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最高的建筑物下,一个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这是最有名的一座写字楼,来往这里的人都是居于社会分层中偏上的人群。他们都漠然的走过,眼中带着或嫌恶,或藐视的神色,很少有人上前,更不用说耐心询问了。

    宋以然就是趴在这里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透过杂乱的头发,她看清了一双双从她身边走过的鞋子,揉了揉眼睛,她想要看清现在的状况,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睁眼人就到了这里。

    “宋小姐,我们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在宋以然身边蹲下,手中还握着一个热汉堡,男人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在众人的眼中只以为他是可怜那个邋遢的女人。

    “你要做什么?离我远点。”宋以然畏缩着,恐惧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伸手扣住她的肩膀,笑道:“宋小姐,老板说今天要为你拍一场戏,你看,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可要睁大眼睛哦!”男人笑得很无害,就在宋以然怔愣的时候,他伸手将宋以然的脸推到一边,让她的眼睛注视着旁边的空地,然后另一只手朝空中指了指。

    “嘭!”整个事件只发生在一瞬间,宋以然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摔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啊……”在看清女人的衣着和那熟悉的感觉时,宋以然突然抱着头大声的喊了出来。

    张美丽被人从楼顶上直直的推了下去,正好落在宋以然的身边,过程被人设计的一分不差,甚至连时间都是卡着点的。

    宋以然不敢相信,刚才所有的疑惑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胳膊上的血迹提醒着她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张美丽的脸就朝着她,依稀还能看出一点模样的脸上全是鲜血,那表情,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啊……不……”宋以然突然从地上滚到了一边,她艰难的起身,不顾围上来的众人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呕吐了起来。

    魔鬼,全是魔鬼,眼睛里的惊讶直到现在也没有褪去。宋以然的身子无力的顺着那棵树滑了下去,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

    “听说还是个大小姐呢,这幅样子可真是丢死人了啊!”

    “是啊,哎!”

    耳边传来杂闹的声音,宋以然动了动眼珠子,吃力的睁开眼,然后就见隔着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小护士。

    “咳咳。”身体因为突然的动弹弄出了一点动静,而嗓子也在这时候咳了起来,那两个小护士一听,立马分散开来,其中一个走到宋以然的面前,没有什么表情的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宋以然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上的病号服和四周洁白的墙壁,朝那护士问道:“谁送我来的?”

    “不知道。”护士摇头。

    “我要回家。”宋以然很是讨厌那个护士眼中的表情,拔掉手上的枕头,掀开被子就朝外走。护士只是哎了一声,然后就出门将医生给喊了过来。

    “宋小姐,您不能走。”医生朝宋以然说道。

    “我要回家,你们不要拦着我!”宋以然脾气很是不好,她朝医生吼道,一点情面也不留。就在医生有些为难的时候,门外传来宋卫国恼怒的声音:“给我安静点,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宋卫国是被人推着过来的,他坐在轮椅上看着赤脚站在病房中的宋以然道:“丢人丢的还不够?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医生和护士们识趣的离开,只留下独自坐在轮椅上的宋卫国和宋以然。

    “然然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现在是怎么说你的?”宋卫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因为气愤已经发抖。

    宋以然不解,问道:“爸,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昏迷的这两天里,宋家二小姐厮混男人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青城,然然,你让我怎么抬得起头,你让宋家怎么抬得起头?”宋卫国一提到这事就十分上火。

    宋以然啊的一声又喊了出来,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道:“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过,你们都给我滚……”那些记忆又冲到自己的脑子中,炸得脑子疼。

    “爸,是他们动我,是他们,是皇覃清!”宋以然跪着爬到宋卫国的跟前,揪着宋卫国的衣服说道:“爸,是皇覃清,是皇覃清啊,他还把妈妈给害死了!”

