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怎么办?快将她弄下来呀!”景芙蓉急得六神无主,这个玉镯子,着实惹眼,若是没叫人看见还好,若是叫人认出来,那么她与太子哥哥之间的关系可就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不过就是一只玉镯子罢了,也不至这般焦焦躁躁的!到底是姑娘家,没点儿矜持像什么话呢?”太后忍了笑在一旁衬话道。

    景芙蓉闻言,一时语塞,就听太后又紧接着道:“芙蓉啊,方才你说的话可就差也了!歌儿既然说她已经对太子死心,你又何苦揪着这个玉镯子不放?况且,如今皇上已经定了指婚,那歌儿如今便是钦定的瑜王妃了!既然已是钦定的瑜王妃,那怎么还能与其他男子有不清不白的牵扯?若是有心之人,听了你方才的话,怕还以为你这是在极力撮合歌儿与太子呢!更有甚者,许不定就还以为歌儿与太子藕断丝连!若是传出了什么莫须有的风声,你这话不就是给修儿叩了一顶帽子?”

    太后越是说,景芙蓉越是听得心惊,竟没想到她随意的一句话,竟然会有这般严重的祸患,就听太后接着道:“哀家一向疼爱修儿,若是有谁人敢伤害修儿分毫,哀家定不饶她!哪怕是芙蓉你,若是伤害了修儿,即便是无心之言,哀家也不容许,也绝不会轻饶了你!所以以后这话也再不许妄言了,今日哀家听过也就罢了,只当是你年稚,无心之言。若是以后再让哀家听见了,可绝不会像今日这般饶了你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字字带锋。景芙蓉听了登时不安地起身来,向着太后战战兢兢地跪拜在地上,一脸的慌乱。

    “太后教训的是!方才是芙蓉不懂事,全是芙蓉的无心之言,芙蓉知错!”

    太后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哦?你可知你这是错在了哪儿?”

    芙蓉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不安地低头道:“芙蓉错就错在不该听信坊间传言,云歌妹妹既然已是皇上钦定的瑜王妃,那便必不会再与太子有什么瓜葛!是芙蓉不懂事,胡言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你既知道这是皇上钦定的指婚,那便更不该说方才那一番话了!若是叫皇上听见了,只怕他还以为你这是对皇命不满!”

    芙蓉身子一颤,惊得抬眸连连摇头,心惊胆战地解释:“芙蓉不敢!芙蓉不敢!皇帝伯伯圣明,芙蓉哪敢质疑皇帝伯伯的皇命!望太后明鉴!”

    她心下慌乱不已,哪知她方才不过无心之言,竟会带来这般祸患!然而她也是暗自懊恼,太过自诩聪明,竟在太后与瑜王爷面前撮合慕容云歌与太子,太后这般疼爱瑜王,只怕此刻心中因此恼火着呢!

    若是因为慕容云歌而得罪了太后,那可不值得了!

    太后叹息了一声,故作生气道:“哀家了解你的为人,也知晓你这是无心之言,可芙蓉你要记住,你终归是出身皇家的人,平日里言行举止,都必须谨记皇家命训,出口前先再三思量,免得祸从口出!如今在哀家面前倒也没什么,若是叫别人听去了,还不知如何像修儿与歌儿呢!芙蓉,你说哀家说的可对?”

    芙蓉心中委屈,然而面上却仍旧乖顺地连连点头,不敢违抗太后的意思。“是!太后教训的是!还请太后与王爷原谅芙蓉无心的过错!”

    “行了!你起来吧!今日哀家便不追究你这无心之错了!”

    太后说着,微微侧了身望向云歌,抓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眉开眼笑。“哀家今日见到歌儿甚是开心!这几日皇帝没少跟哀家念叨修儿的婚事!依哀家看,这婚事就这么定了吧!”

    说着,她又托起纳兰修的手,将云歌的手放了下去,无不感叹地道:“芙蓉呀,你不觉得这两孩子在一起,挺相配的?”

