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见紫菀笑容大方,举止利落,也忍不住喜欢,笑道:“我娘亲也很想你呢,既然你来了,咱们就一起去见见我娘亲吧。”

    紫菀笑着点了点头。裴琳一路笑嘻嘻的,问道:“紫菀,你平日里都在家做什么的?”

    紫菀笑道:“看书,偶尔散散步,种种花。”

    裴琳一听,双眼顿时大亮,道:“那么你也很无聊吧。”也不等紫菀的回答,自己又噼里啪啦的抱怨,“我一个人在家闷死了,可是娘就是不让我出去,偏二哥又是个书呆子,不肯陪我练剑,要不你天天来我家陪我玩吧。”说罢,星星眼的看着紫菀,眸中尽是期待。

    紫菀不好回答,但又不忍让她失望,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不是还有国公爷陪你练剑吗?你能打得过他?”

    果然这话一出,裴琳就被紫菀好奇的问题吸引了过去,嘟着嘴,回答道:“我哪能打得过他,上次还被他摔到地上,害我疼了几天。”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伤一好就要努力练剑,下次我一定要打过他。”

    紫菀看着裴琳眼里自信和期待的光芒,只觉得路边的一切景色顿时都失去了色彩。看着她灿烂无比的笑容,紫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在飞扬,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快乐。

    裴琳却又看着紫菀,严肃的说道:“紫菀,等我学好了剑,以后保护你。”

    紫菀笑道:“好。”待裴琳移开目光,紫菀才悄悄隐去眼眸里冒出的湿意。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以稚嫩的肩膀,飞扬的笑容,向她承诺:会保护她。

    两人一路走着,很快来到了裴夫人的院落。裴琳一见到在院中浇花的裴夫人就露出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甜甜的唤道:“娘亲。”

    裴夫人听到裴琳的声音,连忙把手里的舀水的瓢给里随侍的婢女,另一个婢女懂事的递过一块精致的亮白色丝帕,裴夫人擦了擦手,这才道:“紫菀,你可来了,我这丫头可念叨你许久了。”

    紫菀笑着来到裴夫人身边,这才福了福,道:“我也很喜欢裴琳妹妹呢。”

    裴夫人拉起紫菀,眸中满是慈爱,端详了紫菀许久,道:“就你这孩子多礼,她呀就是一个野丫头,也要跟你学学才好。”

    裴琳一听,嘟着嘴不说话,紫菀笑道:“裴琳妹妹这是天真活泼。我还很羡慕她呢。”

    裴夫人笑着拍了拍紫菀的手,道:“别叫妹妹了,她比你还大些呢,应该唤姐姐。”

    紫菀惊讶的看着裴琳,打量了许久,严肃的说道:“不像。”

    裴琳委屈的看着紫菀,道:“我本就比你大,哪有什么像不像的?”

    紫菀这才笑道:“开玩笑的,既然你比我大,我淡然得唤你姐姐。”

    裴琳这才高兴的扬起头,一副飘然的模样。裴夫人看着她们玩闹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顿了顿,裴夫人才说道:“进屋去吧,虽然是春日里了,可是还是有点冷。”

    紫菀跟随裴夫人的脚步来到屋里,一进门就看到对面的墙上挂着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整个房间大而明亮,布置高雅。

    一进屋,裴夫人又仔细的拉着紫菀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有着回忆,有着忧愁,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你和她长得真像。”紫菀注意到,裴夫人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现。

    裴琳似乎也感受到了裴夫人陷入了回忆,难得的并没有说话,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良久,紫菀怔怔的看着裴夫人,目光温婉,道:“夫人认识我娘亲吗。”

    裴夫人点了点头,缓缓的展开了回忆,“我和你娘亲本是闺中密友,说起来比你娘亲还大过一岁,后来我嫁了人,随着老爷一直镇守边关,十几年没有回来。却不想,待到我回来时,已经见不到她了。”

    紫菀低下头去,良久,才道:“是我娘亲看错了人。”语气里有着微微的恨意。

    裴夫人看着紫菀清瘦的脸庞,又继续说道:“也是你家那个姓李的太心狠,六年前她做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吗,我总不会让她好过。”

    紫菀愣了愣,看着裴夫人愤怒的眼神,问道:“夫人知道六年前的事?”

