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在急诊室里,我在外面,屁股上长刺了一样怎么都坐不住。破相事小,傻了,那就完了,他要是讹我照顾他一辈子那不就亏大发了。

    送他上救护车的时候,他的眼光都是散的,但是一直在笑,老年痴呆的状态就是这样的。话说白雪不愧是中华少数民族的优良后代,这手劲儿,光是一个杯子都能把他砸出脑震荡。

    师父说,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

    终于,灯灭了。奈良被推了出来。

    我三步并两步迎上去,医生摘下口罩,是个女的,模样还挺清秀,就是眼神有点阴郁,面带潮红。我脑袋探过去一看,傻眼了。

    奈良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嘴唇有点泛白,不是特别严重的老年痴呆。

    当然,这得忽略掉脑门上那只硕大的蝴蝶结绷带。

    这画面太美,我真的不敢看第二眼了。

    我僵直着脖子看了眼大夫,问:“他没事了吧,严不严重?”

    那女大夫停住脚步,说:“中度脑震荡,如果病人醒来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醒过来之后得留院观察48小时,没什么问题才能出院。”

    “谢谢大夫。”

    “没事,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女大夫笑了笑,把口罩塞进白大褂里,“他是你什么人,长得挺帅的。”

    我呵呵干笑,开始明白为什么奈良的造型这么亲和白痴了,说:“他是我哥。”

    女大夫笑了笑,撇开脑袋:“你先把手续办了,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谢谢,大夫再见。”

    把手续办好,钱交了我就赶忙去病房看他了。这间病房是特护,长得帅就是好啊,被女医生看上了还能住上特护病房,看这陈设跟星级酒店差不多。要不是吊着水,脑门上绷着蝴蝶结绷带,谁能看出来这是医院呢。

    他的手有点凉,我把空调调高了点温度。

    我好想很久没有仔细看过一个男人的脸了。这张脸,安静的时候,还是很迷人的。眼睛闭着,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个明眸善睐,睫毛不算长但是在眼尾的地方会微微上翘,像个女人。我的一个大学老师说过,男生女相,女生男相,都是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之命。

    嗯,说得很对。

    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那明星周一就会到我们杂志社接受拍摄采访了,要是明天他还晕着,我可怎么放得下心去工作呢。

    这玩意要是真的破了相,那可怎么办?万一傻了,我拿什么还给奈川姐?

    这家伙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忽然打了个呵欠。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我感觉脑袋被人推着,扰人兴致。直到我撕开眼缝看到白床单,这才意识到我在医院,猛地抬头,看到奈良已经醒了。

    我连忙查看他的手和脑袋。左看右看:“你醒了!——怎么样,还疼不疼?你小心动一下脖子,看晕不晕?不晕吧,诶,你别晃那么用力,万一线崩开了怎么办!对了。你渴不渴?”

    奈良忽然沉下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好像真的傻了,我扶住他的胳膊,心头颤抖。问:“奈良,你别吓我,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没事。”

    听到他说没事,我终于松了口气,说:“你先别动,我去叫医生。”

    “别走。”他抓住我的手腕,轻轻把我拉进怀里,我不敢不从,我怕扯到他的伤口。

    “你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缓慢沉重的心跳声,病号服是新的,有种特殊的味道。

    “好了,再不找医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别活了。”

    他闻言,对上我的眼睛,深情款款,炙热得像火山岩浆,我顿悟,他应该是把我的话当做告白了,忙解释说:“我是说,你要是傻了,我还得养你,还不如去死呢。”

    他扑哧一笑,然后眉头一皱,好像真的扯到伤口了,我叮嘱他别再乱动,拔脚往外走。女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要小心不要碰到伤口,沾水更是不行,别吃一些易热易发的食物,清淡点。

    我点头默记,然后把一步三回头的医生送走了。

    我感觉得出来,她在觊觎奈良。

    在医院打理完一切,我就顶着鸡窝头回家帮他带东西了,换洗的衣服什么的,可是刚把东西收拾好,就收到了lina的电话,说是那个明星的经纪人已经到了h市了,想要先过目一下采访内容,这一块和后期校对呈递是我负责整理的。

    于是乎,我又放下东西打开电脑处理工作。等到改到他们满意之后,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期间奈良已经打了不下十个电话催我。

    他在电话那头咆哮,你再不来,那个女医生就要把我扒光了。

    我说,扒就扒,你个浪子还怕女医生。

    我呼了口气,按下回车,终于大功告成。拿上衣服,脚步快得不沾地,风风火火往医院跑,午饭之后,人流又是小高峰,打的打不到,急得我直转悠。

    偏偏再过一个分叉路口的时候,还被人给撞了。

    撞人也就罢了,东西掉出来散了一地,奈良的内裤内衣什么的也全掉在地上。那男人竟然抱臂发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仰头一看,连太阳都没有,带个墨镜装什么逼,你丫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还敢幸灾乐祸。我火了,我真的火了。

    于是我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吼:“你笑什么!”