    景芙蓉望去,只见云歌的手静静地搭在纳兰修的手上,两只手交叠纠缠,男人的手特有的有力而宽厚,骨节分明,棱角清秀,而纳兰修的五指却也不同于男人的粗犷,修长纤直,白皙如玉,美到极致,而云歌的手则小巧纤丽,婀娜柔软,指尖更是透着一点儿粉晕,嫩生生的,衬着纳兰修的手,竟有种说不出的美韵。

    不知为何,她明明对纳兰修毫无感情,然而太后将云歌的手交到纳兰修手中时,景芙蓉的心竟莫名有些抽痛,顿觉眼前这美得过分的画面着实刺人眼目!

    云歌直觉得指尖碰触到那手的时候,指尖所触及到的却是一片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一阵沁人心脾的寒意自指尖一路绵延传递心口,他的手很凉,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今逼近盛夏,日头炎热,他的手却仍是这般冷,看来真如传言的那样,是一个病罐子。

    她拧了眉心,视线又落在男人一双腿上,听闻当年后宫一场大火,他不仅被大火毁去了容貌,一双腿更是被断去的垣木压断,落了伤残至今未好。

    倘若不是那一场劫难,如今的瑜王爷也定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来娶一个天下人都嗤笑“不贞不洁”的女子。这些年来,想必若不是景元帝宠爱保护,只怕这个瑜王在后宫定是日子煎熬。

    此时此刻,就连云歌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眼中一闪纵逝的怜惜,纳兰修却看了个一清二楚,向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脸上终究有了一丝波纹,眼中的冰华也起了一丝丝龟裂。

    她方才眼中闪过的,可是怜惜?

    她……在怜惜他?

    这可算是关心?

    纳兰修心中微微错神。自从母妃过世之后,这十几年来,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怜悯、可怜、憎恨、仇视、轻蔑、鄙夷……甚至是排挤,讥笑,却不曾有过像云歌看他时这般温暖温柔的眼神。即便是一瞬闪过,很快便消散不见,然而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心间竟莫名流过暖意。

    纳兰修剑眉微挑,不自禁地收了手指,轻轻地将云歌的手包容在掌心,指尖轻轻地揉按着她的手背。

    云歌一怔,面色不由得有些僵硬。莫说是牵手了,就是与男子亲近都不曾有过,然而对于与异性的亲密,她心中到底有些隔阂。她上一世不曾对何人动过情,因此爱情这两个字在她心中,不过是一个很陌生的向往。

    因此她一时竟有些愣了住。

    太后瞧着这画面,怎么看心里怎么欢喜,她偷偷地瞥了一眼纳兰修,见他面孔上不见以往的疏冷,唇线柔和,唇角微微勾勒,即便铁面遮住了容颜,然而一双凤眸却不同往日的冷漠与冰意,眼中深处,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太后不禁动容,沉默了良久,也将手轻轻地覆了上去,一脸的欣慰,意味悠长地感慨万分:“齐贵妃过世也有十二年了吧?”

    纳兰修静默片刻,点了点头。“是。”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倘若你母妃还在时,此刻能看到这样的一景,只怕心底也宽慰了呢!”太后满意地望着眼前两只交缠的手,脸上难掩笑容。

    纳兰修依是沉默,然而唇畔却牵起浅浅的弧度,显然心情不错。

    太后又紧接着道:“修儿,依哀家看啊,这婚事也不能再拖延了!改日哀家便请奏了皇上,命人仔细地挑选个良辰吉日,修儿也可以准备准备,让瑜王府派人上相府去议亲了!这修儿的婚事,可是绝不容许怠慢的,哀家要亲自操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不求轰轰烈烈,但也不能太寒碜了,太失体面!”

    说着,顿了顿,太后又看向了云歌。“歌儿,你心意如何?”

    云歌看了看太后,又缓缓地望向纳兰修,蓦地,慢慢地将手从他的掌中挣脱而出。

    纳兰修眉间微凝,随着那片柔软的抽离,掌心仍旧余有她的温度,心下竟莫名生出一丝不舍。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静静地看向了云歌。

    太后见此,也是一惊,而景芙蓉也是有些诧异地望向云歌。

    “歌丫头,你这是……”

    云歌沉默良久,看向了太后,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太后方才问歌儿心意,那歌儿自然要将心意表明!”