    裴夫人点了点头,道:“三年前,我跟随老爷回京城,途中在杭州停下,也许是你娘也在天上想我吧,那天我和琳儿出门,正巧碰上一个乞丐像我乞讨,我一看她觉得眼熟,倒是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她居然是你娘身边的寻梅。”

    “寻梅姑姑?”紫菀皱了皱眉,想了许久,才想起以前宋氏身边的寻梅的模样,记忆中是一个很温婉对她很疼爱的女子。紫菀还记得,寻梅姑姑一直没嫁人,对她就像对亲身女儿一样。

    裴夫人解释道:“寻梅一直是你娘的贴身婢女,你娘被赶出去之后,李氏就把你娘的一些旧人全部清洗了干净。寻梅当时无意中救了府中的一个婆子,那婆子报恩,偷偷的把她放了,她这才逃过一劫。她打听到你们去了杭州,因此一路乞讨跟到了杭州,也许是你娘天上有灵,把她送到了我的身边,我这才知道这许多的事。”

    裴夫人看着紫菀一脸凄凄然的模样,忍不住心疼,把紫菀搂在怀中,道:“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寻找你,大大小小的青楼也找过,却没想到你就在京城。你被接回府的那天,我才知道原来轰动京城的暖月就是你,所以我才去相府,想见一见你。”

    紫菀伏在裴夫人的怀中,有种小时候在宋氏怀中的感觉,一时竟舍不得起来,感受着那温暖的气息,紫菀不禁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眶。紫菀深吸了一口气,把眼中的泪水眨去,扯出个笑容,道:“感谢夫人那天的帮助。”

    紫菀听到这些事,心里的疑问全部解开,也明白了裴夫人那日鼎力相助的原因。当年李氏毁了娘亲的容貌,六年后,裴夫人也让李氏毁了容貌,也算是报了当日的一点仇恨。

    裴夫人笑道:“还夫人夫人的,我就一个女儿,我看你和琳儿正好年纪相当,要不结拜姐妹吧。”说罢也没等紫菀的回答,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也是你娘亲放不下你,这才把你也送到我身边,我总得要好好照顾你。”

    听到裴夫人说结拜姐妹,裴琳倒是高兴的插话,“好啊,这个主意好。”说完,又拉着紫菀撒娇:“紫菀,你就同意嘛。”

    紫菀忍住眼里的涩意,点了点头。裴琳顿时高兴的一把抱住紫菀。紫菀感受到她的高兴,心里也忍不住激动,从此她在京城有亲人了,从此不止她一个人了。

    “既然紫菀答应,你就快去准备结拜的物品吧。”裴夫人说道。

    裴琳一听,猛然一拍脑袋,笑道:“是啊,这我怎么忘了。”

    紫菀知道裴夫人这是要支走裴琳,猜想她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说,因此连忙平复心中刚才的激动。

    裴夫人见裴琳离开,这才道:“紫菀,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你娘的嫁妆,你娘走后,这些嫁妆是不是全部落在了李氏手中?”

    紫菀寻思许久,摇了摇头,道:“当年我还小,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裴夫人叹了口气,道:“寻梅是你娘的陪嫁婢女,她倒是应该知道一些,可是她这几日正好病了。”

    紫菀想了想,道:“要不等寻梅姑姑病好了,再让她写张单子给我吧,我娘亲的东西,不管怎样,我都会拿回来。”

    裴夫人看着紫菀坚定的眼神,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说起来,在府里一切要小心,日子还长,不要太过心急。”

    紫菀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压下心中的感动,乖巧的点了点头。

    如今李氏虽然毁了容,但是有云紫然和云长宁在,她的地位就牢不可破,尤其是云长宁,作为相府的嫡长子,身份贵重,又得云正清的疼爱,这更加巩固了她的地位。紫菀想到这里,心里嘲讽的笑着,眼眸闪过狠辣,既然如此,就一个一个来对付。娘亲被侮辱的仇,弟弟的仇,还有她的仇恨,也一个一个的来报。

    裴夫人这才一改语重心长的语气,笑道:“说来,你还没见过裴仪那孩子呢,今日可巧你们结拜,你也就是他的妹妹,我带你去见见他。”

    待紫菀见到裴仪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人如其名。裴仪仪表堂堂,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极为清俊。

    紫菀一见到裴仪,就露出个极为友好的笑容,却哪知裴仪瞬间就红了脸,甚至连耳朵尖都红了,看得紫菀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羞涩的男子。

    裴琳倒是见怪不怪了,拉着紫菀的手,说道:“我哥就是这样,一见到姑娘就脸红,我娘常常感叹,我们兄妹俩个的性子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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