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两人在半道上停了下来,草草吃了些东西又继续上路。这样颠簸了一天,到了日落的时候他们到了江都城旁的临川境内。当夜他们在临川的客栈住下了。

    临川是个小地方,客栈生意冷清,他也没有理由只要一间房,只好分别要了单间。入了夜之后沈清秋很快便睡下了,他往日不该如此大意,但今夜却十分特别。朦朦胧胧之间似乎闻到了什么香气,沈清秋暗道不好,连忙屏息,可惜他发现的太晚,已经吸入了不少,很快就晕了过去。

    下药的人进了房间,在里头翻了了很久,待摸到沈清秋的床上也不见血玉踪影。他又搜了沈清秋的里衣,终于摸到了一块质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真是要找的那块。

    那黑衣人正准备了结了昏睡中的人,只听到破空之声,接着他的额头一疼,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袭罗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准备结果了沈清秋,情急之下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向那人砸去。他也闻到了那迷香,可他不同于常人,那种会使人昏睡的迷香对他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他的房间就在沈清秋隔壁,而他天生感觉灵敏,很容易察觉到异样。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对这公子哥情深意重的小相公啊哈哈哈——!”黑衣人转身见了袭罗笑道,听那声音,是个陌生的中年汉子,“你就这么想送死?那我便先杀了你再送他与你黄泉路上相亲相爱!”

    袭罗天生就长得好看,但举手投足之间毫无媚气,决计不会被误解,眼下居然被当成相公也不知道是夜里看不分明,还是那人没长眼睛。

    对方出刀的速度很快,袭罗不会武,纵使能看清也躲不开。那人第一刀就劈在袭罗的肩上,这一刀深可见骨,换了普通人早就痛的倒地不起,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袭罗当然不是一般人,那一刀对他而言是极痛的,但是并不致命——即使是在他的心口处捅一刀,也不能完全杀死他。

    那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刀没能砍死对方,疏忽之间竟叫袭罗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袭罗的力气极大,此刻虽是反手也能听见那人的脖子被掐的发出的嘎吧的声音。但对方终究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武林人士,自然没那么容易就被掐死。

    那人弃了刀,铆足了力道使劲儿一踢,正中袭罗的肚子。

    袭罗被这一脚踢得赶紧松了手,那黑衣人本想借此机会反击,但也隐隐觉得袭罗的不对劲。

    好在血玉并未被对方夺回,黑衣人摸了摸怀里的玉,心下稍定便准备翻窗离开。

    袭罗定不会让他如愿,他伸手又拿了桌上剩下的两个杯子,往那人的膝弯处砸去,那人立刻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黑衣人只当袭罗是个毫无武功的小白脸,岂能料到他行事也能这般果断狠辣。直到袭罗二话不说拿起地上的刀朝他脖子上劈过去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慌忙回避。

    两个人在室内纠缠了好一会儿,袭罗拿着刀一通乱劈,墨色的瞳仁里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那黑衣人从没见过哪个人有他这般狠历,劈人好比砧肉,一时竟处了下风。

    袭罗许是拿着刀劈累了,一脚将那人踹到墙上,最后用刀捅进了那人的胸膛。

    那人的血溅得袭罗满身满脸,他有些嫌恶地擦了擦,接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躺着的沈清秋:“我救你这么多次,你拿什么还?”他这话说的极轻,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在那死人的身上摸了一番搜出了一块玉,袭罗将它收好了,把那人还在冒血的尸体又踢远了些。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虽然还是有些痛,不过并不碍事。沈清秋尚在昏迷之中,袭罗怕接着还有人来找麻烦,也不敢在客栈多留。可眼下除了客栈还能去哪儿?

    袭罗拿了桌上的茶壶浇了沈清秋一脸,接着用力地抽了他几巴掌,那人才迷迷糊糊的有苏醒的趋势。他看了沈清秋躺在床上的样子,眉头蹙起,紧接着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完了,袭罗口中已有些铁锈味儿。沈清秋这才因为脸上和肩膀上的疼痛而渐渐转醒。

    “袭罗……我……”沈清秋醒来看到的是袭罗似笑非笑的表情,紧接着身体的疼痛,以及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你杀人了?”

    “是我杀的。”袭罗侧过身,让沈清秋看到被踢到屋内一角的尸体,“你竟然这么简单就被人下了药,这下大鱼上钩,差点把你拖下河淹死。”袭罗话中大有讥讽的意思,不过这的确是沈清秋疏忽,被骂也是活该。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离开……”迷药的药效未消,沈清秋虽然吸的不多也被一时的疼痛唤醒了,但头却痛得很,有些嗜睡。

    袭罗细细看了沈清秋一番,道:“就这么离开?你现在这个样子,跑得了?”

    “那你要如何?”

