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贺师兄便看到了那头笑颜如日光般灿烂的师弟。他身子放松地斜倚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深色的阴影打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挡住他的无限风华。几年前的燕枯心偏爱红衣,活力却妖娆,如今纵是一身黑衣,却有着一种成熟的魅力,丝毫不显老。尤其他以二十之龄登顶一派掌门,实力堪比那些修炼了数百年的修士,自是更加独特起来。

    便是各门派中矜持无比的女修们,也忍不住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又一眼。

    燕枯心恍若未觉。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看到那个青衣的身影时,蓦然被投注了星光,变得璀璨起来。唇角也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预示着主人良好的心情。等不及贺云卿走近,他身形一掠便自树下消失,那些一直盯着他的女修面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待再去看时,一个一个眸子却又亮了几分。

    修真界中年轻的修士确实不少,但天赋卓绝的那些几乎都在中域南域,极少在东域,便是出现几个,多是专注修炼丝毫不知儿女情长的。便是有相貌超出常人的,也多是实力偏弱,或是被年长的女修藏为禁脔的,哪有如这面前二人一般纵是女修也忍不住自惭形秽的?

    何况这二人一人元婴一人金丹,又是同门师兄弟,更让她们羡慕起玄机门的女修来,甚至还有人暗中嘀咕,莫不是上天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玄机门,才让这二人汇聚一处?

    “师兄!”燕枯心远远冲贺云卿招手。

    贺云卿微微一笑,步子不疾不徐向他靠近,于一群匆忙急切的修士中,他双手执剑,模样便如同那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燕枯心的眼眸也多了一丝热意,待得两人最终相遇,燕枯心先是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查看了一番,见他完好无损地出来了,笑意不由泛上嘴角:“师兄,你回来了。”

    “嗯。”贺云卿轻轻颔首。

    他们一行只有三人,自是极好查看。旁的门派一行六七人,一个出来了还要等着另一个,忙碌了许久自是不提,若是遇到长风楼那般的全军覆没的,除了自认倒霉,又有什么办法?

    白玉尧见不得燕枯心笑容满面,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燕掌门真是好兴致,莫不是这次的宝贝均被玄机门得了去?”

    唰唰唰无数道目光便向四人直射而来。

    燕枯心目中含笑,眼底深处却是刺目的冰冷。贺云卿始终面色不变,眼眸淡淡扫了白玉尧一眼,却是一句不说。云逸虽然年轻,修身养性的功夫却无人可比,对于白玉尧的嘲讽也只抬了一下眼眸,一点反应也没有。郑福星原先有些慌乱,但见师侄辈的弟子都这么冷静,自觉丢人,便也嘻嘻哈哈地满面笑容。任在场修士在他们脸上看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看不出任何端倪。

    燕枯心双目紧盯着白玉尧:“还好还好,却是比不过白掌门,几个弟子都与这世间至宝作伴,白掌门真是好福气。”

    “你——”饶是白掌门心性惊人,此刻也不由被燕枯心嘲讽得有些动怒。他面色僵着,隔了半天脸上的潮红才渐渐散去,“燕掌门今日这话,我白玉尧是记住了。哼!”

    说罢,他也不理会在场众修士的神色,飞身便自开山碑前消失了。

    燕枯心瞥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目中犹有冷色。

    待众人齐聚,又有人旁敲侧击想从贺云卿几人口中探出一些消息,然而几人早有准备,任谁过来称兄道弟都是笑容以对,敷衍的客气话说了一堆又一堆,但到了正事,却是半分都不肯透露的。那些人没有办法,问不出什么,又碍于燕枯心的威势,只能垂头丧气地去了。

    燕枯心在一旁含笑看着自家师兄做坏事,笑容更深了一层。

    贺云卿找了个空闲,将三人在开山碑中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告诉了燕枯心,兼之自己在魔族中所见的那些毒虫的情形,全都告诉了燕枯心。燕枯心先是含笑听着,随着目光越来越深邃,询问地也越来越细致,直到贺云卿说到那些怪人死前的话语,他眸中冷意便越甚。

    “贺家……”燕枯心道,“贺家勾搭奉天派便想灭了我玄机门,如今竟是将势力伸到了整个大陆,便是魔族也没有躲过。”

    “这些上古世家本就是地位卓然的存在,那些毒虫以及怪人,听起来并不似贺家的手笔啊!”燕枯心暗忖着,“不管如何,此事还是先通报各派掌门为妙,苍山派的几个家伙仍在,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跑了。”

    贺云卿点点头:“你去做便是。那些怪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我们玄机门不久后也要遭殃。”

    燕枯心眼眸微眯:“我也不会怕了他们。”

    这般说着,燕枯心反身便与诸门派掌门商议贺家及那怪虫一事,甚至那已被云逸牢牢攥着的宝物,也被燕枯心栽到了贺家身上。贺云卿开头作了证,便没有他什么事儿了,他干脆带着云逸及郑福星二人并众弟子离开了开山碑,返回玄机门中。

    秋季渐至,气温也渐渐转了凉。

    贺云卿返回门中时,便听童子汇报有客来。他略有些好奇客人的身份,待见面后,才发现来者竟是他压根想不到的人——萧君临。

    萧君临独自品着清茶,末了来了一句:“这茶真不好喝。”