    “嗯……”太后心紧跟着提起,这瑜王的婚事,她竟比他更是操神。云歌这般说,她自然想要听听云歌是什么心意,因此全神贯注地看向了她。

    云歌轻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歌儿不愿意。”

    “什么……”尽管有猜测到这个答案,然而太后仍旧是一懵,面色微滞,显然是没及时反应过来,“你……方才说什么?”

    “歌儿不愿意嫁给王爷。”云歌又将话说得更是清楚。

    太后惊愕,然而心中很快生出一丝不快来,话音透出几分沁凉。“你说……你不愿意?”

    云歌重重点头,没有丝毫顾虑与迟钝。

    太后见她竟当着她的面也不留丝毫情面,更是心头微恼。难不成她看走了眼,这个慕容云歌也是那等势力眼的女子?还是真如景芙蓉所说,这个慕容云歌心中还是惦记着太子的,说是不想着太子也不过是卖弄小女儿家的矫情劲儿,在太子面前耍欲情故纵的手段,想借此挽回太子的心?

    太后越是想,越是生气。想来也如此,万千女子,又是哪一个不对太子妃没有欲求?太子妃,可是未来西凉江山的一国之母,太子一朝登基,便母仪天下,这等富贵荣耀,多少女子求之不得!

    想她如今是后宫权位最高的女子,太后之位,纵观天下,不是什么女子都能够坐得稳当的!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心腹里没有些城府与心计,怕是早晚一身狼狈。而她到了这般年岁,能够从当年一个小小的秀女,直到如今的后宫之主,在后宫雄踞地位那么多年,也算是历经女子间的阴谋诡计,见多了心计攻防,也看尽了为了争宠而使的卑鄙伎俩。这种欲情故纵的手段,在后宫之中是她玩剩下的!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真真是看错了眼!

    太后眸光微冷,口吻冰冷至极。“你不愿意?你为何不愿意?”顿了顿,她又咄咄相逼,“莫非你真如芙蓉所说的,还对太子挂念不下,而不过是使这欲情故纵的伎俩,还等着太子回心转意,娶你立太子妃?!”

    云歌怔了怔,然而很快便又平静下来。太后的咄咄相逼,一句句都如锋利的剑,太过刺耳然而看得出来,她全都都是一心向着瑜王。在后宫之中,太后宠爱瑜王进了骨子里,而自己方才说的话,也着实太过不给太后情面,太后恼羞成怒,也在情理之中。

    见云歌不语,太后心头更是失望,摇了摇头叹道:“歌丫头,看来是哀家真的错看了你!还是说你当真如那些势力的女子一般,只看重繁华而不重内心?你莫非是嫌弃修儿双腿落残,容貌俱毁,你心中嫌弃,这才不愿意的!还是说比起瑜王妃,你更想当太子妃?一朝凤仪天下,与太子共享江山繁荣?”

    太后的话中,讥讽意味严重,而景芙蓉却莫名有些心虚,总觉得太后这一番话,无疑是将她也给说了进去。

    她正是嫌弃瑜王的伤残,嫌弃瑜王被毁的容貌,这才不愿意嫁进瑜王府。可平心而论,到底又有哪个女子,能够不嫌弃一个男人的容貌与残疾?即便没有容卿,她也不会嫁给瑜王这样的男子!

    云歌轻浅一笑。“太后,你说的话,未免过激。”

    “过激?哀家说的话哪里过激了?”太后瞪了她一眼,又想起什么,怀疑地问道,“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心中有人的,怕不是我。”云歌静静地看向了纳兰修,勾唇一笑,“听闻王爷身边有一女子,甚得王爷宠爱与垂青。尽管至今没有名分,然而凤美人宠冠瑜王府,几年如一。”

    太后一听,脸色随即变得莫名复杂。

    而纳兰修眸色微深,却是淡淡一笑,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云歌又看着太后道:“太后,恕云歌直言,自古女儿心,都是不尽相同!太后固然身份何其尊贵,却也是女子,大抵也是同云歌一样,有着同样的心思。固然有些女子年轻心稚,渴求繁华荣贵,然而心底深处,却仍旧奢望着能够跟自己深爱的男人,一心一意,长相厮守,白头到老!老时子孙承欢膝下,即便归隐田园,却也是人生幸事!云歌虽是个俗人,也追求人生繁华,可在感情这事儿上,却不求一生富贵,但求一人心,白首莫相离!一生相伴,荣华与共!”

