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rpter34煎饼卷大葱（5）
charpter34煎饼卷大葱（5）
公司里光鲜最好的那间会议室里,被收拾得“优雅又得体”的知性新锐化妆师崔芯爱无奈地又一次叹了口气，“echo，这样就可以了！”
没有必要把她当成个瓷娃娃一样摆来摆去吧。
崔芯爱扭了扭僵硬的坐姿,她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熏陶长大的名门贵女,基本的仪态虽然说不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可总归还是拿得出手的。就算是前世她家心软又良善的妈妈再怎么不待见她这个半路换回来的女儿，带着她出门参加聚会的时候还是很放心的。
聪明、漂亮、大方……虽然她得到的所有荣誉都来自与外人,她那不知该怎么评价的母亲也总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哀怨着“如果恩熙在身边，是不是也会这样美好”,从另一个侧面也是对于她表现的一种肯定不是么？
“嗯”，echo根本就没把崔芯爱的抱怨听进去，摸着下巴绕了崔芯爱走了两圈,扁扁嘴,“好像还是差了一点，这衣服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
echo的指尖点点崔芯爱身上的正装，转头对小助理吩咐道，“这衣服不行，真的不行，换个造型师……哎，算了，芯爱你自己去吧，楼下的展示柜里重新挑一件，气场不和！”
崔芯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淡粉色的掐腰洋装，确实很不搭啊，只是帮她挑选的造型师大婶明显是带着怨气而来，随随便便扯了件就塞给她，还一脸骄横——“你要知道，这是很贵的衣服，小心些穿！”
崔芯爱签约的时间并不长，来之前又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这样的小人物一夜之间飞上枝头成了炙手可热的小凤凰，在成立才几年的公司里还是头一件。况且这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娱乐圈，几乎所有不明就里的人都在猜测崔芯爱身后的大背景。
趋炎附势、乘着后台往上爬的女人想来为人锁不耻，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崔芯爱是echo本人亲自签下来的，之前又参与过企划社的年报棚拍，还和*oss有过几张照片间的暧昧……如此种种，注定了崔芯爱绝对不是一个讨公司里的老人喜欢的新员工。
至于绯闻的对象，echo？怎么会？那么漂亮灵动的男子眼里怎么容得下这样贪慕富贵的势利女？
那……*oss？
所有人都摇摇头，根本不可能。
永远谦和淡然的boss就像云端的缕缕柔光，永远凌驾与凡人之上，可那温暖和煦的光芒却能照耀每一个人。
那boss做比较，本身就是一种不尊，甚至有人直接会斥责你说那是亵渎。
……
来之前朴明书的小助理就已经明里暗里跟崔芯爱简单描述了下，可对上当事人，所有的征兆都讲得很轻松，跟平日里调侃调侃开玩笑的语气无异。
可真落到她自己身上，这感受还真是有些承受不来。
崔芯爱忍着气，知道跟留言抗争最是无力，索性没推脱也没多纠缠，拿了就乖乖穿上，还不忘记对着大婶甜甜一笑，“谢谢您了！真是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
反正是公司的脸面，echo自己有眼睛，不会看不出。
有的是时间来洗清自己，何必急于一时。再者说，抱大腿上位的也确实是她，事实嘛，她就算再想撇清，苦兮兮的境况总是迫不得已的。
被逼着跟金美池抢工作是她；
顺势帮着元斌完成棚拍也是她；
跟东家闹翻之后，厚脸皮地搭着元斌的动容签了员工约的还是她；
而现在，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攀附上位的，不也是曾经默许了那么多帮助的她？
不过是抱大腿，那就抱得更彻底一些。
等到她爬得足够高，那些质疑的声音应该也就听不见了吧。
毕竟人的声音能传达到的，也就那固定的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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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爱姐，这里就是展示柜了，里面的衣服……嗯，我的权限是没有办法签下来的”小助理迟疑了下，实话实说，她确实是签不下来这些衣服，里面任意一件都顶她几个月的工资了。
也不知道这位崔小姐是什么来头，不过看echo前辈对她的态度，两个人似乎很熟悉了，那不用自己通报，搞定这些衣服的登记应该也没问题的。
“芯爱姐，你看……”小助理想了又想，不大好意思地朝着崔芯爱一笑，“要不要我去请示一下？”
崔芯爱根本不知道流程，不过听上去这衣服还不大好借，心下犯了难，都怪echo，侍候大爷侍候惯了，这回轮到他来栽培自己一个小角色，连指示都不发全。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总不能强着人家小姑娘超越权限给自己行方便吧。
正当崔芯爱皱眉犯难的空当儿，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走廊一端响起——
“不用，你去忙吧，回去汇报给echo就可以”，元斌逆着光走过来，双手插兜，习惯性地先对着来人笑笑，而后轻巧地耸耸肩，莫名地让人轻松自然。
“嗯……算了，你也不用汇报了，直接上去就行，告诉echo我们一会儿就回去！”元斌走进了些，瞧见目瞪口呆的小姑娘，嘟嘴沉思了几秒，改了决定。
“你，你们？”小助理自然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才发觉自己似乎管的有些宽，*oss的私事是自己可以随意探寻的？于是可怜兮兮的小助理又惊吓了下，匆忙掩了嘴，低头默默不语。
元斌倒是也不在意小助理出格的表现，笑笑示意她没什么，解释着，“嗯，我和她，一会儿就上去，你就原话传给echo就可以的。”
小助理耸搭着脑袋低低“哦”了一声，点点头跑开。
“前辈！”崔芯爱见只剩了自己和他两个人，打了招呼。
元斌这是才仔细看清眼前的崔芯爱，经由朴明书亲手打造的崔芯爱就像是一块雕琢精巧的璞玉，历经数次修饰，现下浑身都闪着粲然光芒，让人不忍移开眼去。
微微煽动的羽睫上缀着点点亮光，可又偏偏选了低调的眼影，只有走近了才能发觉其间的精妙，淡色的修容扫在两腮之后，原本就小巧精致的脸蛋而今更显得恬静安然，柔和的脸部轮廓把崔芯爱的气质很好地烘托出来，干净内敛，却又让人觉得这个姑娘有内外散着一股傲气，不惹眼，看了却移不开眼去。
元斌原本正在旁边的办公室看本子，出来的间隙就听见小助理叫着“芯爱姐姐”，便循着声音走过来看看。
却没想到，能够看到这样的崔芯爱。
就像是布满尘埃的璨星，重现光芒。
是他认识的那个崔芯爱，又好像不是。
很特别。
“朴前辈包装的不错”，元斌打趣了一句，意有所指地看看她身上那套不合时宜的洋装，“这个？”
崔芯爱间元斌盯着自己的衣服，无所谓地扯扯衣角，“很奇怪？我也这样觉得呢，可分配服装的大婶觉得很好~”
元斌听了微微抿起嘴唇，欲言又止。
他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味，娱乐圈向来排外，对于崔芯爱这样没有势力也没名气的，能爬的这么快，一半的人嫉妒，另一半的人不屑。