    宋卫国闭上眼,仰躺在轮椅上,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然然,好好休息吧!”宋卫国推动着轮椅朝门外走去,走之前语重心长的朝宋以然说了句。

    “爸,你难道不给妈妈报仇吗?你知不知道皇覃清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宋以然很不能接受宋卫国眼中的放弃,一把拽住宋卫国的袖子,大声的说道。

    宋卫国扯开宋以然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然然,等你病好了,就去国外吧!”

    “凭什么?凭什么?”宋以然大声的嘶喊着,想要追上宋卫国,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身子根本就支持不住,她的手还没触到宋卫国就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宋卫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

    医院里,洒满阳光的病房中,面色苍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长长的睫毛覆温顺的覆在她的皮肤上,身材俊伟的男人心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对于医生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皇覃先生,您听清我的话了吗?”医生朝皇覃濯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皇覃濯的脸一直朝着宋以唯,背对着医生,那医生听见皇覃濯这么问,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道:“皇覃先生,您太太这种情况恐怕要维持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长?”皇覃濯的话里毫无情绪,仿佛这问题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再观察几天吧!”医生也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皇覃濯的心思全都扑在宋以唯的身上,那些拿不准的猜测说多了也不过是废话,医生又说了几句,就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一对多难的夫妻。

    门被关上,皇覃濯在宋以唯的身边坐了下来,握着宋以唯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上,轻声道:“连我也不要了吗?还没有看我一眼就再也不看了吗?小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阳光虽是照在他的身上,可皇覃濯觉得,心再没有一刻比这时候更疼了,她就安稳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却再也不理他。

    “心痛的千百般滋味我全都尝遍了,小唯,不要离开我!”他俯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久久停驻。

    ……

    宋以然是在几天后回到宋家的,她没有想到,自己刚出医院,迎接自己的就是几个摄像机,被宋家的保镖护送着离开,宋以然捂住自己的脸朝早就准备好的车子上走去,而那些不甘心被推开的记者也趁间歇跟了上来,拐拐弯弯,车子才在宋家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走进客厅的时候,宋以然没有看见站在一边的宋卫国,所以在宋卫国大声的吼住她的时候,身子一颤,被吓了一大跳。

    “然然,你给我站住!”宋卫国的声音很大,带着滔天的怒气。

    宋以然这才停住,站在宋卫国的对面,淡淡的开口,问道:“爸,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保险箱是不是你打开的?遗嘱是不是被你毁的?”宋卫国的声音越来越大,宋以然听得出来,在咬到遗嘱那两个字的时候,宋卫国的怒气更是又彪了一层。

    “是。”宋以然答得木然,本来忐忑的心在知道宋卫国是因为它而生气的时候突然平静了。

    “谁准你动的?你妈一直在打这个主意,没想到连你也在打它的主意!”提到已经死去的张美丽,宋卫国似乎一点伤心地情绪也没有,他只是斥责着女儿的行为。

    宋以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没心没肺,她朝宋卫国吼道:“爸,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宋以唯一个女儿!你什么都留给她,那我算什么?我妈妈算什么?”

    “啪!”宋卫国一耳光扇到了宋以然的脸上,他冷声道:“我是不是白养你了!你得到的还比小唯少吗?”

    “哈哈,爸真是偏心啊,明明有了我妈,可你心里分明还记挂着宋以唯的妈,明明还记挂着那个死人,可是爸却也能安然的找小三儿,找一个比你女儿还要小的女人当情人。”

    “啪!”又是一耳光,宋卫国捂着心口,又被气得不轻,宋以然因为那巨大的力道,身体有些晃荡,幸好扶着身边的大花瓶,她这才稳了下来,嘴角讽刺的笑意看着宋卫国,冷冷的笑着。

    “我是不是戳到了你的痛处,爸,看你这么伤心,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宋以然笑得无比诡异,过了良久,她这才朝宋卫国说道:“你心爱的女儿,被我踢了一脚,现在孩子没有了,连人也快完了,爸,你说这个消息够不够痛快?”宋以然大声的笑了起来,整个人又城一种疯癫状态。

