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不过,我用美人计。”那一套对云板砖还是百试不爽的。

    萧殁俊脸一沉:“还好我来了。”

    容浅念听着,笑弯了眸子。

    半响之后,已过黄昏,陵墓外,昏昏暗暗的。

    “骚年。”容浅念拱拱手,很是豪气,“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茯苓一双水水的大眼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杵着没动。

    “不走?”容浅念一手勾着自家男人,一手端着下巴痞痞地笑,“难不成你想留下慰劳三军?我上哪给你找那么多男人去?”

    茯苓哆嗦地伸出一根手指,哆嗦地指着容浅念身后。

    容浅念转身,大片火光映进眸底,眼角一跳,奶奶的,这么多。

    “有我呢。”萧殁将她护在怀里。

    容浅念只是笑笑,问茯苓:“这么多,你受得住吗?”

    茯苓小脸一白,默默地往后缩了缩。自从遇着这妖后,他就没受得住过。

    “丫的,阴魂不散。”低头骂完,再抬头,容浅念拉了个大大的笑,“哟,真巧啊。”

    对面三十大军,候着她自投罗网,巧?她倒睁眼就能信口拈来地说瞎话。

    云宁止下了马,望着那笑意浅浅的女子:“朕在此恭候多时了。”

    恭候你妹!

    心里各种问候过了一遍,容浅念这才笑着打趣:“这么客气作甚,圣上日理万机,小滴微不足道,哪里能劳烦圣上大人十里相送几番挽留呢,小滴实在受宠若惊啊。”

    明明笑得很假,还能说得跟真的似的。张口圣上大人,闭口小滴,这分界线赤果果的。

    “你是云起的皇后。”转眼,对上萧殁的淡漠的眼,他以一国皇帝之威,道,“是朕的女人。”

    话才刚落,掷地有声地一句砸来:“女人你妹。”那姑娘还一声更比一声高,“老娘就睡过一个男人,我相公在此,你排得上号吗?”

    云起一国之君的俊脸,青了。

    “莫要急火。”萧殁轻声地哄,“对孩子不好。”

    才一句话,上一刻还在炸毛的容姑娘,立马顺了毛,乖乖窝在萧殁怀里。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长见识了。

    云宁止抬眸,冷若冰子:“她留下,朕可以放你生路。”

    “我既来了,便不会留下她。”他淡淡的语气,眸光未抬,凝着怀里的女子。

    郎情妾意,真真刺了某人的眼。

    “皇陵外近三十万大军,你觉得你走得出去?”

    隔着皇陵的排排常青树,那人抬眸,一双蓝色的瞳透过青葱那样慑人:“皇城内四十万大军,皇陵外守了三十万,皇宫与帝都城下的十万云起军,对风清三十万人马,你觉得破城逼宫需要多久?”

    云宁止骤然一退,惊了身侧的马。

    破城逼宫……

    三十万大军皆乱了阵脚,这风清新帝,岂止深不可测,论起谋略,简直要人命。

    “皇上!皇上!”皇陵外急报传来,“风清大军,破我城门。”

    时间掐算得刚刚好,不晚一分,不早一分。

    “暗度陈仓,声东击西。”云宁止一声冷笑,“萧殁,你好手段。”

    眸光相视,萧殁目下无尘:“你救过我的女人,她若欠你,我来还。战,还是退,”启唇,分明淡漠的嗓音,如此冰寒,“你选。”

    战,还是退……

    戎马多年,第一次有对他这个战神能如此势在必得。

    云宁止一声冷笑:“援军不及,你即便破云起帝都城,也走不出朕边境大军。”

    他似漫不经心,拂着怀中女子的发:“守边境的秦屿将军为夜帝心腹,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然,除尽内忧外患,方行仁政之治。”蓝眸微抬,毫无波澜,“我三十万大军,既能安然过你风清边境,何患无退路。”

    是啊,他怎么忘了,萧殁善谋,他不战,不损一兵一将,便惑了云起边境百万人的眼。

    除尽内忧外患,方能行仁政之治,不过一句话,萧殁胜了,攻心攻计是他的领域。

    不战,已败。如何能甘心,云宁止只道:“朕的江山,不劳殁王指点。”

    萧殁轻笑,并不指点,继续顺着女子乱糟糟的发,淡而随意的语气:“一刻时辰,风清大军入皇陵,迎我皇后。”还是那样无波无澜却咄咄逼人的语气,“战,还是退。”

    战,还是退?