    但求一人心,白首莫相离!

    太后一听,饶是故作镇定,心神却仍旧止不住的震撼!能够同心爱的男人只此一心,白首到老,这是多么美好的向往!然而对于出身帝王家的人而言,这份向往却是个奢望!自古以来,能够一心一意厮守终身的有情人,难能可贵!

    太后怔了良久,半晌都不曾回过神来。她也曾年轻过,爱慕着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她进了宫,成了秀女,一朝承恩雨泽,被册封为妃,一步步地爬到如今的位置。尽管表面风光,却无人看到她背后一路爬来的曲折血路,更无人清楚,她心中一直掩埋着一个女儿梦,那便是和心爱的男子,白首不离!

    云歌一笑,又接着道:“云歌不是嫌弃王爷,而是王爷并非是云歌在等的那个男人。云歌等的男人,是能够同我同甘共苦,执手到老的男子,是那个心中只有云歌一人的男子,是那个牵起我的手,便执手一生的男子!云歌在等!而在此之前,云歌谁也不愿嫁。”

    纳兰修闻言,身子莫名一僵,心神间有些莫名的复杂。

    云歌看向了他,淡淡道:“如今瑜王既然有了凤美人,那便不是云歌在等的那个人了。所以太后问云歌心意,云歌已经表露清楚了。”

    太后又是怔了良久,张了张口,却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她心中又是急,又是哭笑不得。这个丫头竟以为凤倾当真是修儿的心上人!她此刻多想告诉云歌,凤美人在瑜王府受宠,也不过是表面而已,实际上,她甚至是个……然而她却不能说。

    如今修儿的身份,不能曝露,谁人都不能!

    慕容云歌,自也不例外!

    云歌见太后沉默,挑了挑眉。“太后,云歌可是说错了什么?”

    太后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可丫头,你想清楚,自古出身帝王家的男人,又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一片繁华?”

    “真正的真情,便是守得住繁华,耐得住寂寞。”云歌云淡风轻地道。

    太后失语良久,蓦地长叹了一声。“哎……”

    她心底哀叹,这个云歌,当真是性情中人,挚情女子,这样的女子如今却是不多见了!然而若真是因为一个凤美人从而黄了一桩好姻缘,委实太可惜了!

    “哎,你同芙蓉先退下吧,哀家要好好想一想。”

    云歌笑了笑,蓦然站起了身来,对着太后道:“既然如此,那云歌便暂且告退了!”

    “嗯!去吧!”太后揉着眉心,随意挥了挥手。

    云歌缓缓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景芙蓉也不打算多逗留,连忙起身也跟着跪安,也随即离去。

    眼望着她的离去,纳兰修并未看去一眼,只低着头望着棋盘,时不时拨弄着散落在手边的棋子,怔怔出神。太后向他望去时,却见不知何时,他手边的棋子已是凌乱一片。

    ……

    离开长乐宫的时候,红玉亦步亦趋地跟在云歌身后,心底有些不安。她方才站在门外,将小姐与太后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然而前前后后,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云歌回头见她一脸愁苦,似是满腹心事,不禁笑侃道:“一路上就看你皱着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脸色,究竟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呢?”

    “小姐……奴婢哪里有不高兴?奴婢只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

    红玉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奴婢方才无意听到您与太后的对话……”

    “那又如何?”云歌不以为然。

    “小姐,你同太后那样说话,怕是不妥吧?再者,自古以来,女儿家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后又不会害您!您与瑜王爷是皇帝亲赐的指婚,真真是一桩好婚约的!可你这么做又是得罪了瑜王爷,又是惹了太后不高兴,这又是何苦的呢?”

    云歌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红玉,那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才是好婚约?”

