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阿玛养在宫里的格格,皇阿玛宠她有时候还多过皇姐,老祖宗更是惯着她。小时候到没觉着什么,觉得女儿家就该娇养,可年岁一点点的大起来,我也娶了福晋,便更喜欢安静性子的女子,乌拉那拉氏就很好,相貌是其次可性子极好,温婉和顺。

    我还记得八弟成亲那一晚,她喝得酩酊大醉,口口声声骂胤禩是个混蛋。像什么话,一点都没有女孩家该有的矜持。那一夜后,宫里头开始疯传,荣嘉格格为八阿哥伤透了心。

    赈灾的差事皇阿玛原是属意让八弟前往的,户部原就是八弟的管辖,天经地义。可那会儿八弟恰巧就病了,九弟府里的小妾又将临盆。百姓的事大过于天,一天都耽误不得。

    我原以为这烫手的山芋不会这么巧就落到我头上,可扬州城里偏偏就让我偶遇了,那时候我只琢磨着交皇阿玛的差,只要格格不惹事,便什么都好。金枝玉叶的女儿家,总显得娇气些,顺着便好。

    这格格和买来的丫头小子说说笑笑,她喝着粥就着白馒头,笑称:“吃多了油腻,清清肠没什么不好。”那一刻我竟发觉那张明媚的脸上,有着乌拉那拉氏温婉中没有的灵气。金色的夕阳映照在她的脸上,那双眼晴里熠熠的光彩,让我不觉着了迷。

    回京后,我总能想起在江南的半年时光,她的娇横与坐在烧饼铺子中时的一颦一笑。她瞪着眼说:“哪个官儿不是等出来跪出来的?”好凌厉的一张嘴。我默许了,我居然默许了!

    往事不堪回首,桃花渡,我失了态。那一夜,她牵着我的手在夜色里走,那手细细软软,握在掌心里柔得似若无骨,那感觉如同有着一双手正在轻轻挠着我的心肠。

    所有的人都怕我,说我性子刻薄,只有她不怕我,那怕是我板着脸,她都能对着我笑,那笑容又是何等的嚣张与明媚,似毫无心计。

    何李镇误入黑店,她的无助与惊惶终是让我看清,格格终究是格格。那一刻,满怀的馨香,真想就这么抱在怀里不撒手。可待救兵一到,这格格又有了精神,说话滴水不漏,一副皇家格格的气派,到底是荣娘娘带大的。虽人人都这么说,可我居然才发现她确实是有几分像当年的皇姐。

    她不喜欢我为了公事生闷气,高福他们也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竟是比在府里头更放肆了许多,这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搁?可我或许是病了,病得膏石无医,我竟然喜欢她管着这些琐碎,哪怕只是她将筷子直接塞进我手心里。

    这格格不该是我的吧?我常常这么想,如花似玉的年纪,身份又贵重,皇阿玛怕是早早就想好了她的着落。可只要想到这一层,我又着实的不甘心,别人有的,我为什么不可以有?格格心里有我。因为她说:“谁把我的心思当一回事。”那一刻,我在心里头笑。

    原想着回了京,不该有的心思也该放下了,她毕竟还年轻,心思还未落定。扬州城,就当那是南柯一梦。想到这,心思越发的重了。只是手中的笔不听使唤,一到了城郊驿站便急急地去了信,告诉她:已归,一切皆顺,安好勿念。

    给额娘请安,见她急急地跑来永和宫,双颊还泛着红,眉角细细的汗,只为看我一眼,我就当是这样吧。额娘说要于我纳妾,她不高兴,可一回头又笑了,那就是她的真心!通通透透。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竟掉进了那双眼眸里,再无法自拔。这一刻,我告诉自己,我要她!

    从太子口中得知皇阿玛的圣意想把格格赐婚于十四弟时,我一时竟无法言语。接着格格便病了,原先,我只道是她的小伎俩,却原来是真的,平日里霸王似的人病得憔悴。深夜,她身边的丫头把我让进屋,她就躺在那里。

    她在梦里叫:“胤禛……”却只懂得掉泪。

    我只想抱在她怀里轻摇,火一般烫的身子,一直烫到了我的心。

    我告诉她:“人和心都攥在你手心里,跑不了。”她似听懂了,人也安静下来,慢慢睡沉了我才放心离去。

    我想我定是疯了!

    皇阿玛拨了万福堂给我,我便一直住在园子里,想着去澹宁居回事方便,也为了离格格住的地方更近一些。我开始喜欢一个人睡,因为总觉得格格就在身边,有一次在梦里喊她的名字,猛睁开眼时,身边躺着的乌拉那拉氏也醒了,不露声色地替我掖了掖被子。我想,她该是听到了。

    最爱格格叫我的名字,“胤稹!”十三弟与我有了误解,她急急地冲出来,不顾一切地叫我。第一次,我发现这名字就该这么叫。

    她在意年秋月的美貌,可王子公孙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终究还是君命不可违。我又在她面前失了态,竟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库银的事告捷后我去求皇阿玛要了你。”这本不像我,可我早已病入膏荒。

    她眼神灼灼,可依然摇了摇头,笑我说傻话。

    我听得一阵心酸,拥她入怀时,她并不恼也未作拒绝,只是安安静静呆在我怀里。片刻后,这人又笑开了……那时,我把皇额娘留给我的玉佩交给她,我便告诉自己,福晋在府里,格格在我心里。

    可这些却都已然过去了,这玉佩去了又来,完璧归赵。格格的脸白得吓人,可依然咯咯直笑,她说:“四哥,像疼十三哥一般疼着荣儿可好?十三哥圈了,额娘没了荣宠,荣儿别无他想,只不想一个人孤伶伶的。”

    她还说:“一样的龙种,你哪点比太子爷差,这太子他可以当得,你为什么不可以!”这话听着心惊肉跳,可说到了我心坎里。

    皇上心意明了,执拗不得。乌拉那拉氏好言相劝:“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可要顺应圣意。”这话我居然听进去了,只心里却堵得慌,只想流泪。娶了她的丫头,眼下又要奉旨娶侧福晋。我却是再没有什么资格再想着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文艺青年一回,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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