    “你说什么?”宋卫国大吃一惊,皇覃家的人把消息压得死死的,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没了孩子,人也快完了?这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她宋以唯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庇护,我偏要抢过来,我要她死!”眼里全是仇恨和嫉妒,宋以然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宋卫国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听着那些恶毒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人匆匆忙忙的走出去,宋卫国捂着心口的位置朝皇覃氏赶去。他要知道,小唯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被大力的甩上,宋以然对着宋卫国消失的方向吃吃的笑了起来。现在她的名声臭了,可是她也不要宋以唯好过!

    ……

    宋卫国并没有找到宋以唯,甚至他连皇覃濯的面都没有见到,人刚到皇覃,就被李秘书告知皇覃濯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动用一切力量,可是宋以唯的存在就像是终极机密一样,完全被密封了起来,谁也不知道。

    岂止是宋卫国,因为生意,因为公事私事想要找皇覃濯的人太多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见到他。

    皇覃濯这几天也跟魔怔了一样,他让李秘书推掉了一切工作,就在医院里住了下来。命人在宋以唯的床边安放了一张简易的床,白天他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昏睡不醒的宋以唯,晚上就躺在那张小床上,身子朝着宋以唯的方向,想象着两人是靠在一起安然入睡。

    这天,皇覃清和南瑾撞到了一起,两人谁也看不惯谁,却在看见屋中的那副景象时,全都静止了脚步。冬日的午后,病床上的女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安静的睡在那里,而她旁边的床上,男人憋屈的躺在上面,手脚伸不开,可是眼睛却一直落在女人的面容上,眼里的温度,几乎将窗外的雪花都融化。

    “你怎么睡在这里?”南瑾最先迈步,将手中的花插在花瓶中,然后才朝皇覃濯问道,脸上明显带着不悦。

    “二弟可真是找了个好去处!”皇覃清跟在南瑾的身后,讽刺的说了句。

    床上的皇覃濯跟没有听见一样,眼睛一直深深地注视着床上的女人,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二弟这是装聋作哑?”皇覃清一个讽刺皇覃濯的机会也不会放弃,他在宋以唯的身边站定,眼睛瞟了一眼安然不动的皇覃濯,然后又转回宋以唯的身上。如果不是知晓她现在昏死,皇覃清一度以为她只是浅眠。对于他来说,只有这时的宋以唯才没有刺。

    “安静一点。”苏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医生站在病房门口。

    医生无奈的看着病房里的几个男人,最终还是将视线转向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皇覃濯说道:“皇覃先生,皇覃太太的病情,我想和您谈谈。”

    这话一出,除了苏城之外,其他三个男人的眼光全都聚了过来。

    “她怎么了?”南瑾和皇覃清同时开口问道。

    皇覃濯也从床上起身,摸了摸宋以唯的额头,面无表情的朝那两人道:“小点声,有话出去说。”

    说着给了医生一个眼神,就朝病房外走去。

    四个男人将医生包围,医生受不了这压力,还是将几人带到了办公室,将几个片子展示给几人看。

    “这是皇覃太太的检查结果。”医生看了皇覃濯一眼,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检查结果证明,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瘀伤,脑部也正常,所以,她现在这种假死状态下的昏死,应该是直觉不想醒来。”

    心跳扑通的跳着,医生说完这句话有些胆怯的看着面色明显已经转阴的男人们。

    “假死性昏死?”南瑾阴着脸朝医生问道:“有什么方法能刺激她醒过来!”