踩高捧低、弱肉强食，这些他虽有办法左右，却无法根治。
前些日子echo跟他也提过这些，echo要传达的意思再清晰不过，温室里的小花，逆来顺受惯了，骤然暴露在外面的空气里，吸一口二氧化碳就够她承受的了，“元斌，你这样做真的适合她？”
“我不知道”，他的视线一直流离于办公桌上的水晶花瓶上，美丽的东西总是易碎，也不知道对于崔芯爱这定理是不是一样通用。
对上多年相交相知的好友，元斌自是没有必要做任何隐瞒，就像刚开始echo明确反对他对于这个小姑娘莫名的情绪；就像现下即便echo仍旧相当不赞同他的选择，直面斥责他一样，元斌耸耸肩，嘴角衔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不知道——”
echo的眼里带着些责备，这个圈子没有藏的住的秘密，只有藏得很深的事实，只是所有人都明眼瞧着，心里明白嘴上不说而已。
像元斌这样，这般扶持一个新人，现下还好，公司的公关做得不错，瞧上去反响也很好，可之后呢，连echo都没办法预测会有怎样的未来。
“不过……”元斌顿了顿，正色看向echo，“这是她想要的，那就给她。”
至少他还给得起。
……
元斌的视线转回到眼前的姑娘身上，可这条路何尝不是崔芯爱她自己选择的，既然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一方天地，他就在旁边默默瞧着好了，需要的时候推一把扶一下。
总不能让他的姑娘摔得太疼。
元斌理了理思绪，无声息地轻笑了下，转头看向崔芯爱，“走吧，看看你的新衣服！”
至少，他还给得起，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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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企划社的衣饰展示柜向来是最有故事的地方，每一件粲然闪光的配饰，每一条华丽柔美的衣裙都历经这圈子里的腥风血雨。
比如墙角的那条缂丝刺绣仿中式晚礼，曳地的裙摆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水晶珠子，光是裙子上的绣花就要十几个人昼夜合工几个月……这是这屋子里最贵重的，只属于一姐的裙子，却也只有机会在镁光灯下暴露一次。
比如左边那条酒红色的真丝长裙，周身没有一丁点点缀，香槟金的丝绸带子穿过肩胛，在穿着者光洁的后背上缠绕几圈，最后于腰间盘踞成华贵的腰结……这是这间屋子里最受宠的衣服，修身长裙不挑身材，简单又不失优雅的款式让任何一个穿上它的人都不会抢过别人的风头，得体、低调，满足活跃于各个层次小明星的要求，即便是练习生，也能很好地驾驭。
再比如，元斌手里的这一件。
在色彩的世界里，黑色是永恒的王者，除了难以驾驭的白，黑色是唯二能与任何颜色、任何款式巧妙而和谐共处的颜色，甜美的、性感的、知性的、野媚的……还有，清爽的——
静静躺在他手里的这一件，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崔芯爱不禁惊诧，她没想到元斌会给自己挑一件……裤子，具体而言，是一件剪裁很巧妙的连体裤，光亮的绸面在日光下闪着幽光，从肩膀交叉而过的黑色绸带在胸前折叠成层层褶皱，直至腰间换了硬纱布料绕成的腰际，笔挺的纱把少女姣好的腰线直观显现出来，而下面的设计更是……精妙。
照常理来说阔腿裤早就告别时尚江湖好几年了，随意翻开任何一本时尚杂志，缤纷的彩页上靓丽的模特多以各式各样的裙装出镜，即便是少见的裤装，也多半是紧腿高腰修身裤装，可时尚就是这么个奇妙的东西，衣服只有穿在人身上才能看出其中玄机，而时尚，也永远都不单单存在于一本两本杂志攻略之中。
就像这条不大复合当下潮流的裤子，和上身同款的绸料从上至下，宽松的裤脚，自大腿根处想外延展开来，肥大的裤脚低至脚踝，明明是简单至极的剪裁设计，却偏偏让人觉得妥帖无比。
试穿之后的崔芯爱转头望去，对着远处镜子里的自己遥遥微笑。
镜中的姑娘巧笑嫣然，黑亮的长发在发梢出微微卷起几分弧度，额前的几缕发丝散散地垂落在胸前，掩在发丝后面的脸蛋线条柔和，妆容精致，微笑起来眉眼弯弯。
那双染了笑意的眸子，妩媚、惑人、清澈，却唯独少了前世弥漫在她眼前氤氲着久久不散的戾气，若隐若现的珍珠耳钉散着柔光，与这双水眸交相辉映，看不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久违了，闪着光的崔芯爱。
“嗯，不错不错”，元斌从上至下看了看，不说话，就那样定定地含笑看着，直到把她看得囧了，才点点头笑着说，“朴前辈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呃？”崔芯爱转头，“前辈的？”
元斌低低嗯了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两步走到柜子旁，上下瞄了几圈，却始终蹙着眉，手指指指这个，再点点那个，似乎哪一个都不大合适。
崔芯爱见状走过去，“鞋子？”
偌大的鞋柜里上百双鞋子，颜色漂亮抢眼，也难怪眼前这人会挑花了眼。
“你觉得，哪双更好？”让一个大男人帮着挑衣服本来就是一件难事，若是没有朴明书的指点，估计元斌只会随便扯了件晚礼洋装之类的安在崔芯爱身上，可是这鞋子，尤其是一双双高度目测就十厘米出头，鞋跟细细尖尖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的高跟鞋，真是让他犯了难。
“我觉的嘛”，崔芯爱手指轻轻划过上一排，从艳丽的玫红、火热的洋红到清冷的银灰、高调的宝蓝……最后停在一双半透明的镶钻漆皮鞋子上，“就这个最合适！”
说着，掩不住欣喜的小姑娘伸手把鞋子取了出来，轻轻放在地上，像呵护一件珍宝。
可是，试试鞋子？崔芯爱瞟了瞟鞋跟的高度，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只是就这样没有依仗地换上，应该是不大容易站稳的。在转头看看屋子，似乎也没有可以给她支撑的椅子之类。
扶着人家的鞋柜换鞋子，多多少少有些粗瞢，看着也不大好啊。
就在她纠结着的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臂刚刚好横在她眼前，浅灰的西装上一排精致的袖口正对着她的眼，扣子上金色的图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试试，时间可没剩太多了”，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屋子里略显清冷，却依旧听着舒服又安心，云淡风轻，只一瞬便抚平崔芯爱心里闪过的些许小纠结。
不过是借着人家的力试试鞋子而已，崔芯爱，你可以不用这么矫情了。
崔芯爱的手就那样搭在他的手臂之上，随着弯身过程中重心的前移，她有些站不稳，直觉地抓紧了元斌的手臂，纤细修长的指节在光滑的西装面料上掐出一丝丝皱痕，两个人就这样相依靠着，离得很近，她几乎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很淡很淡，晃神之间再一嗅便嗅不到了……还有男人身上散着的微微热气，一丝一丝顺着空气的间隙传了过来，热气让她的心有些乱……
她似乎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臂，可于她，却像是漂泊许久的流浪者抓到安定的那一根浮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都能感受得到来自于心底的悸动，莫名的躁动涌上心头，可却奇迹般地，躁动之中又觉得安宁。
