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难理解。

    宋景轩并非是这个意思。但此时他也不想同花袭人解释其他的,肃然问道:“哪里产这种矿石?产量如何?成本高不高?能大规模开采使用吗?”

    这个问题让花袭人有些踌躇。

    她不太清楚这其中的道道,大约知道后来水泥这种东西是能够通过煅烧得到的。后来有各种配比的水泥她并不清楚,但她知道有一种叫做泥灰岩的石头煅烧之后,能直接得到水泥灰,且硬度还不错。还有石灰岩烧制成石灰,石灰与粘土按比例混合后,也是早期的水泥,工艺上并不难,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但容真谈到产量成本,她还真的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个时候的路况太差了,运输也都使用畜力,这产量就难以像后世那般泛滥,成本也不会有后世般廉价。

    花袭人思索了一阵,将这其中的情况同宋景轩解释了一番,道:“……我不是有经验的,对大梁的物产分布也不太熟,各种成本估算也不够……是我欠考量了。”

    宋景轩已经平静下来。

    他迅速估算一番,而后对花袭人道:“有一点你确实错了……在这里,人力畜力都是最廉价的东西。要知道,自古以来,平民男子就必须服徭役,一年至少有一个月要替朝廷免费劳作且自带米粮。有那盘剥严重的地方。各种徭役,加起来有三个月都算是少的。”

    “你也是在乡间生活了几年了,怎么不知道这一点?”

    人力算什么成本。

    花袭人愣了半晌。才道:“之前韩家不是没有成年男子吗?后来韩清元考上了秀才,应该是有特权了……这是做生意,我哪能想要徭役上面。”她虽然想到的是要雇工。

    而眼前这位贵公子,立即就想要免费还不管饭的人民大众服徭役上面去了。

    “他们本来就是要修路挖渠。”宋景轩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相信太子会明白,一旦有更好的路铺设出来,对于这整个大梁将是多大的好处,十分乐意替他们征调民力。

    且从江南到京城的运河都能挖出来。铺路总没那么困难吧。

    “你若是觉得这样做不合适,那就提供食宿。农闲的时候。他们闲在家中只会觉得浪费了粮食,若是朝廷铺路能抵徭役还能管饭,多的是乐意的的。”

    “另外,你怕不知道。石灰这种东西,现在已经有了。开采烧制并不难,量产也没有大问题。”

    已经有了吗?

    花袭人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细节。

    若不是她乘马车出行的时候总是觉得颠簸难忍,也不会想到后代平整通畅的水泥路。这个时代没有大型交通工具,不会有超载车,水泥路面一旦铺成,不知道能用多少年呢。

    多合算。

    为了方便自己,舒服自身,她才想起赤膊捋袖子亲自上阵。将水泥路铺出来……

    “那就太好了。”

    经过宋景轩这么一矫正,她一下子就觉得铺路这么容易……好吧,本来由政府主导的任何项目都能很容易。而宋景轩恰恰是一定程度上能影响甚至能做主的人,是她没想透……

    “放心,这事情,交给我。”宋景轩敛目道:“你想用那个杜家楼,我会给他机会。”

    “恩,那交给你了。”花袭人很放心。

    她本来就不是个爱操心的人。

    而宋景轩这个人。要说他擅长什么,他最擅长的是用人。无论是什么事情。他总能找到合适的人负责,将事情办得漂亮。至于杜家楼,若是给了他机会也不合适,那花袭人觉得,她还是劝他回到蒲城县,继续经营他的酒楼为好。

    这件事情说罢之后,两个人一时没找到新的话题。

    明珠柔和,暗夜静谧。

    两个人眼神交错,又不知什么时候,黏在了一起。连厅上的氛围又慢慢不同起来。珠光似乎成了粉色。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

    他的鼻子也真的很好看啊……

    他的嘴巴唇角……花袭人回忆起刚才那个甜蜜的让人晕晕乎乎的热吻,不禁舔了一下粉唇,很想再体验一下。

    这样回忆的时候,她的眼眸中仿佛泛起了暖暖的如冰雪消融般的水波,盈盈动人。

    宋景轩突然站了起来,对花袭人道:“你早点休息,我到别处看看。”

    花袭人尚未回神,他便大步离开,出了花厅,几下就不见了影子。

    “得,人吓跑了吧……”花芽懒洋洋地道。她似乎才能沉眠中醒过神来。

    “切,早晚要被我吃掉……”花袭人翻了个眼白,道:“你一颗小种子,只能干瞪眼看着,就流口水去吧。”

    “你……”花芽蔫了一下,立即道:“你真不害臊……就不怕我围观?”

