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和言悠悠在山中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搭着一辆赶集的牛车来到一个叫何西镇的地方,以养伤为由借住在车夫介绍的亲戚王寡妇家里。看最新小说上-_-!乐-_-!文-_-!小-_-!说-_-!网百度搜索樂文小說網?wx?.σrg妳今天還在看樂文嗎?(亲,更多文字内容请百度一下)王寡妇有一儿一女,儿子在镇上书院读书,所费不赀,因此将一半院子赁出去以贴补家用。那半座院子有一明两暗三间外带一个厨房,中间砌了一堵墙隔断,自成独立的院落,十分清净。房间打扫的干净整洁,加上一应家具俱全,裴元甚是满意,扔了一块银子给言悠悠让她租下来。

    言悠悠不会说当地话,跟王寡妇两人鸡同鸭讲大眼瞪小眼,直到她儿子出来解围,今儿他正好休假在家,操着不熟练的官话边说边比划:“一个月,吃饭,两个人,一千两百文,不吃饭,八百文。”言悠悠一听还能包饭食,忙不迭给了一千两百文。

    等到中午裴元听说此事,冷飕飕说:“连饭都不做,要你有何用?”言悠悠只觉眼前一阵阴风飘过,这会儿集市上早没菜卖了,只得去王家借米借菜,做了个蒸腊肠和炒青菜,做完都饿过头了。吃饭时她自然而然往桌前一坐,却见裴元拿眼瞪她,瞪的她莫名其妙,伸出去的筷子缩了回来,只听得一句阴森森地讽刺:“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也配坐这里?”

    言悠悠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登时怒了,敢情自己是个丫头,不配跟他坐一起,瞪了他半晌,最后抱着碗和筷子一言不发走了。谁稀罕跟他一起坐,对着谁都欠他钱似的那张阎王脸,吃下的饭都要吐出来!裴元也怒了,太阳都快下山了才吃中饭,还敢甩脸子给他看!真是山野村妇,半点规矩都没有!

    言悠悠端着白米饭到王家问有没有剩菜,王寡妇忙将她引到饭桌前,一脸抱歉说只有半盘炒苦瓜。言悠悠忙说自己爱吃苦瓜。王小妹好奇地看着她,用官话磕磕绊绊地问:“你怎么恰白饭?”言悠悠哼道:“好酒好菜自然是主子吃的,哪有我们奴才的份儿啊!”王寡妇在一旁感叹,做奴才命苦啊,别说没菜吃,要打要卖还不是全凭主子心情。可怜她过得惨,临走时不但将多缴的四百文退给她,还送了她一个甜瓜吃。

    下午王小妹陪她一起上街买东西,顺带兼翻译,问她多大,把她问愣住了。言悠悠反问她多大,王小妹说今年十四,还有五个月及笄。言悠悠瞅着自己这个身体不比她大多少,胡乱说了个十六岁。忽然觉得自己此时处境也不算坏,至少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哪怕是梦里呢,也是一件值得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事。所谓青春,人人都曾有过,处在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只有等你失去它的时候,才会明白那是何等地珍贵。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总是让人又惆怅又留恋又怀念。

    她买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米面柴碳等物,跟王小妹学会了用当地话问“这个怎么卖”“那个多少钱”一些简单日常用语。将东西着人送回去后,两人来到镇上最大的布庄,里面棉、罗、丝、绢、绸缎等料子应有尽有,还有做好的成衣。言悠悠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红底撒绿花锦缎外衣,心想原主大概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知因何原因沦落至此,如今身份既然是丫鬟,那就得穿的像个丫鬟,不然不伦不类徒惹人笑话。指着一件雨过天晴色细棉布长衣用当地话问多少钱。

    伙计说了个数字,见她没听懂,伸出一只手掌,言悠悠点头,明白是五百文。正要掏钱时,王小妹拉住她,说:“贵,买布,自己做,便宜。”说着做了个穿针引线的动作。言悠悠苦笑,指着自己连连摆手,她连扣子掉了都懒得缝,哪会做衣服!不但给自己买,还给裴元买了一件墨绿色绸缎外衣,虽比不上他身上那件,却也足足花了一两八钱银子,直花的王小妹连连咋舌。

