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明汐谣的指控被所有人视作一场闹剧,那么王管事的出现就使得一部分人开始怀疑事情的背后是否有蹊跷,而随后出现的仙灵书馆管事以及老萧的记录则彻底的改变了局势,一时之间,明汐羽成为众矢之的。

    “我并不曾拓印此书,我要见萧爷爷,我不相信他会写这样的东西。”王管事的诬陷固然令她心寒,可老萧亲笔签名的记录则更如晴天霹雳,不久之前的那位和蔼长者谆谆的教导言犹在耳,自己重伤之时他送来的丹药也还在储物袋中,分明是令人尊敬的前辈,分明对她爱护有加,怎会突然就性情大变反戈一击?

    董真人闻言,遂对那书馆管事问道:“这老萧如今身在何处?”

    青年管事一脸惋惜,“禀真人,老萧年迈,三日前便已经下山去了,所有手续履行齐全,若要寻他倒也不难,只是要费一些时日。”

    李正宗冷笑道:“哼,白纸黑字俱在,人到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翻供,只怕也为时已晚。”

    “李道友何出此言?不过是寻关键证人问询一二,想来也费不了几天时间,正如李道友所言,兹事体大,总要让双方心服口服才行。”明汐羽毕竟是董真人当着许多人的面亲自收下的徒儿,若无直接的证据就将人交出,既是令人心寒,也有损他在内门的声誉,故而董真人当即便要求传信于老萧。

    元真人主持擂台,晏祁玉执掌执法堂,再没人比他们更有资格接管此事,听董真人这番话,两人也点了点头,传召一名证人用不了多少时间,现有证据虽然对明汐羽十分不利,然而有些事情还需再查证。

    明汐谣见状,心中暗恨不已。没想竟有这么多高阶修对那贱人维护有加,纵然有李正宗介入,此事也势必陷入僵局,僵局就会有变数。她不能让明汐羽有一丝翻身的机会,想到这里,她再次插话道:“这禁忌咒术非是常人所能触及,既然她用过一次,未必没有侥幸之心为将来做准备,不妨搜查储物袋,若其中有拓本,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不知诸位真人意下如何?”

    “若是搜不出什么东西呢?是否可以还阿羽一个清白?”观礼台下的苏梓涵早就按耐不住,她自是相信明汐羽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明汐谣说道:“若是什么都没有。她自然可以为自己辩解,可若是有什么,再多的辩解也是枉然。”

    众人各自思量,深觉此举未必没有道理,董真人便对明汐羽说道:“可愿将你的储物袋交给我查探?”

    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他还是她的师父,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搜查,当着众人之面,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省得流言蜚语越传越不堪,董真人这般想着。明汐羽亦是如此思量,于是,没有迟疑,她立即解下储物袋双手捧着交给董真人。

    董真人运起一丝神识查探,那储物袋是当初入内门时的标配,空间并不大。也就一丈见方,查探起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然而,只见董其真脸色突变,众人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卷黑皮的卷轴。卷轴封皮恰恰是《十大禁咒》。

    明汐谣见状,便知大局已定,遂说道:“明汐羽,你如今还有何话说,难道董真人也陷害你么?”

    明汐羽自然知道董真人没有陷害自己的理由,可她分明没有拓印过这本书,一个月之前,瀚海之中她还曾整理过自己的所有物品,其中并无此物,究竟是谁会悄无声息的做出这种事情?

    李正宗瞟了一眼震惊万分的明汐羽,对董其真说道:“董道友,此事已经水落石出,明汐羽为了在擂台取胜,不惜以邪术诅咒对手,凌雨珊与李宿皆是内峰佼佼者,比赛之时性情却一反常态,导致有失水准,这样的比赛结果,能算数吗?这样的弟子,你确定要收入门下?”

    自从搜出了*,董其真便一直沉默,此时听得李正宗直接询问,他叹息一声,感慨道:“你之悟性与耐心皆是上佳,就算一时气运不济,不出三五年,终有出头之日,何必如此急躁?邪魔歪道,终非正途,心智若偏,再难回头。”

    董真人言辞之中的沉痛分明敲打着明汐羽的心,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是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对她不利,无论怎样的分辨都显得苍凉而苍白。此时此刻,她已经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编制多时的陷阱,可是,知道是陷阱又如何?董真人是她的师父,如今也不再相信她,天衣无缝的证据,一环扣一环,这是决意置她于死地,真是好良苦的用心。

    “元真人?”李正宗不愿继续拖延,在他看来,事情已经非常明朗,早些将明汐羽定罪才算大功告成。

    元真人纵然对李正宗有所不满,但事关小比公正公平,也不得不秉公办理,“明汐羽涉嫌以邪术干扰比赛,人证物证皆在,理应取消比赛成绩,她既非获胜者,自然也不具备进入内峰的资格,董真人收徒一事也算不得数,不知董真人以为如何?”

