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年一行五人并未走远,便被从天而至的一玄色锦衣男子以剑封喉,寸步动弹不得。
上官嫣身后的“幽云四骑”反应迅速,瞬间四剑齐发,利落地指向来人。
“放肆!”上官嫣怒吼。却不是对向锦衣男子,而是对向身旁的“幽云四骑”。
因为,她瞧见了他玄色袍子的袖口,绣着同色的龙纹。除却国君父子,倒也没有哪个王侯将相嫌岁月寂寥,敢在自个儿身上绣条龙玩玩——即便如今作乱叛逆的诸侯们也不敢。这位,便是从前的“上官嫣”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她多年求之不得仍契而不舍地太子——宇文连城。
“幽云四骑”闻言随即放弃抵制,只是戒备地守在主子身侧。
宇文连城冷笑:“哼,汝阳王府的家奴心里眼里只有上官轻侯,没有朝廷!此言果然不虚!”
他对上上官嫣淡漠的神色先是一愣,继而踱开步,收剑入鞘。
上官嫣细辨,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同先前的“上官嫣”最终残留影像中的“救美英雄”渐渐重合——是他!
宇文连城清冷的眸子瞥了眼示弱的上官嫣,鄙夷地皱了皱眉,这恃强凌弱的刁蛮郡主,在他面前永远这这副鬼样子。凉薄的唇轻启:“当街射杀官兵,郡主如此将朝廷不放在眼中,是秉承了谁人的做派!你今日这趟牢狱之灾孤是断不能免的!”
上官嫣还未来得及回话,又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至——是贺阑夕!看他匆匆神色,显然是追逐宇文连城至此的!
贺阑夕脚步未稳便开口帮腔:“我看嫣儿此举无甚不妥的。不过是些龌龊之辈的狗命,不要也罢!”
太子喝道:“那是人命,岂同儿戏?!”
贺阑夕故作认真地看向宇文连城:“我的好太子!你如今可是越发悲悯了!这些年你手中哪天不死人?”随后又啧啧称奇:“真是稀奇,难道太子只对嫣儿手中的人命慈悲吗?”
“贺阑夕!”太子阴沉着连名带姓呵斥他。
贺阑夕踱步挡住上官嫣,继续同太子对峙:“你不过是不愿娶她嘛!何必如此逼迫?今日不依不饶难道就是因为她喜欢你?若当真如此,嫣儿可要睁大眼好好看清楚了。若当真因此获罪,你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痴心错付了不说,让这被你所救的良民以及同样苦等你多年的本公子情何以堪?”
宇文连城不耐烦打断:“官兵如何龌龊,也自有上级处置;上级不处置,也自有朝廷在!动用私刑便是违制!若是不惩治了上官郡主,不给天下子民和百官一个交代,孤这储君岂非太荒唐!”冷眼越过贺阑夕,朝他身后的上官嫣身上一扫,喝道:“拿下!”
随即便从四周涌出上千侍卫,刷刷刷,利刃出鞘,齐齐将上官嫣、“幽云四骑”和贺阑夕用剑指住。
贺阑夕步步近逼他面前的一个侍卫,道:“是谁借给了你们胆子,敢用剑指着本公子?”
那侍卫随着贺阑夕步步后退,仿佛连手中的剑也握不稳当了。
宇文连城冷笑:“你这么想救她,是因为有情?还是有用?”
贺阑夕也学着冷笑:“你这么逼她,是因为无情?还是无用?”
“贺阑夕,你够了!”开口的是一副初春细雨的好嗓子——上官嫣!宇文连城以为她必定如同从前一般对自己百般卑微、讨好,越发鄙夷的转过身去。
上官嫣对贺阑夕怒吼道:“我爹虽年迈,倒也不糊涂。不过些许小事,你倒如此聒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继而在宇文连城身后故作老成道:“人生在世,不是谁都有机会造访牢狱的!太子也是为我好,先堵天下攸攸之口,稍后我在牢里参观溜达一圈出来,照样还是回我的汝阳王府!你在这儿添油加醋的啰嗦,回头再给我治上一条’红颜祸水,导致君臣反目’的罪,我才当真得不偿失!知道的说你在救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帮凶。不就是监牢嘛?我去便是!”
