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皇甫琦一边问着,右手不自觉的紧握了腰侧的骨扇了,她必须要确信这宁霏涧哪怕表现出一点点的威胁感來,她能同时做出反应。原本这个在皇甫琦眼里认为是祁城救星的宁霏涧,此时却让她看不分明了。

    是敌?是友?他來祁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尉迟墨又为何会同他在一起?

    “你不必表现的这么紧张的,我并不会伤害你。我來祁城就是为了要帮你的。”宁霏涧看出了皇甫琦的警惕,他说着缓缓向着皇甫琦靠近了几分,将自己空空的双手展示在她的面前。“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的,但是很抱歉,我目前还不能一一解答。”

    “你能帮我?呵~”皇甫琦不屑一笑,她如今连宁霏涧的底细背景都看不清了,如何还能放心的接受他的帮助。而且……“你又怎知我现在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

    “我知道,而且,我会尽力帮你去完成的。”宁霏涧依旧还是那淡漠略显疏离的语气,平静的目光好似刻意与皇甫琦保持一定的距离一般,让皇甫琦深刻的能感觉明明和他站的那么近,但看着他眸子,却觉得遥不可及。

    宁霏涧说着,在皇甫琦面前停下了脚步,他负手而立,目光悠远似是穿透了皇甫琦看到了别的什么,他道:“信任我,哪怕只有这么一次!”

    那般似是带着乞求意味的话语让皇甫琦怎么也不敢相信,是从这样一个冷漠高傲的男子口中说出來了,她怔愣的一会儿,看着宁霏涧,渐渐的察觉到他脸上的冷漠像是面具破裂了一般,竟是隐隐浮现出些许的窘迫。

    皇甫琦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问:“你是我父皇的人?”

    “是。”

    “是他的心腹?”

    “微臣誓死效忠遥皇陛下,效忠遥国。”

    宁霏涧的话语里,赫然是将遥皇皇甫政排在了首位,然后才是遥国。这样的话让皇甫琦很深刻的感受到了他所言不假,至少表面上是那样的。皇甫琦私存了片刻,之前紧握的手松了松,她缓缓松开了紧握在骨扇上的右手,看着宁霏涧的目光也少了几分的敌意。

    不信任宁霏涧,至少她可以信任她的父皇皇甫政的。

    皇甫琦虽然心里的那根弦已经松了松,但是她依旧面露冷漠,开口质问:“宁霏涧,你此生最在乎的是什么?”

    “一个人,她是……”

    皇甫琦摆手阻止他说下去,然后道:“很好,你不必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你发誓,就以你那此生最在乎的那个人的身家性命在这里给我发誓!绝对不做出任何背叛我父皇,背叛我的事情,否则那人不得好死!”

    “不可以!”情急之下,宁霏涧惊呼出声,片刻之后他仿佛才意识到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样失态的话。

    他的眸底一沉,似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沉淀着,他冷硬的面具终于破碎,面露苦涩道:“如若我宁霏涧做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背叛了遥皇陛下背叛了眼前的人,她会不得好死!”

    皇甫琦在心底暗自送了口气,虽然知道这样的方法太过于恶毒过分了,但为了自身的安危以及整个祁城的得失,她不得不逼着宁霏涧这样去做的。皇甫琦突然有些好奇了,能令宁霏涧这样冷漠孤傲的人在乎的那个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好,我可以信任你这么一次的。”皇甫琦满意了,话題也开始回归了正題,她缓缓开口,分析眼下祁城的局势:“目前钱府祁城都在云重霄的掌握了,杜谦只知玩乐荒淫,根本不会顾忌祁城的得失的。宁霏涧,我需要你明日进入钱府,能以最快的时间,迅速掌控稳住局势,绝不能让云重霄的阴谋得逞。”

    宁霏涧也知道,事情远沒有皇甫琦口中说的这么简单的,他肃然望着皇甫琦,问:“你要怎么做,我一定尽力配合。”

    “首先,我要杀杜谦,所以明日你要带我一同进入钱府。”

    “这个沒有问題,我会安排好的。”

    宁霏涧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來,也不过问皇甫琦具体要怎么做,恰如好处的不多说不多问,这样的进退有度最是让此时的皇甫琦赞赏了。

    两人指尖又是一阵的沉默,然后宁霏涧目光落在了皇甫琦的骨扇上,他问:“这扇坠,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日后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扇坠?皇甫琦恍然意识到宁霏涧所指的什么,而且之前尉迟墨对这个骨扇扇坠的执着也坚定异常,这东西在皇甫琦的眼里,不过一个稀奇的小玩意儿罢了,能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皇甫琦问:“你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这扇坠的秘密吗?”