    红玉一下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云歌又道,“尊贵显赫的身份?还是富可敌国的家世?还是英俊倜傥的容貌?是,也许皇上为我物色的夫君是不错,难道要我过了门之后,要与那么多的女人共事一夫?成天与他的那些三妻四妾勾心斗角,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粉黛,那不是幸福,倘若你真正的爱一个男人,是绝不容许他身边除你之外的女人的。”

    况且,以她这般的性子,她的男人,绝不容许染指其他的女人。

    红玉有些讶异地惊呼:“小姐!你在说什么话呀?这自古以来,但凡是帝王家出身的,哪一个又不是三妻四妾的?尊贵如景元帝,这世人都说皇上爱美人不爱江山,挚情专一,对心中唯一珍爱的女子坚定不移,当年齐贵妃还在世时,他可是将齐贵妃妃宠进了骨子里去,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皇室可是讲究后继香烟,传宗接代的。寻常人家如果没有后代不过是成为绝户,但皇族是绝对不能出现绝户的情况的,那可是意味着一个皇朝的末落。”

    云歌头疼地椽了椽眉心,口气无不讥讽:“呵,这就是皇室的弊病。要那么多香火做什么?生来为了储君之位手足相残?”

    她忽然又想起了历史上最为出名的九龙夺嫡,兄弟之间为了储君之位手足相残,皇室腥风血雨,最后终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如今西凉国皇室的局面,也好不到哪儿去。

    红玉一惊,“小姐!你这话可断断不能乱说呀!繁衍香火,只为了在众多皇子之中挑选出最优秀的接掌江山!再说了,小姐不一定是嫁给太子呀!奴婢觉得,瑜王爷倒是不错,对小姐又温柔,倒也是不错的人选!”

    “你要喜欢,你嫁好了!”云歌忽然玩味一笑,打断了她的话。

    红玉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没好气地道:“小姐就知晓取笑奴婢!奴婢这般卑微的身份,纵然只是做个奴妾也是万万没资格的!更何况……”

    “妹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传唤。

    云歌讶异地回过头,便见景芙蓉想着她娜步而来。她伫足停下,直到景芙蓉走到面前,她才望见景芙蓉望向她的眼中竟是一片冷意。

    “妹妹,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的。”景芙蓉声音低冷,不等云歌开口,她又冷冷地道,“你可不要以为有太后照拂着你,你便有恃无恐了!即便有太后撑腰,你也不能失了分寸,这你可明白?”

    云歌挑了挑眉,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景芙蓉走了几步,背对着她,清冷而傲慢地道:“至于容卿公子,我景芙蓉,此生势必要得到他的心!而容卿公子的女人,只能是我!不能是其他女人!”

    云歌皱眉,就见景芙蓉冷冷地转过身来,声音透着警告的意味。

    “况且,如今你既然已有婚约在身,是未来的瑜王妃,难道不该与其他男子维持点疏远?有时候走得近了,难免旁人多舌是非。妹妹,你说是不是?”

    云歌冷冷一笑,她虽不想惹事,可不意味着人家这一巴掌扇到她脸门了,她还能笑着挨过去。

    她向着景芙蓉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似讥似嘲道:“我跟容卿走得近了,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靠!什么莫名其妙的女人!也不知在她面前秀什么优越感!

    景芙蓉闻言,顿时语塞,察觉到她话语中的讥诮,她的脸色瞬间气得铁青。“你……”

    云歌又冷笑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这样的话?容府的少夫人?莫说是少夫人了,就是你打扮得如何花枝招展,站在容卿面前,人家也未必会多瞧你一眼吧?”

    “你……你……”景芙蓉一噎,怒极失语!然而奈何慕容云歌说得却是句句事实,她无言以对,更是没脸反驳,只气得脸色愈加发黑!

    “行了!郡主大人,我奉劝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装什么白莲花,装得那么清高又如何?说白了,在我面前你什么也不是!”云歌说完,面无表情地撞开了她的身子,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红玉,回府!”

    “是!小姐!”红玉乖顺地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上景芙蓉一回,冷哼了一声。

    眼见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奴才都敢跟她蹬鼻子上脸,景芙蓉气得面色越发难看,险些跳起脚来!

    她阴狠地瞪着慕容云歌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地恶咒着:慕容云歌!本郡主早晚要你好看!

    此刻,懿坤宫。

    “啪——!”