矛盾的人，矛盾的心，只有几秒钟的动作，却仿佛依然过了万年。
“很漂亮的鞋子”，很合适，周身没有一丝点缀的中性裤装搭配镶着繁复水钻的精巧鞋子，晶莹的鞋身给裤装注入了女性气息，简约的裤装和深沉的颜色压制住琐碎装饰带来的杂燥，两者相互矛盾着，却又相互依仗着共生共长。
这个世间总是充满了奇妙的矛盾。
终于穿好了鞋子，崔芯爱松了口气，慌忙松了抓着元斌衣袖的手指，烦乱中指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纠结着，带着莫名其妙的矛盾，最后化成小声的叹息，“谢谢您，前辈，穿好了！”
“嗯，很好看！”
裤子很好看，鞋子很好看，
重要的是，穿着这些的你，也很好看。
那样的亮眼，一如之前，只用了一瞬的功夫，就侵入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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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门前，崔芯爱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心神，明明之前echo告诉她说不用担心，什么也都不用准备，她只需要跟个娃娃一样，端坐在那里拍两张照片就可以了，可到了现在，访谈人从公司的照着材料写稿子的小助理变成了某某资深时尚博主，帮扶陪衬的从根本不需要到echo全程跟随，还附带着，观摩全过程的*oss一枚。
“紧张？”站在她身边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元斌很是轻松，毕竟不是他的访谈，也没有需要他直面媒体的时候。
echo对他的规划要求相当简单，反正也是低调惯了的人，干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承认自己只是个演艺人，不是热衷于八卦头条的大明星，访谈很少接，粉丝见面会很少接，连作品宣传都是少之甚少，娱乐见面更是根本没有。
众所周知，元斌是个很“腼腆”的艺人。
至于是不是真的“腼腆”，元斌摇头苦笑，如果这样可以少跟那些聒噪的娱记打交道，他也就勉为其难承认这个好了。
他敲敲门，边对着崔芯爱一笑，“不用多想，其实哪有那么难？”
至于已经事先讲好了的访谈内容和节奏，以及根本不用崔芯爱操心的后期制作，他暂且还不想和盘托出。
看看身边这个有些紧张的姑娘，元斌舒心地笑了笑，怎么可能让她的日子过得太过舒服？
说好了你要自己奋斗，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好了！
两个人推门进去，echo早就陪着另一个女人等候在屋里，间他们进来，屋里的人也站起身来问好。
“真是好久没见了呢，前辈，可您还是那么帅！”那人看上去跟echo和元斌都很是相熟，亲昵地打着招呼。
“是啊，自从他去年从部队回来的聚会之后，就再没见过了”，echo插话，“不过，小师妹想要叙叙旧，现在可不是好时间啊，消极怠工！”说着，弹了她的脑门一下。
“呃，echo！我师兄可是前辈！”三言两语之间，这会议室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好啦好啦，我怎么说也是拿着钱给你们打临时工的苦力，赶快开始！”说着，她走到小圆桌的一端，伸手示意崔芯爱坐到对面，“叫我lee就可以，我是元斌之前做练习生的时候同门的后辈，只是现在更自由些，写写稿子帮忙宣传一下，不用紧张的，我看过那一期你的报道，崔小姐你很棒！”
lee笑得很真诚，许是托了元斌的人情，或者是echo之前已经谈妥了，问题问得都很到位。
崔芯爱虽然涉圈不深，可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不卑不亢，照着echo之前给过的资料半是胡扯半是照实，回答得倒也中规中矩，谈吐举止也大方得体，对面的lee一边简单记录，一边赞赏地点点头。
元斌这回应该是挖到宝了，这样的人物稍微包装一下推出去，不光是被包装的崔芯爱自己，甚至可以带上他家的娱乐企划社都可以小小地火一把啊。
这个圈子里太多的明星来来往往，正是缺了新鲜血液刺激下大众神经的时候，而拥有与这个圈子牵扯最密切却片叶不沾身的化妆师，这个职业再合适不过。
“最后一个问题，我就不照着这份提纲来问了，总要有些独创性，才对得起echo开给我的工资”，lee狡黠一笑，意味不明地看看元斌，盯了几秒再转向崔芯爱，扬扬嗓子，清丽悦耳的女声却问了个相当敏感的问题——
“崔小姐，您刚刚步入公众视野就取得如此之大的关注度，很多传闻都说您实际上是拥有很强硬后台的，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您的后台和您旁边坐着的这位企划社掌权人，又有什么样的牵扯？”
“或者说，真的像传闻所说，您与元斌相交颇深？”
lee的语气很是暧昧，显然这问题不仅仅拘于表面。
而且，问题对着崔芯爱，眼睛却转到了元斌身上，笑得很得意。
lee这问题问的明显不是按照订好了的本子来说的，就像她自己说的，“总要有些独创性”，可是……这种独创性独独扔给崔芯爱自己来回答，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元斌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导自演的lee，没做声，端坐在高背椅子里，散散地往身后的椅背里一靠，左腿安然翘起，笔挺的裤脚顺着腿部线条垂落下来，表面上不急不躁、悠然自得。
很显然，他也在等一个回答，至少是一个态度。
崔芯爱迟疑了许久，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嘴唇也微微启开，只是欲言又止，刚刚想说出口的话语又被她收了回去。
她在犹豫，在权衡。
lee看了出来，觉得似乎管的有些多，她比echo认识元斌还要早，而echo能临时找上她来做这个小型访谈，多半看的还是她跟元斌多年的交情，知晓像她这样的，知他懂他，自然看得出许多隐隐藏着的东西也不会随心所欲地瞎写一通。
况且做这行当多年，她口碑甚好，做事情自来维持着一个很规矩的限度，内容吸引人，却也基本复合事实。
lee轻轻叹了口气，这问题明显超出了她平日的标准化限度，只是，师兄啊，她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生性温和的元斌，从出道起就风生水起，走到哪里都有追随者无数，即便因着兵役消失得干干净净的那两年，他
“你可以把这个当作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不回答也罢”，lee深深地看了举棋不定的崔芯爱一眼，这样不讨喜的话题，由她挑起来，也由她结束吧。
这世界上的痴男怨女何其之多，不差眼前这一双。
“好啦，所有的问题都结束啦，收工收工！”lee拍拍手，拿起桌上的录音笔收进包里，转头对着echo粲然一笑，“echooppa，你真的不打算请我一起分享你的午饭吗？”
“阿西”，echo嗤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走吧，装得我跟个压榨员工的资产阶级财阀一般”，说着整理好材料卷成个纸筒朝着元斌挥了挥，“瞧瞧，正主在那里，平白受了你这没由来的诋毁！”
echo对着lee挑眉，临出门还不忘回头问一句，“boss，这顿饭公司给报销吗？”
元斌笑笑，不可置否。
lee从崔芯爱身边经过，崔芯爱忙站起身行礼。
