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忧虑,便笑道:“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那样的宴会?”伏骄男笑道:“你可是摄政太后亲封的中书舍人,怎么没身份?”傅幽人冷笑道:“这中书舍人算得了什么?你往那抽屉拉开,抓一把票子能买十个。”伏骄男却抚着傅幽人身上的薄衾,说道:“谁不知道?难得的是这个体面。”傅幽人其实内心也不得不承认,凤后不但不杀他,还给他这个体面,已经是天大的款恩厚待。而凤后需要的,不过是伏骄男乖乖的娶个媳妇儿。且那傅幽人又有些恶作剧地想道:“这敖雪嫁了过来,外有外族公主一层身份,内有那乖戾强硬的性情,和凤后处起来不知是怎样热闹的场面。”
    今晚的宫宴和昨晚的自然大不一样。宴会是在皇宫的礼仪大殿上举办,重要的大臣、皇亲及其家眷都纷纷盛装出席,宽阔的礼殿上还摆满了全套的丝竹管乐,教坊司的乐师们纷纷奏管弦,颂雅乐,使大殿内环绕着悠然乐章。三危大王又表示了结亲的意愿,凤后便欣然应允,表示结两族之交好。众卿见那坚持不开口说话并保持微笑的敖雪确实丽质天成,便也纷纷庆贺,又说和金太尉是一对璧人。倒是黄老爷愁眉苦脸的,半晌,喝了几盅酒,肚子灌了黄汤,也不顾这张老脸了,扑上来跪倒,只道:“国舅爷遗下这个一个孤女……孤苦无依的,如今也只是半死不活,只求一个心愿,愿意为太尉大人以及三危公主做奴婢,伺候终日,请太皇太后一并开恩。”凤后便道:“那倒要看三危大王他们怎么说了。”那三危大王便笑道:“英雄嘛,多收几个美女很平常。我能有什么说的?”凤后笑道:“大王果然快人快语,那本宫就当你应了。”三危大王拱手笑道:“全凭天家太后做主就是了。”伏骄男却又道:“总没有刚娶个公主回来马上就纳妾的道理。”凤后却道:“人多热闹呀。怎么没有?不过也不急,等你成婚了,咱们再定。”众人便举盏,庆贺伏骄男得了一妻一妾。
    伏骄男却是高兴不起来。酒席散了,那伏骄男便回太尉府去。院子门仍开着,里头春樱、秋蝉坐在刚做好的秋千架上闲聊着。两个婢子见了伏骄男,都站起来请安。伏骄男淡淡一笑,便说:“那么晚了还开着院门?”秋蝉笑道:“傅郎说要等着大人回来。”伏骄男闻言也是心头一暖,又说:“他还熬着?”秋蝉指了指里头,果见主屋还亮着灯。春樱又说:“原本他也和咱们聊了下,只是他很容易就累了。咱们也不好打扰,便自己出来了。”伏骄男点了点头,说:“你们也辛苦了,把院门锁上,早些安歇吧。”
    既嘱咐过了,伏骄男便踏进主屋,又掀起帘子,进了里间,见里头每盏灯都亮着,傅幽人支颐在窗边,拿着镀铜的一丈青,百无聊赖地剔着灯花。伏骄男笑看着这个画面,并不惊动。倒是傅幽人抬起眼来,便看见他,只道:“回来了?”伏骄男一边脱了面头衣裳一边往床边走,说道:“回来了。只是怕有些你不爱听的话要说。”傅幽人笑道:“能有什么话?横竖是要你多纳一个黄葵,是不是?”伏骄男一愣,道:“你倒是耳聪目明。”傅幽人却道:“这有什么好不爱听的?早料到这一遭。若确实要和黄家结亲,还是这样好些。”伏骄男拥住傅幽人的肩膀,又说:“我倒打听了,说敖雪入京,随行带着几个婢子侍人,都是清秀貌美的,我看这事倒有点形迹。”傅幽人便道:“这大抵是跟老人学的。”伏骄男问道:“这是什么话?”
