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华跟在言修身后,看见言修盯着言昭宁的单薄背影时,双手拢入了袖中,便知道言修是动怒了,言昭宁脸色惨白,神情如鬼,脸上和身上都有伤,显然是被打过了,此情此景,纵然言昭华不喜言昭宁,却也实在于心不忍,将肩上披风取下,急急的跑过言修身前,将披风披在了言昭宁身上。

    言昭宁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冰窖之中,神智似乎已经渐渐飘远,忽如其来的温暖将她远走的心神稍稍拉回,本能往旁边看了看,入眼的却是那个她恨了一辈子的言昭华,只见言昭华眸中满是担忧,丝毫不像是作假,言昭宁倔强的别开了目光,不想承认自己在言昭华身上看到了久违的信任,就好像当初娘亲还在的时候。

    言昭华叹了口气,拥着言昭宁起来,发觉手里的身子简直就像是一副骨架子,单薄如纸,言昭华想把言昭宁扶起来,一只装满热水的茶杯摔碎在她们面前,吓了言昭华和言昭宁一跳,言昭华看向谭城,只觉得言昭宁的身子微微往后一缩,显然是惧怕谭城,由此可见,言昭宁身上的伤是谭城打的。言昭宁害怕极了,想寻求庇护,可她身边只有言昭华,从未有一刻觉得言昭华的怀抱居然这样温暖,这样可靠,不知道为什么,言昭宁就是知道,这一次言昭华不会丢下她不管……而事实上,言昭华从来都没有丢下她不管过,甚至当初她故意在林子里失踪,替龚如泉掩护,言昭华明知有诈,却还是进林子去找寻她。

    言昭华瞪着谭城,丝毫无惧他的野蛮,怒目瞪着他,用力将言昭宁拉了起来,往门边的太师椅走去,谭城一拍桌子,怒道:“谁让你把她扶起来的?”

    说着就对言昭华也伸出了手,眼看就要给抓住,言修快步走过去,挡在两个女儿面前,直面怒不可遏的谭城,冷道:“谁敢在我面前动她们?”

    谭城虽然在气头上,可面对言修还是有些气短的,知道言修身手好,若真动手,十个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谭城不敢贸然出手,可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指着正在诊治的谭孝之,面目狰狞的对言修说道:“看看你的好女儿做的事情!孝之这辈子就被她给彻底的毁了!”

    谭孝之脸上的伤看着很深,就算将来愈合也定会留下疤痕,入仕为官有一条就是姿容整洁,换句话说,就是脸上有疤,不予录用。怪不得谭城会发这么大的火,谭孝之是威武候府的世子,他的容貌毁了,那么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袭爵,不能为谭家入仕了,谭城不是没有其他儿子,可哪个儿子也没有这个和正妻生的儿子倾注的精力要大,怎会不生气呢。

    言修看了一眼仰头上药的谭孝之,还没说话,就见谭夫人猛地从椅子后面绕到门边,对着瑟瑟发抖的言昭宁劈头盖脸就动手打:“我打死你个小贱妇!我打死你!”

    言昭华慌忙拦着她,可谭夫人像是陷入了疯魔,言昭华挡不住她,只好转身抱住了言昭宁,将她护在怀里,不让谭夫人的拳头巴掌落到言昭宁身上。言昭宁给言昭华搂着,从缝隙中看着谭夫人那恶鬼样的模样,还有言昭华不计前嫌抱着自己,保护自己的模样,言昭宁再也忍不住,鼻头发酸,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抱住言昭华的腰。

    “够了!”

    言修一声怒吼,走过去就揪着谭夫人的发髻往旁边一甩,谭夫人狼狈倒地,见言修孔武有力,也不敢再上前,谭城赶忙扶起谭夫人,对言修怒道:“言修,你什么意思!居然敢对我夫人动手!”

    谭城的手指几乎都要指到言修鼻子面前,言修也没和他客气,抓起他的手指就往旁边掰去,谭城知道言修本事好,可是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招制住,言修拧着谭城的手就把他往旁边推去,冷冷说道:“有事就说事,真要动手的话,我言修还真没怕过谁!”

    也许是言修的气势到位了,谭城扶着谭夫人站直了身子,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指着不住嘤嘤哭泣的言昭宁,怒道:“你凭什么横?你生的好女儿把我儿子害成如今这副样貌,我没当场宰了她就是给你面子了!这件事情,若是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算是闹到御前,我也不在乎!”