“辛苦啦！要加油！”lee悄悄附上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说罢欣慰地笑笑，跟着echo离去。
“芯爱小妹妹，我觉的呢，你欠身边这男人一个回答！”
回答吗？
崔芯爱心里一颤，确实，她亏欠这男人一个回答。
不过不是现在。
……
很久以后，lee的这篇访谈依旧为人称道，因为edeertai官方发布的那篇访谈明显是删节版的，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崔芯爱其人、之前的经历、今后的发展，干巴巴的没有一丝八卦的味道，看起来更像是edeertai为崔芯爱打造的一份没瑕疵的履历表。
而在lee自己的主页里，未删节的原文诚实地公布在大众面前。
两篇文章出自同一个人笔下，内容也大同小异，只是lee自己发布的这一篇更让人记忆犹新。
“元斌总是跟你讲‘实力’，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重要”，这篇点击甚高的博文这样开头，用来给崔芯爱做宣传的软文，却以元斌来开头造势，本来就存着些怀疑的公众猜测纷纷，虽然没有点明，但更引人遐思。
“尽管走红靠的是《爱我好不好》和《蓝色生死恋》这样的韩剧，但他的热量远不止此。所以他总是强调自己百分之九十的努力，将‘天分’因素降至最低。他的雄心壮志与其带伤服役的毅力一样坚定，依他的话讲，就是：‘如果今天我是因为穿着好看的衣服，开著帅气的跑车，看起来很有钱，在华丽的照明之下才受欢迎的话，那么我宁可不要受欢迎。我想以没有任何虚伪和装饰的我得到肯定。’”
“这是元斌独有的特质，在现下浮躁的演艺圈里尤为难得，只须看看元斌的电影作品，便知他挑戏慎重，所以作品总是少而精，然而每个角色都教人过目难忘。这种特质同样延伸到他挑人的眼光，干净纯粹，比起浮华的虚名，这类人更加看重职业人名头下的真实技艺，他们简单、纯粹，技艺卓越，而edeertai旗下最近炒得火热的新锐化妆师崔芯爱，正是如此。”
寥寥几笔，便将这两个人牵连到了一起，没有正面渲染，却深得echo真传，隐晦地把崔芯爱捧得很高，却让受众舒舒服服地买账接受。
这似乎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被媒体扯到一起。
如果说之前edeertai的年报棚拍给崔芯爱打开幸运之门，那么这篇私家专访，无疑是崔芯爱职业生涯灿烂开头之后的强有力推进器，一把把她推到计划的高度。
至于lee锁宣讲的“实力”，客观来说，崔芯爱那时候确实有个很有实力的师傅，而她本人真的足够勤奋。
其余别的，掩在公众视线背后的真相，对于这个五彩缤纷的圈子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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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月，敲定好了外景场地的《孤胆特工》剧组众人重新聚到一起。
因着赶上了年末电影的黄金档期，这部除了元斌没有其他大牌造势的电影自然有些抢不上风潮，外景场地一推再推，急得年轻的导演风雨里跑来跑去，软磨硬泡逼着外景场挤出了档期给《孤胆特工》。
紧巴巴的档期来之太过不容易，因而剧组的所有人效率都超级高，布景组道具组几乎快跑断了腿，连带着崔芯爱也不得不变身工作小超人，间隙间的补妆比打仗还紧张。
“呼……”剧务难得得了空闲，倚着场地里摞起来的箱子缓缓抽着烟，对着坐在旁边整理化妆箱的崔芯爱笑笑，“芯爱啊，你现在很有名啊，连我老婆都天天念叨着这个化妆师比明星还漂亮，说话又有礼貌，一看就是很有……对，叫内涵，很有内涵的姑娘！”
崔芯爱抬头浅笑，“谢谢您夸奖，我还是这个样子啊，没有什么变化！”
“啧啧，怎么会”，剧务重重吸了口烟，烟蒂扔到地上，伸脚种种辗灭，这里是外景地，火源之类的一定要小心，不然酿成大祸谁都担待不起。
“就你上回挂在网上的访谈照片，多漂亮，听说你签下了元斌的公司？”
崔芯爱“嗯”了声，“是啊，元斌前辈和echo前辈对我都很照顾，而且导演英明，我跟剧组签的也是个人约，所以换了公司也不影响的。”
崔芯爱自然知晓剧务话里的意思，刚来这里的时候她是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小化妆师，剧组里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对着她挥来喝去，可现在不一样，她还是那个她，身价却已然涨了好几番。
从echo划给她的活动来看，现在的崔芯爱早就不是流窜在小场面小舞台的跑腿小工了，好歹冠了个“新锐”的名头，好些大型娱乐活动都会请她过去——“造型指导”。
分管剧组吃喝拉撒的剧务此刻担忧的，不过是成了名的崔芯爱会不会在组里面耍大牌，对比下她现在的薪酬，之前《孤胆特工》剧组支付的那个数目，可不仅仅是少了几个零那么简单。
崔芯爱想了想，抚慰地笑笑，“您不用担心的，来剧组之前我的日程就已经空出来了，不会因为其他而耽误剧组的进程的！”
这里是她的新生活开始的地方，人不光要往前走，更要记得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感恩之前的。
“那就好那就好”，剧组听她这样保证，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瞧着这场戏差不多拍好了，提醒崔芯爱，“这边应该差不多了，你赶快准备下！”
崔芯爱明白，提着箱子走了过去，动作戏里的枪林弹雨里滚过来，不管什么人都一身狼狈，补妆可不是容易活儿。
就在这个空当儿，韩泰锡（元斌）正从一排桌子上滚过，侧面有人支着机枪不断扫过，按着剧情进展，枪早就被他扔到了一边，道具换成了特制的两把细长雪亮的大砍刀。
滚下桌子的韩泰锡（元斌）找好掩护点，简单地包扎了□上的伤口，从背后的包裹中抽出带来的砍刀，手肘驻地艰难地站起来……
“cut！”导演一声令下，这场艰难的戏终于结束了。
崔芯爱匆忙走到元斌身边，瞧着被油彩和特效妆糊得一身狼狈的元斌，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很好笑？”元斌缓缓走近，手里的砍刀小心收到身旁。
“这个……我帮你拿过来吧”，崔芯爱伸手去接，却被元斌一把拦住。
“女孩子，离这些远些的好，兵器多少都带着些煞气”，元斌淡淡地解释着，边把刀又推得远了些。
崔芯爱点头，不经意地一瞥，却见他迎着自己的手臂上一抹刺眼的鲜红。
不是油彩画出来的血痕，也不像是糊上去造势的番茄汁，难道——
“你受伤了？”
虽然就在剧组里，场面也是她亲眼看到的，除了早就知晓的枪战场面，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打斗场面，就算是刚刚看似很危险的翻滚，也都由武术指导事先精确测量过的，根本不应该有什么差错才是。
手臂上原本的特效化妆与汨汨流淌的血液混成一片，看着触目惊心，崔芯爱心里一惊，倒吸了几口凉气，应该……不仅仅是皮肉伤吧！
“疼吗？”她小心地避开流血的伤口，抚上手臂侧面，稍稍用力捏了捏骨节，“有没有什么异常感？”
拜她的小流氓哥哥崔英雄所赐，打架斗殴就是他日常生活的轨迹，因着养母对于儿子的无可奈何，不受管制的崔英雄身上大大小小的皮肉伤无数，没钱去卫生所，能帮忙处理的，自然也只有崔芯爱。
“是不是伤到了骨头？”崔芯爱间元斌并不回答，以为境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声音也颤抖起来，“这样不行，你坐在这里，我去找武师来！”
说着起身慌乱地要走，却不期然地，被人紧紧攥住手臂——
低哑的声音掩不住疲惫，淡淡的慵懒，还有几分随性，带着自然的笑音。