    傅幽人便道:“我在宫廷行走时,倒听说过一件荒唐秘事。如今却觉得对了景。”伏骄男问道:“难道是和她那个公主祖母有关系?”昨晚宫宴,大臣为了攀亲戚,说敖雪的祖母是天家公主,那太皇太后一脸不大知道的样子的,本来就十分蹊跷。那公主的事迹很荒唐,因此皇家匆匆将她出嫁,又不许人们提起她,所以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位嫁到三危国的公主。傅幽人也从未在意,如今一看,才想起来,说曾有个公主淫侍女,这也罢了,连清秀的太监也淫了,将一宫淫遍。皇帝大怒,但家丑不外扬,将她送至番邦。想着番邦大王彪悍,容不得她胡闹。果然如此,公主在番邦当了王后,生儿育女,平安无事。然而,等她熬死了老公、当上了王太后之后,便故态复萌,还怀着分享的心情,送了些娇女娈童给敖雪。敖雪原本厌恶族中那些臭烘烘还觉得自己很有男人味的汉子,被王太后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之后就更加看不上那些个臭男人了。也因为她如此荒唐,三危之中也没有贵族愿意娶她,便蹉跎至今。伏骄男也明白为何他问及此事的时候,为人直爽的敖雪也语焉不详。大概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癖好太过特殊,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话虽如此,伏骄男和傅幽人并不在乎,仍让礼部张罗太尉迎娶异邦公主的事。十六人抬的大红花轿可谓是花团锦簇,仪仗侍卫众多,皇城内官道十里都拥着红妆,一路蜿蜒至那太尉府门前,众人莫不纳罕。太尉府门户敞开,伏骄男玄衣皂靴,玉带金冠,也是秀色夺人,路人见了都大赞此君风采。新娘以红巾遮脸,穿正红妆缎婚袍,浑身似朵大牡丹。
    敖雪进了主屋后,便将红巾揭下,便见侍女神色慌张地说:“夫人,您不可自己揭盖头!这可……”那敖雪眨了眨眼,笑道:“你是春樱是不是?”春樱闻言一怔,便笑道:“夫人记得我,真是莫大荣幸。”敖雪笑道:“你记得我,我才开心。”春樱却道:“还是等小婢帮夫人把盖头盖上吧。”敖雪却拦道:“不了。”说着,敖雪便从屋子踱步出去,见傅幽人在外头的秋千架上随意悠着,风中更显衫薄。
    敖雪解开身上的袍子,往前一抛,准头倒是不错,堪堪盖在傅幽人头上。傅幽人只觉满鼻脂香,又将袍子从头上拿下来,方看见敖雪,忙站起来,说道:“公主怎么出来了?”敖雪边往他走去边道:“里头闷。”那傅幽人又将袍子捧在手中,递还给敖雪。敖雪却说:“你披着吧。天凉。”傅幽人也觉得有些凉了,便披着这袍子,又说:“恭敬不如从命了。”敖雪说道:“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
    春樱仍呆呆地站在一旁。那敖雪笑道:“你回屋里去吧。里边放着果子,你爱吃就拿去吃。”那春樱便回了那主屋里去了。敖雪又笑道:“这女孩儿倒很乖巧。”傅幽人却笑道:“听说公主很喜欢乖巧的女孩儿。”敖雪答道:“也不光是是女孩儿。”傅幽人却又问道:“那像太尉那样的呢?”敖雪见傅幽人仍这样小心试探,不觉好笑,便道:“你家太尉不过粗汉一个。”傅幽人闻言失笑,又说:“公主光顾着让侍女用饭,自己却不用?”敖雪却道:“怎么,待会儿不是还要吃餐吗?”傅幽人只道:“新娘都是趁这个当下吃饭的,待会儿就没得吃了,里头的菜肴只是摆着好看。像太尉估计在外头饮宴已经吃饱饭足了。”敖雪闻言方笑道:“我看你也没吃,咱们一起进内堂去吃果子。”说着,敖雪也与傅幽人进了内堂,春樱见敖雪进来了,连忙退了出去外头。
