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壶里滚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石头终于屈服了。它从茶壶口跳出来,稳稳当当落在了贺云卿手心,白玉般的外表沾了一些茶汁,很快被它甩了干净。

    “这么说吧。”白石动了动,有些傲娇地开口:“上古仙门以昆仑为首,昆仑为中央之极,连天遁地,仙雾缭绕,仙家并立,山中草木鱼鸟无不染上灵气羽化成仙,而我——”

    好似看到了贺云卿漫不经心的神情,石头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声音也刻意大了一分:“而我,就是昆仑之上的灵石。”

    “哦。”贺云卿顿了顿,“所以呢?”

    石头蹭了蹭贺云卿手心,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你不应该把我好好地供奉起来么,昆仑的灵石哎~”

    贺云卿一把扯过串着石头的线:“不用了,挂起来就可以了。”

    那白石见贺云卿来真的,忙道:“喂,你是不是自爆金丹灵力空虚急于恢复么?我可以帮你哟?”

    “若是遇上了别的灵物,恐怕一点法子都没有,但我与他们不同。”白石顿了顿,道:“先前你修到筑基、金丹时,我只能温养你的灵气,真实作用却极其有限,但如今你修为尽失,反倒可以发挥出昆仑石最大的作用,因昆仑石最重返璞归真,唯有最纯粹的法决辅以昆仑石修炼,才可发挥奇效。你储物戒中那本引气基础决可还在?”

    贺云卿眸中蓦然射出一道精光:“你一直盯着我?”

    “我那时虽有灵智,但你修为太低,自然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除了那个魔修,可以说,这片大陆都没有人能发现我……”

    贺云卿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字眼:“魔修?”

    白石道:“对啊,就是那个被你的血救下来的魔修啊!”

    被他的血救下来的魔修?贺云卿眸色渐深,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听那白石述说。

    白石虽有灵智,可哪里懂得人类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上古之后我漂泊无数年,那魔修在我见过的修士中,也能排上前十之列,虽然无法与昆仑盛况相比,可也着实不弱了。说起来,你虽然蠢了一点实力差了一点,可你的血脉力量,却出自昆仑一系,乃是那时魔神的大补之物。若是昆仑与魔族开战,你们这一系少不得被捉去十个八个。当然,身外昆仑后人,你们的血脉天赋也是不容置疑的,可惜你从小便修炼那些劣质法术,生生把好好的天赋弄得乱七八糟。还好,你现在修为尽失,终于有机会恢复上古的荣耀了!”

    贺云卿嘴角抽了抽,依照这石头的说法,他修为尽失反而是好事了?

    “哦,对了,你那本引气基础决正是那时昆仑弟子修炼时的基础法决,比之普通的引气决要强上数倍,却不知怎么会落到这么弱小的门派里面……”石头声音略微低了一些:“你虽是昆仑后人,可是于昆仑之事却无任何了解,我问你,你可愿入昆仑门下,随我修昆仑一脉法决?”

    贺云卿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了师父。”

    “可是你那师父仅是金丹,于你修炼并无任何益处……”

    “我有师父,也有弟子,并无改换门楣的意愿。”

    石头叹了口气,道:“不愿便不愿罢。”

    贺云卿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他竟然从一颗石头的叹息中听出了怅惘的情绪。

    “不过你血脉融于我身,如今也没有了昆仑……”石头道,“算了,你从那引气基础决练起,修炼时我辅助于你便罢了。”

    这颗白色的石头对贺云卿讲了那一番激情澎湃的话后,竟是深受打击,一个晚上都只缩在贺云卿脖子上一动不动,作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表情。

    很忧郁。

    可贺云卿丝毫顾不上他的忧郁。

    这颗石头所叙述的东西已经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极限。无论是昆仑、返璞归真亦或是那一个他曾救过的魔修,都不存在他的记忆之中。但贺云卿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昆仑石所讲述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脑中蓦然浮现起醒来时玄云子惊愕的表情……或许,那个杀上玄机门的魔修和他有关系!

    而且,关系匪浅。

    昆仑族人么?

    如果他是,那么萧家肯定也是。

    他捅了捅石头:“你原先为何是黑色的形状,还被萧家人刻上了名字?”