    摇了摇头,医生道:“这种兼具心理性的昏死,并没有解决方法,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

    “是没有解决办法,还是你们太无能?”皇覃清根本就不信这一套,心中已经开始别的筹划。

    唯有皇覃濯始终一声不吭,甚至在那两人和医生说话的时候沉默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阿濯?”苏城叫了一声,跟在皇覃濯的身后也走了出去。

    “城,我不想说话,你先回去吧!”扔下一句话,皇覃濯就进了宋以唯的那间病房,关上门,又开始守在宋以唯的身边。

    接下来的半个月,皇覃濯完全将公司的事情丢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那层楼外,被他派遣的大量保安保护着,将南瑾和皇覃清堵在了外面。两人想要硬闯,却都被苏城以太闹的名义给拦了回去。奇怪的是,两人竟也安静了下来。

    每天早晨,李婶会将做好的饭带来医院,然后皇覃濯就开始给宋以唯擦身子,随着时间的过去,宋以唯身上的管子已经被撤了下来,除了没有苏醒,她现在与平常人无异。李婶每次来的时候都见皇覃濯在擦着宋以唯的手,胳膊,带着暖暖的温度,几次她想要插手帮忙,都被皇覃濯给阻止了回去。已经临近春节了,偶尔天气回暖的时候,皇覃濯就拉开窗帘,将宋以唯抱在怀里,坐在床边,晒着温暖的阳光,祈求她赶紧醒过来。

    这天,皇覃濯很早就醒了过来,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端着温水,开始为宋以唯擦洗身子。只有在这个时候,皇覃濯才不会是那副闷闷的样子,他开始对着宋以唯说话,语气温柔的如同她正瞪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小唯,已经快要到春节了,你还没睡够吗?去年我们俩都窝在家里,今年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你不是说一直想要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玩一玩?赶紧醒过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去!”软软的毛巾擦过宋以唯的皮肤,皇覃濯为她换上一件舒服的衣服,又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这才将她抱在怀里,沐浴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牵过她的手,先是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拿过桌上的指甲刀,仔细的为宋以唯剪起了指甲。柔弱无骨的手指头被皇覃濯握在掌心,他低着头,一手握住她的手指,环过她的身体将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一手拿着指甲刀认真地修剪着,宋以唯就像一个睡熟的孩子,毛茸茸的头发倚在他的肩膀上,皇覃濯抱着她,忽然不动了,那莹白的指甲上多了几滴水一样的东西,将头靠近她的脸颊,皇覃濯靠着她哽咽了起来。

    她不说话,皇覃濯也不说话了。皇覃濯整日将自己和宋以唯关在一起,除了必要的检查,他从离开宋以唯的身边。陈婧和南文秀来的这天,推开门,就见宋以唯安静的躺在床上,皇覃濯正挽着袖子仔细的为宋以唯着脸,擦着手。听见推门的声音,皇覃濯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他所有的目光都灌注到了宋以唯的身上。

    陈婧迈不动步子了,看见这一幕,她捂着嘴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眼里蓄满的泪珠刷刷的往下流着,秦歌站在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将她揽进怀里,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南文秀站在一边,眼圈也红了起来。

    “小唯。”陈婧靠在秦歌的怀里,在宋以唯的床边蹲下,她握着宋以唯的手,眼泪又流了出来。

    每一次小唯出事,她总是最后才知道的。这次听到秦歌说小唯住院的时候,她和南文秀正在国外旅游。两人听到消息本想立即返回,谁知道那里又突遇恶劣天气,飞机无法起飞,周周转转,等到两人乘上回国的飞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小点声,会吵到她!”皇覃濯低头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又为宋以唯擦起脚踝。就好像周围的人全是透明人,皇覃濯将宋以唯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面上全是认真。

    眼睛里酸酸的,陈婧歪头靠近秦歌的怀里,秦歌抱紧她,道:“我们先出去吧!”

    “嗯。”陈婧点了点头,和南文秀对视了一眼,三人极有默契的出去,又轻轻的将门扣上。

    外面的走廊上,南文秀红着眼圈,道:“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命途就这么不平坦!”

