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棘轮机构拨动。

    暗红色落地摆钟的指针指向一点整,钟摆当的一声响。

    在场包括容晚在内的十一名少女,闻声,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坐在柜台前的棕发女人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艳黄色的套装裙,蹬着高跟鞋走到众人面前。

    “3号,8号,11号。”听到棕发女人报出的号码,容晚极为老练地站起身,另两个被点到名的女生见状,跟着站起来,脸上带满是忐忑不安。

    没有被点到的八个少女,齐齐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各式各样,庆幸,不屑,嘲笑。

    “面试资格甄选结束,请对应序号的三位舞者前往二楼。”

    “为什么?”坐在靠近楼梯那桌的一名少女站起身,表情有些愤怒。

    棕发女人临转身前瞥了她一眼,只说了一个词:“不合适。”

    “这不是理由!”另一个被淘汰的女孩站起身,愤怒的心情显而易见。随着她站出来,其余人纷纷把目光对准棕发女人。

    容晚眼神轻掠过她们,径自朝红漆斑驳的楼梯走去。

    她绕过大圆桌时,一道视线落在身上,警觉地转过身,居然是那个名叫贺兰莹的女演员。

    目光瞥见她手里的6号牌字,容晚状若无意地朝她点点头。

    眼见着有人走上楼梯,被喊道的3号和8号也相继跟上。

    “站住!你们不许上去!”突然刺耳的声音大叫。

    容晚脚步一顿,居高临下,问:“怎么?”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盯着她看的贺兰莹。她双手撑着圆桌,胸脯起伏不定,语气咄咄:“你们凭什么上去?”

    容晚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棕发女人,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上走。

    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少女,互相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跟着往上走。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相似,只是本该摆放在大厅内的圆桌,都靠着墙叠堆在一起,空出一大片场地。

    一名身穿黑色t恤的白人男子迎面走来,容晚不自觉顿住脚步,跟在她后面的两名少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走上前。

    白人男子目光了然地看了两人一眼,将手里的卡片递给她们。然后有些同情地看向容晚,快步走过去,同样递给她一张卡片。

    他指了指右手边空出来,摆放了不少服装配饰的区域,说:“你们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那边是准备区。”

    来到准备区,容晚低头看了一眼卡片,上面居然只写了两个简单的单词。

    灵魂和风。

    似乎是两个没什么关联的词?

    正当她冥思间,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你好,请问你拿到的提示是什么?”

    容晚抬头,目光对上脸色有些苍白的3号,无所谓的递过自己的卡片。

    3号少女表情一愕,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女生,居然这么大方的把自己的卡片给自己。

    只是当她目光触及到卡片上面的两个单词后,表情不自觉怅然。

    见到对方失落的表情,容晚了然的勾勾唇,看来大家的提示都是相同的。

    “宿主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极好。”

    “过奖。”她挑挑眉。

    ……

    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一眨眼过去。

    白人男子来到准备区,问:“你们都准备好了?”

    他目光一一扫过三个女孩,3号换了一身水袖戏装,8号一身简单贴身的舞衣,脚上则穿了一双足尖鞋。

    唯有11号,身上没有任何变化。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容晚,问:“你不需要换一下衣服?”

    容晚摇摇头。

    白人男子见她淡定自如,十分好奇地多看了她一眼,“那么我们走吧。”

    准备区的对面是一个更宽阔的大厅,大厅内或者或坐的人不少。

    白人男子示意容晚和她旁边的8号等在一边,随后将3号带入铺着薄薄地毯,划分出来的临时场地。

    就在3号踏上地毯的瞬间,如风轻吟的乐曲随之响起。

    本打算自我介绍一番的3号少女,呆愣了足有三四秒的时间,才恍然记起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乐声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地流泻,舞池中的少女,长袖一抛,轻轻抖动,下腰翻身,动作轻盈柔美。

    第二个上场的8号,明显吸取了前者的经验,脚步刚跨入舞池,足尖一立,连续三个旋转落定在场中心,抬手弯腰,姿态优雅如天鹅。

    曲子只有三分钟,很快,便轮到静静立在外围,排在最后的容晚。

    她上场之前,弯下腰,脱掉脚上奶白色的低跟鱼嘴鞋,轻轻捏了捏脚面,直起身,朝着一排坐开的人微微颔首。

    抬腿绷直脚尖,轻触舞池边缘,细如流水的声音响起,白嫩的双脚仿若被风轻拂般,轻轻摇荡了两下。

    右脚落地踏入地毯,身子旋转半圈,左脚跟着踏入。

    纯白的纱裙随着她的弯腰,伸臂,荡开一朵朵细碎的浪花。

    她的身体仿佛音乐的一部分,偶尔轻盈如风,或有灵动跳耀,当音乐接近三分之二,突然加入了散乱的鼓点。

    她整个人仿佛梦魇了一般,随着散乱的鼓点,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每一下又恰好踩在音乐的节点上。

    最后一个节奏停顿,她骤然静止身体,仿佛自己的表演被按了暂停键般,戛然而止。曲毕。

    空旷的大厅,一片静谧,许久之后,响起一个单薄的掌声。

    容晚收回动作和情绪,弯下腰,深深鞠躬。随即抬起头,目光晶莹地看向为她鼓掌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宝蓝旗袍,气韵如兰的女人。

    更是华夏古典舞的开拓者姚兰。

    容晚还未离开舞池,另外两名试镜的舞者相继站在她身旁,等待他们的决定。

    坐在正中的大导演休伯特面上带着细微的笑容,他看向身旁的旗袍美人。

    旗袍美人接到他的询问的目光,径自开口:“11号。”

    说的是法语。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容晚,又用中文说了一遍:“11号。”

    休伯特上下打量她口中的11号,露出满意的表情,点着头却问:“为什么?”

    旗袍美人娇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3号的舞姿很柔,有风的感觉,但没有完全诠释出风的质感,还有,我看不到她的灵魂。”

    “8号的舞种本身就不适合,”旗袍美人说得直白,但接到休伯特假装恼怒的表情,立刻补充道:“当然,我理解你对芭蕾的情怀。但是,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11号,我看到了风和灵魂的故事,我想刚刚的舞蹈,第一个被你击中心脏的应该是休伯特,而不是我。”

    休伯特听完哈哈大笑,一副还是你了解我的表情,说:“如果不是知道她是临时来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看了我的剧本。”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容晚:“可爱的华夏女孩,我喜欢你绷直脚尖时的试探,仿佛风儿划过你如婴儿般稚嫩的心。如果要为你刚刚的舞蹈取一个名字,你会为她取什么样的名字?”

    “祈祷。”容晚静静的站着,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些莫名的寂寥。

    休伯特听到她的回答,目光骤然凝聚在她身上,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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