    石头不耐烦地在他脖子上遛圈:“昆仑传溯无数年,萧家人只知其血脉特殊,却不知其乃是昆仑后人,我虽被带出昆仑,却只被他们当成普通的石头,祖先流传下来不敢丢弃,就挂到你脖子上罢了。”

    贺云卿得了他的解释,眼眸又深了一分。

    他总觉得周身隐藏着无数秘密。这些秘密好似迷雾一般遮挡着他,他想拨开,却又无能为力。

    略思量了片刻,贺云卿便又释然了。

    他虽也想尽快恢复修为,但转念一想,自爆金丹而能存活的修士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他活着已不容易,又何必强求太多?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便是了。

    那一头,黑石也好似失了感应一般一动不动。

    趁着夜色,贺云卿闭眼沉睡。

    从第二日起,贺云卿便恢复了加入玄机门以来的习惯。清晨沐浴阳光去后山练剑,踩在熟悉的石阶上,他总觉得内心安宁了不少。一路上遇到的修士早已不是他刚进来时那一批,自燕枯心当上掌门后,同辈弟子中,天赋高的结成金丹成为长老,天赋低的或继续修炼或转成管事,贺云卿已经很少见到熟悉的面孔了。

    与他刚来时不同,此刻的后山已有了多多少少四五个弟子,每人占据了一角各自修炼,互不干扰。

    但贺云卿却没有想到,自己竟在后山遭遇了拦截。

    “炼气初期的小子,有眼色么?”一个同样是青袍的弟子拦住了贺云卿。他虽觉得眼前少年有种不同于常的成熟,那一头白发也着实骇人,却仍是大着胆子拦住了贺云卿。

    贺云卿淡淡看了他一眼:“为何拦住我?”

    “这后山乃是四位师兄师姐固定修炼的地方。”那弟子颧骨有些高,说起话来自然带了一股高傲,“你不过炼气期而已,怎么有胆子和筑基期的师兄师姐们一同修炼,师兄师姐们大度,不与你计较,可我们却不这么看!”

    贺云卿许久没有体验过普通弟子的感觉,闻言只是笑了笑:“那我在这里说一声抱歉,明早我换别的地方。”

    说罢,他握住剑,转身就要走。

    “等等,谁让你走了?”那弟子盯着贺云卿品级明显高了一筹的飞剑,面上露出一丝贪婪之色,“你这么不懂规矩,难道不该拿点东西出来赔礼道歉?”

    他拦住贺云卿只是一时兴起,若不是贺云卿一出现,他身旁女伴的目光都聚了过去,他也不会开口找他的麻烦。孰知这人长得不错,可性子简直比娘们还要绵软,他使威风使上瘾了,便想把自己在门内受到的欺负一股脑回报在贺云卿身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

    贺云卿闻言竟是微微一笑,眼中一丝愤恨的情绪也没有:“不知这位师兄看上了何物?”

    周围有被二人冲突吸引过来的弟子,听他这话,眼里的嘲讽都要化作实质。他们想看的可是两人之间起了激烈的冲突,而不是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忒没意思。仍有一些尤其好事的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那青袍弟子仿佛受了鼓舞一般,贪婪的目光几乎要粘在贺云卿的飞剑上,他舔了舔唇,搓手道:“师弟这柄飞剑倒是不错,送给师兄如何?”

    却没想,贺云卿只是摇了摇头:“长辈所赐,不敢轻易相赠。”

    “若是我偏要呢?”

    “那也只能一战了。”

    围观众人终于稍稍激动了起来。也有几个交换了眼神,趁人不注意从人群中退了出去。他们看出来了,这白发修士虽是炼气初期,可对话之间却无任何畏惧之色。且他手中飞剑一看就不是凡品,据他们所知,门中那些筑基期的师兄们都没有如此品级的飞剑。

    这白发修士定非常人。

    果然,就在二人将要开打的前一刻,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自众人耳畔响起:“师兄稍稍歇一歇,便让师弟替师兄打上一场如何?”

    “好啊——”那青袍弟子的声音起初还得意洋洋,待看清来人的相貌后,所有的得意与嚣张都化作无尽的恐惧,“掌……掌门……”

    燕枯心微微一笑:“你要和我打一场么?”

    那青袍弟子“啪嗒”一声甩掉了手中的剑,手脚并用拼命摇着:“弟子怎么敢?”

    燕枯心沉吟一声:“我师兄的剑乃是玄引师伯亲自打给他的,长辈所赐,不能随意送人。这样罢,你今日练武完毕便去听雪殿取一把剑如何,虽不如师兄手中这把,却也能迎战对敌,你看如何?”

    “弟子不敢。”那青袍弟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贺云卿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头:“师伯,弟子不敬,还请师伯原谅弟子。”

    贺云卿刚欲说些什么。那边的燕枯心却是冲远处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一个瘦瘦的少年便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

    他冲贺云卿露出一个笑容来:“师父,掌门师叔。”

    燕枯心微微一笑:“云逸,以后你记得每日过来,带你师父修炼,你可愿意?”

    “嗯。”云逸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今天因为最近几天都在咳嗽,去了一下医院。

    写了实习报告,改了论文,更新晚了,很抱歉

    感谢

    渣攻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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