“你这么慌乱，是在担心我？”
她听见他这样说。
公司里光鲜最好的那间会议室里,被收拾得“优雅又得体”的知性新锐化妆师崔芯爱无奈地又一次叹了口气，“echo，这样就可以了！”
没有必要把她当成个瓷娃娃一样摆来摆去吧。
崔芯爱扭了扭僵硬的坐姿,她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熏陶长大的名门贵女,基本的仪态虽然说不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可总归还是拿得出手的。就算是前世她家心软又良善的妈妈再怎么不待见她这个半路换回来的女儿，带着她出门参加聚会的时候还是很放心的。
聪明、漂亮、大方……虽然她得到的所有荣誉都来自与外人,她那不知该怎么评价的母亲也总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哀怨着“如果恩熙在身边，是不是也会这样美好”,从另一个侧面也是对于她表现的一种肯定不是么？
“嗯”，echo根本就没把崔芯爱的抱怨听进去，摸着下巴绕了崔芯爱走了两圈,扁扁嘴,“好像还是差了一点，这衣服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
echo的指尖点点崔芯爱身上的正装，转头对小助理吩咐道，“这衣服不行，真的不行，换个造型师……哎，算了，芯爱你自己去吧，楼下的展示柜里重新挑一件，气场不和！”
崔芯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淡粉色的掐腰洋装，确实很不搭啊，只是帮她挑选的造型师大婶明显是带着怨气而来，随随便便扯了件就塞给她，还一脸骄横——“你要知道，这是很贵的衣服，小心些穿！”
崔芯爱签约的时间并不长，来之前又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这样的小人物一夜之间飞上枝头成了炙手可热的小凤凰，在成立才几年的公司里还是头一件。况且这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娱乐圈，几乎所有不明就里的人都在猜测崔芯爱身后的大背景。
趋炎附势、乘着后台往上爬的女人想来为人锁不耻，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崔芯爱是echo本人亲自签下来的，之前又参与过企划社的年报棚拍，还和*oss有过几张照片间的暧昧……如此种种，注定了崔芯爱绝对不是一个讨公司里的老人喜欢的新员工。
至于绯闻的对象，echo？怎么会？那么漂亮灵动的男子眼里怎么容得下这样贪慕富贵的势利女？
那……*oss？
所有人都摇摇头，根本不可能。
永远谦和淡然的boss就像云端的缕缕柔光，永远凌驾与凡人之上，可那温暖和煦的光芒却能照耀每一个人。
那boss做比较，本身就是一种不尊，甚至有人直接会斥责你说那是亵渎。
……
来之前朴明书的小助理就已经明里暗里跟崔芯爱简单描述了下，可对上当事人，所有的征兆都讲得很轻松，跟平日里调侃调侃开玩笑的语气无异。
可真落到她自己身上，这感受还真是有些承受不来。
崔芯爱忍着气，知道跟留言抗争最是无力，索性没推脱也没多纠缠，拿了就乖乖穿上，还不忘记对着大婶甜甜一笑，“谢谢您了！真是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
反正是公司的脸面，echo自己有眼睛，不会看不出。
有的是时间来洗清自己，何必急于一时。再者说，抱大腿上位的也确实是她，事实嘛，她就算再想撇清，苦兮兮的境况总是迫不得已的。
被逼着跟金美池抢工作是她；
顺势帮着元斌完成棚拍也是她；
跟东家闹翻之后，厚脸皮地搭着元斌的动容签了员工约的还是她；
而现在，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攀附上位的，不也是曾经默许了那么多帮助的她？
不过是抱大腿，那就抱得更彻底一些。
等到她爬得足够高，那些质疑的声音应该也就听不见了吧。
毕竟人的声音能传达到的，也就那固定的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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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爱姐，这里就是展示柜了，里面的衣服……嗯，我的权限是没有办法签下来的”小助理迟疑了下，实话实说，她确实是签不下来这些衣服，里面任意一件都顶她几个月的工资了。
也不知道这位崔小姐是什么来头，不过看echo前辈对她的态度，两个人似乎很熟悉了，那不用自己通报，搞定这些衣服的登记应该也没问题的。
“芯爱姐，你看……”小助理想了又想，不大好意思地朝着崔芯爱一笑，“要不要我去请示一下？”
崔芯爱根本不知道流程，不过听上去这衣服还不大好借，心下犯了难，都怪echo，侍候大爷侍候惯了，这回轮到他来栽培自己一个小角色，连指示都不发全。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总不能强着人家小姑娘超越权限给自己行方便吧。
正当崔芯爱皱眉犯难的空当儿，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走廊一端响起——
“不用，你去忙吧，回去汇报给echo就可以”，元斌逆着光走过来，双手插兜，习惯性地先对着来人笑笑，而后轻巧地耸耸肩，莫名地让人轻松自然。
“嗯……算了，你也不用汇报了，直接上去就行，告诉echo我们一会儿就回去！”元斌走进了些，瞧见目瞪口呆的小姑娘，嘟嘴沉思了几秒，改了决定。
“你，你们？”小助理自然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才发觉自己似乎管的有些宽，*oss的私事是自己可以随意探寻的？于是可怜兮兮的小助理又惊吓了下，匆忙掩了嘴，低头默默不语。
元斌倒是也不在意小助理出格的表现，笑笑示意她没什么，解释着，“嗯，我和她，一会儿就上去，你就原话传给echo就可以的。”
小助理耸搭着脑袋低低“哦”了一声，点点头跑开。
“前辈！”崔芯爱见只剩了自己和他两个人，打了招呼。
元斌这是才仔细看清眼前的崔芯爱，经由朴明书亲手打造的崔芯爱就像是一块雕琢精巧的璞玉，历经数次修饰，现下浑身都闪着粲然光芒，让人不忍移开眼去。
微微煽动的羽睫上缀着点点亮光，可又偏偏选了低调的眼影，只有走近了才能发觉其间的精妙，淡色的修容扫在两腮之后，原本就小巧精致的脸蛋而今更显得恬静安然，柔和的脸部轮廓把崔芯爱的气质很好地烘托出来，干净内敛，却又让人觉得这个姑娘有内外散着一股傲气，不惹眼，看了却移不开眼去。
元斌原本正在旁边的办公室看本子，出来的间隙就听见小助理叫着“芯爱姐姐”，便循着声音走过来看看。
却没想到，能够看到这样的崔芯爱。
就像是布满尘埃的璨星，重现光芒。
是他认识的那个崔芯爱，又好像不是。
很特别。
“朴前辈包装的不错”，元斌打趣了一句，意有所指地看看她身上那套不合时宜的洋装，“这个？”
崔芯爱间元斌盯着自己的衣服，无所谓地扯扯衣角，“很奇怪？我也这样觉得呢，可分配服装的大婶觉得很好~”
元斌听了微微抿起嘴唇，欲言又止。
他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味，娱乐圈向来排外，对于崔芯爱这样没有势力也没名气的，能爬的这么快，一半的人嫉妒，另一半的人不屑。
踩高捧低、弱肉强食，这些他虽有办法左右，却无法根治。
前些日子echo跟他也提过这些，echo要传达的意思再清晰不过，温室里的小花，逆来顺受惯了，骤然暴露在外面的空气里，吸一口二氧化碳就够她承受的了，“元斌，你这样做真的适合她？”
