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宋敬辉,乔恩坐上穆斯年的车回去。回去的路上,穆斯年脸色有些红,显然是喝得有点多。

    她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经常晚上出去做这种随时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工作。

    其实,他的家庭在整个穆姓家族里面,条件并不算差。穆振杰有两个儿子,穆斯年是他第二任妻子的孩子。他的前妻曾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叫穆斯齐,他继承了穆振杰所有的产业。

    穆斯齐比穆斯年大九岁,所以,当穆斯年还在上高中的时候,穆斯齐已经成为振杰集团的总经理了,待穆斯年大学毕业,他发现在这个家里,他什么也捞不到。

    他的母亲是一位很现实的女人,她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让穆振杰娶她这件事上了,等到穆斯年出生,她为了维系这段婚姻,对穆斯年的关心少之又少。

    她记得有一次,穆斯年谈起他的母亲,说过这样一段话:“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母亲究竟长得怎样一副样貌,在她终于陪着父亲回国看我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她,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丽,那时候,我多么想伸手抱一抱她,可是她的目光始终只注视着一个男人,竟是半点余光也没有分给我。后来,我厌倦了照片中的她,也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比起母亲的漠视,穆振杰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感到十分愧疚,他只要有空回国,必然会去穆园看他,有时候会给他带来衣服,有时候会是新玩具。可是那些衣服和玩具他一次也没穿过和玩过。

    因为他永远都不记得他的身高体形,还有他十六岁的时候,他竟然还送他小学生才玩的玩具模型。

    他对自己说,他们太忙了。可是,就在他一遍遍为自己的父母亲辩解的时候,他的心门也开始向他们彻底地关上。

    毕业后,穆斯年留在了国内,他开始在商场摸爬打滚,也不记得失败了多少次,流过了多少血与汗。

    他遇到沈文玉的时候,是他人生最倒霉的时刻。沈凌风提携了他,他爱上了他的私生女陆小茹,却娶了沈氏的继承沈文玉。

    这一切,更像是一出闹剧。可是闹剧里的每个角色,都非常可悲。

    沈文玉知道穆斯年从事这种危险的生意是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

    那一年,她知道了陆小茹,也知道了他娶自己的真实目的,同时,她豁出了命,换回他一条命。

    他答应,暂时不会伤害她,说要帮她想办法,一定会想到办法,让她活下去。

    那时候的穆斯年温柔、体贴,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春风温暖人心。

    沈文玉就这么栽了下去。

    回忆到这里,乔恩还是有些不忍心看到他这么难受,抬起手,坐到他的身边,轻轻按住他的太阳穴。

    “这种刀尖夺命的生意,还不如不做。”乔恩劝道,虽说她对他没有了感情,但就算是毫无相干的人,她也会劝上几句。

    “我有分寸的。”穆斯年说。

    乔恩很想按摩的动作顿住,紧接着收了回来。他难不难受,和她有什么关系。

    穆斯年没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假装休息。和宋敬辉做生意就得时刻提防着他会不会黑吃黑,或是突咬他一口。

    之前几年,他想着未来漂白转型,于是成立了娱乐公司,玩了几年票,到头来,什么也没捞着,底下的几个艺人,除了沈冰,剩下的全是白眼狼和喂不熟的狗。

    就算没有沈乔恩和沈文玉的案子出来搅局,穆斯年也有打算结束那个公司。这些年,他那个娱乐公司根本就不赚钱,军火走私的生意,一直有在做。

    只是,沈乔恩的事件之后,他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军火交易上。穆家家主的位置,这辈子是注定与自己无缘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失败的儿子,失败的丈夫和失败的父亲。

    他微微动了动右手,锁连转来清脆的响声,他整个人忽然就安静下来。只要沈乔恩还在,一切都还值得。

    乔恩也有些困,打着哈欠靠在椅上,慢慢就睡着了。

    醒来时,人已经回到穆家的卧房,穆斯年睡在他的旁边,睡着时他的依旧满脸的防备。乔恩看着他的睡颜 ,觉得他无比的可怜。

    他没有一天不戴着面具工作,哪怕是睡着的时候。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偶尔他们会出去谈生意,但更多的时间,他们都待在家里,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