    宁霏涧就知道皇甫琦会问到这一点上,他也沒有打算在隐瞒下去,便如实回答道:“这是可以在遥国调动近三分之一兵力的天启令。原本遥皇陛下多次逼着徐朗交出这天启令,各种手段都用尽了,徐朗都沒松口,天启令也遍寻无果,却沒想到徐朗生性狡诈,将这天启令交给了杜谦保管的。”

    “那日尉迟墨进入钱府,就是为了这天启令吗?”皇甫琦追问道,但这一想法很快的就被否决了:“这不可能啊,杜谦若得了这天启令,那还会这么龟缩在祁城,早就起兵造反了。”

    宁霏涧耐心解释:“这也正是徐朗所担心的,他不信任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心腹也存有戒心,因此他将天启令交给杜谦,只是当作一寻常珍宝交由杜谦保管,并沒有告诉他这东西的重要性。”

    所以,即便这么天启令被窃了,杜谦那里还是风平浪静的,只因为他并不知晓这看似普通的白玉扇坠是能调动遥国近三分之一兵力的天启令。

    皇甫琦不禁心里暗笑,这徐朗倒是悲催了,机关算尽的,却不想这天启令还是落到了别人的手中了。

    ……

    和宁霏涧有聊了一会儿之后,皇甫琦才要推门离开,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木门打开之后,竟有一人静立在那里似是等候了很久。

    面对面的,皇甫琦第一次和尉迟墨靠的这么的接近,她几乎能感觉到尉迟墨那迫人凝视的目光,以及清浅的呼吸。皇甫琦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对着尉迟墨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在外面。”

    尉迟墨眸底似是掠过一些惊疑,他都沒有发觉自己竟然这么长时间的看着一个女子那么久都沒有回神,直到皇甫琦离开了,他还是呆立在那里。

    片刻之后,在宁霏涧的呼唤之下,他才回过神來,似雕塑一般的身体僵硬的转身,目光望向皇甫琦离开的那个方向,口中呢喃道:“从前也有一个女子能让我毫无抗拒的能触碰到。”

    尉迟墨对女人避之不及,哪怕是闻到女子脂粉的馨香,都会深觉头晕目眩,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尉迟清也不能例外的。但却有一个女子在记忆里,并不让他感觉抗拒,而这个女子早就盖在一年前香消玉殒了。

    而如今皇甫琦的出现让他心里有了一个惊喜的猜测,他并不抗拒皇甫琦的接近,会不会……会不会她就是……

    “主子,她是不是那个阿成。”

    尉迟墨所指的阿成,自然不是皇甫执的近侍阿成,而是在一年以前在泊江宝图大会之上令他深深惊艳的女子阿成,虽然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荒诞不可靠了,但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高高在上的静安公主皇甫琦和名不见经传的无名阿成,不同的容貌,相同的感觉气质,还有能被他所接受的特殊反应,一切都让尉迟墨的那个想法愈加的坚定。

    “墨,有一些事情,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了,我也就不再点明了。宁霏涧缓缓说着,然后贴身取出一枚血丹,放置在了尉迟墨的面前:“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題吗?血丹就在这里,那个问題你有答案了吗?”

    皇甫琦的性命到底价值几何?尉迟墨至此才终于明白了宁霏涧的良苦用心,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一切了,以血丹相逼,逼着他说出那个答案。而如今尉迟墨也已经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了。

    阿成未死,令他心动不已的阿成沒有死,而是回归她原本的身份皇甫琦,安然无恙的还活着!

    那个答案在心底已呼之欲出了,即便他倾尽一生一切去守护,也是值得的!

    “主子,虽然说出这样的话,对你來说可以算是忘恩负义的,但是我尉迟墨绝不敢有所隐瞒,皇甫琦的性命,在我的心底,高于一切……甚至,甚至高于对于我有再造之恩的您!”

    “很好!记住你的话!”

    宁霏涧听了尉迟墨这样说,竟不仅沒有生气,反而还出言赞赏。这令尉迟墨心底震惊不已,自己都说出了那样可谓称之为背叛之言的话,主子竟然丝毫沒有怪罪,反而还一副乐得其成的神情。

    这让尉迟墨心底不禁在困惑着,这皇甫琦在宁霏涧的心底,到底又是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呢?可即便心底有这样的疑问,他却迟迟不开口问出來,只把这困惑深埋在心底,一切顺其自然了。

    **

    次日,祁城之中人群夹道,拥挤异常,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一个人的到來,宁霏涧宁丞相來到祁城,带來了遥皇陛下的圣意,这意味被困近半月的祁城有救了。而随着宁霏涧的到來,云重霄在钱府在祁城的位置则显得有些尴尬了。

    明明是打着和祁城驻军主帅的杜谦和谈的旗子被请进祁城來的,但连着好几日,和谈之事都毫无进展,而云重霄的在祁城的动作却越來越明显了,祁城百姓都能感觉到,今日城中來了不少外人,切都是云重霄打着和谈之需的名义分批弄进來的,而身为祁城驻军主帅的杜谦却丝毫沒有半点反应。

    云重霄渐显侵略性的行为举动,杜谦的听之任之,这都让祁城的百姓都开始疑心了,这祁城是不是就要易主了。

    而此次宁霏涧來到祁城,则带來了新的希望,人人都期盼着他的來到,渴望由他來结束这已经复杂莫辨的犹如做戏的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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