“我不知道”，他的视线一直流离于办公桌上的水晶花瓶上，美丽的东西总是易碎，也不知道对于崔芯爱这定理是不是一样通用。
对上多年相交相知的好友，元斌自是没有必要做任何隐瞒，就像刚开始echo明确反对他对于这个小姑娘莫名的情绪；就像现下即便echo仍旧相当不赞同他的选择，直面斥责他一样，元斌耸耸肩，嘴角衔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不知道——”
echo的眼里带着些责备，这个圈子没有藏的住的秘密，只有藏得很深的事实，只是所有人都明眼瞧着，心里明白嘴上不说而已。
像元斌这样，这般扶持一个新人，现下还好，公司的公关做得不错，瞧上去反响也很好，可之后呢，连echo都没办法预测会有怎样的未来。
“不过……”元斌顿了顿，正色看向echo，“这是她想要的，那就给她。”
至少他还给得起。
……
元斌的视线转回到眼前的姑娘身上，可这条路何尝不是崔芯爱她自己选择的，既然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一方天地，他就在旁边默默瞧着好了，需要的时候推一把扶一下。
总不能让他的姑娘摔得太疼。
元斌理了理思绪，无声息地轻笑了下，转头看向崔芯爱，“走吧，看看你的新衣服！”
至少，他还给得起，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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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企划社的衣饰展示柜向来是最有故事的地方，每一件粲然闪光的配饰，每一条华丽柔美的衣裙都历经这圈子里的腥风血雨。
比如墙角的那条缂丝刺绣仿中式晚礼，曳地的裙摆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水晶珠子，光是裙子上的绣花就要十几个人昼夜合工几个月……这是这屋子里最贵重的，只属于一姐的裙子，却也只有机会在镁光灯下暴露一次。
比如左边那条酒红色的真丝长裙，周身没有一丁点点缀，香槟金的丝绸带子穿过肩胛，在穿着者光洁的后背上缠绕几圈，最后于腰间盘踞成华贵的腰结……这是这间屋子里最受宠的衣服，修身长裙不挑身材，简单又不失优雅的款式让任何一个穿上它的人都不会抢过别人的风头，得体、低调，满足活跃于各个层次小明星的要求，即便是练习生，也能很好地驾驭。
再比如，元斌手里的这一件。
在色彩的世界里，黑色是永恒的王者，除了难以驾驭的白，黑色是唯二能与任何颜色、任何款式巧妙而和谐共处的颜色，甜美的、性感的、知性的、野媚的……还有，清爽的——
静静躺在他手里的这一件，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崔芯爱不禁惊诧，她没想到元斌会给自己挑一件……裤子，具体而言，是一件剪裁很巧妙的连体裤，光亮的绸面在日光下闪着幽光，从肩膀交叉而过的黑色绸带在胸前折叠成层层褶皱，直至腰间换了硬纱布料绕成的腰际，笔挺的纱把少女姣好的腰线直观显现出来，而下面的设计更是……精妙。
照常理来说阔腿裤早就告别时尚江湖好几年了，随意翻开任何一本时尚杂志，缤纷的彩页上靓丽的模特多以各式各样的裙装出镜，即便是少见的裤装，也多半是紧腿高腰修身裤装，可时尚就是这么个奇妙的东西，衣服只有穿在人身上才能看出其中玄机，而时尚，也永远都不单单存在于一本两本杂志攻略之中。
就像这条不大复合当下潮流的裤子，和上身同款的绸料从上至下，宽松的裤脚，自大腿根处想外延展开来，肥大的裤脚低至脚踝，明明是简单至极的剪裁设计，却偏偏让人觉得妥帖无比。
试穿之后的崔芯爱转头望去，对着远处镜子里的自己遥遥微笑。
镜中的姑娘巧笑嫣然，黑亮的长发在发梢出微微卷起几分弧度，额前的几缕发丝散散地垂落在胸前，掩在发丝后面的脸蛋线条柔和，妆容精致，微笑起来眉眼弯弯。
那双染了笑意的眸子，妩媚、惑人、清澈，却唯独少了前世弥漫在她眼前氤氲着久久不散的戾气，若隐若现的珍珠耳钉散着柔光，与这双水眸交相辉映，看不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久违了，闪着光的崔芯爱。
“嗯，不错不错”，元斌从上至下看了看，不说话，就那样定定地含笑看着，直到把她看得囧了，才点点头笑着说，“朴前辈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呃？”崔芯爱转头，“前辈的？”
元斌低低嗯了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两步走到柜子旁，上下瞄了几圈，却始终蹙着眉，手指指指这个，再点点那个，似乎哪一个都不大合适。
崔芯爱见状走过去，“鞋子？”
偌大的鞋柜里上百双鞋子，颜色漂亮抢眼，也难怪眼前这人会挑花了眼。
“你觉得，哪双更好？”让一个大男人帮着挑衣服本来就是一件难事，若是没有朴明书的指点，估计元斌只会随便扯了件晚礼洋装之类的安在崔芯爱身上，可是这鞋子，尤其是一双双高度目测就十厘米出头，鞋跟细细尖尖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的高跟鞋，真是让他犯了难。
“我觉的嘛”，崔芯爱手指轻轻划过上一排，从艳丽的玫红、火热的洋红到清冷的银灰、高调的宝蓝……最后停在一双半透明的镶钻漆皮鞋子上，“就这个最合适！”
说着，掩不住欣喜的小姑娘伸手把鞋子取了出来，轻轻放在地上，像呵护一件珍宝。
可是，试试鞋子？崔芯爱瞟了瞟鞋跟的高度，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只是就这样没有依仗地换上，应该是不大容易站稳的。在转头看看屋子，似乎也没有可以给她支撑的椅子之类。
扶着人家的鞋柜换鞋子，多多少少有些粗瞢，看着也不大好啊。
就在她纠结着的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臂刚刚好横在她眼前，浅灰的西装上一排精致的袖口正对着她的眼，扣子上金色的图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试试，时间可没剩太多了”，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屋子里略显清冷，却依旧听着舒服又安心，云淡风轻，只一瞬便抚平崔芯爱心里闪过的些许小纠结。
不过是借着人家的力试试鞋子而已，崔芯爱，你可以不用这么矫情了。
崔芯爱的手就那样搭在他的手臂之上，随着弯身过程中重心的前移，她有些站不稳，直觉地抓紧了元斌的手臂，纤细修长的指节在光滑的西装面料上掐出一丝丝皱痕，两个人就这样相依靠着，离得很近，她几乎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很淡很淡，晃神之间再一嗅便嗅不到了……还有男人身上散着的微微热气，一丝一丝顺着空气的间隙传了过来，热气让她的心有些乱……
她似乎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臂，可于她，却像是漂泊许久的流浪者抓到安定的那一根浮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都能感受得到来自于心底的悸动，莫名的躁动涌上心头，可却奇迹般地，躁动之中又觉得安宁。
矛盾的人，矛盾的心，只有几秒钟的动作，却仿佛依然过了万年。