    “宋以唯倒下去了,阿濯也倒下去了。”秦歌难得没有调笑的面容,他似感叹的说道:“一个宋以唯毁了一个皇覃濯。”

    “皇覃濯一直都在照顾小唯?”陈婧问道。

    秦歌点头,又朝那个外面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说道:“他几乎将自己都封闭了起来,闷闷的,听李嫂说,他只有对着宋以唯才会开口说话,这些日子,他连公司也抛下了。孩子对他的打击很大,但是宋以唯的昏死对他的打击很大,这样积累的痛楚,我都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崩溃!”

    听秦歌这样一说,陈婧这才记起,刚才瞟了一眼皇覃濯,他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颓然的,他的面孔本就冷静,如今这样闷着,更显得冰冷和漠然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皇覃濯依旧锲而不舍的照顾着宋以唯,只不过,心底的怒气还是在一天爆发了。

    这天,皇覃清带着自己的人冲上了这一楼,冲破阻碍的他直接走到了宋以唯的病房前,刚要推门,就见皇覃濯推门而出,一点反应的机会也没给,皇覃濯伸手就是一拳,直直的打向了皇覃清的脸。

    “你该死!”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这三个字,皇覃濯下手一下比一下狠,皇覃清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嘴角被打出血,他才强力的反击,一拳打了回去。

    “皇覃清,你要怎么赎清你的罪孽?”皇覃濯扔下外套,挽起袖子,两人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你伤了她那么多次,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我吗?”皇覃清下手也不心软,你一拳我一脚,冰冷的走廊上,只能听见两人同样冰冷的话语。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皇覃濯又给了一拳,皇覃清的两个嘴角已经全部都流血了。

    “娶了她,却不好好保护她,皇覃濯,你说咱们俩的罪孽谁的大一些?”皇覃清专挑皇覃濯的软肋说。

    “是你害得她躺在床上,皇覃清,你害死了我儿子,也害了她!”皇覃濯已经打红了眼,如果他身上有一把手枪,毫无疑问,这时候那枪已经顶在了皇覃清的脑袋上。

    两人如同厮打的两只兽,谁也不放过谁。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人突然出现了两人的身后,略显苍老的声音也在这时响了起来:“你们俩为了一个女人打成这样子,还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吗?”

    两人因为这声音同时停了下来,但也只有一瞬,皇覃清的拳头又朝皇覃濯打了过去。皇覃濯只是皱眉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又和皇覃清厮打起来。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们两个就打破这么多年的原则,我还真是小瞧了我的两个儿子。”皇覃厉虽是年轻不再,但是说起话来,那种王者的气息还是残存许多。皇覃濯和皇覃清同时冷哼了一声。

    打斗了差不多有五分钟,两人才靠着墙角依了过去。皇覃厉径直走到皇覃濯的面前,带着坚决的语气,说道:“和她离婚。”

    皇覃清听了这话,抹去嘴角的血,阴笑道:“好啊,等你离婚,我就把她娶过来,让她光明正大的成为我的女人。”

    “休想。”皇覃濯的眸子泛着冷意,这两个字既是对皇覃厉说,又是对皇覃清说。

    “既然担了皇覃家的担子,你就必须听我的!”皇覃厉瞅着皇覃濯,带着不可动摇的气势。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皇覃濯移了几步,打开房门,将两人隔绝在外面。

    外面,皇覃清冷笑着看着皇覃厉一眼,哼笑着走开,一句话也没有搭理。

    眼睛中露出失望和心痛的神色,皇覃厉在走廊中站了许久,这才移步离开。

    里面,皇覃濯走进洗手间,用凉水淋了淋嘴角的伤口,抬头,透过镜子,看着里面的男人,哪还有一分干净的模样,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刮了,胡茬已经冒了出来,颓废的神色,就连他自己都看的出来。

    暴躁的心情在看到床上的女人时这才平静了下来,他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走到宋以唯的床边,靠着她躺了下来。伸手环过她的身子,将她瘦弱的身子抱进了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皇覃濯紧了紧双臂,和她靠在一起,心在这一刻,才觉得真正的安然。

    什么时候,你才会在我的怀里醒来?

