远白问,虽然与哈雷没说过几句话,但是那个孩子似乎挺活泼的,又救过自己几次,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就好了。

    那个黑发的男人看向谢远白——诡夏几乎都将谢远白搂在怀里了。

    “你不需要这么警惕,”那个男人露出一个笑容——依然充满危险气息,“我只不过想问几个问题。”

    “你问吧,”谢远白不明白自己本来是在诡夏身后的,为什么忽然就被他搂到怀里,脖子还被对方的手臂护住,导致他说话困难,“我……昨天晚上还见过哈雷。”

    那个男人听到以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谢远白感觉到房间里的灯一下子暗淡下来,仿佛周围的一切景物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站在那里别动!”诡夏低声喝道,“你说过只是问问题!”

    “你不需要紧张,”对方柔声说,“我只是想知道那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远白看向地上——在诡夏的脚边有着一些什么淡淡的影子正在涌动着,仿佛脚下就是一个深渊——他之前在诡夏的身上见到过,会活动的影子,能覆盖能隐藏气息的阴影。在很久以后,谢远白才明白,并不是所有的黑色假面都有这么出色的技能,大部分的人类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只有某些种族的能力被继承了下来。

    那个黑发男人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的语调温柔,仿佛每个音节由他的嗓子说出来,都特别的动听,谢远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比喻,脑子里似乎只盘旋着“恶魔的声音”这种词汇。

    “我……我昨天晚上遇到哈雷,”谢远白小声说,和对方一比,自己的声音赶脚特别难听,“我被一条三头犬追,哈雷过来救了我,然后……让诡夏马上带我离开。”

    谢远白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他说有东西在追他,还说事情解决了会来找我,”他看了一眼诡夏,诡夏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于是他继续说,“我被他推了开去,回过头找到他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确实看到了争斗的痕迹,”诡夏忽然接上去说,“也许哈雷在黑市上得罪了什么人……”

    “我问过黑市上的人,他们有看到他提着埃尔的头来领取赏金,”黑发的男人轻轻摇摇头,顿了顿说,“但是却没有看到他走出来……避开那些人的耳目并不成问题,关键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题又回到了这里,哈雷在黑市上得罪了人。”诡夏接上去说,“凭哈雷的身手,一般人是没办法对付他的……现在哈雷隐藏起来,肯定是为了躲避某个人——如果连你也找不到哈雷,那个人却找到了,说明那个人要么是追踪的专家,要么就比你,比哈雷更厉害……”

    “追踪的专家?”黑发的男人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些蠢蠢欲动的黑色阴影,“你觉得是盗贼还是不死猎人?”

    “我说不准,也许是游侠……谁知道呢,”诡夏的口气缓和下来,“听着,兰斯,我知道你着急想找到哈雷,但是也许哈雷有自己的打算,或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麻烦……”

    “我该走了,”那个名叫兰斯的男人说,他深深看了谢远白一眼,“很抱歉打扰你们,也很感谢你们提供的信息,铭感五内。”他说着,从进来的那个窗户离开了。他的动作如同行云与流水一般流畅优雅,尽管像某种可怕的黑暗生物,但是那种优雅却让人的视线不由得被紧紧抓住。

    说起来,他好像和哈雷一样,不太爱走门。

    “那是谁?”谢远白在诡夏的怀里挣扎,提醒他自己这会儿有点呼吸困难。对方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连带那些阴森的阴影也消失不见,房间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明亮。

    “我的叔叔,”诡夏放开谢远白,对方柔软的唇轻轻擦过他的指节,带来一种奇异的悸动。

    “叔叔?”谢远白愣了愣,毕竟叔叔在英文中的范围还是挺广的,“那哈雷呢?”

    “……他的儿子,”诡夏在看向破碎的窗户玻璃,“很久以前……我也不知道那是多久了,可能是在大灾变以后,精灵在我的家族里留下了一支血统。”他耸了耸肩膀,“虽然说是亲戚,不过那种血统我们可沾不上边。”

    “他……看起来才三十多岁,”谢远白不可置信地说,“那么哈雷跟你也是亲戚?”

    “算是吧,反正那小孩不讨人喜欢,”诡夏耸耸肩膀说,“不过兰斯家跟我们家很久没有往来了。”

    “那么……”谢远白看了看房间中央的床,“睡觉吧?”

    “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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