    退,不,怎么甘心,怎能甘心,这个女子,怎么能放。

    云宁止只看着那安静地女子,道:“破城如何,大战如何,你三十万大军还动不得云起国本。”

    他竟有如此豪赌一场的疯狂念头,不管他的国,不管他的子民,只要能将他留下。

    容九啊容九,你祸害不浅啊,惑了一国之君,祸了云起。

    那安安静静的女子却突然开口,戏谑一般的语气:“袖手城池为红颜,新帝登基,你担不起昏君的罪责。”

    云宁止一声苦笑,嘲讽。

    他不要城池,不要国家,到头来,只是一厢情愿。

    “我担不起,那么,”他冷视萧殁,“他呢?”

    容浅念浅笑,说得理所当然:“容九既是妖后,她男人自然得做个暴君。”摊摊手,神色慵懒,“何况,我不想也不愿担你云起祸国殃民的罪责。”

    容九,她并不善找借口,所以什么暴君昏君的说辞太蹩脚,她更适合强词夺理。

    云宁止无言以对,死寂里,他铮铮看她,她眉眼良言写意,淡漠无痕。

    暴动忽然而至,夕阳已下,火光大作。

    “皇上,风清大军已临。”

    来得真快啊,这样来势汹汹,叫人措手不及。

    “我只问最后一遍,战,还是退。”萧殁字字沉沉,染了杀伐。

    马蹄越发近了,燃了烽火,她,终归是留不住了。

    久久,云宁止大喝:“全军听令,”微顿,嗓音撕扯得疼,“退!”

    三军缄默,一个字,绕着清冷皇陵,不散。

    还是败了,即便那样豪赌,到底哪里错了,哪里漏了,竟得了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不是不敢赌天下,是没有办法胜过她,这个狠心的女人。

    云宁止问:“何不开口向我要,你若开口,我如何能拒绝你。”

    这女子,她若能说一句软话,他又怎么能铁下心肠。

    她嘴里,确实,对他没有一句软话:“抢来多省事,我这人最怕欠人情。”

    容浅念从来不欠情债,她会当场就斩得干干净净。

    她的性子便是这样,直接,果断,往人心口上扎刀子,眼都不眨一下。

    “若是欠了,你可会还?”

    即便没有情债,总有人情债。

    容浅念却道:“云宁止,我不欠你。”她依着萧殁,风吹起白色的披风,里面凤袍不再,“皇陵中,我放你三次,还你救我一命。灭文臣,削大司马之权,还你许我皇后之位,还有,我既抓了茯苓,又何必等封后大典在你眼皮子底下以身犯险,我大可以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觉地刨坟盗墓,知道为何我难得光明正大了一次吗?”

    确实,诚如她所说,她能偷偷摸摸,能神不知鬼不觉,那些藏在暗处的手段才是她擅长。

    云宁止哑口,不能道一言,耳边只有女子字字铮铮:“我以妖后之名,担下这大逆不道之罪,还的是你云起的一颗锁魂珠。”喘了口气,她轻笑着问,“你说,我还欠你什么?”

    容九啊容九,她狠心,却又这般恩怨分明,所以她总能无耻阴险得光明正大,确实,这个女子坏得顶天立地。

    欠她什么,她计算精准,一笔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还欠什么,若真要计较……

    他这乱了的心,谁能平。

    “我——”

    开口,才一个字,她便截断,毫不迂回:“别说你的帝王心,我从未要过。”

    云宁止哑然失笑,这个家伙,心肠不止冷,而且硬。

    擦肩走过,云宁止似笑非笑:“萧殁,她啊,你可要看紧了。”

    转身上马,云宁止带着他的千军万马,远去,卷起风沙狂舞,风沙下,小骚年跑啊跑啊跑。

    容浅念眸子一转:“他什么意思?”