    第二天,皇覃厉又出现在了宋以唯的病房中,皇覃濯没有搭理他,依旧一如既往的给宋以唯擦着脸。

    皇覃厉站在门口,看着为一个女人前后忙活的儿子,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的说道:“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她以后生育的几率很小,所以,你们俩必须离婚。”

    拿着毛巾的手一顿,皇覃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放下毛巾,拿起梳子温柔的梳着宋以唯的长发。

    “皇覃家不能没有后,你必须离婚,这是继承人该付出的代价。”皇覃厉眉间不禁浮起恼意。

    “你怎么不滚的远一些?你以为拿皇覃家要挟我我就会妥协?皇覃厉,为了皇覃家,我已经付出了我妈,难道这次还要舍掉我最爱的人吗?真可惜啊,我不是你!”皇覃濯一缕缕的梳着,除了话语冷淡些,他丝毫没有受到皇覃厉那些话的影响。

    “你想为了她放弃皇覃氏?”皇覃厉的眸子显出厉色,他朝前迈了几步,说道:“就算你不离婚,这辈子你也可能没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遗憾你也能忍受?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孩子的!”

    “放弃又怎样,若是我想,再建一个皇覃氏又有何难?你真以为我靠的是这个姓氏?”皇覃濯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不要打扰到宋以唯。

    “你……”皇覃厉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杀了我妈,你还想连我也杀了吗?呵呵,杀了我也好,那样,她就不会孤单了!”皇覃濯低着头,目光柔柔的看着宋以唯。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的关上,皇覃濯这才抬头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也正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女人,眼珠子微微的动了动。

    晚上,屋里没有热水了,皇覃濯出去了一会儿。时间正好刚到整点,医生过来查看。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就在医生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医生。”

    医生诧异的回头。

    ……

    三天后,皇覃濯的身影刚刚走出房门,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

    宋以唯动弹了一下手臂和腿,掀起被子,踩着拖鞋扶着墙走了出去。走了没几步,脑袋上已经冒汗了,打开门,按照之前已经记忆好的就近路线,她朝楼梯口的一个小木门走去。

    扶着栏杆,宋以唯大喘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小木门。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宋以唯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大衣适宜的裹在她的身上,遮住了走廊里传来的冷冷的风。

    皇覃濯张开大衣的两侧,将宋以唯紧紧的包裹在里面,他抱起已经僵硬的她从木门里出来,脚步匆匆的朝楼上走去,快速的打开病房的门,将怀中的女人放进了被子中。

    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皇覃濯脱下已经发凉的大衣,跳进了被窝里,翻身就把宋以唯压在了身下。

    双手撑在她头部的两侧,鼻尖靠着她的。一双深沉的眼睛此时只有盛不住的喜悦和……恼怒。

    “小唯,告诉我,你要去哪儿?你要丢下我去哪儿?”唇靠的她很近,两人的呼吸萦绕在彼此之间。他将她护在怀里,轻声问道。

    宋以唯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的男人,忽然伸手抚上他颓然的脸,硬硬的胡茬戳痛了她的手,抚着抚着,她眼角的泪水突然就流了出来,沾湿了枕头。

    “皇覃濯,宝宝没了!”一瞬间的功夫,泪水已经湿了面颊,宋以唯刚要收回手,皇覃濯转过身子,躺在宋以唯的身侧,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乖,别哭!”皇覃濯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哭得像个孩子,流泪不止。那泪水好似也打在了他的心上,扯的他生疼。

    宋以唯窝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呜呜的哭着。

    抬起她的脸,皇覃濯低头看着她,问道:“小唯,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抛下?是不是还要离开我?”

