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女红,真正突飞猛进的是她的泉州话,短短半月,她已说的像模像样。樂文小說網?wx?.σrg妳今天還在看樂文嗎?(亲,更多文字内容请百度一下)但凡会说的,发音都相当标准,丝毫没有外乡人学说泉州话时的那种怪腔怪调,只要不说多了露馅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地人呢。裴元也发现了她在语言上的天赋,一次在她指着桌上一碗黄泥样吃起来却香滑软糯的点心用泉州话流利地说是土豆做的时,他突然说:“你现在越来越少说官话了。”

    言悠悠没好气说:“有什么办法,入乡就得随俗,不会还不会学啊!”她毕业于国内最好的外国语大学,国外特训数年,年纪轻轻便在外交部专职从事阿拉伯语同传及其翻译,人手不够的时候也兼职其他小语种翻译,不敢说是天才却也是不折不扣的专业人才行业精英,可惜她苦练多年的本领在这个出行都要靠马车的地方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用来学方言了。她不由得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真遇到个什么事儿书读的再多话说的再漂亮都没用,拳头才是硬道理。

    裴元闻言直直盯着她看,看的她全身发毛,警惕地问:“干什么,不认识啊?”裴元当然知道她叫言悠悠,却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她这个人,而不是随时可以丢弃的猫啊狗啊之类的。一开始对她只有不耐烦,柔弱无能,胆小如鼠,对她口中说的失忆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慢慢地觉得虽然她针黹女红差的叫人不敢恭维,不过好歹还会做一手好菜,于吃食上又颇有新意,总算不是一无是处;现在发现她不但聪明好学,难得的是身处逆境乐天知命,从不怨天尤人,让他不由得正视她,起了几分重视之心。

    其实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裴元从她的言行举止也看出她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说一口正宗的官话,偶尔遣词用句精准文雅,思维敏捷反应迅速,比起家里那些扭捏作态说起话来蚊子哼哼似的丫头们强出不知多少,就是性子野了点儿,丝毫不知规矩为何物。当然若不是看在她还有点用处,尚能照顾他衣食起居的份上,他也不会留她活到现在,早将她送去地下跟胡不二做一堆了。女子能读书,说明她就算出身不高,至少是个富家小姐,不知遭遇了什么,竟沦落到胡不二那种人手里,也是个命苦的。

    从此,他对言悠悠的态度好了些,有什么吩咐也肯好好说,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黑面威胁拿她当俘虏待了。有次甚至还跟她聊天,问她多大哪儿人家里都有谁。言悠悠当然是通通说不记得。裴元深深看了她一眼,只当她不愿说也不勉强,突然说:“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成亲了没?”说的言悠悠差点跳起来,前世她最怕的就是别人问她结婚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年纪是不小,可惜比起你,小多了去了!”说完拂袖而去。什么叫年纪不小?她才二八年华,正值青春妙龄好不好!你才又老又丑,既粗且鄙!

    裴元对她的无礼很不满,以前不过是背地里偷偷咒他,现在当着他的面就敢瞪他,真是越来越放肆,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这天下午言悠悠又做了好吃的端来跟王小妹一起分享。王小妹看着碗里蛋羹状却又粘稠得多的东西,尝了一口,细嫩香滑,入口即化,大赞好吃,问是什么怎么做。言悠悠笑说:“布丁啦,用鸡蛋牛奶白糖就能做,简单得很。”王小妹听了直咋舌:“这还简单?白糖可精贵着呢,更别说牛奶了,那是有钱人家才吃得起的好东西。”说着小心地挖了一勺,小口抿着,回味半天说:“好东西就是好吃,剩下这些我得留着,给我娘和哥哥也尝尝。”言悠悠忙说:“没事儿,你吃吧,还有呢。”将原本留着打算当夜宵的那碗也给了她。心想这哪算什么好东西啊,真正好吃的你还没见过呢,可惜她眼高手低只会做最简单的布丁,好在鸡蛋牛奶够新鲜,虽然缺东少西,做出来味道倒也不差。

    用美食套完近乎,言悠悠问她:“唉,你有没有订亲啊?”问的王小妹脸唰的一下红了。言悠悠有些吃惊,敢情真订了啊,说:“你不还小,还没及笄吗?”她知道古代女子年十五及笄,男子年二十加冠,已示成人,可以谈婚论嫁了。就一初中生,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呢,急什么啊!王小妹小声说:“不小了,我算晚的,我一表妹,比我还小两个月,都成亲了。我娘正着急呢,才跟他家商量好说等明年一过完年就迎娶。”

    言悠悠不能想象初中生结婚的场景,说:“可是一般不都要及笄后才开始谈婚论嫁吗?”还未成年就结婚生子,怪不得古人寿命都不长!

