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丞相进入祁城,仪仗称不上浩大,不过一代步的质朴马车,只是马车周围层层士兵戒备保护,列队整齐划一步履一致,还是让祁城的百姓感受到了些许的压抑。虽然前來围观的百姓挤满了街道两侧,但是人多却不乱,仅有细声低语的议论之声阵阵传出來。

    而被安排成宁霏涧贴身侍女的皇甫琦始终走紧跟在马车之后,她四处寻找薛慕白的身影未果,心里不禁有了些许的困惑了,按理说宁霏涧也应该给薛慕白安排一个进入钱府的身份掩饰的,但为何沒有见到他呢?

    “累吗?”

    耳边一声关切问候响起,皇甫琦愕然侧目,却发现尉迟墨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在自己的身边了,而他本应该是同宁霏涧在一辆马车里随行保护的,这样失职凡跑來和自己说话,宁霏涧沒有什么意见吗?

    而且尉迟墨看自己的目光也比较平常剁了些什么,这更让皇甫琦心里有了些许的不自在,她缓缓摇头,回答:“不累,很快就要到钱府了。”

    皇甫琦并不敢说的太大声,而说话的时候也只是将头深深的低着,只是为了不惹人注意,她深知这围观的祁城百姓里极有可能混入了云重霄的眼线了,多做多错的,她可不希望这么快的就被云重霄察觉到了。

    尉迟墨也明白皇甫琦的想法,因此也就沒有在多说什么了,他对皇甫琦道:“小心些,这路上可能不太平静的。”

    他说完之后,便加快步伐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而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不太平静是必然的,尉迟墨的担心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了,在依仗缓缓进过两侧商铺林立的狭长街市的时候,突然从两侧的飞射出犹如骤雨一般的乱箭,而目标直指那缓慢前行的质朴马车。

    围观的百姓仓皇逃窜,有人被乱箭误伤,有人则惨死箭雨之中,惨叫声呼救声交织成一片,原本平静的一汪池水瞬间被打乱了。仪仗不得不停下來,护卫的士兵列队摆阵反击,但因偷袭來的突然以及准备不足,又有近一半的护卫士兵惨死。

    而处于混乱中心的马车更是被从四面八方而來的箭穿刺殆尽,马车周围的侍从无人幸免于难,而皇甫琦也是狼狈逃窜,却都能恰到好处的躲过各种角度刁钻的箭支攻击。

    然而这一切都还沒有就此结束的,乱箭疾射之后,从四方汇集來近半百的黑衣人和护卫士兵缠斗了起來,更有一些黑衣人直接攀上马车,找寻宁霏涧。而奇怪的则是尉迟墨在这个最应该护着宁霏涧的时候,却沒了踪影了。

    而当黑衣人掀开马车车厢的门却发现里面其实空无一人之时才深刻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片刻之后,混乱周围突然涌出了更多的身着戎装的士兵,团团密密的包围在了马车周围,那些妄图刺杀的黑衣人因此成了瓮中之鳖了,宁霏涧在尉迟墨的护卫之下缓缓走出人群,目光冰冷不带感情,他开口,只是在称述一个事实:“游戏结束了。”

    这一群被困的黑衣人这才意识到任务失败了,纷纷都咬破口中毒药自尽,而幸好距离马车最近的皇甫琦书河,自她指尖弹射出一枚细小石子点了那人的穴,才阻止他自杀的行为。

    那唯一还活着黑衣人被赶來的士兵掐着脖子,一把从马车上拉拽到了地上,怒瞪的眼眸里写满了惊惧,他望着那依旧躲在马车之后还在装模作样瑟瑟发抖的皇甫琦,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怯懦躲藏在马车后躲避箭支的弱质女子竟会突然出手,断了他自杀的念头。

    见那黑衣人狼狈的被摁压在尘土里,怨毒望着自己,皇甫琦很无辜的一笑,眸底却掠过些许的狡黠,她提醒道:“要想死的痛快些,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好哦。”

    黑衣人很快的被带了下去了,混乱的现场也被及时的清理干净,若非空气中还弥漫的血腥味,谁能知晓这里曾有过一场惨烈战斗呢。

    一切都如宁霏涧所料的那样,进入钱府的路上果真是遭遇了袭击了,而针对这一猜测,宁霏涧也及时果断的做出了对策,将计就计,以空无一人的马车为诱饵,反过來让猎人成了被困的猎物。

    不仅谋算得当,而且部署果决利落,不得不皇甫琦自内心赞叹,宁霏涧倒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呢。

    简单的整理來到队伍之后,宁霏涧这才正式的要前往钱府了,这是这次马车被毁,令他不得不步行前往,经这一混乱之后,周围再沒有任何百姓敢围观议论了,一路上倒也平静顺利的。

    而这个时候,在临街的酒楼一扇窗内,云重霄将这一切的刊载了眼里,他气急的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掷在地上,渐冷的眸底流露出些许的杀意。

    宁霏涧,你倒真是神机妙算啊,连我云重霄都被你算计进去了。

    本打算将宁霏涧前往钱府的路上将他解决掉的,却沒想到计划不仅沒得逞,还被反咬一口,让宁霏涧抓住了活口,那被抓的黑衣人一刻活着,他云重霄就一刻无法安心,他可不怀疑宁霏涧是有能撬开那黑衣人嘴巴的法子的,而到时候一些线索在被这么的泄露出去,他云重霄所要付出的代价真的不可想象了。

    云重霄烦躁至极,他唤來孙东,厉声吩咐:“你现在就给我回去钱府。那个人,你要替我想尽办法的不留活口,绝不能让宁霏涧从他口中知道任何东西!”

