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还在自己的视线内,就够了!

    冥安夙松了口气,悄悄走到千秋身后,环臂抱住了她。% し

    “在做什么?”

    “啊?”千秋下意识就想把东**起来,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她赧然地低声道:“本来……想编个花环的。”

    之后,又看了眼身前满地的柳枝,要么就是叶子全扯光了,要么就是扭曲得不成形,反正就是没有一件成品搀。

    她说着又摆弄了几下,始终不成,便沮丧地丢开,“还是算了,我对这种事情实在是不擅长。”

    “别丢!”

    冥安夙绕到她面前席地而坐,从她手中接过了歪歪扭扭的柳枝,低头编了起来。

    千秋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越看越惊讶。

    那十根手指白皙修长,柔软的柳条缠绕在指间,十分的清新好看。尤其,他的动作不仅好看,还很熟练。

    柳条一根接着一根,和花枝彼此交缠,转眼就成了形,千秋不由得看呆了眼。

    在这个夕阳西斜的傍晚,微风吹拂着柳枝,树下的男女相对而坐,身上披着晚霞,做着最幼稚最简单的事,却有种超脱尘俗的宁和。

    此刻,再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

    “好了!”

    冥安夙半跪起身,把花环戴到了千秋头上,嘴角含笑,认真地端详着。

    千秋被他看得有些尴尬,眼睛水汪汪的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眼前一片红忽然靠近。

    冥安夙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真美!”

    “……”千秋胸口一滞,她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才咕哝道:“小夙,你……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冥安夙蓦地愣住了,随即,目光越发的柔和,“不好吗?”

    “不……不是……”千秋尴尬地抬手摸了摸头顶的花环,小声道:“只是……不太习惯!”

    冥安夙缓缓地笑开了,“那就用一生的时间慢慢习惯。”

    “一生?”

    千秋低喃了一句,冥安夙已经伸手将她扶起,很自然地扣住了她的手指。

    “不早了,我们该回家吃饭了,我让人给你做了鲜花饼,还有花露茶香粥……”

    耳边是他清越徐徐的声音,手心里是他传递来的温度。

    千秋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看着他随风摆动的红衣,眼里涩得难受。

    心……空荡荡的……

    一生!

    一生的时间,太长了,她还能抓住多少?

    面对即来的生死,谁能做到真正的坦荡,而全无一点恐惧?

    天边的夕阳,眼看就要落山了……

    “小夙,手……疼吗?”

    冥安夙的脚步明显一顿,很快恢复正常,他若无其事地浅笑,“柳条而已,不疼。”

    他明知自己说的不是这件事。

    其实早在北宇的时候,千秋就看出来了,西陵御身上少了一缕魂丝,而且一定是小夙干的。至于为了什么……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冥安夙的侧脸。

    小夙,即使是性情大变,所思所想也全是为了她。

    她不刻意纠正,只是悠悠地望着远方的落日,“小夙,把他的魂丝放了吧!”

    两人一直往前走,可冥安夙始终没有答复。

    他不愿意!他想,如果西陵御再来抢人,就直接烧了他的魂魄,杀了他!

    千秋握了握他的手,“放心,此时非彼时,我心中有数。”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高兴。”

    这一夜,对于整个南兹国而言,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右相兼国丈秦显之,深夜奉诏入宫,随即,宫人们都听到了帝王愤怒的训斥声。

    “谁让你来的?”

    之后,帝王的情绪一直都不好,隐约听见还在骂人,可外面的宫人却再也听不清是在骂右相,还是别的什么人。只知道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后,右相便出了宫,而且行色匆匆。

    而右相前脚刚出宫,后脚,帝王的寝宫中就传出了近侍太监刘恒的尖叫声。

    “不好了!皇上遇刺,驾崩了!”