“很漂亮的鞋子”，很合适，周身没有一丝点缀的中性裤装搭配镶着繁复水钻的精巧鞋子，晶莹的鞋身给裤装注入了女性气息，简约的裤装和深沉的颜色压制住琐碎装饰带来的杂燥，两者相互矛盾着，却又相互依仗着共生共长。
这个世间总是充满了奇妙的矛盾。
终于穿好了鞋子，崔芯爱松了口气，慌忙松了抓着元斌衣袖的手指，烦乱中指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纠结着，带着莫名其妙的矛盾，最后化成小声的叹息，“谢谢您，前辈，穿好了！”
“嗯，很好看！”
裤子很好看，鞋子很好看，
重要的是，穿着这些的你，也很好看。
那样的亮眼，一如之前，只用了一瞬的功夫，就侵入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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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门前，崔芯爱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心神，明明之前echo告诉她说不用担心，什么也都不用准备，她只需要跟个娃娃一样，端坐在那里拍两张照片就可以了，可到了现在，访谈人从公司的照着材料写稿子的小助理变成了某某资深时尚博主，帮扶陪衬的从根本不需要到echo全程跟随，还附带着，观摩全过程的*oss一枚。
“紧张？”站在她身边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元斌很是轻松，毕竟不是他的访谈，也没有需要他直面媒体的时候。
echo对他的规划要求相当简单，反正也是低调惯了的人，干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承认自己只是个演艺人，不是热衷于八卦头条的大明星，访谈很少接，粉丝见面会很少接，连作品宣传都是少之甚少，娱乐见面更是根本没有。
众所周知，元斌是个很“腼腆”的艺人。
至于是不是真的“腼腆”，元斌摇头苦笑，如果这样可以少跟那些聒噪的娱记打交道，他也就勉为其难承认这个好了。
他敲敲门，边对着崔芯爱一笑，“不用多想，其实哪有那么难？”
至于已经事先讲好了的访谈内容和节奏，以及根本不用崔芯爱操心的后期制作，他暂且还不想和盘托出。
看看身边这个有些紧张的姑娘，元斌舒心地笑了笑，怎么可能让她的日子过得太过舒服？
说好了你要自己奋斗，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好了！
两个人推门进去，echo早就陪着另一个女人等候在屋里，间他们进来，屋里的人也站起身来问好。
“真是好久没见了呢，前辈，可您还是那么帅！”那人看上去跟echo和元斌都很是相熟，亲昵地打着招呼。
“是啊，自从他去年从部队回来的聚会之后，就再没见过了”，echo插话，“不过，小师妹想要叙叙旧，现在可不是好时间啊，消极怠工！”说着，弹了她的脑门一下。
“呃，echo！我师兄可是前辈！”三言两语之间，这会议室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好啦好啦，我怎么说也是拿着钱给你们打临时工的苦力，赶快开始！”说着，她走到小圆桌的一端，伸手示意崔芯爱坐到对面，“叫我lee就可以，我是元斌之前做练习生的时候同门的后辈，只是现在更自由些，写写稿子帮忙宣传一下，不用紧张的，我看过那一期你的报道，崔小姐你很棒！”
lee笑得很真诚，许是托了元斌的人情，或者是echo之前已经谈妥了，问题问得都很到位。
崔芯爱虽然涉圈不深，可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不卑不亢，照着echo之前给过的资料半是胡扯半是照实，回答得倒也中规中矩，谈吐举止也大方得体，对面的lee一边简单记录，一边赞赏地点点头。
元斌这回应该是挖到宝了，这样的人物稍微包装一下推出去，不光是被包装的崔芯爱自己，甚至可以带上他家的娱乐企划社都可以小小地火一把啊。
这个圈子里太多的明星来来往往，正是缺了新鲜血液刺激下大众神经的时候，而拥有与这个圈子牵扯最密切却片叶不沾身的化妆师，这个职业再合适不过。
“最后一个问题，我就不照着这份提纲来问了，总要有些独创性，才对得起echo开给我的工资”，lee狡黠一笑，意味不明地看看元斌，盯了几秒再转向崔芯爱，扬扬嗓子，清丽悦耳的女声却问了个相当敏感的问题——
“崔小姐，您刚刚步入公众视野就取得如此之大的关注度，很多传闻都说您实际上是拥有很强硬后台的，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您的后台和您旁边坐着的这位企划社掌权人，又有什么样的牵扯？”
“或者说，真的像传闻所说，您与元斌相交颇深？”
lee的语气很是暧昧，显然这问题不仅仅拘于表面。
而且，问题对着崔芯爱，眼睛却转到了元斌身上，笑得很得意。
lee这问题问的明显不是按照订好了的本子来说的，就像她自己说的，“总要有些独创性”，可是……这种独创性独独扔给崔芯爱自己来回答，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元斌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导自演的lee，没做声，端坐在高背椅子里，散散地往身后的椅背里一靠，左腿安然翘起，笔挺的裤脚顺着腿部线条垂落下来，表面上不急不躁、悠然自得。
很显然，他也在等一个回答，至少是一个态度。
崔芯爱迟疑了许久，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嘴唇也微微启开，只是欲言又止，刚刚想说出口的话语又被她收了回去。
她在犹豫，在权衡。
lee看了出来，觉得似乎管的有些多，她比echo认识元斌还要早，而echo能临时找上她来做这个小型访谈，多半看的还是她跟元斌多年的交情，知晓像她这样的，知他懂他，自然看得出许多隐隐藏着的东西也不会随心所欲地瞎写一通。
况且做这行当多年，她口碑甚好，做事情自来维持着一个很规矩的限度，内容吸引人，却也基本复合事实。
lee轻轻叹了口气，这问题明显超出了她平日的标准化限度，只是，师兄啊，她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生性温和的元斌，从出道起就风生水起，走到哪里都有追随者无数，即便因着兵役消失得干干净净的那两年，他
“你可以把这个当作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不回答也罢”，lee深深地看了举棋不定的崔芯爱一眼，这样不讨喜的话题，由她挑起来，也由她结束吧。
这世界上的痴男怨女何其之多，不差眼前这一双。
“好啦，所有的问题都结束啦，收工收工！”lee拍拍手，拿起桌上的录音笔收进包里，转头对着echo粲然一笑，“echooppa，你真的不打算请我一起分享你的午饭吗？”
“阿西”，echo嗤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走吧，装得我跟个压榨员工的资产阶级财阀一般”，说着整理好材料卷成个纸筒朝着元斌挥了挥，“瞧瞧，正主在那里，平白受了你这没由来的诋毁！”
echo对着lee挑眉，临出门还不忘回头问一句，“boss，这顿饭公司给报销吗？”
元斌笑笑，不可置否。
lee从崔芯爱身边经过，崔芯爱忙站起身行礼。
“辛苦啦！要加油！”lee悄悄附上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说罢欣慰地笑笑，跟着echo离去。
“芯爱小妹妹，我觉的呢，你欠身边这男人一个回答！”