宇文连城原本鄙夷的神色不知何时变了模样。这“红颜祸水,致君臣反目”的罪名他方才倒是当真想到过。这个刁蛮郡主如今看来倒也不仅仅刁蛮而已。
宇文连城转身,瞥见上官嫣此刻正从容扇动手中的扇子。盈握住扇子的手白的竟与白玉扇柄无异!那是……从前他留给她的扇子。讶异神色又凝在她翩翩晃动的蓝色袖管上——她身着的这身大了一套的男装,也是从前他留给她的。
尘封的记忆被开启……
那时他尚未被立为储君,她却早已一心扑在自己身上。有回她在宫宴上醉了酒,父皇命他送她回府。途中她不顾廉耻的对自己上下其手,他不胜其烦。好不容易将她弄进自己闺房,她却一个猛的将腹中污秽尽数呕吐在他一身蓝绸衣物之上!
对她的厌恶或许便从那一刻根深蒂固了起来。命人找来下人的衣物换上,随从一个劲阻挠直道是不合礼制,他盛怒呵斥了。
仓皇逃离了汝阳王府,竟发现随身携带的白玉这扇落在了她闺房之中。随从提议要回去拿,他又是盛怒呵斥:“回去拿?她粘上来怎么办?”
从那时起,他们之间便是一个追一个逃的状态。
她有一个功高震主的父亲,这使作为储君的宇文连城不能泰然处之,厌恶她、鄙夷她都成了理所当然。
尽管“第一美人”的声名不绝于耳,可自己似乎从没平和温顺的仔细端详过她一回!若没有方才的一回眸,宇文连城不会知道,从前自己鄙夷厌恶了那么多年的一张脸原来生的这般明媚妍丽。也不会知道,自己弃置如鹖弁的衣物和折扇竟被她如此妥帖收藏至今!
上官嫣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自己出来逛街之前在这“上官嫣”的衣橱里翻来覆去,都是些华丽样式的衣服,她自己不会穿戴不说,还不方便行动。只找到这么一件叠得四四方方得男装,虽然大了些,倒也凑合,便穿出来了。现下这阴沉的太子望着自己这套衣物神色怪异的端详了半晌,究竟为毛?
贺阑夕见两人眉来眼去急了,道:“宇文连城,你怎么看?”
上官嫣听得贺阑夕所言忽而想到了元芳,一再隐忍憋屈,却难忍笑意,“噗嗤”笑了出来。露出嘴角两个梨涡。
太子蹙眉,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她对自己一贯讨好、谄媚,从不像今日这般。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看向她,道:“先押入太子府!”随即转身离去,仿佛逼迫自己逃离她那张媚惑众生的脸。边走边说道:“且留着她家奴的命回去通风报信罢。”
贺阑夕一边嚷嚷着:“这可怎么行?!”一边想去拉住身旁的上官嫣,二人却被蜂拥而至的侍卫隔阻冲散。
拥挤的街道随即悉悉索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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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连城冷笑:“哼,汝阳王府的家奴心里眼里只有上官轻侯,没有朝廷!此言果然不虚!”
他对上上官嫣淡漠的神色先是一愣,继而踱开步,收剑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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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连城清冷的眸子瞥了眼示弱的上官嫣,鄙夷地皱了皱眉,这恃强凌弱的刁蛮郡主,在他面前永远这这副鬼样子。凉薄的唇轻启:“当街射杀官兵,郡主如此将朝廷不放在眼中,是秉承了谁人的做派!你今日这趟牢狱之灾孤是断不能免的!”
上官嫣还未来得及回话,又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至——是贺阑夕!看他匆匆神色,显然是追逐宇文连城至此的!
贺阑夕脚步未稳便开口帮腔:“我看嫣儿此举无甚不妥的。不过是些龌龊之辈的狗命,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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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阑夕步步近逼他面前的一个侍卫,道:“是谁借给了你们胆子,敢用剑指着本公子?”
那侍卫随着贺阑夕步步后退,仿佛连手中的剑也握不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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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阑夕也学着冷笑:“你这么逼她,是因为无情?还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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