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飞船的修缮工作很快接近尾声。擎天柱带领汽车人飞往宇宙的那天，维罗妮卡并不打算去送行——实际上她也的确这么干了。
她失落地陷身在靠垫里，双臂环抱那颗从他身上摘取下来的废旧螺丝钉，闷声不吭地将脸埋进抱枕，心下怀念着他的卡车后座。
同样是被汽车人留在了地球，烟幕显得乐观开朗许多。也许是擎天柱的信任仍在对他持续造成巨大影响，他半点儿也没感到懊恼，送走了同伴后怡然自得地外放着摇滚乐驶回斯塔克家的调试库，排气管冲出一阵浓厚尾烟，惹得托尼差点抄起扳手扔了过去。
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跟去时的三五成群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维罗妮卡更难过了。
她的下颌压上螺丝钉底端，陈淤的机油气味充盈了鼻尖。长发从耳廓两边垂落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她索性闭上眼睛，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摆明了不想和任何人交流，直到刺耳刹车声紧贴着头皮响起。
“别沮丧，漂亮姑娘，我带你去看花。”
白色保时捷友善地在她面前敞开车门，接连发出催促似的鸣笛声，“首领临走之前说的话被我录了下来，待会儿放给你听。”
维罗妮卡没精打采地坐上车，伸手扣好安全带就垂着头一动不动，睡眠严重不足在眼下积了一团淡淡乌青。
她翕动了两下嘴唇想出声说点什么，语到临头还是咽了回去。
托尼放下了喷上一半漆面的紫红战甲，弯腰敲点起车窗玻璃：“这时候你该给她接杯热牛奶，汽车人保姆。”
“我是保镖，不是保姆！”
烟幕想也不想立刻扇动着保险杠气愤地反驳，好半天才意识到不太对劲，“等等……我也不是什么保镖……”
车头一转开上通往纽约郊区的高速公路，细微的颠簸之中烟幕还没放弃琢磨这件事：
“所以……你爸爸好像不太喜欢我，为什么？”
“你不用在意，他不待见所有比他高的人。”
不远处的车载播音系统渐次亮了起来，维罗妮卡立即不由分说地开口道，“……别放录音，我不想听。”
“噢。”
烟幕沉默了一会儿，试图提出另一个主意，“想看照片吗？我趁擎天柱不注意偷拍了好几张。”
维罗妮卡声音低郁，双手绞在一起夹到膝间，低敛的眼睫披挂着光弧，脸上表情难以捉摸：“不想。”
“……噢。”
黏涩的冷凝液覆上外甲，整流管脆弱地在腔体里晃来荡去，烟幕脑壳里的中央处理器飞速运转，拼命组织语言，“我们该找点儿别的话题——告诉我你都喜欢些什么？”
“擎天柱。”维罗妮卡很快回答，“但我不想聊他。”
“……振作点儿，维尼，”
她不讲道理的回答简直快要紊乱他脑中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横亘深刻的逻辑回路，烟幕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谨慎地摘出合适措辞，“我是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擎天柱肯定会回来，地球上还有那么多虎子等着我们大干一场……”
他刚提起“虎子”，汽车人沉寂多时的通讯频段里就钻出一道音质特殊的女性声线：
“现在还有活着的汽车人吗？bee？柱子？搞什么，你们在开玩笑吗——”
“你是谁？”烟幕莫名其妙地回复，旋即不由得警惕起来，隐含着防备试探问道，“谁给了你这个频段？”
对方的口吻更加不善：“你又是谁？大黄蜂早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对方一说到大黄蜂，烟幕就顺带着猜出了她的身份：
“……我是烟幕。”他只得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他人呢？霸天虎准备入侵一个风力发电站。”
