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夜静!

    璃琴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黑暗中睁着眼睛,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二哥和萧大哥会不会来啊?

    璃琴掰着手指头,等得都快不耐烦了。

    这都三天了,白天她除了吃喝就是睡觉,养精蓄锐。晚上彻夜不眠,强撑着精神等待援救。可是连着失望两夜,她自己都不敢确定了。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的任性,二哥才故意让她在这里干着急的?这算是惩罚,还是警告?

    璃琴越想越有可能,气呼呼的挥了挥拳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却在这时院子里有了动静,一阵兵器交接的响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火把瞬间照亮了整个沁心苑,明如白昼。

    璃琴愣了一下,接着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掀开幕帘。火光映红了门窗,黑色的光影跳动着,彰显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哟!好大的阵仗啊!不愧是王爷府,礼数也是别具一格。以往太客气了,派这么多人迎接在下的到来,在下不胜荣幸。以往如此礼遇相加,真叫在下惶恐”。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气死人的话语,痞痞的语气。不用看就知道他是怎样欠扁的模样。

    盼了两天之久,终于等到了人。璃琴这一刻没有喜只有惊。她忙跳下床趿着鞋,扯过衣架上的披风裹在身上,抬脚便往门口走。

    “阁下夜闯王府,不知所为何事?”

    随着说话声,围在月夕岚身边的侍从自动让开一条路,夏侯御风从后面走了出来,火光照在脸上,给那张平静的俊颜添了一抹深沉难测之色。

    月夕岚眼眸微眯,嘴角的笑容扩大,摇着扇子好不洒脱。被这么多人围着他仍然神态自若,没有丝毫胆怯畏惧,对周围紧张危险的情形视而未见,那悠闲的样子就像在自己后花园闲庭漫步一样。

    听了夏侯御风的话,他仰头望了望天,低头感慨的叹了一声,“今晚月亮真圆啊!在下因思念家乡,难以入眠,因而四处走走,散散心,一不小心就走到王府来了。早听人说懿王府邸华丽,景致优美,在下神往久矣。今日一见,当真是美轮美奂,如至仙境,令人流连忘返啊”。

    月夕岚来京都这些天早就弄清楚了王府的布局,下午才从王府的买办那里得知璃琴住的地方。到了晚上,他就一个人到懿王府探路,一路走来没人发现他就觉得奇怪,原来都在这里等着他呢。

    还好萧凌没有跟着他一起来。

    说了一大堆的话,就是没有一句跟正题有关。

    璃琴不知道夏侯御风听到这番话是何种感受,但是可想而知,肯定不会觉得舒心。反正她是很想笑,璃琴也真的笑了。

    打开门,入目的是身着甲衣腰悬宝刀的王府侍卫,个个高举着火把,将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她个子矮,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后面,视线完全被遮挡住,根本看不见月夕岚的身影。

    夏侯御风看着眼前俊美无匹的男子,那一通说辞纰漏百出,他偏偏就说得如此声色具备。夏侯御风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阁下真是好雅兴,散步也能进入王府,看来这懿王府的侍卫形同虚设”。

    月夕岚扬眉一笑,扇子摇得更起劲了,好像很热似的。

    “王爷说的哪里话,若是王府护卫松懈,在下此刻岂会被大家如此热忱相待?还惊动了王爷,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璃琴在后面急得跺了跺脚,忽而一笑,扬生叫道:“二哥,才一月不见,你这脸皮又厚了几分,耍赖的功夫也见长啊”。

    月夕岚倏地扭头,顺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却只见神色戒备的侍卫,和那燃烧着的火把。

    他满脸诧异的望向夏侯御风,吃惊的道:“这不是我家宝贝琴儿的声音么?原来我家四妹在王府做客呢,王爷真是好客”。

    饶是沉稳镇定如夏侯御风,听了月夕岚这话,再看看他逼真的表情。夏侯御风嘴角忍不住抽搐,脸上淡然无谓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就连那些侍卫都一副怒笑不得的样子。

    月夕岚趁他们松神的瞬间,身影一晃就跃出了包围圈,眨眼间就到了璃琴身边。璃琴看着白衣飘飘的男子,喜不自胜。橙红火光照在他脸上,那白玉似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绯色,看起来竟然有种扣人心弦的妖娆魅惑。

