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要丢下少岚……”

    “姐姐,你醒醒……”

    耳边传来一阵抽泣声,熟悉的悲伤之感涌上心头,让睡梦中的女子眉间一皱,朦胧间,沐凉觉得有人正轻轻的摇晃着自己,“姐姐……”

    姐姐?!忽的,床榻上的女子暮然睁开眼坐起了身子,“小晨?!”是她的错觉吗?方才她真的听见有人唤她姐姐。

    惊醒的女子把床榻旁的男孩吓了一跳,他顿时止住了哭声,随后竟是紧紧的拉住了沐凉的手臂,“太好了,姐姐没有死!少岚以后一定听姐姐的话!”

    沐凉有些头疼的抚着自己的额头,昨日的伤口竟是让她睡得如此深沉,她的视线渐渐移到自己身旁的男孩脸上,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容让沐凉心中一颤,小晨?

    手指触及那柔软的脸庞,沐凉的眼眶不由得温热,理智告诉她,眼前的孩子不是她的弟弟,因为小晨的脸上,一直都削瘦得很。可是,看着眼前这张脸,她真的有了一种错觉,小晨回来了。

    “姐姐,你流了好多血……”沐少岚的手指指向被褥,沐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沾染上了洁白的被褥,显得几分狰狞。

    她僵硬的笑了笑,“姐姐……没事。”

    这一声姐姐,让沐凉的心中升起一阵久违的感觉,她不由得抚向男孩的头顶,却是知道,这个孩子是这副身子真正的弟弟,而她,不过是异世的一抹游魂而已。

    “姐姐,姨娘被关起来了,昨天少岚偷偷去看姨娘,她很担心姐姐。”这个孩子十分的懂事,说话也很有条理。沐凉的心中升起一阵亲切之感,她温柔的笑了下,不想,此刻屋子的门却是幽幽打开,一名丫鬟打扮的清秀少女走了进来,在看见床边的沐少岚后顿时一惊。

    “六少爷,你怎么在这里?!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一定会重重的责罚你的!”红袖慌忙将屋门关上,走上前来,她的目光却在触及被褥上的那滩鲜红之后顿时尖叫了起来,“啊——小,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难道是昨日落湖伤了手臂?!那老爷为什么不让大夫来医治小姐,反而将小姐关在屋子里?!

    沐凉只是轻轻的捂住了那伤口,脸色确实不太好看。这一幕在红袖看来,像是沐凉受了极大的惊吓,说不出话来似的。她的眼眶顿时一红,小姐的处境她怎么会不清楚,从小,有什么苦楚小姐都一个人往心里咽,什么都不说就是怕自己担心,红袖的心中一疼,默默的抹掉眼角的泪花走到一旁打开了橱子,在里头翻找着什么。

    沐凉警惕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丫鬟,直觉却是告诉她,这个少女似乎是关心自己的。

    “姐姐,疼吗?少岚给你呼呼……”男孩真的对着沐凉的伤口轻轻的吹起气来,这样的动作让沐凉的心中升起一片温暖,“少岚乖,姐姐不疼。”

    曾几何时,她的弟弟也是这般的乖巧,每次自己训练之后总是会遍体鳞伤的回到两个人那个所谓的家里,其实只是组织为他们姐弟准备的一间冰冷的屋子,小晨每每都会问一句,“姐姐,疼吗?”他那浓浓的担忧让沐凉学会了坚强,只可惜……

    红袖的手中拿着纱布和药膏,她的语气有些哽咽,“六少爷,今日不是刘夫子来授课吗?”

    少岚顿时怯怯的往沐凉身边一缩,其实他是趁着去上课之际,提早出来了一会儿就是为了偷偷来看姐姐。红袖望着男孩手中捏着的那张写满了字迹的黄纸,想必这是夫子前日布置的课业了,当下便轻叹了口气,“六少爷快离开吧,否则让老爷知道了,还会责罚四小姐的。”

    “红袖姐姐,你不要和父亲讲,少岚这就去。”他担忧的回过头来看着沐凉,那个表情好像在做着天大的抉择一般,沐凉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快去。”

    望着那渐渐消失的小小身影,沐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落寞。她的小晨,比起眼前的男孩显得更加的成熟,他的眼中总是不屈的倔强,因为自己经常告诉他,活着,绝不能低头。

    此刻的沐凉沉浸在一片回忆之中,而红袖看在眼里,却以为她是在为沐少岚担心。“小姐放心,老爷不会因为昨日的事情迁怒六少爷的。”

    床榻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她看向红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探究,许久之后,“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

    沐凉苦涩一笑,“昨日受了伤,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红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她哽咽了几声,“小姐,奴婢是红袖,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她的小姐,明明这么善良,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苦。落水也就罢了,老爷为了省几个钱,也不让大夫好好给小姐医治,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之后,沐凉从红袖那里知道,自己身处的这个凤和皇朝是个繁荣富强的国家,多年来的安逸让朝廷政策重文轻武,武将几乎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因为不打仗,再有能力的将军也派不上用场。

    而自己,是沐将军府的四小姐,为三姨娘吴氏所出,也就是自己醒来时,那个中年男子身旁的妇人。两名庶姐年前已经出嫁,嫡姐待字闺中,两名庶妹年纪还小。沐成风只有两个儿子,也就是她的嫡弟和胞弟。

    红袖细细的为沐凉包扎着伤口,“二小姐嫁给了奉天府尹的二子,聘金有五十两黄金呢!三小姐嫁给了翰林院侍读学士,聘金有二十两黄金,那时候老爷可高兴了,不过红袖相信,小姐的聘金一定……”她滔滔不绝的讲着,而沐凉的心中却忍不住讽刺一笑。

    敢情,这沐将军是个卖女儿的主!卖了一个又一个,留下个嫡女估计准备捞个大价钱,最下面的两个庶女还小,只剩自己这个待卖的女儿?!

    此刻的沐凉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落魄将军府里不受宠的庶女,不看古装剧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可笑了。呵呵,想卖她?先问过她的拳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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