    “上一次是江上,这一次小城客栈,还给你下了迷药……两次都这般小心,定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也不叫人知道你已死的消息。”

    “若是惊动了官府,这事儿就会留下案底,留了线索他们就不会再动手。”

    袭罗说罢,转身出了门失声惊叫,那叫声凄惨叫人心头渗得慌。很快客栈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和掌柜小二都被叫醒了,沈清秋看着门外逐渐亮起的灯火,还有越来越响的人说话的声音感叹袭罗还真是有几分心思。

    全客栈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要是那群人再想动手不留下一点痕迹定是不可能的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来人瞧见了里面的尸体不禁唏嘘起来,又看见衣襟因为被搜身而有些不整的沈清秋,还有他脖子上的牙印。

    那小二嘴快,脱口道:“这两位客官不是住的两间屋?先前的那位爷怎么在这间房里被贼人惊吓了?”

    那些人看了看袭罗,又看了看衣衫不整脖子上有牙印的沈清秋,一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都一脸了然地不出声了。

    沈清秋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黑得如同锅底。直到掌柜的差人给他们重新要了一间房,其余的看过了热闹作鸟兽散之后,他尤未好转。

    这样的误会,解释起来颇为麻烦,而且越是解释,别人就越是不信。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的事情就被报到了官府。官府来了人,从验尸到抬走,接着询问,把整个程式走了一遍已到了中午。那人的身份自然是查不出来的,只是他脸上有刺青,也知道是从牢里逃出来的死囚,袭罗虽是杀了人,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反倒是沈清秋和袭罗的那点子虚乌有的事情在客栈里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沈清秋脖子上的咬痕还没褪,不管衣领怎么拉高都会露出一点点的红痕,半遮半露的样子比不遮还要引人遐想——天知道他身上就这么一个牙印,还是不带一点香艳回忆的,想起来就觉得疼得要命。

    袭罗整个白天除了被官府的人叫去问话以外,都陪在沈清秋身边。他身上那件因为昨夜受伤而染血的衣服被换了下来,现在穿的是沈清秋的衣裳。他二人身形相仿,因此穿着倒还是有模有样的,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富家公子的风范。也许真的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穿着汉人衣服的袭罗半点也看不到苗人的影子,比他原来的样子还要俊三分。

    他换下的血衣还在房里,沈清秋见了那件染血的外衬问他:“你受了伤不叫大夫来看吗?”

    袭罗听了笑了笑说:“小小的刀伤算得了什么?纵使摔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死。”他说完就将自己的腰带解了开,上衣半褪,露出肩膀给沈清秋看。

    袭罗肩膀上的刀伤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肿的印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消褪。

    沈清秋见到这样的景象免不了心猿意马,但念着二人尚未熟稔至此,只看了一眼便咽了咽唾沫,转过头不去看了。然而只这么一眼,他胯间那物便起了反应,即使觉得尴尬,那东西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是无法消退的。

    那东西颤颤巍巍地立着,早就戳到了袭罗身上。袭罗片刻就有了觉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就是这样喜欢我?”

    他掰着沈清秋的的头与自己对视:“我问你话,快答。”

    那声音低低的像是猫爪子在挠心,沈清秋听到袭罗这么问,当然回答说是。没过一会儿,他似是觉得这个回答过于简单,便开口:“我是真喜欢你……不管是你这个人,还是你的脸……这些时日,你还不信吗?”

    袭罗松开了禁制住沈清秋的手,“哈哈”地笑了出来。他虽是在笑,却看不出哪儿有欣喜的神色。沈清秋维持着僵硬的动作一动不动,等着袭罗笑够了。

    “你这又是什么回答?”袭罗替沈清秋理了理额上掉出的散发,轻轻地抚着他脸颊,另一只手却钻到衣内,捏住了那翘起的孽根,“这东西也是因为喜欢我才这样的?”

    沈清秋的命根子被人捏在手里,又惊又怕之余,竟然挺得更直了。

    “你就是这么喜欢我?一面说喜欢,一面想着这些龌龊的事?”

    “这本就是……”沈清秋原想解释,说这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龌龊之事,然而他话到了嘴边,眼里却注意到了袭罗的小指。

    那小指绵软无力,比其余四指纤细了不少,似是废用了许久——这么明显的畸形,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你的小指,怎么了?”沈清秋握住了袭罗的手,“是不是不能用了……”

    他隐约记得,当初那小指上只是缠着绷带,过了这么多年早该好了。

    袭罗没想到沈清秋会问这个问题,有些生硬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亦放开了捏着他下面的另一只手。那地方因为主人情绪的忽然转动,此刻已经半软了下去。

    “指骨是我抽出来入药的,自然是不能用了。”

    沈清秋听到这话睁大了眼,他不懂所谓的“入药”是怎么回事,仍是追问:“为什么把自己的指骨抽出来入药……谁让你这么做?”

    “我的骨解百毒、驱百蛊,多的是人趋之若鹜,至于为什么……这不是该问你自己么?”袭罗说完,见到沈清秋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由感到一阵烦躁,立即起身离开了。

    “是三哥的蛊,你当初为了解三哥的蛊抽了自己的小指指骨!袭罗!”

    这话说到后来,言辞已经颇为激烈。

    沈清秋不知道袭罗到底听没听见,他平静下来的时候,屋内只剩下他一人了。让他极为尴尬的是,自己胯间那个不知趣的东西还是半软不硬地立着,着实让人恼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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