    惊天的噩耗传出,宫中丧钟敲响,整座皇城都为之震荡。

    就在这一夜,新任禁军统领,谢家公子谢昱率领大队禁卫军冲进了右相秦显之的府邸。

    听说,禁军赶到的时候,秦显之正在召集军队,似有谋反之意。

    听说,皇帝当天夜里其实根本没有传召秦显之,秦显之其实是自行进宫的。在被皇帝训斥不敬之罪后,一怒之下行刺了君王,之后更是打算举兵篡位。

    听说,当天国师大人也曾进宫面圣,他进宫其实就是禀报右相意图谋反的野心,然而皇帝不信,结果遭了右相的谋害。

    但也有说法,说是国师把持朝政,对皇帝不敬,当天入宫遣退了所有宫人和皇帝私谈,野心毕露,逼得皇帝不得不秘密传召右相,准备命右相铲除国师,而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其实也都是国师一人自导自编自演的,反将了皇帝和右相一军。

    听说、听说、听说……

    一觉醒来,百姓只知道昨夜城中不安宁,之后才知道君王被杀,右相被抄家灭门,就连朝中大臣们也是迷迷糊糊。

    一切,都只是听说。至于这听说的消息是从哪里放出来的,没有人知道。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将永远成为秘密。

    史书如何记载,全看最后掌权者的意思。

    可不管外面闹成了什么样子,宁宫还是宁宫,溪流依旧潺潺,百花依旧盛开。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口耳相传,总归,都传不到一个人的耳中。

    千秋的生活依旧是平静的。

    就是冥安夙,也只有在隔天上午出去了半天,之后便一直陪在千秋身边。早起给她擦脸梳发,午后陪她晒太阳,傍晚陪她散步赏景,晚上抱着她,和衣而眠。

    便是这样,日复一日,寸步不离。

    千秋便是再傻,也瞧出了端倪,何况,她不傻。

    前段时间小夙也会尽量陪着她,可还是要时不时出去一两次,处理政务,可这阵子,他是彻底撒手做起了甩手掌柜。

    那时候,小夙看似悠闲,其实并不轻松,但现在……

    千秋静静地端视着他舒朗的眉峰,已经找不出一点心有负担的痕迹了。

    看着看着,她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

    冥安夙正仰躺在太师椅上,半合着眼,听到她的笑声,不禁懒洋洋地瞥向她,相握的手一拽,千秋被迫撑着手肘,趴在了他胸前。

    “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个把月相处下来,千秋也慢慢强迫自己习惯了他这种妖孽亲昵的相处方式。

    她不紧不慢地撑着下巴,清冷的眉眼间难得染着淡淡的笑意,“你这一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得太闲散了,我要是冥安隆,就克扣你的俸禄,或是贬了你的官职,以儆效尤。”

    她不知道,冥安隆早死了。

    而且可以说,还是因她而死的。

    冥安夙戏谑地笑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就养不起你了,只能带着你到山里,搭几间草屋,过清贫的日子。”

    千秋轻轻趴在了他胸前,侧脸看着水面上成双的锦鲤,交颈的鸳鸯,出神地呢喃:“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粗茶淡饭,发愁的只是该如何填饱肚子,刮风下雨该如何缝衣御寒,清贫有清贫的苦,可我还是羡慕。”

    冥安夙没有接话,只是轻抚着她的背,听着她呢喃轻语。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得到过别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和名望,不需要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烦恼,也有很多人真心挂念着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我应该知足了……”

    冥安夙不以为然地压了压嘴角。

    她那些权势名望是她没日没夜的操劳,拼命得来的,况且有多少人受了她的恩惠而不自知,或是反过来给她一刀?

    “羡慕归羡慕,可惜,我不懂种田,不会织布绣花,呵,看来我真是不适合那样的生活……”

    冥安夙认真地看了千秋一会儿,自从把她带回来,她就一日比一日嗜睡,这一会儿说话的工夫,她就又趴在自己怀里昏昏沉沉地眯起了眼睛。

    “穹儿!”

    “嗯?”

    千秋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应着,冥安夙轻抚着她,说道:“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见她困了,冥安夙也不再说话,金瞳剪水,温柔地望着她。

    冥安隆死了,南兹虽还乱着,但全在他掌握之中。

    这下,至少在南兹,在他的羽翼之下,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心爱的女子了。

    穹儿!

    你的每一个心愿,我都想竭力为你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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