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本正躺榻上寐着,过会儿一道脚步声由远驰近,快得好似风一样,当他刚有意识地睁开眼,肩膀就被狠力揪紧,抽筋拔骨一般将他从榻上拽扯起来。看最新小说上-_-!乐-_-!文-_-!小-_-!说-_-!网百度搜索樂文小說網?wx?.σrg妳今天還在看樂文嗎?(亲,更多文字内容请百度一下)

    这种比较粗暴的行为,自然让祁容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住,一连急喘几下,脸颊都泛起薄红,抬头便见聂玉凡立跟前,面色冷漠异常,低垂下来的目光,更宛若冰凌光柱直扎而下。

    此刻不止他,一群将士拿着枪刀迅速从他身后涌现,将祁容围其中。

    面对此景,祁容却泰然自若地扫了一眼,模样就跟他即将屈尊纡贵地,去接受众邀请一般。

    “今日这是怎么了,何以如此兴师动众?”祁容很快恢复淡淡的语调,目光落回最近身上。

    聂玉凡冷笑轻哼:“何以?总该心知肚明。”

    祁容看着他的表情,思绪略微一转,随即唇弧斜扬:“莫不是邬城那边,发生什么了变故?”

    聂玉凡听后,目中绪光开始明暗交闪:“祁容,果然还留着一手。”

    祁容亦笑得不冷不傲:“是小看朕了。”

    聂玉凡狠压眉睫,唇角咬得有些破开。此刻心底已经明白,那六万铁骑之能无声无息的闯入邬城,并非军营中所传什么有神灵相助从天而降的胡言谬论,而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绝回谷虽属绝佳路线,但并非唯一。翻越山岭同样可抵邬城,尽管它路途险、行时长、耗费粮草力,可如果策略得当,也能起到出意料的打击。

    自始帝创建天朝后,绝回谷一直作为攻打邬国的主攻路线。直至轮到宏帝、轩帝这一代时,他们却已经对战事漠不关心,君臣之间以享受安逸为主,那些朝中品级高的武臣,大多都有世袭之位,并且早不经战事,即使作战也是延续固定套路。而祁容继位后,便清楚意识到这一点,近几年来大力整饬军备,择良将而取代旧腐。此次一战,他亲征率领十万大军正面攻敌,自然引起邬王的重视派遣军队全力抵挡。但实际上,大将渠延已从侧山暗中领兵,天朝铁骑与邬军僵持的那段日子,争取到了更多时间行进。尽管之后冲出个聂玉凡,但也丝毫不影响作战计划。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越山突袭,其实才是他们的主要攻线。

    聂玉凡完全明悟。眼前他为见奚勍,不惜将自己置于绝境,然而又岂会真傻到白白送掉性命?事实上,一切他早有算计!

    “原来,这才是的真正目的。”聂玉凡声音沉冷道。

    祁容眯起眼,深聚的精芒中正透出无形锋利:“如今渠延已经率领朕的六万铁骑从东面进攻,侧后围剿,而的精锐也其中,非但如此,之前他们趁乱谋反,应该扫除掉不少邬王的手,这一举,也恰恰助了朕一臂之力啊。”

    聂玉凡听到他一言一句,长指逐渐攥紧,骨节泛白。是的,加上最初一战,以及这几日的战伤劳累,贺蒙带领的三万精锐已难再抵挡另一番猛击,无论是从战力还是数上都败下一筹,况且这招出其不意,更打得措手不及。

    祁容留意到聂玉凡的神色变化,唇畔渐展笑,意味深邃:“很快,朕的援军也即将赶到,到时候……”

    话未尽,聂玉凡已经快速提起他的衣襟,正充满无限愤怒的褐瞳对视着那墨如夜染的眼,就像雷电射入湖面,碰触间激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光。

    “这是提醒么?”聂玉凡逼近那张脸,狠狠咬紧字。

    祁容被他用力揪着,有些晃悠地扬起头,面色却淡定从容,似笑非笑道:“朕,只是让看清目前形势。”

    聂玉凡瞳孔猛一缩,他心里当然清楚,如今战局形势扭转,贺蒙的兵马被控,一旦天朝援军赶来,他们便是左右逢敌,难有出路。但同时皇帝被囚禁绝回谷,大军们尚不敢轻举妄动,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平息纷争,放和解。可是他……

    聂玉凡拢回神思,目光铁刃一样拖祁容脸上,对方却似正欣赏着他的表情,眼角眉梢都隐蕴一丝笑。

    “好,好,果真厉害……”聂玉凡眼中如燃着激灼火光,格外刺烁,转即也大笑,“可惜祁容想错了一点,因为的目的根本不是邬王宝座,而是……的命!”

    他字里字外都射出一股极端坚决,哪怕最后玉石俱焚,亦所不惜!

