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所思点头,回到了拥华庭,脑海里还是花仙的那些话,对于前尘往事,似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很明白,还想继续思考,这时却听到了一对鸳鸯在嬉戏,浑厚有力的男子的声音传来:“小宝贝,你跑哪儿?”

    她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她有生之年听的最肉麻兮兮的话,比之梦知星君的风流倜傥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绝对不会是对自家妻子能说出的话。

    那娇滴滴的笑声一串串荡在这宁静无暇的拥华庭内,让她感觉气氛很是受损,她也没看到来人,想起了梦知星君的风流直接一句“花心”说了出口,还补充:“此等风流,可曾念及上面的父母与相守的妻子。”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那原本还在打情骂俏的鸳鸯被扫了兴致颇有不甘,之后那男子不满的声音响起:“回去。”那女声惊慌失措:“天君不要动怒,我们直接罚了那丫头便可。”

    原来是天君。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随性,可天君没有当场问罪,她是在第二天才被召唤到正殿内问话。

    自此,这事被传得玄乎其玄,天界史书上如此记载着:遥遥初年,天界之上,央回尚未做主,未白也只是个得宠的殿下,四阁五院一派喜迎新春之佳色,院落中,奇花异卉争艳夺彩,散发着馥郁芬芳,偶有彩蝶翩翩起舞,振翅徜徉于这院落花海之中,这本该是各大神将与神女相约幽会,醉生梦死的绝佳季节。然而,却发生一件大事,破坏了一个氛围。

    这大事便是一个放肆无知的小花仙胆敢冒犯高高在上的天君,而事后,她只觉得这正是应了祸从口出这一句俗语。

    拂尘阁里的侍从慌慌张张聚集,又慌慌张张纷杂离去时,留下的那一句“出大事了,不得了了,天君此刻正在大发雷霆,誓要处理了那不知好歹的小花仙”这么一句话。

    此时殿内熙熙攘攘挤满了仙神,众神将你一言我一语,苦着脸惆怅摇头,仿佛看到了那冒犯者的未来。

    殿外,缓缓走来一名尚存稚气的少女,袭一身绯红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自然垂在背后,落至拖在地上凸起的裙身处,薄薄的唇微微抿着,她一对黑葡萄大眼故意压得很低,装作很是老成,然而那白皙略胖嘟的脸却出卖了她,再怎么,她也不过是个初长成少女模样的小花仙。

    她就那么凛然站在殿中,完全无视了周围千奇百怪的视线。她就纳闷了,自己不过说了句大家都该深明大义的话,怎么就不中听了。

    还要被召至此,接受审问。这天界,未免也还是忒儿戏了,大费周章弄这么一个审问,浪费了人力物力不说,还徒然耗费大家的宝贵时间,她叹口气。

    至高无上的天君来了,一屁股坐下后,便咄咄逼视着她,“你这花仙叫做什么,隶属哪位上神的庭院?”

    哎,天君还是老模样,这么久没见,依旧是不容人亲近,她如实作答:“禀天君,小仙唤作七月离女,在拥华庭任职。”

    众神将哗然,天君皱眉,脸上闪过异色和慌乱,“七月庭神君与她什么关系?”

    说来伤感,众神将们便纷纷不再重新回忆。这事天界之上谁不晓得,无虞山那一次浩劫,山上无一幸存。

    她没有完全捕捉到,只是神伤地垂下头,却也没有太久,依旧仰起脸,如实禀告:“回天君的话,七月庭乃小仙的君上。”

    正殿又是一片喧哗:七月庭的小女,竟然还存货在世,而且正在天界当个小花仙。震惊之余,众神将只觉得天君大抵会看在神君的面子上放过这女孩一马。

    只见天君冷哏一声,又道:“那日拥华庭院中,你可知晓你做错何事?”

    “离女并不知。”她仰头,如实作答。

    “你……”月凛天君脸色铁青,“本王昨日与爱妃共游拥华庭,你为何出言不逊,竟大逆不道,道本王此等风流,可曾念及上面的父母与相守的夫人。”

    “这……”她顿了顿,“天君有所不知,离女所言并非天君,实乃所种植的一棵花。”

    “胡说,本王并未听见有其他人。”