    白衣翩然,胜似白云飘逸,墨发飞扬,宛若蝴蝶扑翼。她也不管他冷冷的脸色,伸手抓住眼前飘落的一片衣袖,一颗提着的心也渐渐沉定下来。她抬眸盯着那熟悉的脸孔,笑意爬上嘴角,眉开眼笑的说道:“二哥,我等你好久了,带我回家吧”。

    月夕岚抬手,想要抽回袖子,却发现她抓得极紧。他低眸瞅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蕴着淡淡的依赖和信任。他心里顿时一软,脸色也缓和了,低低叹息一声,捏了下璃琴的脸颊,故作凶狠的责怪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当真是被宠坏了,犯了错还不能被人说几句了?你倒是挺有骨气的,居然敢一走了之,回去后看爹爹怎么给你上家法”。

    璃琴眨巴几下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只是想散散心,谁知道会弄成这样子。再说了,我也受了不少苦。先是困在了枫林,又让人抓进土匪窝,后来还被人迷晕扔在路边泥水里,就算进京也是身不由己的”。

    月夕岚一瞪眼,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你好意思为自己开脱?”

    璃琴缩了缩脖子,不怕死的嘟囔道:“本来就是嘛,我哪里有错……”。

    夏侯御风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那样亲近温馨的画面,好像天地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就算是亲兄妹,这样亲密无间的相处似乎有些逾礼了。

    “想要从王府将人带走,也该问一问本王吧”。

    璃琴讶异的转头看着说话的人,皱起眉,面色微愠,冷声道:“懿王爷,我不是犯人”。这人也太不可理喻了,她再好的耐性都被消磨光了。

    月夕岚桃花眼一眯,冷厉锋芒一闪而逝,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直直看着夏侯御风。两人眼神在空中交锋,谁都不肯退让半分。

    片刻后,月夕岚先收回视线,脸上笑容加深,语气平和的就像是跟朋友闲聊一样,“小妹打扰王爷多日,若是给王爷添了麻烦,在下向王爷陪个不是。只是小妹离家时日久了,家里长辈难免记挂。小妹身子一向不好,承蒙王爷多日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小妹一个女儿家,又有婚约在身,住在王府恐有不妥,今日在下找到小妹,自然应该带她回家去”。

    璃琴撇撇嘴,二哥什么时候也学会如此客气了。

    夏侯御风笑了,迎上璃琴冷漠的眼神,一字一句说道:“如若本王不允呢?”

    ……

    “采梅?映兰?”

    怎么都喜欢给丫鬟起花花草草的名字,璃琴看着夏侯御风口中所谓的老实本分的丫鬟,模样清秀,眼睛怯生生的,倒看不出有什么心机。不过,人不可貌相,保不准这里面有夏侯御风派来监视她的。

    璃琴绕着两人转了好几圈,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好像要看到她们心里去。弄得两个丫鬟心中忐忑,头低的不能再低,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璃琴自然是什么也瞧不出的,打量许久,她收回目光,瞥了眼坐在榻上浅笑不语的夏侯御风,挑唇说道:“府里还有别的丫鬟么?”

    她已经换了四个丫鬟了,明显是有意为难,或者可以说是故意找茬,夏侯御风由着她闹腾。

    砍了他院子里据说很珍贵的竹子,他给她一把宝剑,让她继续砍,随她高兴。砸了他的花瓶,他叫人从库房搬出几箱瓷器来让她摔,任她尽兴。剪了他的衣服,他让人拿出几匹贡缎给她剪,由她乐意。

    恐怕她就是把王府拆了,他也会大方的让她去拆京外的别院。

    现在拿丫鬟说事,夏侯御风轻笑,“王府丫鬟不下百人,你随意挑选,若是都不合意,就从外边买”。

    璃琴脸一垮,挥退丫鬟,转身坐在软榻另一边,喝了一杯水,极度无奈的说道:“懿王殿下,您何必为难一介小女子?您行行好,放我回家吧。我不想去皇宫”。进了宫更难离开了,她不想二哥涉险。

    前天夜里二哥刚来就被发现了,可见王府防卫严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最后竟然不顾她的意愿定下了一个约定。

    若是二哥十日之内能在不惊动王府侍卫的情况下带走她,他便不再为难。十日期限一过,二哥如若还没有将她带出去,就不许再踏入王府半步。

    这么不平等的条约,二哥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明显视她的自由为儿戏嘛。一想起二哥临走时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就气得牙痒痒。还说什么王府有吃有喝有穿有住,让她安心住下来。

    好歹她是他的亲妹妹,他就这么无良的丢下了她。王府守卫这么严,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啊,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带走一个大活人?