爱丽丝贝尔音量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地说，“最近没有洛基四处捣乱，复仇者们早就闲得长草准备赶过去了，弗瑞局长让我问问汽车人，你们想来凑个热闹吗？”
听见这番话，烟幕的促动器马上被兴奋地点燃了，刺激电流快要形成实质化地冲压着火花塞：“那还用说——哪里有虎子哪里就有我。”
“我没带战甲。你要知道，我那点儿三脚猫的搏击套路只能欺负一下人类同胞。”
旁听到全部对话的维罗妮卡用手肘碰了碰他的电路板，擎天柱不在身边，她甚至失去了和霸天虎周旋的兴趣——况且几天前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恐怖经历还让她心有余悸，“上次威震天差点把我捏死，你忘了吗？擎天柱让你保护我，不是让你带着我一起去给霸天虎们送经验值。”
烟幕信誓旦旦地保证：“没事，我会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
——他所谓“安全的地方”就是在离战场不足百米远的半山腰高地上。
维罗妮卡对此早有预料。她没办法地短暂呼了口气，目送着保时捷化为人形快速跑动着与霸天虎撞成一团，四周尘烟弥漫，硝石气味辛辣刺鼻，被风卷挟着送到鼻间。
她依稀望见美国队长的圆盾横割开浓雾，精确地将霸天虎杂兵赖以生存的能量源削成两半；他身后，雷神托尔的宽红披风猎猎飞扬，抡起战锤重重砸向负隅顽抗的威震天；黑寡妇和鹰眼穿梭在混乱战场中心默契配合，一枪一箭击破毒刺左右两只剔透的光学镜。
而她爸爸……她下意识地寻找记忆里鲜明的金红战甲，目光却不期然与爱丽丝贝尔惹眼的桃色外壳交汇。
托尼·斯塔克就站在旁边，估计是临时接到任务，他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了还没来得及重新喷漆的紫色战甲。
两人神态散漫、轻松自如，比小孩子打闹还要没干劲——托尼时不时抬起手朝天射上一发等离子炮，爱丽丝贝尔也用慢如蜗牛的速度向旁侧假惺惺偏头躲避，再装腔作势地扫出几梭子弹装作反击。
当然，他们称得上礼尚往来相敬如宾，几轮攻击过去了，双方都依然毫发无损。
……维罗妮卡从没见过比这更明显的卧底。
手背垫着下巴，她兴味索然地收回视线，对参战或是观战通通提不起一丝兴趣。
——如果擎天柱在这儿就好了。
她忍不住这么想到，然后心情越加低落。
草屑刮挠着脚腕，带来一阵绵密的瘙痒。身后细碎的窸窣声由远至近，维罗妮卡本以为是盘踞在山里的某种小型草食动物循声出了洞，也就没太在意，仍自顾自地出着神。
直到从山顶震落的碎石土块砸到身上，地面一声接着一声轰隆颤动，危机感才悄然侵蚀了神经，她猛地一转头，一只潜伏许久的霸天虎杂兵正虎视眈眈地朝她接近。
对方似乎是接到了活捉她的命令，并未使用致命的杀伤性武器，只是半屈着上身降低高度，打算探手将她抓住——而维罗妮卡面对从天而降的钢铁巨掌，果断拔腿就跑。
树枝草叶锋利的边缘刮开裤脚，她咬着牙步伐盘稳不带丝毫踉跄，专挑狭小紧窄的缝隙挤进去，趁对方被庞大体型所困时继续向前逃离。
然而她的体力终归走到了极限，眼看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再不能支撑跑动，正后方穷追不舍的霸天虎突然双腿一弯沉重地跪倒在地，胸口被融合炮灼烤出一个圆形空腔，透过燃烧着电火花的巨大空腔，维罗妮卡看见了逐渐走来的……
擎天柱——她本想叫出声的称谓却在下一秒卡回喉咙。
疑惑和怪异的不协调感取代了惊喜，她纳闷地凝视对方紫黑相间的黯沉涂装，莫名感受到了混合着黑暗绝望的强大压迫力，从那双猩黏光学镜深处利刃般穿透而出，直击心脏。
“炉渣。”
他高高在上地短促轻哼，单手稍扬便撕掉霸天虎一只机械臂，金属崩断的裂响此起彼伏，不久后他将剥落的面甲与破损零件扔到脑后，“这儿没有熔炼池，真可惜。或许我该试试看，给这家伙喷个限量绝版新涂装……”
“擎天柱”转身面向她，双眼映射出血红慑人的光棱：
“告诉我，这玩意儿是什么颜色，维罗妮卡？”