    宋以唯没有回答,只是大声的哭着。

    一边拍着她的背,他一边低头吻去他脸上的泪水,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最后,他吻住她的唇,混合着她的泪水,涩涩的味道。好像漂泊许久的船终于靠岸,皇覃濯抱着她,直到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哽咽道:“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

    “皇覃濯,宝宝没了!”宋以唯重复着这一句话,一提到宝宝,眼泪就控制不住,皇覃濯心疼的不行,可是怎么也哄不住她,到最后,两人只能抱在一起,皇覃濯眼角也湿润了起来。

    “乖,我们以后还会有的。”皇覃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怨恨自己不会哄人,宋以唯的眼泪已经将他的衬衫打湿,他抱着她消瘦的身体说道。

    “我还能怀上宝宝吗?你们说过的话我听到了。”头晕晕的,宋以唯将头埋在皇覃濯的怀里,说了一句。

    皇覃濯的背顿时僵直,他倚着床坐起来,拉高被子,将宋以唯也抱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抹去宋以唯眼角的泪水,深沉的眼睛里是宋以唯一眼就能看透的清澈。他让她认真地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宋以唯,就算这辈子我们没有孩子,我也不会离婚,所以,以后你再也不要做出离开我的决定,我的心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你明白吗?”

    “宝宝离去我比谁都难过!”皇覃濯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目光看向她的眼里,扯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这里很疼,你知道吗?”

    “因为是你生的,我才喜欢,若是这辈子我们注定没有孩子,那么,我有你就够了。宋以唯,我求你,不要再放弃我!”皇覃濯的声音已经沙哑至极,这么多天不能说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抱着怀中的女人,恨不能揉碎拴在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皇覃濯一遍遍的低喃。

    已经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宋以唯哭累在皇覃濯的怀里,窗外的雪花一朵朵的飘着,今年的青城,格外冷,雪格外多。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窗外偶尔能看见爆开的烟花,皇覃濯柔声的叫醒哭累的宋以唯,暖了暖她的手道:“小唯,过年了,醒醒。”

    眼睛已经哭肿,宋以唯眼皮沉沉的睁开眼,就见床头一盏暖暖的台灯开着,皇覃濯柔意遍布的眼睛笼罩着自己。她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道:“皇覃濯,我冷。”

    皇覃濯环住被子,连同她一起抱在怀里。

    “抱紧我。”皇覃濯朝她说道。

    没有年夜饭,没有热闹的气氛,甚至病房外面连人气也没有,这个新年,只有皇覃濯和宋以唯两个人。外面天寒地冻,两颗受伤的心紧紧的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

    第二天,宋以唯在见到皇覃清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她坐在病床上,即使开着空调,皇覃濯还是在她身上披了好几件衣服。

    皇覃清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正用冰冷的目光瞧着自己的女人道:“小唯,你果真醒了?”

    目光流转间,眼睛带动起一阵冷气,她笑道:“还没有死。”

    “你恨我?”皇覃清是个极会看情绪的人,见宋以唯这般反应,他张口就问。

    “是,我恨你。”皇覃清不否认,这一刻他所看见的宋以唯跟以前的宋以唯不一样了,温度少了很多。

    “哈哈,能被你恨着也好,不过,孩子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皇覃清心想,这算是自己给出的解释吗?

    在听到孩子那两个字时,皇覃濯的头立马抬了起来,身体也随即反应,朝宋以唯走去。

    宋以唯的身体果然在发抖,皇覃濯抱住她,转头朝皇覃清说道:“皇覃清,我们的账还没算!”

    宋以唯的情绪一点也受不住孩子那两个字的影响。她浑身颤抖不停,刚刚被皇覃濯哄平静的心又大力的波动了起来,眼睛眨啊眨,长长的睫毛就像蝴蝶一样,里面蓄积的泪水又受到刺激,再次湿透她的面颊。

    “乖。”皇覃濯抱住她,放她在怀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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