    时间仿佛停顿,和穆斯年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变得十分漫长。她每天从日出到日落,时时刻刻都在祈祷,祈祷婚礼的那一天快一点到来。

    终于,那一天,来了。在乔恩的祷告中,她和慕斯年真的就要结婚了。

    那日清晨,乔恩听到啪地一声,手腕上的锁终于被打开了。

    “你不怕我跑?”乔恩揉了揉手腕处那明显区别与其他部分的地方。

    “我会找人看着你。”穆斯年信誓里旦旦。

    “那以后呢?结完婚,我也是可以跑的。”只要她一心想逃,总是有机会。而且她还不信了,穆斯年能一辈子这么锁着她,或是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带走?

    乔恩冷漠地看着穆斯年,看着他的神色也因他的话而惨白。心里一阵痛快,天知道,她已经快要疯掉了。

    穆斯年沉默了片刻,忽尔展颜微笑道:“那就一起去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异常地坚定与冷漠,乔恩止不住的心惊。

    她没有再和他多说一句话,结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没结过。

    她乖乖配合造型师帮她做造型,和也一起走入会场。

    会场还是那日的酒店,有了订婚宴上的教训,这一次,宴会厅外,黑衣保镖的人数比上一次多了数倍。

    乔恩不知道这一场婚礼穆斯年究竟花了多少钱,但比起前世的那一场,阵容看起来还要奢华。

    可是再奢华又如何,注定是无爱的结合。乔恩心底一阵阵发冷,她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配合着穆斯年所有的要求。

    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周先生会突然出现,来将她带走。

    可是,风平浪静。

    宋敬辉说话不算话,他说过的,只要好还嫁给穆斯年,他就一定会出面阻止。可是这一天,他并没有来。

    乔恩环顾四周,一心想着怎么逃离这里。她的身后跟着四位保镖,时刻、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其中还有一位女保镖,上厕所都跟着。

    乔恩气苦,婚礼进得的很顺利,马上就要进到最后一个环节,承诺、签字、盖章。

    一旦那个章盖下去,她名义上就是穆斯年的妻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是他的妻子。

    而且,以她对穆斯年的了解,除非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离世,否则,他是不会和他离婚的。

    她真是一只猪,竟然会愚蠢得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地步。

    “沈乔恩小姐,你愿意嫁给穆斯年先生吗?”

    乔恩的走神,令牧师不得不再一次询问。

    “啊!”乔恩看着牧师,又看着正一脸深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的穆斯年。

    “我不同意!”

    突然,人群中有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乔恩心一惊,便看到自己的父亲在人群中站了起来。

    沈遥光穿了一件中式的礼服,他本就生得英俊非凡,虽说已上了些年岁,但气质修养极佳,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在这场婚礼上出现,本就超出乔恩的想象。穆斯年也不会想到,自己如些谨慎,还是会有人混了进来。

    沈父不紧不慢的走到舞台上,他抢过牧师的话筒,微笑道:“我姓沈,是乔恩的父亲。”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似乎是半开玩笑似地说:“自己的女儿结婚,做父亲的怎么能被无视成这个样子呢!”

    说完,他安静地等着底下宾客的反应。人们都在想,这沈乔恩也不是没有爹,怎么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没有她父亲什么事呢?

    沈父微微叹息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乔恩,你今天这样的做法,身为父亲的我,很心寒啊。”

    “所以,我要控诉,我要反对这两个人结婚!”沈父的声音高昂起来,穆斯年的脸色已经黑到了底。

    在他的心里,根本从来没有承认过,沈乔恩是沈遥光女儿的事实,沈乔恩是沈文玉,本就是他的妻子。

    他握紧了拳头,耳中是宾客们不断议论的眼声音,眼前是沈遥光那虚假的温和笑脸。

    “沈乔恩,你呢,愿意嫁给我吗?”他转过头,将难题丢回给乔恩。

    乔恩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着台上的沈父,他正冲着自己笑,而那笑容又似乎大有深意。

    乔恩心上悬起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勇敢地仰起脸,目光从容而坦然地看着穆斯年,缓缓地开口说出了那四个字:“我不愿意。”