    萧殁轻笑,将女子揽进怀里:“你如此模样,世间男儿如何能不动痴念。”

    她抬头看他,他眸中,全是她的影子,勾着唇角笑着:“云板砖说得甚在理。”她踮起脚,凑过去亲了一口,“你可要看紧我哦。”

    他微微俯身,凑得近了,唇齿相缠:“金屋藏娇如何?”

    若是可以,如此也是好的,他的女人啊,太噬骨勾魂了,她还不知道,阴险张狂的她,恩怨分明的她,无情又重情义的她,狠心却明是非的她,有多叫人痴迷。

    还有她笑莹莹的模样,弯弯的眉眼……

    “我不喜欢金子,太俗气,玉怎么样,咱盖个玉房子,冬暖夏凉。”

    “好。”

    他将女子抱在怀里,想重一些,倒是舍不得。

    风沙又起,是风清大军来了。

    “参见吾王。”

    声音响彻,震天动地。

    这是萧殁的兵,各个顶天立地,踏着云起的黄土,来迎风清皇后。

    萧殁揽着女子,迎着风,于风清千万军人前,字字如铁:“三军为证,朕今日隆登大统,改国号萧容,虽未龙袍加身,誓以云起黄土,为朕之皇后加冕,朕以国号许之,奉为风清萧容皇后。”

    他怀中,女子浅笑嫣然。

    以国号许之,千百年来史无前例。

    在云起的土地上,于三军前,以他之姓,冠她之名,这才是容九的封后大典。

    “青衣率右翼军十万。”

    右翼军跪。

    “楚林率铁衣卫十万。”

    铁衣卫跪。

    “秦晋率左翼军十万。”

    左翼军跪。

    三军齐声:“恭贺皇后。”

    声声震耳,响彻了云起的天,多少人听了去,或摇头,或叹息,或感慨,或苦笑无奈。

    在云起的皇陵,风清儿郎跪地,万人朝拜,如此荣宠,唯萧容皇后一人。

    今日,萧殁为帝,容九为后,没有文武百官,天为证,云起黄土为誓。她迎风而站,以一国之后的气度:“风清将士,不跪皇天厚土,不跪高位权贵,今日,你们既朝拜本宫,他日,本宫定护你们一世安逸,谋一方疆土不燃硝烟。”

    女子声音轻灵,散在风中,缠绕着北国风沙,回荡不去。

    护一世安逸,谋一方疆土不燃硝烟……

    她啊,从不会说大话,既是说了,便是天下为证,定要见识到这女子一世轻狂。

    她有那样的本事,让人臣服,叫铁骨铮铮的风清男儿振奋,俯首:“臣等誓死追随,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风清殁王麾下男儿,各个膝下有黄金,如此一跪,自此,便是奉上忠诚与生命。

    容浅念笑着看萧殁,与他并肩。

    他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得萧容一人,此六宫无妃。”

    底下,无一人置词,大概天下便也只有一个女子能站在风清帝王身侧笑看江山了。

    得萧容一人,此六宫无妃。这是萧容帝下的第一道旨,为他的女人。

    她笑得得意忘形:“不行,我要凭证。”

    “回去便下旨。”萧殁揽着她,背着皇陵渐行渐远。

    别说六宫无妃,就是整个皇宫他也会由着她闹。

    容浅念脚步一顿,忽然想到:“逸遥,咱家儿子还没封太子呢?”

    萧殁抱着她上马,将她安置在怀里:“回宫后你来下旨。”

    身后跟着的三军,都默了。以后啊,皇后娘娘说了算。

    容浅念又问了:“万一生了女儿怎么办?”

    “你说了算。”

    皇帝陛下纵宠没有下限。

    “那我们再努力努力,将造人事业贯彻到底。”

    皇后娘娘彪悍没有下限。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十号,帝后之变落,风清大军破城回朝,不义之师大捷。

    此后,云起鎔栖皇后失踪,风清封后萧容。

    此后,云起无后,风清无妃。

    此后,萧容帝昏庸宠后,为暴不仁。

    市井有言,红颜总是祸。

    夜半,微凉,楚宫里,处处冷寂。

    “到哪了?”