    伏骄男在宴席上酬谢过了宾客,便被催着入洞房。伏骄男身边簇着两个宫里的姑姑、两个陪嫁的侍女、两个府内的侍从,六人手上俱持大红灯笼。阿大则在院门边上守着,见了众人,便一一称喜。众人入内,见秋蝉、春樱早在门外侍立,便也一一拜见,府内侍从便在门外举灯站立,姑姑和侍女则随太尉入室。新娘已在堂内坐好,巍巍站起与太尉对拜,姑姑上前,说了些吉祥话,打起垂帘,请二人进内间。
    二人进了内间,又在布置得绯红锦绣的鸾衾上坐下,姑姑们、侍女们则跪在外间,齐声朗诵说之不尽的吉祥话,简而言之不过就是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伏骄男这晚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只觉无聊,却忽然见新娘从袖中伸出手指,点了点伏骄男的手背。伏骄男看见这一双手,不觉讶然,却见那手指在伏骄男手背上比划了四个字――“敖雪失踪”。伏骄男闻言颇为讶异,却又反手握住那手指,忽然朗声说道:“好了、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也别管这些了。”
    老姑姑闻言便入内间,低头递上了金玉喜秤。伏骄男取了喜秤,将新娘的盖头撩起,果然见一张雪白的美人脸。那姑姑已退回在外间跪着,小心地抬眼瞧了一眼,但隔着纱帘看不真切,只隐隐看得新娘的肤色轮廓,似乎就是那位公主。她也不敢多看,只又很快地垂下头来。只是那敖雪公主原本拉着傅幽人一起进屋吃果子,又将春樱、秋蝉赶了出屋。却不想傅幽人忽然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穿着婚袍,满屋子跑都没见到敖雪,这一惊可不小,他原想叫人,却又觉得自己这个打扮太尴尬,犹豫之间,就已听见门外称喜之声了。
    傅幽人有些慌乱地看着伏骄男,伏骄男倒是怡然一笑,说道:“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先喝一杯合卺酒吧。”那姑姑便站起来,进了内间奉酒,见傅幽人低着头,头上红巾、垂珠半遮脸,便也看不出真容,那姑姑也不敢细看贵人容颜,只是匆匆一瞥,也没看出来破绽。伏骄男倒是大方得很,径自取了一瓢酒,那傅幽人原本有些慌张,如今见伏骄男的应对,自己也从容起来,反而觉得诗意得很,便也拿了一瓢,与伏骄男交杯仰头饮下。
    空瓢放回,姑姑便重回了帘外,两个姑姑又开始说一堆吉祥话。原本伏骄男就不喜这些礼仪,如今看着傅幽人一脸羞涩的坐在他身边,他就更为烦厌那些流程了。只是他转念一想,不妨将此看作一次仪式,算是彼此见证,又听着姑姑说道“皓首之约,同心永结”,看着傅幽人低垂的头,仍觉可心。姑姑们说过了话,便又退回了屋外,只剩两个陪嫁侍女留守。
    伏骄男便站起来,走到纱帘旁边,又多放下一道垂帘,完全隔绝了外间的视线,才回到了内间。伏骄男仔细打量,果然敖雪在寻常女子中算高大,那婚袍裁得也宽松,傅幽人穿着倒是刚好,一身的绯色更衬得傅幽人那苍冷的容貌多了几分暖意。那伏骄男轻轻抚摸傅幽人的脸颊,笑道:“才吃了一杯,脸就红成这样了?”傅幽人倒是不敢开口说话,唯恐旁人听见了他的声音,面对伏骄男的调戏只能干瞪眼。
    伏骄男见他这样,哪里还想别的,只径自将他压在榻上,笑道:“你刚刚听见了么?”傅幽人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伏骄男便笑道:“皓首之约,同心永结。”傅幽人闻言一怔,也不知何言,却见伏骄男伸手解那婚袍,笑道:“娘子,咱们还是先洞房吧。”傅幽人一时红了双腮,只鼓着气,那不发一言的唇却立即被吻上了。
    伏骄男只道傅幽人这张伶俐的口齿素来可恶,但亲起来却既柔且软,尤其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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