    言修不理谭城的咆哮,转过身去对言昭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言昭宁难得哭的止不住,总觉得这些年的眼泪都集中到一起流出来了,心里的戾气在慢慢的减少,靠在言昭华的怀中,有一种久违的平静。

    言昭华软声安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出来,放心好了,爹爹和我都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言昭宁看见对自己这样好的言昭华,眼泪更加汹涌了,大哭两声之后,才竭力忍住,将事情娓娓道来:“谭孝之他活该!当年花言巧语骗了我,如今娶我入门,却不好好对我,今天回门,他在爹爹和姐姐们面前表现的君子一样,可坐上了马车,他就开始对我谩骂侮辱,说我是言家和谢家最没用的东西,拿我和姐姐,还有柔表姐,元姐儿比较,问我谢家当时给了多少嫁妆给柔姐儿出嫁,又问我姐姐的嫁妆是多少,我与他成亲第一天,他就要算计我的嫁妆,让我把嫁妆和私库全都交给他娘打理,我的嫁妆都入了谭家府库之中,可私库里的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他心里憋着气,晚上又喝了酒,回房后就对我撒酒疯,把我放在房里的箱笼全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想……还想强行对我……我一时挣扎,拿起了架子上的花瓶就砸了他。”

    言昭宁说完之后,言修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了,谭夫人尖声叫道:“胡说八道!真是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小贱妇,这样的脏水你也敢随口泼在我儿身上,今日我要不撕了你的嘴,只怕这家里还没有王法了。”

    言昭宁刚才哭泣,只是感情到了,可她并不是那种被人骂了不还口,打了不还手的人,她睚眦必报,当即和谭夫人大声对峙:“我有没有胡说,你敢带我爹和我姐姐去我们房里看看吗?看看我的箱笼是不是全都翻在地上,问问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当时房里发生了什么,你敢吗?你敢带他们去吗?”

    谭夫人眼神一缩,无可辩驳,又想冲过来打言昭宁,却被谭城拉住,今日言修既然来了,那他就不能再动手了,谭城看来,今日之事,不管把道理说到天边去,也没有谁会说言家好。拉着谭夫人,谭城对言修怒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当她是蕙质兰心的,才向圣上求娶,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泼妇!今日你若不惩处她,那我明日天一亮,我就去元阳殿递折子参你纵女行凶!”

    第178章

    言修被谭城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不管怎么样,家务事可以先摆在一边,言昭宁动手打人,还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这就不行,不管到哪里,都是先国法,再家法,言昭宁这打伤丈夫,毁丈夫前程的做法,国法都是不容的。

    “威武候想参就去参好了,人是你家世子亲自去求的,皇上面前他是挂了痴情种子的名声的,一个痴情种子成亲不过三日,就将妻子打的伤痕累累,我妹妹不过是予以反击,从小到大,我们言家没有人教过我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是拳脚无眼,有点偏差也是正常的,我们还没到圣上面前哭诉,你倒先去了,好哇好哇,你且去也,看看这个道理谁家说的通些。”

    言昭华将言昭宁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的对威武候这般说道,若是其他人家,这样威胁也就罢了,妻子毁了丈夫容貌,的确是罪过,可是谭家嘛,言昭华还真就料定了他们不敢去御前,就算他们真的去了,那么只会加速谭家灭亡的脚步,裴宣说过,刑部和吏部早就在暗中调查,若是谭城此时赶去御前闹腾,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所以言昭华才有此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谭城被言昭华的几句话给唬住了,想起来当初求娶言昭宁的时候,儿子确实在皇上面前吹嘘过两人的感情,也因为如此,皇上以为他们情比金坚,不愿拆散他们,所以才不顾言修的意愿,强行赐婚,若是这个时候,他为了这件事情闹到了圣驾前,的确说不清楚,为什么那样痴情的两个人,成亲三天会打的头破血流……

    可若是不说的话,谭城又觉得实在不甘心,言修似乎也很认同言昭华的意思,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谭城,谭城只觉得面子挂不住,可是却又不能否认言昭华说的话,正焦躁之际,谭夫人指着言昭华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这样嚣张,言家的事情自有你爹决断,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说不过言昭华,就想着用身份来压,谭城听到谭夫人的话,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连连点头附和:“没错没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插嘴大人之间的事情。”

    言昭华冷哼一声,对谭氏夫妇的嘴脸很是不齿,毫不客气的回道:“我是长宁候府嫡长女,如今还未出嫁,长宁候府的事情,我如何管不得?谭夫人说话也太好笑了,莫不是心虚了吗?算计刚进门儿媳的嫁妆,您也是做得够绝,放眼整个京城,我竟没听说哪家的夫人像您这样当家的,被我说中之后,恼羞成怒,好难看啊。”

    耿氏没想到言昭华看起来斯斯文文,娇娇弱弱的,可是说起话来却是字字诛心,打的人脸都抬不起来,真是不能小觑,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反驳:“一派胡言!你那个妹子惯是谎话连篇,连婚前跟男人苟且之事,她都做得出来,如今为了逃避罪责,当然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了。她说我算计她的嫁妆,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凭什么这样说?小姑娘家家的牙尖嘴利冤枉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家教。”