    侧躺软榻里,云宁止忽然想到,若是那女子在,定是要赶人了,念及此,唇角才微微上扬。

    身侧,离脸色有些沉重:“已出了帝都城,十里城外驻扎。”

    那家伙,走了都不让云起安生,瞧瞧他家楚帝陛下,窝在荣景宫都多久了。

    “这么快,这云起她还真是毫无留念。”

    又是一声轻叹,无奈又怅然。

    就真那么放不下?

    离三思,后言:“皇上,您若舍不得,为何不争一争?”左右不过是一战,也好过此番独自黯然伤魂。

    “朕即便争得过萧殁,”苦笑,无奈,“但怎么能争得过她,这女人的心冷硬着,偏得厉害。”

    嗯,容九太偏心萧殁了,女人的心,纵使千军万马也拉不动。

    夜深人静,软榻上,楚帝起身,像以往一般,抚平了褶皱,走出空殿。

    走去数里,荣景宫的宫灯依旧亮着。

    “荣景宫的灯不熄吗?”

    倒没有回头,脚步顿了一下,云宁止叹道:“照着吧,皇宫太冷清了。”

    那女子走了,怕是举国都要欢呼,大概也就只有他家楚帝陛下觉着冷清,矫情得说,心啊,被那小贼给掏空了。

    “皇上。”离欲言又止。

    “说吧。”

    微微一顿,离沉声道:“江山美人,孰先孰后?”

    云宁止侧着脸,沉吟。

    “风清不义之师,民心所背,忠义之军的幌子云起可以打,雨落自然也可以。”

    离字字玄机,江山美人孰先孰后,三国鼎立,江山之谋,唯有与虎谋皮,先夺江山,美人何患无能。

    “孰先孰后?”背着手,负着月色,容颜清冷,他笑道,“这狼子野心朕有,萧简也少不得。”

    狼子野心……不是对江山,是对那女子吧。

    真真是个祸三国的女子。

    云起帝都城外十里,同一轮明月,此处温柔,风清大军的营帐里,频频传出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相公,我家太子殿下说要吃小笼包。”

    前不久,这太子殿下刚吃过小莲蓉包。

    太子殿下胃口不错啊。

    “相公,我家太子殿下说不想睡觉。”

    稍后便传出了女子清凌凌的笑声,想必太子殿下的幌子百试不爽啊。

    这下,越发得寸进尺了:“相公,我家太子殿下的娘亲说要抱抱亲亲摸摸。”

    抱抱亲亲摸摸……这尺度……

    太子殿下的娘亲果然彪悍得非同凡响,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作何感想啊。

    帐外一干人等,自觉地退出十米远。笑话,哪是什么话都能听的,里面那位女主子高兴也就罢了,不高兴……

    楚林抬头望天:“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

    楚夜低头看地:“这久别胜新婚,谁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确实,闹到很晚很晚之后,屋里才消停,唯有人儿轻声细语。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偷那颗珠子?”

    容浅念睡相极差,每每躺在床上便像此刻,手啊脚啊的,全缠在萧殁身上,喜欢窝在他怀里,抬着眸子看他侧脸。

    这时,萧殁便会俯身,近得唇齿相贴。

    他说:“为了我。”

    “嗯,为了你。”她偎着萧殁心口,蹭了几下,声音轻了不少,“凤栖说,昙花一现并非毒,而是蛊,也并非无解,只要有锁魂珠与种蛊之人的心头血便能解,她还丧心病狂地说,当年,母妃的蛊,是她下的,只是借了慧帝的手,她说她要雪域,要天下,要你。”

    这样惊心动魄的话,她说得如此轻淡。

    忘了计较真假,萧殁只是深深凝着怀里的女子,想着那时古墓之中,她又是如何?

    “这么荒唐的话,我居然信了,而且坚信不疑,所以,在古墓里,我没有杀她,不敢杀她,我怕万一是真的。”抿着的唇角微微扬起,“不过,我划花了她的脸,不记得多少刀了,那种程度就算她邪功恢复应该也好不了。”

    “十一。”

    他唤着她,想说什么,却无言。大抵这心坎只顾着心疼,便顾不来旁的了。

    “你怎么都不问我怎么解了情蛊。”她凑上去,紧紧盯着萧殁的眸子,似乎要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嗯,毫无痕迹,除了温柔,就只剩她的影子。

    “你愿意说,我便听,我也只信你说的。”

    “若是像凤栖说的那样,你怎么办?”似乎戏谑,带着笑,眸底却毫无半分笑意,她问,“你会嫌弃我吗?”