    祁容听完,那刻骨噬心般磨灭不去的恨意,已经不止对方,也同样从他眼底渐渐蔓延开,毒火交融,只形成了比地狱深处更具含怨地憎恨。

    不过一张倾世美颜看去依然淡定自若,像有蝶儿翩跹过眼前,勾动嘴角笑意竟有些肆意地绽放。此刻他被对方狠劲揪着,姿势虽谈不上优雅,但眉目之间流现的据傲神态,仍能充分昭示出,他是那个高高上的帝王。

    “朕若死了,自会有继承朕的皇位,邬城即被朕的大军掌控,届时天下将归于统一,而就算大军左右挟攻下侥幸逃脱,最后,也只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无论如何……”祁容目光渐深渐冷,宛若蛇信一般吐着字:“,永远不及朕。”

    “哼。”聂玉凡反而淡淡一笑,“少给讲这些废话。如今近咫尺,可不愿再从长计议,重新想着该去如何杀!放了?简直做梦!”

    “至于什么及不及的,今日死的剑下,就已经证明……输给了!”

    随着尾音猛一挑高,聂玉凡寒芒大盛,徒然松开祁容并抽起腰际长剑,凌寒之光立即晃过周围每个的脸庞。

    “少帅!此举万万不可!”莫逵见状神色俱变,连忙上前阻止,“如果杀了他,敌军便会再无顾虑地从两面夹击,以们现的处境,只怕到时所有将会……”

    然而聂玉凡眼中正闪烁着妖异狂热的光,浑身上下绷得死死紧紧,仿佛堆积心中的怒恨再不发泄,他自己便先要炸裂而亡!

    “好……那就砍断他一条胳膊!让他先尝尝那种肢骨分离的滋味!”

    莫逵听后大惊,正欲再劝,岂料被聂玉凡一掌震开,接着他快速举剑朝跌榻上的影砍去。

    眼见头顶上方一道寒辉恍若雪色冰锥带着强大冲力直下,祁容蓦地敛紧眉,生死一念间,他竟没有选择躲闪,而是目光硬顶着那股压力望去,一股绝不屈服命运的执念正自他双眸中刹时迸发出来!

    间不容发之际,极致清冷的幽香忽如冬雪疾降满室,云袖剑光,轻音回响,不知谁的漫漫长发,飘扬挑起了空气无数尘埃。

    这一刻,世界犹如归于沉寂,只能听到血滴“啪嗒”轻落地面的声音,灵静万分,撞开空气漾起一圈圈虚形凄凉的涟韵。

    血,幻成火花,带着无比艳丽的色泽,焦痛心头。

    聂玉凡的剑滞半空,抬头望入那比剑辉还要寒冽地眸,正一瞬不瞬盯着他,同时一只纤纤玉手,也正死死握住刃身不放。

    她的手细白如雪,因此更衬出掌中鲜红,浓烈而惊心!

    当聂玉凡瞄去时,浑身立即一震,手臂失力,长剑“哐”地一声掉地上。

    “小勍——”

    “勍儿——”

    空中,徒然传出两个声音。

    奚勍只觉掌心一热,两道目光正齐齐落她受伤的手上,比烈火烫比岩浆灼,竟比肌肤被那剑刃割破时,痛了十倍!

    随之波光斜睨,身后那满脸焦急地想去捧起她的手,奚勍脸上瞬间浮现一丝惊一丝痛,甩过云袖,发丝伴着身姿更加坚定地背对于他,去望另一个。

    “还没有冷静下来吗?!”盯向眼前有些惊愕无措的聂玉凡,那宛若碧珠弹雪般的清音中带有凌厉斥责,“真的要因一己之私,而置众的性命于不顾吗?”

    聂玉凡怔原地,一时仿佛被她眼中的冰雪之光而冰化。

    奚勍视线直逼过去:“玉凡,不要执着于仇恨,去睁眼看看守身边的,逵叔、成源,还有正为血拼沙场的贺蒙,以及那数万将士……他们信追随,为出生入死,可到头来却要因为这个举动,因自己的仇恨,以致遭受天朝铁骑的全部剿灭吗?难道他们的誓死效忠,最后却落得如此一个惨败不甘的下场吗?”

    聂玉凡顿觉胸口沉重到无以复加,体内力量如快速流失一般,使得脚下踉跄。

    奚勍静静凝望他,素衣披发,手心淌下的红溅裙裾上,意外绘成凄美的朱色花纹。她姿容犹似溪中皎月,清丽下却又散发着朦胧不清的哀伤。

    “玉凡,醒一醒吧……不能让背负上更多的血。”奚勍认真劝说,声音里开始夹起一缕轻柔,“释帝和解,平息纷争,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啊。”

    接着她视向地面,拢紧手,已然下定决心:“一切都还来得及,撤兵回到邬国,然后,随一起回去。”

    最后一句,聂玉凡几以为听错,表情震愕:“……仍愿意……”

    即使他被仇恨啃噬了心;即使他败到迷失自己;即使他已经挑明开她的心。可她选择的,仍然是……

    没有摈弃,也没有继续逃避。

    他变成如今这般,全是因她而起,如果再丢下,真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会陪着,直到,回到从前的自己。”奚勍开口,存于眼中的已经不是那份深深愧疚,而是坦然如碧海蓝空般的,亲情与关爱。

    同时,她心弦一紧,猛然间,仿佛听到身后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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