    伴着一声响亮的掌掴声,跪在地上的纳兰辰身形微震,脸登时被狠狠地打侧了过去。坐在贵妃椅上的萧皇后恼羞成怒地瞪着他,气得脸色涨红,指着他怒骂道:“你说什么?你竟要重新迎娶慕容府那个下作的贱胚子为太子妃?你难不成还嫌太子府丢的脸面不够远么!?世人如今在背后如何耻笑太子府,你心里应该清楚!若是你迎娶那个女人为妃,天下人岂不要笑掉大牙!”

    “母妃,儿臣心意已决,还望母后成全!”纳兰辰顿了顿,又道,“儿臣已经启禀父皇,希望他收回皇命,儿臣不愿娶慕容涵为妃!”

    “混账东西!你……你真是要气死我!”萧皇后面色涨得通红,指着他怒骂道,“谁准许你退慕容涵的婚约的?没点远见,本宫还能如何指望你!”

    纳兰辰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低眉垂眸,眉心微微蹙起,却不发一语。

    跪在一边的孟香菡见此,膝行了过去,抱住了容狄的肩膀,捧起他的脸却见他唇角逸出猩红的血丝,心疼得替他抹去,对着萧皇后道:“母妃,别打殿下了……”

    她又转过头对纳兰辰道:“殿下,母妃说得也没错!那个慕容云歌不贞在前,殿下身份金贵,又怎能娶了那只破鞋?若是慕容云歌嫁入东宫,对皇室而言简直乃奇耻大辱!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慕容府的闹剧,她也隐约打听了一二,得知慕容菡被毁容,她心里简直乐坏了。孟香菡心里是清楚的,太子府与慕容家的联姻势在必得,慕容一族的势力必将是太子稳固储君之位的最大砝码,原本慕容菡要嫁进太子府,她心底千万个不情愿,生怕这个慕容涵威胁到她正妃的地位。然而如今她的脸既然被毁去,那倒另当别论了。

    一个残花败柳,如何能跟她争夺地位?因此如今对于此事,她自然是乐见其成。慕容菡毁容,太子即便娶了她也不会对她多上心,又能制衡朝野势力,不失为两全其美之计。

    然而如今太子竟要重新迎娶慕容云歌为妃?!

    孟香涵想起前日太子书房里的那张慕容云歌的画像,心中不禁一阵怀疑,莫非太子对慕容云歌又上了心?可怎么会呢?以慕容云歌如今这等声名,太子府无论如何是不能迎娶他为妃的!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太子对慕容云歌婚前失贞一事大为恼火,甚至说她不知廉耻,怎么才过了短短数日的光景,太子便又打算重新将慕容云歌迎娶为妃!?定是慕容云歌那个下作的女人自恃美貌对太子使了什么狐媚术,勾引了太子!

    万不能让慕容云歌嫁入太子府,莫不然,她在太子心中愈发没地位了!她绝不容许慕容云歌抢走她太子妃的位置!谁也不可以!

    太子妃,只能是她的!也注定是她的,谁人也不能夺了去!

    心里打定主意,孟香涵连忙又道:“殿下,您万不能迎娶慕容云歌为妃啊!如今她名声这般作贱,若是娶她为妃,这西凉国上下还不知要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太子您呢!”

    纳兰辰拧了拧眉,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后者心中暗暗一惊,咬了咬唇,便再也不敢开口。

    他又抬头望向萧皇后,淡淡地道:“母妃,儿臣以为慕容云歌断不是那般轻浮的女子,这件事其中必有什么隐情,若是查明真相,还以清白,再迎娶她为妃,便不会遭人话柄!到时候真相大白,公布天下,世人便不会以那般眼光……”

    “住口!你给本宫闭嘴!”萧皇后冷冷地将目光转向了他,呵斥了一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怒然道,“你这是嫌太子府还不够丢人是不是?本宫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本宫不管慕容云歌是怎样的女子,总之你只能娶慕容菡为侧妃!”

    纳兰辰面色僵冷下来。“母妃,难不成你要儿臣娶一个相貌丑陋的庶女为侧妃?那才是丢尽太子府颜面!慕容云歌再不济,也是嫡女,单是这一身份,便压下慕容涵一截!”