他闲适而随意地托起手中霸天虎半毁的头颅，脚边碎裂将熄的能量源残片堪堪坠地。
她失落地陷身在靠垫里，双臂环抱那颗从他身上摘取下来的废旧螺丝钉，闷声不吭地将脸埋进抱枕，心下怀念着他的卡车后座。
同样是被汽车人留在了地球，烟幕显得乐观开朗许多。也许是擎天柱的信任仍在对他持续造成巨大影响，他半点儿也没感到懊恼，送走了同伴后怡然自得地外放着摇滚乐驶回斯塔克家的调试库，排气管冲出一阵浓厚尾烟，惹得托尼差点抄起扳手扔了过去。
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跟去时的三五成群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维罗妮卡更难过了。
她的下颌压上螺丝钉底端，陈淤的机油气味充盈了鼻尖。长发从耳廓两边垂落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她索性闭上眼睛，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摆明了不想和任何人交流，直到刺耳刹车声紧贴着头皮响起。
“别沮丧，漂亮姑娘，我带你去看花。”
白色保时捷友善地在她面前敞开车门，接连发出催促似的鸣笛声，“首领临走之前说的话被我录了下来，待会儿放给你听。”
维罗妮卡没精打采地坐上车，伸手扣好安全带就垂着头一动不动，睡眠严重不足在眼下积了一团淡淡乌青。
她翕动了两下嘴唇想出声说点什么，语到临头还是咽了回去。
托尼放下了喷上一半漆面的紫红战甲，弯腰敲点起车窗玻璃：“这时候你该给她接杯热牛奶，汽车人保姆。”
“我是保镖，不是保姆！”
烟幕想也不想立刻扇动着保险杠气愤地反驳，好半天才意识到不太对劲，“等等……我也不是什么保镖……”
车头一转开上通往纽约郊区的高速公路，细微的颠簸之中烟幕还没放弃琢磨这件事：
“所以……你爸爸好像不太喜欢我，为什么？”
“你不用在意，他不待见所有比他高的人。”
不远处的车载播音系统渐次亮了起来，维罗妮卡立即不由分说地开口道，“……别放录音，我不想听。”
“噢。”
烟幕沉默了一会儿，试图提出另一个主意，“想看照片吗？我趁擎天柱不注意偷拍了好几张。”
维罗妮卡声音低郁，双手绞在一起夹到膝间，低敛的眼睫披挂着光弧，脸上表情难以捉摸：“不想。”
“……噢。”
黏涩的冷凝液覆上外甲，整流管脆弱地在腔体里晃来荡去，烟幕脑壳里的中央处理器飞速运转，拼命组织语言，“我们该找点儿别的话题——告诉我你都喜欢些什么？”
“擎天柱。”维罗妮卡很快回答，“但我不想聊他。”
“……振作点儿，维尼，”
她不讲道理的回答简直快要紊乱他脑中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横亘深刻的逻辑回路，烟幕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谨慎地摘出合适措辞，“我是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擎天柱肯定会回来，地球上还有那么多虎子等着我们大干一场……”
他刚提起“虎子”，汽车人沉寂多时的通讯频段里就钻出一道音质特殊的女性声线：
“现在还有活着的汽车人吗？bee？柱子？搞什么，你们在开玩笑吗——”
“你是谁？”烟幕莫名其妙地回复，旋即不由得警惕起来，隐含着防备试探问道，“谁给了你这个频段？”
对方的口吻更加不善：“你又是谁？大黄蜂早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对方一说到大黄蜂，烟幕就顺带着猜出了她的身份：
“……我是烟幕。”他只得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他人呢？霸天虎准备入侵一个风力发电站。”
爱丽丝贝尔音量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地说，“最近没有洛基四处捣乱，复仇者们早就闲得长草准备赶过去了，弗瑞局长让我问问汽车人，你们想来凑个热闹吗？”
