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鼓舞,尘土飞扬,烈日炎炎下,一蓝一红衣摆翻飞,仅带领着府中二十来个侍卫,永远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马蹄奔腾的繁华之地、权利之都。

    从此以后,帝京再也见不到那个蓝衣华服的少年郎,骑着威风八面的马儿在人潮如织的街道上横冲直撞,笑得开怀、骄傲而不可一世的六皇子,还有那个带着戏谑的口吻提醒她、又不时打击她的东方明睿。

    白雪久久凝视着前方,直至那片黑影彻底消失,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他还只是个少年,在这个到处充满着阴谋算计,权利地位的天子之都,他还能抛却俗世尽情逍遥,身在其中,是否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能随心所欲,恣意人生?

    身为龙子,排行第六,却整天没个正行,看似没心没肺的他,却最在意亲情和友情,不然为何要趟太子那趟浑水。

    如此在意亲情,这是皇家难得看到的,而他,却恰恰做到了。

    “那个位置是个牢笼,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最后成为权利的陪葬品永远名留青史。可我要的是一生逍遥快活,享尽天下美景繁华,看尽天下各色美女。如此,吾愿足矣。”

    东方明睿,愿你如愿以偿。

    ……

    再次回到飘香阁时,段钰早已等候在二楼雅间,悠然品着清茶,一派悠闲。

    大开的窗外美景如画,近处是湖,远处是山,临窗而坐的男子眉目如画,一身白衣衬得面如谪仙,飘渺而美好。

    白雪倚在门口,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副赏心悦目的水墨画,如此美丽的景色,让人不忍打扰。

    “白姑娘贵人事多,让人好等啊!”段钰回过头来,嘴角带着温煦的笑,笑得恰到好处,清越的声音幽幽道。

    白雪挑眉一笑,在其对面落座,提壶倒了杯清茶一口饮尽,舒服地叹了口气,放下茶盏,望着优雅自如的男子,瘪了瘪嘴道:“看到了我带的东西,只怕等的再久也是值得,怎么,这就等不急了?”

    段钰不动如山的面色微动,眼眸中的波动如层层水波荡漾出斑斓华光,面色如玉般焕发出新的生命,声音依旧清越好听:“好事多磨,不急。”

    白雪瞟了眼如水般的少年,那仿佛压制了千年的希望的种子,正蠢蠢欲动将要破土而出,终于改变了他的云淡风轻。

    白雪不怀好意地咧了咧嘴,慢吞吞道:“不过,有些东西,要想得到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段钰目光微闪,仅一瞬,就已恢复了所有面部表情,紧盯着白雪,悠悠问道:“你想要什么?段家庄生意遍布三国,稀奇之物因有尽有,衬出不穷,只是白姑娘见多识广,只怕俗物也入不了你眼,如此看来,此物必定不凡,你手中的东西可值你想得到东西的价码吗?”

    白雪暗暗咬牙,真是只狐狸,这种时候还忘不了估价,如此市侩的心如何对得起那张谪仙的脸蛋。

    “我要的东西的确是世间罕见之物,但却不是你们段家庄不能割舍的命根子,当然,答不答应自然是段公子说了算。”白雪抚了抚发丝,对视着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睛,和那一脸的似笑非笑,吞了吞口水洒然道:“废话不多说,我要的其中一样东西是你们段氏嫡系一脉流传下来的那张图纸,上面有奇形怪状的图案,对你们因有尽有的段家庄并无多大用处,另外还要准备一张详细的此处三国地图,要最为详尽的,还有一个要求,等两天后再告诉你。”

    段钰手指微微曲起,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此时一顿,沉吟道:“那张图纸段家庄遍请了无数的有能之士,都未能得出一星半点的结论,交给白姑娘也无不可,但是段某要知道那里面记载了些什么?”

    白雪眯了眯眼,一脸神秘:“那是寻宝图,传说中,得此图者只要找到图纸中的一块神秘之地,必定如重获新生般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白雪玩笑般的话让段钰嗤之以鼻:“若真是如此,在段某看来并未多大诱惑,这个要求可行,至于你的另一个要求……。”

    “对段公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白雪接口道。

    “段某有个问题依旧不明,你如何知道锁心阁要用火攻才行?”段钰对这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谁也不曾想到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白雪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猜的。”

    段钰一脸不信,讥笑道:“若是胡乱猜测,你就不可能坐在这里。”

    白雪沉默一瞬,幽幽叹道:“是锁心阁房梁上的木头告诉我的。”

    或者是冥冥之中,谁在牵引着她,带着她走向心中那条等待着她的归路。

    “你终是要离开了吗?”

    白雪飘飞的思绪被这句问话成功的牵引了回来,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瓷瓶扔给他,起身向外行去:“路在脚下,心在天涯,总有一天心要归家,我们不知道明天身在何处,却不能让时间与空间阻止前进的脚步。生在世间,担负起该担负的责任罢了!”

    白雪手扶着门框,回头宛然一笑:“那是根据得到的方子让木家少公子制作的颗粒装的药,每天两粒,有一个星期的份量,两天后,我得到了图纸和地图,就会把方子给你,先走一步,您慢饮。”

    段钰微讶,这番话让他颇为不解,好奇问道:“须得担负起什么责任?”

    白雪闭着眼,只觉嘴角苦涩异常,轻声道:“为人子女的责任。”

    声音如蚊子嗡嗡般细小,只是语带哽咽,让人难以听的清楚。

    当我们为某一个目标不断努力的时候,我们在不断追寻中,拨开云雾,路在咫尺天涯的时候,这种选择,是无力而残忍的,却能将人生生撕成两半,而我们,不得不面临选择。

    语落,人已匆匆离开。

    段钰抓着手中之物陷入沉思,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小巧瓷瓶,片刻悠悠一叹:“那个人,只怕有的苦闷了。”

    话毕,却是悠然一笑。

    “少主,白姑娘刚刚被宫中之人带走。”一身灰色服装的老头悄无声息的进入厢房,恭敬垂首道。

    “哪方人马?”

    “不明,从他们的行事来看,该是东方明钰一方。”

    段钰眉峰一瞬间紧紧蹙起,站起身一挥衣袖向外行去:“去一趟将军府。”

    后面的老头直起身,年迈的身体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隐藏的是睿智和不凡,望着段钰手中的瓷瓶,饱经风霜而坚定深刻的眼睛,此时却湿润难言激动,满布皱纹的双手震颤不已。

    许久,才擦干眼睛,激动莫名,低声喃喃道:“终于还是等到了,老爷看到了吗?我们的主子终于还是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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