    他毫无迟疑:“我只要你活着。”俯身,亲吻她的唇。

    只要活着……

    若她只是容九,她大概也会这么想。

    只是,她容九是萧殁的女人。

    “为了活着,坦坦荡荡作为你的女人活着,我便眼睁睁看着离然剜肉剔骨,将那被情蛊侵蚀的血脉一块一块削去,他说,必须连皮带肉,不然子蛊便会反噬。那个傻子就带着那样一身血腥去了狼群。”她嗤笑一声,竟带了自嘲,“逸遥,你不知道我有多自私,他拿起刀子的时候,我想到了你,想到了我们太子殿下,若不是我迟疑了,也许我能阻止的。”

    静默里,她眸染氤氲,他深深看她。心疼的滋味,真真不好受,她却叫他尝尽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你可知道,我庆幸你迟疑了。”望进她眼底,“不然,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大不了一死。

    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啊,舍不得死,舍不得留下萧殁一个,她想,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迟疑吧。

    久久过后,流苏轻摇,夜色沉寂里,女子轻声呢喃:“他没有死,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尸体。”

    “他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

    “在怪我吗?”

    “……”

    断断续续的轻喃,好似梦呓。

    萧殁吻着她紧闭的眼角,有些咸涩:“乖,十一,你信我,我来替你找他可好?”

    尔后,呼吸沉沉,夜色乍寒。

    这夜里,有个缠缠绕绕的梦魇,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梦里,有个女人,满脸的血,笑得癫狂。

    “怎么,你不敢杀我。”

    “你动手啊,你往心坎里扎,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是我,都是我干的,什么帝星,什么祸乱四楚,一群傻子,都被我玩弄得团团转。”

    “到头来,你还不是下不去手。”

    “哈哈哈……”

    下不去手……梦里明明对准的是女子的心脏,怎么落到脸上了。

    梦里,还有个俊朗的少年,低着头,总是不敢看她,他对她说了很多话。

    “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

    “你会好好的,在这等他。”

    “我不疼,真的不疼。”

    “你别哭。”

    她哭得更厉害了:“你个白痴,还不快住手,你他妈的傻子,等老娘出去,一定咬死你,一定把你扔进魈魂窟,一定——”

    “好,你一定要好好出去。”他笑,那样好看的脸。

    然后,他拿着刀子的手,颤抖的厉害,只是一下一下,都不迟疑,满地的血,染红了她的裙子。

    “我有蛊,有很多蛊。”

    “不怕,我会杀了那些狼。”

    “我一定让你活着。”

    “……”

    “小九。”

    他喊她小九。

    真是,在梦里也不肯喊一声姐姐。

    这傻子,怎么忘了,他把包袱都扔了,哪来的蛊。

    这梦魇,纠纠缠缠的,一遍一遍卷土重来。

    两日后,三十万大军临风清城门,萧容帝携帝妃回朝,城下百官跪拜,高呼声跌宕。

    “黜帝后,得民心。”

    然,不过半柱香,百官窜逃,宫门大开。

    缘由只有一段对话。

    轿中,女子似乎懊恼,说:“怎么办,他们不让我进城。”

    男子轻言轻语:“你说如何?”

    “要不都斩了?”