    她不愿意,那四个字清晰而有力量,令在场所有的宾客都傻眼。

    要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沈乔恩是爱惨了穆斯年,才要嫁给对方的。可是现在,他突然说她不愿意嫁给穆斯年。

    这实在是件让人想不通的事。难道就因为穆斯年怠慢了他的父亲。还是说,之前宋敬辉的搅局,影响了今日的判断。

    “好闺女,咱们走。”沈遥光大笑着扔掉了话筒,他的心情格外的好。乔恩到底没有让他感到失望。

    “去哪?”问话的人是穆斯年。

    沈父大笑道:“天下这么大,哪都能去。就是,你不会留在你的身边。”

    穆斯年不愿理他,伸手拦住乔恩,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字一字道:“你走不掉的。”

    他请了那么多的保安看守这里,就没打算让乔恩离开这里。

    “你想用强?”沈父的目光也变冷:“这些人,也想拦住我?”

    “试试看就知道了。”穆斯年冷硬地拉住乔恩,“子弹可不会长眼睛,沈乔恩只要你再多迈一步,我就任由他们开枪。到时候,大不了一起死。”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一种人,就是不要命的疯子。乔恩不疯,所以,她果真一动也没有动。

    沈父倒是不担心子弹会不会伤到他,以他的能力,离开这里完全不在话下。只是他见穆斯年的语气,似乎是要拉着所有的客人一起为他陪葬。

    简直是有够*!

    一时间,整个宴会在鸦雀无声,想必谁被数十杆枪对着,也很难再开心起来。

    他们现在是有多后悔跑来参加这个狗屁婚礼。穆斯年,看来是真的疯了。

    宴会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穆斯年恶狠狠地拉过乔恩的手,冷冷地说:“我们来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他的目光扫向已经吓得有些傻的牧师,冷冷地说:“开始。”

    “哦,哦……我知道了。”牧师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颤抖着扶正话筒,深吸好几口大气,才又一次问:“沈乔恩女士,你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男士,穆斯年先生吗?”

    乔恩看着吓得满脸冷汗的牧师,一正本经地说:“我不愿意。”

    话落,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紧接着是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好好回答,沈乔恩。”穆斯年冷声警告。

    乔恩又气又恨,但目光始终不再看他。

    “这一枪只是警告,乔恩仔细想想你的答案,我要是不满意,就一起死。”他说到一起死这三个字时,声音的热度在升高。乔恩觉得穆斯年应该去医院接受治疗才算正常。

    她不想说愿意,可是又不敢再说不愿意。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因自己的私事,而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这种事情,无论如何,她还是无法坐视他的发生。

    沈父也没有想到穆斯年会做的这么绝。还有他看乔恩的眼神,那明明是一种病态的执着。看来,周先生分析得没有错,乔恩这些天失踪,想必是被穆斯年给藏起来了。

    时间顿住,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穆斯年的耐性几乎要被这无声的沉默给耗光。

    乔恩终于在这时,大发慈悲地开口。

    “那你先用枪对准我吧!”她不想死,但更不想为了那些不认识的路人甲,赔掉自己一生的幸福。

    如果死亡真的能解决问题,那倒不如试一试。反正她这一世本就是偷来的。

    “好,那我成全你。”没有人能清楚地了解,穆斯年这一刻是有多痛苦,又或者是有多幸福。

    他的羽其实早就已经死去,在沈文玉的尸全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死去。

    可是他没有死,选择苟活到现在,不是他怕死,而他害怕死后,见到沈文玉会看到他憎恨的目光。

    现在,是她选择要与他一起走,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掏出枪,缓缓地抬起,正对着乔恩。

    婚礼上,这戏剧性的一幕,令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新郎的枪对口对准了新娘,他这是要杀她!

    ‘砰’!枪响。

    总有一个会倒下。只是那个人不是沈乔恩,而穆斯年。

    他中弹的部位是脚。纵是他再意志坚定,他不由地跪了下来。像个赎罪人向乔恩下跪。

    乔恩不由地后退,穆斯年一只手捉住她的裙角,哀声道:“不许逃。”

    “逃?她为什么要逃?”人群中再一次响起那熟悉而清冷的声音。

    周先生穿了一件白色的西服,缓缓站了起来。

    他在这里?居然一直在这里?他刚才为什么不出声!