    王小妹低着头说:“别的地方不知道,我们这儿成亲都早,女子一般十四五都嫁了,十六七岁要还留在家里,就该被人指指点点了。”言悠悠都听呆了,原来她真如裴元说的那样年纪不小了!说:“你都要嫁了,怎么你哥哥还没成家呢?”提到哥哥,王小妹一脸自豪:“哥哥要读书考功名,自然顾不上这些,他是男子,晚几年倒也无妨。他那些同学,二十好几没成亲的多的是呢。”原来男子可以晚娶,女子却不得不早早嫁作人妇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做女人难,做一个古代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她拿着空碗从王家回来,却见裴元坐在屋檐下一脸阴沉地看着她。言悠悠停下嘴里哼着的小调,问:“干嘛?”对他成日黑着张脸早已习以为常,真不愧她偷偷给他取的外号——活阎王。

    “去哪儿了?”

    明知故问,言悠悠指了指隔壁。

    裴元重伤在身,哪儿也去不了,又没有什么可以消遣,养伤期间自是穷极无聊。而言悠悠恰恰相反,一天到晚不是逛街就是串门,居然还跟着王大婶去庙里上过香,还爬了山,日子过得快活无比。对比之下裴元自是又羡又妒,心理大不平衡,“拿着碗做什么?”

    言悠悠有点明白了,忙说:“做了些甜点,想着你不爱吃,就没给你送去。”她又没藏着掖着一个人躲起来吃独食。

    “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倒不是真的要吃,只是气不过,吃他的用他的,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把他撇在一边问都不问一声,到底眼里还有没有他?哪怕他不吃倒掉呢,也不允许她如此自作主张。

    言悠悠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肉食动物嘛,哪会吃这些女人才爱吃的甜食,明显是闲着无聊没事找碴。跟老板起冲突,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不是聪明人所为,因此说:“刚才用牛奶鸡蛋尝试着做了一种新点心,因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只做了一点,送去给王小妹尝,她也说不难吃。既然你感兴趣,那明天我多做点。”

    裴元明知她是将自己忘了,却被她一番巧言令色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情更差了,冷声说:“我瞧你闲得很嘛,成日不是走东家就是串西家,既然如此,那你再给我做两套衣裳,外衫中衣裤子腰带鞋袜,一件都不许落。”

    言悠悠闻言都快哭了,她最恨拈针拿线,她又不是裁缝!

    看着她一脸不高兴,裴元顿时高兴了。

    言悠悠回房拼命捶枕头,这人真是比恶魔还可恶,心理扭曲又变态,见不得别人一点好,专以折磨他人为乐,真想扎个小人天天往他身上扎针!

    从此言悠悠就被禁足了,只能天天窝在家里当裁缝,哪儿都去不了,连买菜都是王婶代劳。关了几天,她觉得自己都快长霉了,成天无精打采。裴元多了个人陪着一起受罪,每天看着言悠悠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立马通体舒畅,对她故意报复胡乱做出的饭菜也难得地容忍了。

    她虽然出不了门,却不妨碍别人来找她。这日王小妹抱着一个包袱在门口探头探脑,言悠悠见裴元房间的门关着,忙招手让她进来,两人躲在厨房说话。王小妹打开包袱,拿出几本书说:“这是你要的书,我哥找了许久才找到,有讲山川地理的,也有风俗人情的,还有一本是史书。这些书可贵着呢,按页算钱的,你给的银子全花光了。我哥说等你看完了,能不能借他看看?”言悠悠忙说没问题,又给她盛了一大碗自己做的仙草冻带回去,想着她家连白糖都舍不得吃,在上面浇了满满两勺蜂蜜。

    她抱着书蹑手蹑脚经过裴元窗前,小心推开门,正往枕头下藏书时,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阴沉沉飘过来:“鬼鬼祟祟,你藏什么?”言悠悠吓得一个激灵,拍着胸口说:“人吓人,吓死人,拜托你进来之前先敲一下门好不好?”

    裴元已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书,哼道:“做贼心虚。哪来的?”言悠悠知道瞒不过,老老实实说是请王家哥哥帮忙买的。裴元拿过来翻了翻,扬着书说:“没收了。”言悠悠立即怒了,“凭什么?”

    裴元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似的,眉毛一挑,“不凭什么,你能奈我何?”看着言悠悠红着眼睛委屈不已的样子,顿了顿才凶巴巴说:“你哪来的钱!”这书似乎有点意思,长日无聊,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言悠悠立即不说话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着书离开。从这件事中她得出一个教训,别人的钱再好始终是别人的,就算给你花也不自由,自己挣钱才是王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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