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杏珠并没有多想,在她看来这是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见小姐裹了厚厚的纱布的头已经微微的抬起,忙伸手小心翼翼的扶住,将药碗递到元青菲唇边。

    元青菲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她毕竟不是*岁的孩子,只是微微一顿便两三口将药一气喝掉了。这药是绝对不能小口喝的,只能快速大口喝掉,才会将苦感降到最低。

    杏珠见元青菲三两口便将药喝了,有些惊讶又十分高兴,忙将药碗放了,转身将准备好的几颗蜜饯端给元青菲吃。

    元青菲见那蜜饯被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上面裹了一层白色的糖霜,却根本看不清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略一犹豫便张口将杏珠用竹签递过来的一片蜜饯吃了。

    也不知是因为她病着味觉降低,还是因为蜜饯本身做的粗糙,元青菲根本没吃出是什么味儿来。不过还好,蜜饯到底是甜的,缓解了她口中的苦涩。

    元青菲将寥寥的几颗蜜饯吃完,又用了些茶水,想起自己应该是两三天未曾进食了,便道:“杏珠,我饿了,想吃粥和清淡的小菜。”口吻倒颇像一个肚子饿了的孩子。

    杏珠高兴的应了一声,便端着药碗又冲进了雨里,很快便提了只食盒进来,一边利落的将吃食拿出来,一边高兴的道:“小姐,太太若是知道你醒过来了,定然高兴,奴婢回来的时候已经跟明月姐姐说了,她说等太太一醒就立刻告诉太太。”

    说完这些她忽然敛了笑容,看了眼专注的听她说话的元青菲,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元青菲太太昏迷不醒的事,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即便她不说小姐早晚也要知晓,否则以太太对小姐的疼爱,小姐伤成这般哪能不来看她?

    想到这里,杏珠咬牙低声道:“只是,太太一听说小姐被花盆砸破了头,担心的不行,便立时让春月姐姐和秋月姐姐扶着来了,只是一看到小姐满脸的血,太太又惊又怒,浑身发抖,后来吐了一大口血便晕过去了,到现在也不曾醒来。大夫说太太是旧疾复发,情形恐怕……很是……不好……”杏珠话到最后,声音已经几乎低不可闻,眼睛也开始发红。

    元青菲听了,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苍白而温柔的脸,这是自己这具身体原来就有的记忆。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昏沉间听到有人温柔而焦急的叫她“青儿”,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吐血昏厥,旧疾复发?看来不仅自己身体状况不怎么样,就连自己母亲也是病怏怏的,该不会是遗传吧?

    杏珠见小姐听了自己的话有些发愣,脸上虽然没有特别难过的表情,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不禁暗骂自己一声,小姐好不容易刚刚醒来,正想吃东西,拿这种事来让她难过,万一再不吃了可怎么办。

    她忙挤出一丝笑容哄道:“小姐,您先吃点儿东西吧,今日厨房做了您爱吃的南瓜粥呢,可香可甜了,您吃一口尝尝!”说着便舀了一匙送到元青菲的唇边。

    元青菲微愣,她以前还真的是很爱吃甜甜的南瓜粥的,想不到原主人也爱吃。

    “杏珠,你吃过了吗,你也一起吃一些吧。”小丫头长得又瘦又黑的,像根豆芽菜似的,一看就营养不良。元青菲却不知道,她此时面色苍白,瘦骨嶙峋,模样还赶不上她眼前豆芽菜一般的杏珠,杏珠虽然黑瘦,但好歹面色比她要红润的。

    杏珠一听,慌忙摆手道:“奴婢吃过了,小姐您快趁热吃吧!”只是随后她心下便有些疑惑,小姐以前虽然对她也不错,可是却从未关心过她吃没吃饭,况且,哪有做奴婢的同主子共食的?

    元青菲刚刚来到这里,许多观念都是现代的,哪里想到这个,只是闻言也不再多说,轻轻靠在杏珠放在她身后的一个大迎枕上,张口吃了粥,也不知这是谁的手艺,粥做的颜色鲜亮,口感细滑,甜而不腻,非常的好吃。

    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奶奶的菜园子里每年都会种黄橙橙的大南瓜,有时候会给她做香甜的南瓜粥,有时候会给她做金黄诱人的南瓜饼,有时候会用小南瓜做漂亮的南瓜灯笼。

    可惜,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元青菲慢慢的收起思绪,认真吃起饭来——她现在浑身无力,饿得发慌,果真人是铁饭是钢。

    不过她想着自己重伤未愈,又许久未曾进食,不敢多吃,只吃了个七分饱便停住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根本无从判断当下的时辰,也不知自己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又或是晚饭,元青菲打发杏珠去歇息,自己则静静的思索着自己的遭遇和处境。

    她的头被裹得像个粽子一般,有心想要起身转着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却根本没什么力气,遂只得老老实实的躺在床榻上。她脑子里既清晰又模糊,因为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感受到自己已经穿越了,而不是在做梦。

    她的头依旧疼痛,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受的伤,听杏珠说是被花盆砸的,可是原主人支离破碎的记忆里却并没有受伤的关键一幕,应该是当时过于恐慌害怕而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她早晚能弄清楚自己受伤的事情,日后也好多防着点儿,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儿又丢了。

    或许是太过疼痛又或许是疼得太久,她对头上的痛楚已经有些麻木了。此刻能吸引她注意力的反而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她很想知道这是哪里,又是什么年代。

    她仔细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屋子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只在靠近床榻的位置搁了一张褐棕色的木几,木几上搁了一套青花茶具,两张同色的圆木凳,木几和凳子上的漆已经有些脱落斑驳,紧贴墙边还有一个半人高的赭黄色柜子,想来是个衣橱了。靠近门口处有一个小小的木架,架子上放了两盆已经有些枯黄萎靡的植物。

    元青菲借着外面并不明亮的光,仔细辨了辨,才发现是两株栀子花,只是这两株花的叶子稀稀落落,泛着颓丧的黄色,其中一株花却仍然顽强的开出一朵不大的雪白晶莹的栀子花,使得整个小小的卧室里都弥漫着花朵散发出的清新淡雅的香味儿。

    自己所躺的床榻也有些陈旧,只有石青色的纱帐也看起来有些新,对此她的脑海中倒是有些印象。这是自己的母亲不久之前刚刚送与她的,原主人还高兴了好些日子。

    这里的一切都简单的甚至有些寒酸,与自己刚刚醒来时仙境一般如梦似幻的感觉截然相反。

    只是单凭这些,根本就无法辨别自己所处的地点和年代。

    元青菲眉头微皱,原主人的记忆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大封朝,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很好,历史虽然不敢说精通,但也绝对不马虎,可是她想遍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也未曾记得有这么一个朝代。

    元青菲疲惫的闭上双眼,努力清空大脑里的乱七八糟的画面,想要理清自己的思路。

    只是她现在到底是年纪太小,又被花盆砸的头破血流,因此只片刻功夫,她便被困倦包围,陷入了沉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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