    贺云卿“呵呵”一声,只想说某弟你真的太直白了。不过萧家底蕴深厚,玄机门拿出来的茶,萧君临看不上也是正常的。但贺云卿仍是板着脸,伸手就要夺他的杯子:“不好喝就别喝了。”

    萧君临却死死护着杯子,怎么也不肯让贺云卿拿走。慢慢将一杯茶品完,他又一一点评室内的摆放和装饰,一堆否定词不要钱似的从他嘴里吐出来,直到贺云卿面色发黑,萧小弟方才识相地闭上嘴巴,伸了个懒腰才道明自己的来意。

    “我从族中探听到一些消息,据说近几月可能有人会对东域不利,我担心你玄机门也遭殃,便提前过来跟你说一声。”

    贺云卿点点头:“我也知道一些。”

    说罢便将自己经历过的诸事也与萧君临说了一番,萧家本就在北域,与贺家交流恐怕更多,提前防范着,也好过被打得不知所措。

    萧君临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思忖半天方才开口道:“我只知贺家最近十数年确实活跃了许多,却不知竟有这些事儿在。”说罢,他也不顾贺云卿在场,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铜镜,略略念了两句,又施了一个法术,应该是把消息汇报给萧家人听。

    他将铜镜收回储物戒中,隔了良久才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开口:“娘……她很想你。”

    贺云卿却只是微笑着,神情之中一丝波动也无。

    萧君临叹了一口气:“爹确实是一门心思为了萧家,娘是不同的,她与我讲了许多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她不想离开你,可是她也没有办法扭转爹的想法。”也是因为娘亲,他心里头关于多一个哥哥的想法也从祈盼变成了真实的,贺云卿的形象对于他而言更加鲜活了许多。

    贺云卿仍是微笑以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萧君临心中明白萧家对于贺云卿而言仍是一个巨大的心结,他此刻再讲多少好话,总不能遮掩自家哥哥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实。

    而萧君临也渐渐明白,为何年幼时的自己便纵是万千宠爱,却也总觉得有些孤单。在父亲眼中,他是未来的萧家之主,而娘亲,或许是记挂着哥哥,在见到自己时,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孩子的心总是无比敏感的,他一直都记得。

    而他也只是被宠坏而已,本性并不坏,因而他知晓贺云卿的存在后,并不像父亲一样刻意遮掩,也不会像母亲一样悲伤哭泣,而是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贺云卿的存在。

    有哥哥的感觉本来就不坏,在他看来,前一辈人的决定并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哥哥就是哥哥,萧君临并不在意那个荒诞无比的预言,他也不介意以弟弟的身份参与贺云卿的生活,不掺杂父母的情感,只是以弟弟的身份而已。

    他可以肯定,贺云卿不会恨他。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下一秒,一个黑衣的身影便径自坐在二人面前,恰好与萧君临对面而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均从彼此眼中看到浓重的防备之色。

    这个小白脸是谁?此刻二人脑中同时浮现这一句。

    燕枯心轻轻咳了一声,率先开腔:“师兄,这位是……”

    不等贺云卿开口,萧君临便瞪着一双黑眸将燕枯心扫视了一遍,一边看还一边露出嫌弃的神色:“哥哥,这便是你说的那个……?”说罢萧君临还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虽然小,却也足够引起燕师弟的愤怒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才一个小时不见,怎么就有一个小白脸来找师兄,还一口一个“哥哥”,他都没有叫过师兄“哥哥”,说起来,如果是在床上,做到自家师兄失去意识的时候叫一声“哥哥”,那感觉好像也不赖啊?燕师弟舔了舔唇,脸上荡漾的神色让萧君临忍不住嫌弃起来。

    萧君临也咳了一声,将燕师弟从畅想中拉了回来。

    燕枯心冲贺云卿抱怨道:“门中弟子越来越不上道了,什么人都敢请进来,若是真进来什么心怀不轨的,我们又如何防范?”

    贺云卿抬眼去看萧君临神色,果然,萧家少主作为一个只许自己欺负别人,不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典型代表,又如何甘心被燕枯心奚落?当下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或直白或含蓄,从气质着装到自身实力,各自诋毁了长达数个时辰,二人方才偃息旗鼓。

    这时候贺云卿轻抿了一口茶,低声道:“他是萧君临,我弟弟。”

    燕枯心面上红白相间,终是垂下头去。

    居然真是师兄的亲弟弟?也是,师兄上次失踪分明是因为被这小子拐了去……然而燕枯心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燕师弟很明白,贺云卿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其实是没有感情的。而这位姓萧的弟弟却能够让师兄心平气和地开口,说明师兄心中其实还是认可的。再说,自家师兄这么有节操的人,是不可能与亲弟弟发生什么的……这么想着,燕枯心看着萧君临的神色也逐渐顺眼起来。

    萧君临=师兄的弟弟=自己的小舅子,燕师弟心中默默计算着。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今天朋友请客,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顿。

    没有办法,蠢作者是无肉不欢型吃货。

    更新一章,各位包涵。

    然后,这文大概还有三四万完结,筒子们有想看的番外咩,请点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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