    言昭华不想和谭夫人狡辩多言,冷哼一声:“你有没有算计宁姐儿的嫁妆,你自己心知肚明,只有一点,我希望谭夫人你知道,宁姐儿身上并没有私库,她的所有嫁妆就是那些,若不是你和世子事前清点过她的嫁妆,觉得那么点东西不符合她的身份,所以才会怀疑她身上有私库,若你们不问她私库的事情,那宁姐儿此时此刻又如何说的出来这个缘由,先前他们夫妻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既然宁姐儿说她的箱笼全都给翻个底朝天,那势必现在房间里仍然很乱,我们去一看便知道真假,再有就是,谭夫人管家,定然知道今晚是哪些人值守在世子的院子里,把人叫来一问便知,我不相信贵府连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总有一个人要说出实情的,不是吗?”

    言昭华的一番言论,说的言修也不禁点头,说道:

    “华姐儿说的对,这些也不是无迹可寻的,谭夫人算计没算计宁姐儿的嫁妆这件事,我暂时不打算深究,只不过就今晚发生的事情,既然有众多目击者,那么就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提上来审问一番不就知道谁真谁假,谁对谁错了吗?”

    谭城和耿氏对视一眼,目光中全都透着一股子心虚,耿氏一贯喜欢装高贵,此时却也像个泼妇似的,走到还在上药的谭孝之面前,说道:“我儿受伤明摆在这里,言修你是没有眼睛看见吗?你的好女儿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你以为凭几句话就能解决吗?天下哪里有这等便宜的事?”

    耿氏的目光中粹了毒般,仿佛只要今天言修不给她个满意的交代,她就当场变鬼给人看。

    言修沉声:“你想如何?”

    耿氏淬毒的目光看向言昭宁:“我要她的脸也变成我儿这般!”

    一字一句,都说明了耿氏这个女人的狠毒心肠。言昭华和言修都没有料到耿氏会是这种要求,不等言修说话,言昭华就一口回绝:“谭夫人开什么玩笑?谭世子弄成如今这境地,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我妹妹纵然有错,却也容不得你动用私刑!”

    耿氏似乎也已经做好了完全摊牌的打算,笑得有点变态:“私刑?我就要动私刑又如何?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说的头头是道,可你心里也没底,你也不敢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我儿变成这样,总要有个人付出代价,谁造的孽,谁偿还,天经地义!”

    言修适时开口:“谭夫人,我素来敬你,可今日之事,纵然小女有过,可令郎就没有任何过错吗?既然双方都有错,那又怎能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到小女一人身上呢?”

    “我不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毁了我儿,我亦毁了她,这是多公平的事情?你若不允,就别怪我豁出去跟你长宁候府为难了!你是侯爷,我拿你没辙,可你女儿身上的劣迹,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无媒苟合,未婚先孕,每一样传出去,就足够你言家和谢家的所有姑娘的名声和前途都毁了!为了言昭宁一个,连累了谢言两家的所有人,这笔买卖合适吗?”

    耿氏说出了最实在的威胁,言昭华觉得她比想象中还要恶劣,上前据理力争:“谭夫人不要欺人太甚!”

    言昭宁看着言昭华和言修为了自己和耿氏争锋相对的样子,血气上涌,耳中似乎静谧一片,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她曾经最讨厌的言昭华在奋力替自己说话,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在她以为他们不会管她,会放任她死在谭家的时候,他们及时赶到,言昭华不仅替自己申辩,还替自己挡了挡了拳头,言昭宁实在弄不懂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么恨她,就是因为嫉妒吧,她嫉妒言昭华什么都比她好,嫉妒她的一切,以至于被邪恶蒙蔽了双眼,一心想要用这种虚伪的荣耀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言昭宁从来不相信谁,她觉得所有人都不会真心对她好,所有人都是利用她,她费尽心思,想要往上爬,想要站的高高的让别人仰视她,她很怕别人对她耍手段超越她,因为她自己就是靠着耍手段往上爬的,她以前觉得,似乎只有龚氏能稍微替她想一想,可是后来言昭宁也想通了,龚氏对她的那种好,并不能称之为好,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完成言昭宁的虚荣心愿,可却从来都不告诉言昭宁,她的心愿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

    言昭华和言修一开始就指出了这一点,他们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可言昭宁没有听信他们,觉得他们都会害她,可是等她真的嫁到谭家之后,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独自闯过龙潭虎穴,谭家这样吃人的府邸后院,谭孝之这样无情自私的丈夫,谭夫人那种斤斤计较,刻薄成性的婆婆,都是言昭宁从前没有遇到过的。

