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一直沉默的宜哈突然开口道:“你记不记得你飞身去救七宝观音的时候,我和你的注意力都在七宝观音上头,若是那个时候被掉包了,我们可一点也不会注意到。”

    杜满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细细一回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便把当时发生的事说了。

    小风一听,道:“这么说,这事与阿图脱不了关系?”

    她恨恨的想,这个阿图和她可是新仇旧怨,如今正好一起算账。

    杜满却握住了小风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小风,我这次算是栽了,死活也不知道,若是我死了,只求你好好照顾我阿泽,再把我的尸体送回长安,我就是死也能安心了。”

    小风一阵心酸,道:“义父说什么傻话呢,你们都是被人冤枉的,我一定会查清楚把你们救出来!”

    那边宜哈费劲的拖着脚链过来,也是一脸心酸:“小风娘子,我和你义父一样,若是我死了,只求你千万要对我的家人看顾些,也不求什么富贵,只要别让他们落在阿图手里就是万幸了。”

    小风看着这两个年过半百的长辈,他们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如今却无故被人陷害自此,她瞧了也十分不忍心,只得安慰了几句。

    破军又给两个人偷偷塞了不少银子,让他们暗中打点狱卒,免得在牢里受罪。

    小风和破军出了大牢,再见到外头的阳光只觉得刺眼,看着失落的小风,破军安慰道:“最起码咱们找到方向了,只要从阿图那边下手,应该能查出什么东西,咱们先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杜郎君他们。”

    谁知刚到会馆门口便看到不少人围着凑热闹,会馆的大门被官府的人贴了封条给封住了,还说盛昌会馆涉及刺杀国主。如今把会馆给封了,一应盛昌商会名下的生意都停了,任何人不准进出。

    大家一片惊呼,要知道盛昌商会名下可有不少的商铺。生意停了,他们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小风和破军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待到人群慢慢散了,两个人才寻了个僻静地方跳墙进了会馆,裴叙,窦良箴,杜泽,谭诚几个都坐在大厅发呆,见小风回来了,窦良箴才松了口气。道:“可打听到什么了?”

    小风道:“义父说极有可能是阿图在其中捣鬼,倒是你们,刚才有人封了会馆,你们可没事吧?”

    窦良箴摇头:“只是把会馆封了,倒没有把我们怎么样。”

    杜泽抱着头满脸绝望:“那些人一听父亲和会长出事了。都成了缩头乌龟,如今连个愿意出来主事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肯出手帮忙的了。”

    裴叙道:“刺杀国主,这个罪名非同小可,他们也是怕引火烧身,不过既然咱们已经知道和阿图有关,也不用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还是好好想想法子吧。”

    小风道:“这事不光是阿图使坏,只怕那两个王爷也脱不了关系,我听说上次阿图在金池公主府险些被打死,就是这两位王爷出面相救,如今我们的对手不止阿图一个,还要再加上两位王爷。这就难了。”

    破军道:“话虽这么说,可玉城公主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依我说,还是要见玉城公主一面,不管怎么样。盛昌会馆有资格进献贺礼,也是玉城公主引荐的,如今出了事,她也要担着责任,不可能袖手旁观。”

    小风却思量一会,道:“玉城公主那边的路子倒是可以走一走,可我还是想从阿图那边下手,他算计了义父,想必正是得意的时候,说不定就露出什么破绽了。”

    破军赶忙道:“这事危险,还是交给我吧,你去公主府拜见公主也合适。”

    小风摇头,道:“师兄的武功是比我强,可论这样梁上君子这样轻巧的事,还真不如我,公主府那边,我想让表姐出面和玉城公主打交道,至于师兄,你带着蒋大蒋二守在阿图家外头,若是我出了事,一发信号,师兄也能立刻救我啊。”

    破军拗不过小风,只得答应,当时就分派了任务,由杜泽和窦良箴出面去玉城公主府,小风和破军夜探阿图的宅子,谭诚和裴叙留下坐阵。

    当夜,小风就去了一趟阿图的宅子,里面守卫森严,小风发现有两处地方的看守比别处要森严,一处是书房,一处是卧房,便猜测里面可能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暗暗记下了位置。

    接下来两天又去了两趟,摸清了侍卫何时换班,都走哪条路巡逻,一一记在了心里。

    除此以外,小风还发现阿图的后院藏了不少容貌出色的女子,俨然阿图的后宫,小风瞧着阿图对那些年轻的可以做他女儿的小娘子动手动脚,就一阵阵的恶心。

    小风回去后和破军一说,破军也骂阿图不是东西,两个人回到了会馆,看到窦良箴和杜泽满面笑容,便知道去见玉城公主的事一定很顺利。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窦良箴作为窦氏的长房嫡女,从会说话便开始学待人接物的礼仪,如今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公主,就是去见高昌国主,窦良箴也是丝毫不怯场的。

    窦良箴笑道:“玉城公主到底是个善良忠厚的人,她并没有出了事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反而道,她会求国主开恩,宽限一段日子,允许查出真相,如此一来,我们倒有不少时间。”又问小风的进展如何。

    小风道:“那个阿图就是个色鬼,别看他宅子不大,藏了十几个妙龄少女,也不知道是自愿跟他还是被迫的,反正我瞧着就恶心,我已经决定明天去他的书房翻一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端倪呢。”

    裴叙笑着点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毕竟有希望。”

    杜泽也松了口气,张罗着如何托人情给牢里的杜满和宜哈送东西。

    别看宜哈年纪挺大,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寡母和才满十岁的小儿子,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杜泽少不得也要去宜哈家里安抚一番,免得老夫人急出个好歹来。

    第二天晚上,小风和破军依旧是一个进了阿图的宅子,一个在外头放哨。小风已经来了好几趟了,很顺利的就摸到了书房,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今天晚上书房外居然没有任何人把守。

    小风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是不是前几次自己留下了什么马脚,所以阿图故意设了个陷阱?