    还要她安心住下,她要是能安心的话,住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了。

    秋夕节,皇宫设宴,四品以上的京官携家眷进宫赴宴,君臣同乐。

    夏侯御风自然也要进宫,虽然璃琴对传说中的皇宫有点好奇,却没有兴趣参观。一想到宫里那繁琐的礼节,像她这样的民女见到那些人肯定要下跪的,她才不要让膝盖受罪呢。皇帝又怎样,凭什么所有的人见了他都要跪拜?

    夏侯御风显然不理会她的抗议,早上就叫丫鬟准备了婢女的衣服,铁了心要带她进宫,总觉得将人带在身边才安心。那天晚上见识了她二哥的武功,只怕功力不再他之下,他不放心把她留在王府。

    璃琴气的早饭也没吃,就算穿了婢女衣服又怎样?她看起来像个丫鬟么?璃琴趾高气昂的走在前面,风隐无奈的拉着她,丫鬟走在主子前面,这也太嚣张了吧。风隐其实不赞同带着璃琴进宫,她一不高兴就会弄出一些让人头疼的麻烦事,天不怕地不怕的,要是得罪了宫里的妃嫔和那些权贵,王爷如何护得周全?

    璃琴甩了下胳膊,没有挣脱,回头瞪着风隐,寒声道:“放手!”她很讨厌这种未能为力的感觉。因为顾虑别人的感受,不得不委屈自己,她讨厌自己这样犹犹豫豫的性子,总是让事情越变越糟糕。

    风隐怔了一下,松开手,“你这样怒气腾腾的就跟要杀人似的,你看看大家的眼神”。说着眼睛往周边看看,示意她

    璃琴往左右扫了一下,果见那些侍卫丫鬟用各种各样的眼神偷偷打量她,那神色就像是再说她恃宠而骄一样。她翻翻眼睛,气哼哼的吼道:“看什么看?我脸上难不成开花了?”

    这些人的想象力太丰富,说是她夏侯御风的新宠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会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她才住进来五天,流言蜚语就漫天飞,充满了王府的各个角落。就连那些侍卫私下里也议论纷纷的。

    璃琴知道谣言这东西是她不能掌控的,所以就装作不知道。反正等她离开后,流言会不攻自破,相信用不了多久,没有几人能记得王府曾经有过她的身影。

    然而,夏侯御风的做法有些过分了。不仅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现在变本加厉,竟然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璃琴越想越悲愤,想着要不要把毒药投进王府的水井里。

    夏侯御风一如既往的包容了她所有的冒犯,笑说,“你难道是担心你家人十天之内救不了你?”

    被说中了心事,虽然只有一半,璃琴却有点恼羞成怒了。瞬间就像刺猬一样,浑身竖起了尖刺,气恨的瞪着夏侯御风,“才不是!”

    发觉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一些,璃琴别开头,哼道:“不管是皇宫还是王府,都是困不住我的”。

    这话一出口,心里豁然开朗。

    是她钻牛角尖了,只要她坚持,总会离开的,何必执着于这短短的几天呢。平白让自己心里不痛快。有二哥,有萧凌,还有雪墨翎,她该相信他们的能力才对。

    想通之后,心里沉重一扫而光,既然已经来了此处,她何不领略一番京都的繁华昌盛,这辈子恐怕没有几次能进皇宫的机会呢。

    对于璃琴雨一阵风一阵的性子,夏侯御风见怪不怪,总算见识了何为‘女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当真是说变就变,完全没有一点预兆。

    出了大门,外面早有马车候着,璃琴看着那辆大得出奇的马车。车夫挑起帘子,夏侯御风上了马车,看着呆站在车旁的人,摇头微笑,“快上来吧。从这里到皇宫有一段路呢,难道你要走着去”。

    璃琴皱皱鼻子,“王爷,奴婢可以跟您坐一辆马车么?”她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夏侯御风一笑,伸出了手,“上来吧”。

    当着这么多人,璃琴既不想让他尴尬,又不想给别人再添谈资,犹豫半响,见他固执的伸着手,只好把手交到他掌心。夏侯御风修长的手指缓缓握起,包裹住那只柔软的小手,轻轻用力将她拉上马车。