    人就是这样,一辈子待在家里,没有出去闯荡,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像家里人一样包容自己,自尊膨胀,以为自己可以操控一切,于是就急着脱离,急着将这些束缚她的家人尽数甩掉,可是,却没有想过,一旦脱离了家人的保护,她会见识到了真正的残酷。

    耿氏用谢言两家所有姑娘的名声威胁言修和言昭华,他们在努力辩驳,争取,可是耿氏却丝毫不让,那丑恶的嘴脸,言昭宁一刻都不想看见了,猛地大叫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出乎意料的,言昭宁猛地跑向了谭孝之的方向,从那个正在替谭孝之用刀清理伤口中碎瓷片的刀,手起刀落,猛地就在自己脸上重重的划下了一刀。

    刀锋划破脸皮,言昭宁并不觉得多疼,比起脸上的疼痛,更让她崩溃的是那种打从心底里喧嚣而出的惧怕,她捂着脸跪在地上狂叫,声音仿似厉鬼。

    言修和言昭华发觉言昭宁的意图之后,不约而同的往她的方向跑去,却终究没来得及阻止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划破了脸皮,鲜血流了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第179章

    言昭华吓得捂住了嘴,强忍着发软的四肢,往言昭宁身边去,将她一把抱住,眼泪掉下来:“你怎么这么傻呀!这是干什么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爹,爹——”

    言修也是吓坏了,怎么也没料到一向自私的小女儿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言修知道,她是想替他解围,不想他被谭城和耿氏威胁,这傻孩子就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谭城和耿氏也是愣住了,眼前这血腥的画面,是耿氏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只是想让言修给他们谭家一个交代,并不是真的要言昭宁如何,可谁会想到那孩子的性子怎的变得这样烈,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居然就做出这样决绝的事情来。

    言昭华抽了自己的帕子给言昭宁擦血,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弄得她自己满身满手都是血,言昭华无助的抱着言昭宁,看着言修求助,言修走过来,弯下腰,赶忙将言昭宁横抱而起,对言昭华说道:“这里你善后一下,我先带宁姐儿回去治病。”

    言昭华连连点头:“好,爹你赶紧去,这里有我在。”

    言修最后一次瞪了一眼有些后悔的谭城和耿氏,耿氏被言修的目光吓得往谭城身后躲了躲,暗自拉扯了一下谭城的衣袖,似乎是想让谭城去阻止言修,别让他走,谭城挥开了耿氏的手,眼睁睁的看着言修抱着言昭宁离开。

    言昭华缓缓立起,转过身去看着谭家这对夫妇,冷声说道:“我妹妹的事情,我们言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是非自有公断,我会亲自写折子上奏皇后娘娘知晓,倒要看看,今日是你谭家有理,还是我言家有理!”

    谭城看着言昭华这个颇有煞气的小姑娘,只见她大大的双眼中氤氲着浓烈的狠意,让谭城不禁心头一紧,今日之事,他虽然一味抓着言修讨说法,那也是因为他断定了言修不会因为这件事情闹到皇帝面前,若是没有言昭宁来这么一出的话,言修的反应肯定没有这样大,可如今出了事,言昭宁做的太绝,让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若是今天的事情闹到御前,那么谭城也不敢保证,皇上到底会偏帮谁,正如言昭华那个小姑娘所说的那样,自家儿子和言昭宁的事情,当初的确是儿子去皇上面前求来的,当时谢国章答应了给儿子说一个官职,谭家一心想搭上定国公这条船,所以便铤而走险,用这种方式,将定国公拉拢过来,若是现在闹到皇帝面前去,的确是说不清楚,为什么那样深爱的小两口,成亲不过三日,就闹得这步惨烈的境地。

    所以,谭城只是想让言修为这件事情给个说法,可以是道歉,可以是补偿,但却不想他孤注一掷闹到御前去。

    耿氏也有点后悔,她见言昭华说的这样坚决,还扬言要找皇后说理,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而是皇上亲封的昭华县主,她有名位有封地食邑,的确有独自上书的权利,要真给她告上去,自己可怎么在皇后娘娘面前解释清楚,儿子和刚进门三天的儿媳闹出这样的大事呢。

    想要上前缓和一下,可是在看见言昭华那决绝的目光时,耿氏又退缩了。

    “宁姐儿既然被我们接回去了,那她的嫁妆和财产我会派人在这里和你们清点,谭家看不上我家宁姐儿,说实在的,我言家还看不上你们谭家呢,早早的划清界限,从今往后再无来往才好。”言昭华不再与他们废话,对身后伺候的堰伯说道:“你带人留下清点三小姐的一应物件,务必核对清楚,别让某些卑鄙小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才是。”

    堰伯低头领命,言昭华拎起裙摆就走,不给耿氏任何辩解的机会。

    堰伯带着人来,要耿氏交出言昭宁的嫁妆单子以便核对,耿氏手忙脚乱,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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