回答吗？
崔芯爱心里一颤，确实，她亏欠这男人一个回答。
不过不是现在。
……
很久以后，lee的这篇访谈依旧为人称道，因为edeertai官方发布的那篇访谈明显是删节版的，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崔芯爱其人、之前的经历、今后的发展，干巴巴的没有一丝八卦的味道，看起来更像是edeertai为崔芯爱打造的一份没瑕疵的履历表。
而在lee自己的主页里，未删节的原文诚实地公布在大众面前。
两篇文章出自同一个人笔下，内容也大同小异，只是lee自己发布的这一篇更让人记忆犹新。
“元斌总是跟你讲‘实力’，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重要”，这篇点击甚高的博文这样开头，用来给崔芯爱做宣传的软文，却以元斌来开头造势，本来就存着些怀疑的公众猜测纷纷，虽然没有点明，但更引人遐思。
“尽管走红靠的是《爱我好不好》和《蓝色生死恋》这样的韩剧，但他的热量远不止此。所以他总是强调自己百分之九十的努力，将‘天分’因素降至最低。他的雄心壮志与其带伤服役的毅力一样坚定，依他的话讲，就是：‘如果今天我是因为穿着好看的衣服，开著帅气的跑车，看起来很有钱，在华丽的照明之下才受欢迎的话，那么我宁可不要受欢迎。我想以没有任何虚伪和装饰的我得到肯定。’”
“这是元斌独有的特质，在现下浮躁的演艺圈里尤为难得，只须看看元斌的电影作品，便知他挑戏慎重，所以作品总是少而精，然而每个角色都教人过目难忘。这种特质同样延伸到他挑人的眼光，干净纯粹，比起浮华的虚名，这类人更加看重职业人名头下的真实技艺，他们简单、纯粹，技艺卓越，而edeertai旗下最近炒得火热的新锐化妆师崔芯爱，正是如此。”
寥寥几笔，便将这两个人牵连到了一起，没有正面渲染，却深得echo真传，隐晦地把崔芯爱捧得很高，却让受众舒舒服服地买账接受。
这似乎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被媒体扯到一起。
如果说之前edeertai的年报棚拍给崔芯爱打开幸运之门，那么这篇私家专访，无疑是崔芯爱职业生涯灿烂开头之后的强有力推进器，一把把她推到计划的高度。
至于lee锁宣讲的“实力”，客观来说，崔芯爱那时候确实有个很有实力的师傅，而她本人真的足够勤奋。
其余别的，掩在公众视线背后的真相，对于这个五彩缤纷的圈子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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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月，敲定好了外景场地的《孤胆特工》剧组众人重新聚到一起。
因着赶上了年末电影的黄金档期，这部除了元斌没有其他大牌造势的电影自然有些抢不上风潮，外景场地一推再推，急得年轻的导演风雨里跑来跑去，软磨硬泡逼着外景场挤出了档期给《孤胆特工》。
紧巴巴的档期来之太过不容易，因而剧组的所有人效率都超级高，布景组道具组几乎快跑断了腿，连带着崔芯爱也不得不变身工作小超人，间隙间的补妆比打仗还紧张。
“呼……”剧务难得得了空闲，倚着场地里摞起来的箱子缓缓抽着烟，对着坐在旁边整理化妆箱的崔芯爱笑笑，“芯爱啊，你现在很有名啊，连我老婆都天天念叨着这个化妆师比明星还漂亮，说话又有礼貌，一看就是很有……对，叫内涵，很有内涵的姑娘！”
崔芯爱抬头浅笑，“谢谢您夸奖，我还是这个样子啊，没有什么变化！”
“啧啧，怎么会”，剧务重重吸了口烟，烟蒂扔到地上，伸脚种种辗灭，这里是外景地，火源之类的一定要小心，不然酿成大祸谁都担待不起。
“就你上回挂在网上的访谈照片，多漂亮，听说你签下了元斌的公司？”
崔芯爱“嗯”了声，“是啊，元斌前辈和echo前辈对我都很照顾，而且导演英明，我跟剧组签的也是个人约，所以换了公司也不影响的。”
崔芯爱自然知晓剧务话里的意思，刚来这里的时候她是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小化妆师，剧组里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对着她挥来喝去，可现在不一样，她还是那个她，身价却已然涨了好几番。
从echo划给她的活动来看，现在的崔芯爱早就不是流窜在小场面小舞台的跑腿小工了，好歹冠了个“新锐”的名头，好些大型娱乐活动都会请她过去——“造型指导”。
分管剧组吃喝拉撒的剧务此刻担忧的，不过是成了名的崔芯爱会不会在组里面耍大牌，对比下她现在的薪酬，之前《孤胆特工》剧组支付的那个数目，可不仅仅是少了几个零那么简单。
崔芯爱想了想，抚慰地笑笑，“您不用担心的，来剧组之前我的日程就已经空出来了，不会因为其他而耽误剧组的进程的！”
这里是她的新生活开始的地方，人不光要往前走，更要记得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感恩之前的。
“那就好那就好”，剧组听她这样保证，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瞧着这场戏差不多拍好了，提醒崔芯爱，“这边应该差不多了，你赶快准备下！”
崔芯爱明白，提着箱子走了过去，动作戏里的枪林弹雨里滚过来，不管什么人都一身狼狈，补妆可不是容易活儿。
就在这个空当儿，韩泰锡（元斌）正从一排桌子上滚过，侧面有人支着机枪不断扫过，按着剧情进展，枪早就被他扔到了一边，道具换成了特制的两把细长雪亮的大砍刀。
滚下桌子的韩泰锡（元斌）找好掩护点，简单地包扎了□上的伤口，从背后的包裹中抽出带来的砍刀，手肘驻地艰难地站起来……
“cut！”导演一声令下，这场艰难的戏终于结束了。
崔芯爱匆忙走到元斌身边，瞧着被油彩和特效妆糊得一身狼狈的元斌，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很好笑？”元斌缓缓走近，手里的砍刀小心收到身旁。
“这个……我帮你拿过来吧”，崔芯爱伸手去接，却被元斌一把拦住。
“女孩子，离这些远些的好，兵器多少都带着些煞气”，元斌淡淡地解释着，边把刀又推得远了些。
崔芯爱点头，不经意地一瞥，却见他迎着自己的手臂上一抹刺眼的鲜红。
不是油彩画出来的血痕，也不像是糊上去造势的番茄汁，难道——
“你受伤了？”
虽然就在剧组里，场面也是她亲眼看到的，除了早就知晓的枪战场面，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打斗场面，就算是刚刚看似很危险的翻滚，也都由武术指导事先精确测量过的，根本不应该有什么差错才是。
手臂上原本的特效化妆与汨汨流淌的血液混成一片，看着触目惊心，崔芯爱心里一惊，倒吸了几口凉气，应该……不仅仅是皮肉伤吧！
“疼吗？”她小心地避开流血的伤口，抚上手臂侧面，稍稍用力捏了捏骨节，“有没有什么异常感？”
拜她的小流氓哥哥崔英雄所赐，打架斗殴就是他日常生活的轨迹，因着养母对于儿子的无可奈何，不受管制的崔英雄身上大大小小的皮肉伤无数，没钱去卫生所，能帮忙处理的，自然也只有崔芯爱。
“是不是伤到了骨头？”崔芯爱间元斌并不回答，以为境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声音也颤抖起来，“这样不行，你坐在这里，我去找武师来！”
说着起身慌乱地要走，却不期然地，被人紧紧攥住手臂——
低哑的声音掩不住疲惫，淡淡的慵懒，还有几分随性，带着自然的笑音。
“你这么慌乱，是在担心我？”
她听见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