    璃琴承受着一道道热烈的目光,头皮发麻,一登上马车就抽出手,矮身钻进车里。迎上夏侯御风饱含笑意的眼眸,不知怎的就有些难为情,脸微微一热,气闷的瞪了他一眼。她靠坐在车门边,默默不语,感觉到那柔和目光在脸上流连不去,她动都不敢动,只觉得那仿若实质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像绳索一样束缚住了手脚。

    璃琴一向知道自己最拿手的事就是装傻充糊涂。她知道自己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同,夏侯御风会觉得她有趣这并不奇怪。可是对她来说,他越有兴趣,对她越不利。

    实在无法忽略被人盯着的不自在感觉,她扭头瞪了回去,“王爷,你能不能别看奴婢了?奴婢长相一般,您还不如拿个镜子看自己的脸呢,您可比奴婢漂亮多了”。

    夏侯御风低低一笑,剑眉斜飞,凤眸微挑,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笑声不高不低,如同朗朗清风拂过耳边,竟是那般的爽朗不羁。那双蓝眸熠熠生辉,璀璨的光芒流转其中,就像泛着光辉的蓝色宝石,明净清湛。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说用漂亮这个词形容男人相貌有些不妥,而绝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有人对他的样貌品头论足,夏侯御风也不例外。然而不知为何,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不同了。也许是听惯了她的奇怪言论,觉得她这样毫无顾忌的话稀疏平常。

    “我自己的样子每天都能见着,没什么稀奇的。现在车里就你我两人,不看你还能看谁呢”。

    璃琴微恼,觉得他的笑脸极其碍眼,撇了撇嘴巴,“你要看就看吧!”只是看看而已,反正也少不了几块肉。

    璃琴屈膝,手臂交叠放在膝盖上,脸埋在臂弯,眼不见为净。

    夏侯御风笑意不减,嘱咐道:“宫里规矩多,礼仪繁琐,进宫后要处处小心。你就跟着我,能不说话就别出声。宫中忌讳颇多,稍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得罪了宫里的贵人,我可能都保不了你”。

    他还好意思说这话!璃琴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明知我不懂礼仪规矩,带我进宫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我无权无势,出入宫廷的人非富即贵,哪个是我能得罪起的?你也知道我一向口无遮拦的,就是得罪了人也不自知”。

    夏侯御风心知带她进宫并不明智,可他不放心把她留在王府。她那个二哥武功非凡,而且医药双绝,谁知道等他从宫里回去后,会不会就见不着她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会失去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如此彷徨无措过。即便是她此刻跟他近在咫尺,他也觉得她离得好远,明明触手可及,却没有勇气纳她入怀。

    夏侯御风转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嘴边苦涩的笑意,掩藏着心底失落,缓声说道:“琴儿,我知道你讨厌跪拜礼。进宫后,风隐会带你去我以前住过的宫殿,那里只有几个洒扫宫女,不会为难你的”。

    夏侯御风有皇帝的特旨,不仅可以御马驾车入宫,甚至可以让王府侍卫随行。在这样的荣宠之下,有人谄媚巴结,有人羡慕嫉妒。皇子之中就他一人封王,失去了登临大统的资格,可是有些人还是不放心,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他。

    他在沙场出生入死,功绩越高,敌人也越多,受到猜忌是必然的。

    少年之时,他也曾有过野心,因从小被人排挤蔑视,便渴望那把象征着至高权威的宝座,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定要坐在那宝座上,将曾经欺负侮辱过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时至今日,见惯了生死离别,很多事情都看透了。

    皇宫里除了阴谋就是诡计,没有一点儿人情。

    妃嫔之间的争宠夺爱,污蔑陷害,两厢争斗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命。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手足相残,血脉至亲不复存在,彼此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就算夺得皇位又怎样?还是不能高枕无忧。担心那些王侯将相篡位反叛,担心宫里会混进居心不良的人司机毒害,担心后宫妃嫔勾结家族祸乱宫闱,担心儿孙功劳过高而抢夺他的帝位……

    用膳时要太监先尝以确定食物是否有毒,睡觉还要护卫守在门外,出宫时一大群侍卫前呼后拥的保护。每天战战兢兢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夏侯御风喟然一叹,看着安静的女孩,她说得对。

    皇宫就是一个华美的囚牢,外边光鲜内力肮脏,陷进去的人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他如今战绩斐然,朝中大半武臣对他心悦臣服,那些个兄弟拉拢他不成,就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构陷,让父皇对他的猜忌越来越深了。

    功过皆是错!

    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题外话------

    女主成长的好慢,没办法,就像让她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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