    孟香涵见此,低声地对萧皇后道:“母妃,太子的话也有道理,慕容涵容貌俱毁,丑陋不堪,若是将慕容涵娶进太子府,亦是东宫之耻!况且如太子所言,慕容涵不过一介庶女,难道真让太子娶个庶女回来当太子妃么?妾身以为那才是真正的丢了太子府的脸面,让天下人都要笑话!倒不如也将慕容菡的婚约也给退了!”

    “混账!你也给本宫闭嘴!”萧皇后眼神寒烈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嘲弄道:“就凭慕容菡出身慕容家,单这一身份,便不知高出其他名门千金多少阶!庶女又如何?本宫管她嫡出庶出,本宫看重的是她背后的慕容家!”

    孟香菡一愣,脸上有些不解,讷讷道:“可如今,殿下已是皇上册封的太子,这继承大统的事也算是稳当了,又何须依附慕容家的势力呢?再者,殿下身后还有孟家扶持着,朝野上下太子府亦有不少大臣拥护!况且以太子这般身份,京城多少名门闺秀,况且四大家族亦有合适的人选,为何偏偏要与慕容府定亲呢?偏偏慕容府只有慕容云歌这一个嫡出,妾身觉得……”

    “为何?你问本宫为何?呵呵!”萧皇后冷冷一哼,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怒极反笑打断了她的话:“你活该只是个侧妃,这么点儿小家子见,眼光就是短浅!”

    一番话,孟香菡心中羞愤难挡,脸上青红难分,却不敢辩驳,只是死死地咬住了唇瓣。

    “稳当?你还真以为太子这储君坐得稳当?事情可不单单只看表面,你看着觉得稳当,可未来,没准会被人推翻。”

    孟香涵心中一惊,却见萧皇后豁然拂袖而立,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向她的余光冰冷而讥讽,冷声道:“看来你还没拿捏清楚慕容家在朝野上的重量!”

    她缓缓地来回踱步,低眉望着跪在地上的孟香菡,紧接道,“如今慕容家在朝堂上的分量一家独大,拥揽大权,权倾朝野,令人忌惮三分。如今无论是谁与慕容家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然若是太子能够将其笼络,试问到时候,还有谁人能与太子抗衡?这登基之日便指日可待了!储君之位自是囊中之物!联姻不过是个幌子,慕容诚那个老狐狸不过也是想谋求一个稳固自己朝野上地位的砝码,与太子府捆绑是却好的抉择!正所谓功高震主,他心里可是算计的很清楚的!”

    孟香菡闻言,登时大惊失色。

    萧皇后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神情复杂的孟香菡,冷冷地挑了挑眉:“现在,你认为太子这个的位置可还稳当了?孟家?孟家又如何?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能与慕容家手中握着的大权相提并论?孟家也配?”

    孟香菡咬了咬唇,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反驳一句。

    纳兰辰抬眸,望着她道:“既然母妃知晓慕容家是如何的地位,那母妃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瑜王迎娶慕容云歌为妃吗?”

    “别跟本宫提那个废物!”萧皇后道,“太子你愈发没出息了!竟跟一个废物比起来了?他娶了慕容云歌又如何?只会遭人笑柄!破鞋配废物,世人还不知道要如何耻笑呢!况且,即便皇上将慕容府唯一个嫡出赐婚给他又如何?慕容家难不成还会扶持那个废物当上储君之位?”

    纳兰辰眉心愈发深锁,心思重重,眼底里有一抹挣扎的情愫,沉默吟片刻,他蹙眉道:“儿臣觉得这次慕容云歌出嫁被劫,来得很是蹊跷,有些端倪!是否是哪个暗中窥觑皇位之人有心之计?甚至在想,这件事,会不会与纳兰修有关联。莫非是他劫了花轿,从而扰乱太子府与慕容家的联姻,暗中挑拨离间?儿臣倒是有些怀疑,这件事是纳兰修所为。”

    “纳兰修?哼!不可能!”萧皇后不以为然,眼底流露出一抹轻蔑的冷光,嘲弄地勾唇,“那个没用的废物,文不成武不成,成天纸醉金迷、骄奢淫逸,一个只顾享乐的无能之辈能成什么气候?还能想到这般挑拨离间的计策?就算有慕容家在背后撑势,也难有什么作为!这些年还不是仗着皇上的无度宠爱,为所欲为?!这等纨绔子弟,本宫是不屑将他放入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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