    “沈乔恩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一边走过来,一边问。他脸上的笑容是那般温和,乔恩看到他,不自觉地就想将目光落在他的腹部。

    她想到那里有可能有他们两人的骨肉,觉得蛋疼之余,又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感叹生命的奇迹。

    穆斯年看到周先生出现,脸色很黑,很想挣扎着站起来。

    可怜周先生连半点余光也没有分给他。

    乔恩也是。他们两人就这么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桃花汛此相望。

    “给我一个理由。”她说。

    周先生微笑:“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话落,满座惊讶,周明义,活生生的周明义啊。他能出现在这里,已是一种意外,可是怀孕是怎么回事?

    难道最近外面传得很火的那个史料,说周家男人阴阳同体,可以怀孕生孩子的事,竟然是真的?

    很显然,乔恩这段时间被穆斯年锁住,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之,她听到周先生的这个理由的时候,突然就笑场了。她想象着周先生大着肚子为她生孩子的情景,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你们谁也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终于,穆斯年爬了起来,他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冷漠地说:“我在这个宴会厅埋了炸药,今天,我若结不成婚,那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是吗?”周先生微笑起来,直到这里,他才愿意多分出一丝注意力放在穆斯年身上。他微笑着看他,有些怜悯地说:“你直到现在都没发现,你雇的那些人,早就被换了吗?”

    什么?被换了?

    是啊,若不是他的人出了问题,周先生和沈遥光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还有,刚才又是谁开枪打伤的他呢?多么好懂的一件事情啊,他居然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的心底阵阵发凉,觉得世界末日也比今天要好得多。

    乔恩已经把手交到了周先生的手中,他看到了她的微笑,不同于面对他时的皮笑肉不笑,而是发自内心幸福的笑容。

    他听到她说:“那我得快点回家安胎才是。”

    “遵命,周夫人。”周先生和沈乔恩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沈父临走前,倒是多看了一眼,摇头叹息道:“年轻人,有病不要放弃治疗。”

    穆斯年冰冷地看着人群随着乔恩与周先生美好而接踵离去。很快,原本热闹的大厅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受了枪伤,可是连一个帮他叫救护车的人都没有。

    他这一生,还真是失败。看着空荡荡的宴会厅,想着这场他在心中筹划已久的旷世婚礼。

    如今,成了旷世的笑话一场。

    穆斯年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脚下是鲜红的血,他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涌出血。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有多疼,大概是真的痛麻木了。

    耳中有嘀嗒声,那是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酒店的大堂经理,还是服务员?

    穆斯年扯了扯嘴角,露出难看至极的笑容。

    “唉!”来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责备:“你看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值得吗?”

    穆斯年抬头,正好看到陆小茹平静地脸。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陆小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陆小茹扬了手中的请柬,笑道:“我可是有收到请柬。”

    穆斯年看着陆小茹手中的请柬,想到这个请柬还是乔恩亲自去送的,不禁苦笑起来。

    “还能走吗?”她问。

    穆斯年摇头:“走不动了。”

    瞧你那点出息,她不悦地皱眉:“我被你抛弃时,可不像你这么没用。”

    “是啊,我一向没用,你应该早就知道的。”穆斯年叹道。纵使他们已经离婚,但穆斯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这个世界上,不 会有人比陆小茹更了解自己。

    可是他若愿意更深入地想下去,他和陆小茹的感情之所以会走不下去,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他们一眼就看透了对方的本质,特别是陆小茹,她的聪慧与通透,令穆斯年每每面对她时,都觉得自己是个穿着新衣的皇帝,明明什么都没穿,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他明白,即使没有沈文玉,他和陆小茹也不会有长久的未来。

    有一些人因了解而走到一起,也有一些会因了解而分开。

    “是啊,我就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才会如此痛苦。”陆小茹嘴里说着痛苦,可是面上却半点痛苦之色都没有。

    穆斯年忽然有些心疼,又或者说是怜悯,他说:“陆小茹,你真可怜。”

    “是啊,我真的很可怜。”陆小茹重复道。被老公抛弃,紧接着又死了儿子,警察还隔三差五来她家问她有关那颗心脏的事儿。她被禁止出入境,所以就是想出国散散心,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天底下只怕找不到比她更可怜的人了。

    “我说你可怜,是因为你每天都在演戏。陆小茹,你每天一醒来,就要装出你现在副样子,不累吗?”