    “花,并非仙。世间万物,本归同于一,一,并非个体,而是全。何为全,全便是同心。我见这株花喜爱牡丹,便将它栽于牡丹旁,为的是如它愿。可它朝三暮四,久了又觉得牡丹过于端庄,不如玫瑰妖媚,却又想央我将它移栽至玫瑰边。它是一株濒临灭绝的罕见花卉,若不是它家人互它成长,又岂有它今日存活。原以为带它出来能让它认识到它的与众不同,放眼未来,壮大它这个即将泯灭的家族。可它的视野都放哪了,置之家族存亡于不顾,沉迷美色,与不适合自己。花,又怎么繁衍后代。怎么可气可恨。是我对不起它的家族,并非它自己。”

    她说得壮志凌云,哄得众神将一愣一愣,纷纷低头沉思。

    天君的脸色有些奇怪,还没等天君大动干戈,殿外传来一阵悦耳动人的女声,“诶?我道是何等大事,竟惹得夫君大发雷霆。这女孩哪家的,挺可爱的啊。”殿外又姗姗走来一女子,风姿绰约,眼儿媚如丝却不失风雅。

    天君惊讶之余,又万分兴奋,只因这天妃已经闭门不出阁已经好久,至于原因,天界之内,谁都不晓得,或许因为天君也开始耐不住寂寞寻花问柳,又或许有其他难言之隐。

    “袭儿,你怎么也来此。”天君一张脸瞬间缓和几分,起身迎上前。

    天妃天姿国色的脸上似乎浅浅的笑意,“我今日听柳儿说起这事,觉得有趣。方才一听,却很是欢喜。这女孩的话,深得我心。让我记起一事,想当初,夫君不也同袭儿说过,两人同心,方可披荆斩棘,创下一片天。如今,天劈出来了,夫君身旁的花,却是一朵接一朵的栽,倒忘了当初誓言。”

    天君的脸色有些难堪,兴许是家丑不可外扬,很快天君散退了众神将,“众爱将都退下吧,还有你这小花仙。”

    天君拉着天妃的手关怀备至走了出去。人去殿空,她没劲地打了个哈欠,欲走出殿外,鼻中,却恍惚传来一股她闻过的熟悉的香气,她掌管数种奇花异卉,却独在其中一位男子身上闻过。

    她忍不住最终循着气味看去,却只有一片花瓣,缓缓落下,哪有什么影子。她撇撇嘴,念道:怎么可能的事,繁忙的未白殿下啊,他怎么会在这种小事前现身,想罢懒懒走了出去。

    是的,在这几千年的岁月里,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拥华庭的花海落了一地又长了一地,繁盛不衰。唯一不变的是,她与未白殿下从未见过一次面,说过一句话。唯一变化的是,梦知星君没以前那么话唠了。

    拥华庭的花海,在传说的诅咒中,那几个小花仙神秘死亡后,只有她还敢只身前来打理,那时候她因着六月之事,又与三月有疙瘩,心意已决,小花仙门劝不动,也就由着她独自去任职了,这一来就是近万年。

    无虞山的浩劫,她因顽皮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不幸地是爹和娘以及底下大大小小的族人无一存活。

    这天界的仙神们都说,无虞山因为这一个体弱多病的主子没有能力庇护才导致这种后果。她是气不过这些话的,敢情若是换了他们,无虞山的浩劫就能躲过一般,这又是何等的自信。

    再看看那天君,眼下已经有了一个名扬四海的纤袭神君在怀,却还要四处沾花惹草,一肚子的不良,又见得比她那可亲温柔的爹地比不成。

    他们怎么就不提当年就因为爹体弱多病,才没有当上天君之位的。自然,这个也只是她的气话。真要让她爹当上了什么天君,她倒还真不乐意,她想,娘也是不会喜欢的。一个女子,不过就奢望一个知心相伴的另一半,一生一世守在身边也就知足了。

    拥华庭那件事也不了了之,她想,大概是天妃的知书达理求情放过了她一马,不然以天君那脾气,想来也要再次把她一介花仙丢入天牢里,指不定,她也会如六月一般莫名冤死在牢中。

    转念一想,她还太看得起自己,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这天界,到底隐藏着什么她不知晓的秘密呢。她怀疑着,怀疑者无虞山之事,是否也是其中一件。

    在拥华庭的这漫长的日子,果然是如她意,耳根子清静,视野还特别辽阔,当然除了偶尔来打扰的风流狼心未泯的梦知星君。

    自从她来接管这里后,她心里明白,只身留在这里,或许她还是心存念想,不过因为这里的主子,即使她百般不想承认,当年的无知邂逅,竟然能在她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感情。她也终明白,那时问起惜竹星君:“喜欢是什么感觉?”惜竹回答她的“很痛苦”,那种痛苦就是爱而不得的挠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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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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