    孙东目前在外人眼里身为遥军主帅杜谦的心腹,自然是有这个权力干涉到这一次的刺客事件当中,由他去除了后患,最为合情合理,也能不留痕迹的。

    孙东躬身领命道:“属下明白,一定替主子解了这一心结!”

    在孙东离开之后,云重霄看了那视野极好的衣衫窗,从这里看出去,刚好就能看到之前的那场混乱所发生的一切,他静静的看着那一扇窗,风中带來的阵阵血腥味,让他陷入了沉思了。

    这批黑衣人由他亲自训练的,在他的可以洗脑之下,他们被捕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咬破口中蜡丸服毒自杀的,而这一次照理说不应该有活口的,但那人却让宁霏涧活捉有机可乘了。

    绝不可能是他手下的人贪生怕死才会苟活,那么到底又会是谁救下了正欲自尽的那人呢?云重霄一一的回忆着脑海中的每一个细节,却怎么也沒有想出任何的头绪。

    若这一次刺杀计划失败自己的手下沒留下活口,他心里倒也仅仅是失望,但那个被活着的人此时却成了他心头的那一根刺了,而可悲的是他却想都想不出來,宁霏涧身边除了尉迟墨还有谁能有这么高的警惕以及这么快的身手。未知的不安让他不自觉的心情彻底的阴郁下來。

    **

    而当宁霏涧等人到达钱府的时候,那钱府门前早就有人列队迎接了。以山羊胡的孙东为首,数百个士兵列队整齐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的都会以为这孙东如今是这钱府的主人了,因为除了他,遥军中个个其他将军甚至包括杜谦都沒有出现。

    “卑职孙东,恭迎宁丞相。”孙东朗声说着便伏跪行礼,身后的一干士兵也紧跟着他跪了下來。

    宁霏涧穿过跪了一地的士兵中间,來到了孙东的面前,平静道:“孙将军请起,怎么不见军中主帅杜谦呢?”

    孙东起身,笑脸逢迎回答道:“回丞相的话,主帅近日遇刺,身体不便,实在不能出來迎接您。”

    “原來是这样,我还以为这遥军之中已经无人可用,竟只有你前來迎接我。除了孙将军您之外的其他将军都同杜谦一样负伤不便出來迎接吗?”

    宁霏涧的话中带刺,圆滑的孙东又怎么感受不到其中的不屑之意呢。不过被杜谦折磨了那么久的孙东早就习惯了话里话外的侮辱暗骂了,这样的话对他并不起作用,他深知自己所处的立场:遥军中无人可用于他无关,在宁霏涧的眼里他再无用废柴也沒事,他只需在意云重霄的看法就好了。

    孙东堆笑的脸沒有什么变化,他躬身道:“其他将军都在练兵场带兵训练,实在抽不出时间來迎接您。这不就由卑职作为代表恭迎宁丞相您吗?不过近日祁城之内刺客频现,却有其事的。听说丞相您这路上差点遇刺身亡了,卑职实在愧对于您。”

    孙东说着,渐渐的显露出了他内心真实的目的:“但幸好刺客已经被抓住,卑职也心安了。不知丞相可否将那刺客交由卑职來处置呢。”

    他说了那么多,而宁霏涧自始至终都像是局外人一般看他,眸底的平静无波更像是一种讽刺,好似在看一个自说自话的小丑一般。

    孙东北宁霏涧这么看的冷汗直冒,而就在他正欲再次开口的时候,宁霏涧却先一步淡淡道:“孙将军从哪里得來的小道消息呢?刺客?根本沒有的事啊。”

    这一句话,彻底的让孙东无语了,颠倒黑白,这宁霏涧都能把有的事情说成沒的了。宁霏涧果断的回避态度,让孙东手心有些冒汗,他尴尬笑笑又道:“卑职不过听说罢了。可这刺客之事……”

    宁霏涧不等他说完,又道: “孙将军多虑了,我一路而來并沒有遇刺,随处听來的谣言,望孙将军不要轻信的为好啊。”

    孙东急了,宁霏涧这是要彻底的断了他干涉刺客时间的心思,他也就不能以这个为借口來执行云重霄的命令了,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孙东开口质问道:“卑职明明看见宁丞相遇刺了,可宁丞相为何要矢口否认隐瞒下去呢?!”

    宁霏涧这才正眼看他,似是惊讶道:“哦?孙将军亲眼看到我遇刺了?”

    见宁霏涧隐隐有承认的意思,孙东脑子一热,一句话就从口里冒了出來:“是,卑职亲眼所见。”

    宁霏涧顺着他是话继续说下去,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的冷意:“亲眼所见,还见死不救吗?孙将军,你这又是何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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