    他一动不动,墨镜后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地上的东西,勾唇,现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和一颗调皮的虎牙,说:“你真粗犷。”

    有点眼熟。

    不对,粗犷

    “粗犷你妹!”我瞪了他一眼,把衣服塞塞好就要走,没想到被那人拉住了,说:“道歉。”

    什么?!

    我没听错吧。

    他叫我道歉?

    他是疯子吗?

    “松手!”他还是不动。我的声音充满了警告:“你再不松手我就要打人了。”

    “你道歉我就松手。”

    “我说你丫没病吧,是你撞的我,还敢叫我道歉,我警告你赶紧松开。没空跟你磨。”

    他忽然松开,我有点意外,本以为他很难缠,却一下子就放过我了,这样搞得我都有点挪不动道儿了。

    转身的瞬间,我恍惚听到他说。

    “我记住你了,你一定会跟我道歉的。”

    赶到医院的时候,别说午饭了,晚饭点都到了。推开病房门就看到奈良一脸骚样在床上望眼欲穿,我本来还心有歉意。看到这个样子,都忍不住鄙视他了。

    没事你露什么肩膀,你说那女医生不扒你扒谁啊。

    “怎么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

    我斜着眼睛看他,把手里的衣服塞到柜子里:“路上被狗追。晚点了。——我说你这人,肚子饿不会自己吃东西吗?”

    “我下不了床。”

    “你可以勾勾手指头,叫那群医生护士给你买啊,她们很乐意的吧。”

    “我只对你勾手指头,”他看着我,伸出食指勾了勾,满眼媚意。“过来,我想吃你。”

    我靠了过去,他靠过来的时候我却躲开了,他不满道:“干嘛?”我抬眼看了看他的蝴蝶结,说:“你这东西太萌,我有心理障碍。下次吧,我先去给你打饭。”

    然后我就溜出病房了。

    可谁知道,也就打一份饭的功夫,好吧,就算加上半路调戏一只萨摩耶的二十分钟。这也忒快了吧,一进门就看到奈良头上的蝴蝶结已经换成缠绕的绷带了。

    纹路凌乱,还有点颓废美。

    那女医生好像哭过,从我身边走过时,欲语还休,最终期期艾艾地看了我,又看了他一眼,说,祝你们幸福,就走了。

    我走到床边,把饭盒放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

    “她都哭了,你是不是非礼别人来着?”我啪地一声打开小桌子,“好啊,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别的女人!”

    “不是,我只是叫她帮我换绷带而已,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哭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想亲我?”

    他打开饭盒,怨念地看着我:“那当然了。”

    “可是,就算不是蝴蝶结也不行。”

    “为什么!”

    “你这伤口还那么新鲜,要是再坏了你就得破相了,你要是变丑了,我可不喜欢你了。”

    奈良喝了一口汤,然后把勺子放到我手里,我愣了,问:“咋了,不好喝?”

    “不是,我要你喂我。”

    “差不多够了”

    “你喂不喂?”

    “不喂。”

    “你要是不喂我现在就要出院。”

    “你敢!”

    “你别动!诶诶诶,别动!还吊着针呢,诶哟,我的祖宗,你别乱动!不要下床!好好好,我喂你,我喂你还不成吗!”

    喂了两口之后,某人又得寸进尺。

    “望夏,我想你用嘴喂我。”

    我放下勺子,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27岁,但是行为异常幼稚的男人,沉思两秒,站起来转身要走。

    “你干嘛去?”

    我冷眼回眸,眼睛里闪出的寒光可以产生眩晕效果,奈良浑身一抖,貌似缩小了一截。

    红唇微启,齿露寒光,两个字如碎玉落地。

    “杀人。”

    ps:

    不好意思,去了趟厦门,亲们多谅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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