    董真人终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事已至此,多言又有何益?

    不反对,即是默认,于是,刚刚被宣布进入内门并拜得良师的明汐羽,眨眼间再次被打回原型。

    不,这一次的她比上一次摔得还要惨,那时的错误并非她所犯下,故而她还可以继续做杂役,如今却是背负着残害同门的罪名,正道宗门岂能容忍?

    果然,李正宗对此并不满意,“身为正道仙门弟子,使用邪术咒杀同门,心性歹毒至此,只是取消比赛成绩,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

    元真人勃然大怒,“李正宗,你指手画脚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擂台由我负责,我当然只针对比赛结果做出更正,至于同门相残与否,那是执法堂的事,晏真人还在这里呢,执法堂几时轮到你说话?”

    他忍了李正宗不是一天两天,同样有个元婴的靠山,人家云九霄比李千秋的修为高两个小境界,也没见晏祁玉这么轻狂过。

    李正宗听罢,转而对晏祁玉说道:“此事已经十分明确,不知晏真人打算如何定刑?”

    晏祁玉看了一眼董真人,又看了看沉默无言的明汐羽,淡淡说道:“此事我自会查明,无需李道友过问。”

    “我家李宿至今昏迷不醒,难道我连问一问的权利也没有么?还有,人证物证皆是齐全,晏真人还要查什么?难道是要为她翻案不成?”李正宗与晏祁玉年纪相仿,然而晏祁玉在任何事情上都压他一头,他对晏祁玉的看法绝不会比李宿对沈星驰的映像更好。

    “执法堂大执事是我不是你,证据全不全,查与不查,这都是我说了算,如果李道友不放心,可以去掌门那里弹劾我。”晏祁玉心情不太好,一点也不想与李正宗虚与委蛇,他虽然平日里很少与人争执,可一旦强势起来,还真没几个压得住他的。

    “你,晏祁玉,老祖宗可是十分关注李宿之事,清宁峰的季尊者也未必乐于见到涉嫌谋害自己徒儿的人逍遥法外,你看着办吧。”李正宗气恼不已,当下便要拂袖而去。

    “哎呀呀~~好热闹呀,这样好的天气,几位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洪亮嗓音从观礼台下传来,听在明汐羽的耳中,竟是恍惚得难以置信,她连忙循声望去,果然是老萧笑眯眯的一步一步踏上观礼台。

    “萧爷爷,你……”再次见到熟悉的身影,明汐羽却踌躇不敢上前。

    李正宗看到来者,神色为之一变,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出声,只是眼睁睁见那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老萧摸着胡子,缓缓走到明汐羽的面前,“哎呀,小阿羽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告诉萧爷爷,萧爷爷替你做主。”

    这样熟悉的语气面前,明汐羽纵有十分的防备,也不觉红了眼眶,“萧爷爷,我根本没有拓印那本*,为什么你要做那样的记录?”

    老萧接过明汐羽递来的册子,仔细一看,不由说道:“咿,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写过这种东西?”

    “阿弥陀佛,萧爷爷,你若早来一点,阿羽也不至被逐出师门,不过你可算是来了,这下子,阿羽的嫌疑算是洗清了。”苏梓涵终于松了口气,时至如今,老萧的出现便是对明汐羽最有利的证据,那书馆管事自从看到老萧出现就已是双腿发颤神色慌张,孰是孰非再明显不过了。

    “原来是这样,小阿羽,既然萧爷爷害你没了师父,那么萧爷爷做你的师父如何?”老萧也不等明汐羽回答,转身便对董真人说道:“其真,挖你的墙角,你不会介意吧?”

    “萧爷爷?你……”哪怕再迟钝,明汐羽也听出老萧的言辞中透露出的不寻常讯息。

    董其真先是一愣,却很快恢复平静,“师徒之道讲究缘分,我与她并无师徒之缘,云师叔既有此心,其真乐见师叔再添一佳徒。”

    明汐羽只觉大脑一片模糊,这信息量太大,她的小脑袋一时接受无能,倒是晏祁玉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茶,含笑说道:“小师妹,还不快拜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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