    “累?”陆小茹觉得这个字很值得玩味,她的目光对接上穆斯年悲哀的瞳孔,微笑着说:“等你习惯了,就不会累了。你啊,还是缺少磨练啊!”

    穆斯年不懂陆小茹口中的磨练是指的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这一生,差不多完了。

    陆小茹没好气地看着他:“你要这么想,你才真的完了。”她总是能从他的神态里看了他内心真正在想什么。

    以前,穆斯年觉得很惊喜,渐渐的他的惊喜换成了惊恐。如果你身边睡着一个可以轻易读懂你心思的人,想必那感觉一定不会好。

    陆小茹叹息:“我从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几乎已成了我的本能,但我最能看透的人,却是你,穆斯年。有时候,我也在问我自己,假使我活得没那么明白,会不会更开心一些。可是,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就不断对自己洗脑,我若没有种能力,那沈凌风也不会注意到我,你也不可能遇上我。”

    这就是命运,是天意。

    人生难得糊涂二字,陆小茹就是看得太明白了,所以当她发现穆斯年已经不爱自己的时候,才会彻底的崩溃。

    那时候,连穆斯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沈文玉的情感,可是,陆小茹清楚地知道,她的穆斯年已经不爱她了。

    所以,她才会在得知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后,想到那种手段来报复。

    穆斯年的*,折磨得她几乎发狂,若不是当时她的身体不容许她做激烈的运动,想必她会做出更怕的事情来。

    找人代孕妈妈帮她孕育出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是她最初的计划。可是宋敬辉有更好的主意,他想让他喜欢的人孕育她的孩子、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对沈文玉犯下了深重的罪孽。

    她和宋敬辉都没有想到,沈文玉为了保护孩子,会作出那样的牺牲。等到宋敬辉明白过来,沈文玉一直护着的是自己的孩子时,一切都晚了。

    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的真相,穆斯年也是个可怜的人。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别睡,我帮你叫救护车。”

    失血过多,加上痛,穆斯年眼皮越越沉重。

    他是什么时候被抬上救护车的,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醒来时,就是在医院,子弹已经取出,陆小茹已经离开。

    他又一个人面对这冰冷的病房。

    沈遥光说的对,有病就得吃药,他不该拒绝治疗。

    比起穆斯年冷清凄凉,乔恩和周先生之间,显得要美好许多。

    回到家,换上居家服,乔恩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笑嘻嘻地对周先生道:“快坐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肚子。”

    “好啊!”周先生大大方方地过去,将头枕在乔恩的腿上,整个半躺在沙发上。

    乔恩的手抚在他的小腹处,那里平得不能再平,要是真有小孩,那才是活见鬼了。

    不过,她不打算拆穿这个离谱的谎言她甚至隐隐在期待,周先生怎么来圆 这个谎。

    周先生枕着乔恩的腿,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笑着说:“我和家里说过你的事了。”

    “哦?”乔恩对周先生的家人,很有兴趣了。她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会培养出这么一个怪胎。

    “你放心,他们都很好相处,不会为难你的。”周先生老神在在的说,心里想着,就算为难你也不怕的,反正日后他们可以一起在基地生活,那里,他说了算。

    她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能放得下心么,论在过去,她是去见太上皇和后太后啊。

    加上她在婚礼上闹得那么一出,想必周家人就是再低调也不会对她这个儿媳妇有多满意。

    后来的事实恰好证实了乔恩的猜测还不是一般二般的精准。

    但此时,她也不愿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周明义。她怕说了,周先生会不带她去见父母,直接扯证盖章了。

    “我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礼物。”

    还编?乔恩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是说他敬业好呢,还是满嘴跑火车的好。

    总之,周先生有时候还愚蠢的很可爱。想必这么可爱周先生的家人,也很可爱吧。

    完了,她对周先生,已经开始爱屋及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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