    “爱看不看。”花袭人轻飘飘地说道。

    她心中却在想,真到了那一天,她得将这个家伙的丢的远远的,让她干扰不到她才是……想围观,没门儿……

    花芽遇到这么厚脸皮的也是没有法子,蔫巴了。

    直到花袭人洗漱之后,钻进被窝的时候,她又突然开口道:“那个,你说我要是能变成人,会怎样?”

    “不怎么样。”花袭人打着哈欠,嘟囔道:“你就是修炼有成,得了道,也就是一个小妖精。就像那神话传说的,遇到个厉害点儿和尚道士,比如说像九阳老道那样的,一下子就能降了你。”

    “以我说,你还是再厉害一点,再变成人出来混吧。”花袭人随口道:“你该庆幸,这里真没什么太厉害的人……”

    之前花袭人没有多想,但遇到了九阳老道之后,她不禁开始琢磨:九阳老道似乎证明了这个时空不与那传说中的仙路想通,花芽却成了精怪……貌似哪里不太对?

    但她也懒得多想——

    她又不想得道成仙,花芽也就只能在自己脑子里咋咋呼呼,管它那么多呢……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花袭人开始仔细看这晓春轩,为能得到那什么宝露做准备。她可要好好准备,争取将这受过的伤彻底恢复了,能力是不是要再上一层。

    花芽也十分积极,不断与花袭人讨论着。

    宋景轩一直没有出现。但花袭人也知道,他一夜果然都守在园子中,直到清晨,天空灰白的时候,才离开了。

    晓春轩很不错。

    到了腊月底,草木们其实已经开始悄然复苏,汲取大地泥土里的养分,积攒着力量,准备着冰雪融化之后,轰然勃发,开始新一年的轮回。

    花袭人看了一圈,以院中树龄百年的玉兰树为中心,在特定的位置,或是选中那位置正好的,或是让老王总管带人移栽一下,一个选了三十六个点,开始沉下心思,开始工作。

    她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这里厨娘婢女什么的,肯定会向皇上回禀,因而花袭人并不避讳,更是在玉兰树下静坐了一个时辰之后,特意将面色弄的苍白,人也装成虚弱的样子,到屋里躺了好一阵子。

    顺便说一句,这晓春轩,一共有四人供花袭人使唤。两个十几岁的俏丽婢女,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都是以花做名字的,一个大点儿的叫做“丁香”,一个稍显娇小圆脸的,就叫做“玉兰”。厨房的是位二十几不到三十的少妇春姑姑;洒扫是一名有五十上下生的粗胖有力的夏婆子。

    在花袭人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时候,玉兰正跪在万元帝面前。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太上皇了,太子登基,只差一个正式的仪式。

    太子在他下首坐着,如同龙盘虎踞。

    “回皇上,昨日未时到了园之中,住进了晓春轩。陪同又武阳侯世子,和安平郡王府的轩公子……二人独处约小半个时辰,期间未曾亮灯……”

    万元帝含笑听完,问太子道:“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大胆了?就不怕人说嘴?”

    太子笑道:“那得看看是什么人。寻常人可不敢这般放肆。”

    “景轩能干,却有些自我行事的味道,儿臣一直想让他入朝堂历练,奈何他一直不肯答应,说是厌恶应酬,只肯替儿臣办些琐碎的私事……成年有人那样说他,儿臣都没见他有变脸过,更何况是现在。”

    “百花更是个胆大无匹的,儿臣就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也幸好她还有点儿本事,也不讨人厌,不然不知道命运会如何呢。她肯定也不会太在意旁人的眼光。”

    “世俗规矩,只能束缚无能之辈。”万元帝点点头,不仅没有恼,反而有些赞赏之意。他没有就此多说,继续玉兰问道:“然后呢?”

    “今晨郡主在卯末起身……”玉兰将花袭人的所作所为细细地,不带感情地描述了一遍,道:“奴婢等人都认为,郡主应该是在布下一种未知之阵,阵眼应是院中的玉兰树。”

    “恩,你回去吧,仔细侍候着。”万元帝挥挥手,对玉兰道:“尤其要注意她的安全。”

    “奴婢明白。”玉兰叩头之后起来,躬身后退,离开了大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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