听见这番话，烟幕的促动器马上被兴奋地点燃了，刺激电流快要形成实质化地冲压着火花塞：“那还用说——哪里有虎子哪里就有我。”
“我没带战甲。你要知道，我那点儿三脚猫的搏击套路只能欺负一下人类同胞。”
旁听到全部对话的维罗妮卡用手肘碰了碰他的电路板，擎天柱不在身边，她甚至失去了和霸天虎周旋的兴趣——况且几天前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恐怖经历还让她心有余悸，“上次威震天差点把我捏死，你忘了吗？擎天柱让你保护我，不是让你带着我一起去给霸天虎们送经验值。”
烟幕信誓旦旦地保证：“没事，我会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
——他所谓“安全的地方”就是在离战场不足百米远的半山腰高地上。
维罗妮卡对此早有预料。她没办法地短暂呼了口气，目送着保时捷化为人形快速跑动着与霸天虎撞成一团，四周尘烟弥漫，硝石气味辛辣刺鼻，被风卷挟着送到鼻间。
她依稀望见美国队长的圆盾横割开浓雾，精确地将霸天虎杂兵赖以生存的能量源削成两半；他身后，雷神托尔的宽红披风猎猎飞扬，抡起战锤重重砸向负隅顽抗的威震天；黑寡妇和鹰眼穿梭在混乱战场中心默契配合，一枪一箭击破毒刺左右两只剔透的光学镜。
而她爸爸……她下意识地寻找记忆里鲜明的金红战甲，目光却不期然与爱丽丝贝尔惹眼的桃色外壳交汇。
托尼·斯塔克就站在旁边，估计是临时接到任务，他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了还没来得及重新喷漆的紫色战甲。
两人神态散漫、轻松自如，比小孩子打闹还要没干劲——托尼时不时抬起手朝天射上一发等离子炮，爱丽丝贝尔也用慢如蜗牛的速度向旁侧假惺惺偏头躲避，再装腔作势地扫出几梭子弹装作反击。
当然，他们称得上礼尚往来相敬如宾，几轮攻击过去了，双方都依然毫发无损。
……维罗妮卡从没见过比这更明显的卧底。
手背垫着下巴，她兴味索然地收回视线，对参战或是观战通通提不起一丝兴趣。
——如果擎天柱在这儿就好了。
她忍不住这么想到，然后心情越加低落。
草屑刮挠着脚腕，带来一阵绵密的瘙痒。身后细碎的窸窣声由远至近，维罗妮卡本以为是盘踞在山里的某种小型草食动物循声出了洞，也就没太在意，仍自顾自地出着神。
直到从山顶震落的碎石土块砸到身上，地面一声接着一声轰隆颤动，危机感才悄然侵蚀了神经，她猛地一转头，一只潜伏许久的霸天虎杂兵正虎视眈眈地朝她接近。
对方似乎是接到了活捉她的命令，并未使用致命的杀伤性武器，只是半屈着上身降低高度，打算探手将她抓住——而维罗妮卡面对从天而降的钢铁巨掌，果断拔腿就跑。
树枝草叶锋利的边缘刮开裤脚，她咬着牙步伐盘稳不带丝毫踉跄，专挑狭小紧窄的缝隙挤进去，趁对方被庞大体型所困时继续向前逃离。
然而她的体力终归走到了极限，眼看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再不能支撑跑动，正后方穷追不舍的霸天虎突然双腿一弯沉重地跪倒在地，胸口被融合炮灼烤出一个圆形空腔，透过燃烧着电火花的巨大空腔，维罗妮卡看见了逐渐走来的……
擎天柱——她本想叫出声的称谓却在下一秒卡回喉咙。
疑惑和怪异的不协调感取代了惊喜，她纳闷地凝视对方紫黑相间的黯沉涂装，莫名感受到了混合着黑暗绝望的强大压迫力，从那双猩黏光学镜深处利刃般穿透而出，直击心脏。
“炉渣。”
他高高在上地短促轻哼，单手稍扬便撕掉霸天虎一只机械臂，金属崩断的裂响此起彼伏，不久后他将剥落的面甲与破损零件扔到脑后，“这儿没有熔炼池，真可惜。或许我该试试看，给这家伙喷个限量绝版新涂装……”
“擎天柱”转身面向她，双眼映射出血红慑人的光棱：
“告诉我，这玩意儿是什么颜色，维罗妮卡？”
他闲适而随意地托起手中霸天虎半毁的头颅，脚边碎裂将熄的能量源残片堪堪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