    她绕着整个书房转了一整圈,并没有发现暗中藏着什么人,一咬牙,悄悄摸到了书房后墙根下,这才听到书房里居然有声音。看来是阿图在里面,也是他把侍卫给撤走的。

    小风这么一想,倒是悄悄松了口气,打开窗户翻到了房梁上,阿图的书房总共有三间。中间摆着桌椅,是留来待客的,西边是书桌和书架,至于东边,则摆放着一张用来休息的短榻。

    小风是从西边的窗户翻进来的,一进来便听得越发清楚,夹杂着阿图的淫笑声和女子的挣扎求饶声。小风趴在房梁上,对东边房间的情形一览无余,细细一看,差点给气死。

    原来阿图正强压着一个女子动手动脚,不住的说些荤话,那女子拼命挣扎。可她到底力弱,哪里强的过阿图,哭的哽咽难耐,声嘶力竭。

    难怪把侍卫都撤走了呢!这个老淫贼!

    阿图一边动手动脚还一边骂道:“老子把你换出来容易吗,你应该感激老子才对。不然早就跟你那对死鬼父母一起下地狱了,如今乖乖从了老子,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小风听了心中一动,她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角子,手上一使劲,打在阿图的颈部,阿图几乎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晕了过去。

    那个被欺负的女子也是愣了一下,看着阿图倒在地上,这才慌手慌脚的整理衣裳要往外冲,小风赶忙上去把人拉住,那女子见了一身劲装,蒙着脸的小风,惊叫一声,躲在了一旁。

    小风拉下了蒙面,悄声道:“我不是坏人,你想不想离开?我可以救你。”

    她满面惊疑,仓皇的看着小风,抖着声音道:“你真的能救我出去?”

    小风点点头,那女子赶忙答应,小风也顾不得找东西了,先带着她一起离开。

    破军等在外头,见小风出来了还挺诧异:“这么早?”

    小风把那女子往前一推:“救了个人出来。”那女子衣衫不整,破军乍看之下,脸刷的红了,赶忙背过身体去,那女子咬着唇低下了头,也十分羞耻。

    小风让破军把衣裳外头套着的皮袍脱下来给那女子裹上,先行回去,再做打算。

    窦良箴见小风带了个陌生女子回来,也是吓了一跳,又见那女子狼狈不堪,赶忙叫青岚和蓉娘带下去梳洗,又拉着小风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风道:“我到的时候看到阿图对她施暴,于心不忍,就先把人给救回来了。”

    窦良箴眼中顿时涌出了怜悯:“这么可怜啊。”

    小风却问杜泽:“我记得你之前提起过,阿图曾经为了吞掉人家的铺子把人家害的家破人亡,你可还记得么?”

    杜泽忙道:“记得,那富商姓凌,原是长安人,来到高昌也有两年了,经营着七八间铺子,生意十分红火,但他并没有在哪家商会挂名,反而左右逢源,唯独对阿图不假辞色,后来阿图觊觎他的生意好,便蓄意构陷,说他意图谋反什么的,反正是个大罪名,不出半个月全家人就都被问斩了。”

    小风道:“那位富商有没有一个女儿?”

    杜泽迟疑了一下,道:“我们也只是茶余饭后听得闲话,并不清楚他有没有女儿。”

    裴叙问小风这里头有什么蹊跷,小风道:“我怀疑刚才那个女子便是那个富商的女儿,刚才阿图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他害的那女子的父母惨死,却将那个女子偷梁换柱救了出来,如果这事对的上,让那女子去状告阿图,不死也够他脱层皮的。”

    那女子梳洗后来拜谢小风的救命之恩,她已经平静下来了,道:“小女子姓凌,父亲母亲都被阿图所害,只有我被他从死牢里换了出去,一直被囚禁在他的家里,如今侥幸得娘子相救,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着就要给小风磕头,小风赶忙把她扶起来,道:“原来是凌娘子,凌娘子的父亲便是那个遭阿图陷害的凌富商了?”提及亡父,凌娘子又是泪水涟涟,平复再三,断断续续的把她和阿图的仇恨给说清楚。

    凌娘子闺名霜如,父亲凌坤乃是富甲一方的大富商,凌霜如是家中独女,颇得父亲宠爱,从小就手把手的教她算账,意欲将生意都交到她的手里继承。

    后来,凌坤跟着商队来了一次高昌,觉得在高昌有利可图,便在高昌陆续开始了几个小生意,都挣了钱,慢慢的,凌坤开始高昌长安两头跑,在凌霜如十五岁那年,她和母亲凌夫人到了高昌与凌坤一家人团聚,从此算是定居在了高昌。

    可没想到的是,年轻貌美又精明能干的凌霜如却被阿图无意中看到了,阿图起了色心,居然上门提亲,凌坤怎么可能愿意,狠狠地拒绝了阿图,阿图怀恨在心,在生意上针对凌坤,素日里也经常指使人去找茬,凌坤不胜其扰,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凌坤也没有办法制止阿图,只得退一步,决定带着女儿离开高昌。

    可是一家人还没起程,就有人状告凌坤私藏兵器,意欲谋反,官府来搜查,果然在凌坤家里搜到了不少兵甲,饶是凌坤再怎么辩解,证据确凿,也没有用了。

    凌家一家人被打入死牢,很快就问斩了,可凌霜如却被阿图暗中用一个死囚给换了出去,被囚禁在阿图书房的密室中,直到如今风头过去了,阿图才把她放了出来。

    凌霜如捂着脸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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