    言悠悠一点都不心疼,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银子,搂着王小妹的肩膀说:“这你就不懂了,主子要不添衣,咱们做奴才的哪好意思给自己买呢!”老板吃肉,属下总得跟着蹭口汤喝吧。

    回到家,裴元见了她给自己买的衣服果然没说什么,只说:“外衫外面买也就罢了,要紧的是中衣,什么时候能有?”他还等着穿呢。

    言悠悠愣了,听他这意思,自己不但要当煮饭婆,还要给他做衣裳?她摊了摊手,用才学的当地话说没钱了。裴元拿出钱袋,将剩下的碎银都递给她。她挑眉,连连摆手,“不会做衣裳。”又说:“你有钱,可以买啊。”因她这一番对话用的都是方言,裴元听的冷笑一声:“泉州话倒是学的挺溜的,想必针线也学的很快,限你两天之内做一套中衣出来,必须是你亲手做的,否则,哼哼——”威胁的表情又凶又狠。

    言悠悠又气又怕,本想他不愿穿外面买的,那花钱请王大婶做总行了吧,没想到他这么奸诈,非要折腾她,顿时恨不得咬他两口解气。

    晚上吃饭时裴元对着端上桌的菜挑三拣四:“怎么又是腊肉?”言悠悠头疼,觉得伺候他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酒有肉有菜还想怎么样?没好气说:“今天刚安顿下来,没来得及买菜,吃的腊肠腊肉还是问王大婶借的。”裴元用筷子在空中虚点了她两下,“下不为例。你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好,我不介意换一个人。”

    言悠悠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充什么大爷,真拿她当丫头使唤了,她要不是对这里一无所知走投无路,早一拍两散,才不受他这个闲气呢。

    为了买到好食材,第二天她一大早就跑去买菜,从一农妇手里买了只母鸡,来到猪肉摊想要排骨时,发现这里的肉和骨头是分开卖的,那骨头剔的干干净净,上面一丝肉沫儿都没有。她指着刚搬出来的半爿猪肉,连比带划表示她要胸口的骨头,但是要带肉。老板很不耐烦,看在她价钱给的高的份上,还是剔了几根带肉的骨头给她,并按她的要求剁成块。

    中午她炖了鸡汤、炒了两个时令小菜和最拿手的红烧排骨。裴元盯着色泽金红浓香四溢的排骨看了半晌,问是什么。言悠悠说排骨啊,心想哪来的土包子,连排骨都不认识。裴元察觉到她的鄙视,把刚要问的“什么肉”咽下,夹了一块,口感酥烂,咸香入味,默默将一大盘排骨全吃了仍意犹未尽。等他知道这是贱民才吃的猪肉时大吃一惊,没想到猪肉也可以做的这么美味,丝毫不比昂贵的牛羊肉差。

    好不容易解决了裴元的挑食,而面对柔软滑凉的绸缎料子时,言悠悠却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从何下手。她恶补了半天,总算将针脚缝的不再像蚯蚓似的扭来扭去。王大婶看的直摇头,替她把布料裁剪好,手把手教她怎么走针才又细密又好看,又教她怎么锁边怎么做扣子。幸好只是中衣,不需要繁琐的镶滚刺绣,饶是如此,两天下来,她十个手指也已全是针眼。

    紧赶慢赶,总算将一套中衣赶了出来。裴元看着上面粗陋的针脚,正要讽刺说就算闭着眼都做的比这个好,瞥见她缠满纱布的双手,只皱了皱眉,“这次且算你过关,以后要还做成这样,不用我发话,你自己先一头撞死吧。”

    言悠悠早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嘴里要是能吐出句好话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只当听不见,拿着剩下的布料做自己穿的中衣去了,又请王大婶在上面绣了几朵花,做的可比裴元的用心好看多了。

    拜裴恶魔所赐,言悠悠在半个月内不但学会了裁剪做衣裳,还学会了缝袜袋做鞋子,当然是在王大婶的协助下,美观上也有所欠佳,不过好歹是做出来了。王大婶竖起拇指赞她聪明,说她刚开始连针都不会拿,短短几天都能做衣裳鞋袜了。言悠悠已能用泉州话跟她对话,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蹦官话,闻言露出一个苦笑,说都是被逼出来的。想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结果沦落成洗衣做饭的人,从拿笔改为拿针,想想都觉得辛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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