    “也好。”

    女子反口:“不不不,要都斩了,朝中该大乱了。”

    “他们阻了你的路,你说了算。”

    女子想了许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断断不能见了血光。”女子盈盈轻笑,“不过嘛,不见血的法子倒是很多,你说是耗下去饿死他们一个个的好呢,还是一人给一针痛快的?我要进去,倒有一千一万种法子,要不咱先进去,这帐记着,秋后来算,只不过,这利息嘛——”又想了想,“得好好清算,随便安个什么罪名的,太便宜他们了,诛九族神马的,又太暴戾了,是得好好头疼头疼了。”

    “都依你。”

    这轿子里坐着的,正是萧容帝与帝后。

    话落,不到片刻,城门鸟兽散,连乌鸦都没剩一只。

    笑话,还有什么比命重要吗?这可是妖后,妖后!不见血的法子,想都别去想。

    三言两语,妖后大胜。

    自此京都,无人敢造次。用妖后的话来说:都乖乖哒了。

    于是乎,萧容皇后的轿子八人抬到了椒兰殿,一路招摇过市横着走,所遇之人,皆退避三舍。

    椒兰殿里,容浅念一手扶着腰,一手拂着平坦的小腹,这孕妇的架势倒是端足了。

    “这是什么?”某皇后大人扬扬下巴,指地下。

    十三兴冲冲地回:“狐裘啊。”

    皇后娘娘坐着靠椅,撑着脑袋:“干什么?”

    “皇上不是摔着磕着太子殿下嘛。”

    某皇后娘娘一听,立马抬起脚,大喊着:“都给本宫走开,这上好的狐裘踩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十三愣了,我滴娘娘,皇上不就是铺来踩的,难不成睡?

    容大皇后又吆喝了:“赶紧赶紧都收起来,换成羊绒。”

    敢情这人是舍不得啊。

    十三默默地一块一块收起来,她滴老腰啊。

    “轻点轻点,别给本宫掉毛了。”

    十三暗暗扣了一把,妈的,一根也掉不下来,怨愤地抬眸,瞅见她家皇后大人拂着自个的肚子,淳淳教诲:“儿子诶,要记得,有财不外露。”

    十三手一抖,不带这样从娘胎里就开始洗脑的。

    “哦,十三啊。”容大皇后那懒懒的语气一扬。

    妈呀,又是想干什么勾当了。

    皇后大人甚是趾高气昂:“本宫封后那日百官都不在场,传话下去,这该补的礼还是得补上。”

    小人得志!贪得无厌!

    十三哪敢骂啊,乖乖应着:“是,娘娘。”

    那边,又开始对着毫不见起伏的肚子不吝教诲了:“儿子,看到了没?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取之有道?

    呵呵!十三转身往外走,嘴角抽啊抽。

    这羊绒刚铺上,容大皇后闲着没事了,得拿人开刷了:“你们两杵着作甚,本宫最烦当电灯泡了。”皇后大人不甚苟同,“搞个对象啰啰嗦嗦的,没种。”

    这无故趟枪的,正是青衣与十二。两人难得默契得都没吭声,走人。

    容皇后有开始胎教了:“儿子,以后遇着喜欢的,直接扑上去,磨磨蹭蹭一不小心就猥琐了。”

    青衣一个趔趄。

    “咚!”

    脑袋直接砸上了门。

    他猥琐?不,猥琐的是皇后娘娘,照这样发展下去,还有将来的‘太子殿下’。

    “啧啧啧。”一阵阵咋舌声,接着某皇后娘娘新一轮洗脑了,“儿子,做贼的时候,千万不要心虚哦。”

    心虚?

    呵呵。青衣干笑,开始忧国忧民了:“将来的太子殿下,不知道要被教成什么样?”

    十二冷脸:“你家皇上怎么也不管管。”

    楚林凑上一嘴:“皇上巴不得生出来的,各个都像皇后娘娘。”

    十三忿忿:“不像话。”

    各个都像她家无良主子,那还得了,风清指不定鸡飞狗跳再无安生之时。

    一个大妖孽,再加一个小妖孽,没准还是一群小妖孽,啊,只有四个字来形容:人艰不拆!

    “还有更不像话的呢。”青衣一脸沉重,“皇上正打算拟纸,要将肚子里那还不知道性别的小魔头封做太子。”

    众人齐叹:“诶!”

    这还没生出来就了不得,生了就不得了了。

    后来,某小包子将朝中文武百官朝服上的珍珠扒了当弹珠的时候,小包子义正言辞地说:我娘亲说了,有财不外露。

    后来,某包子端着个募捐的箱子走遍风清各大富首的时候,小包子据理力争:我娘亲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后来,某包子见着俊俏的美娇郎时,跳起胖嘟嘟的小身子一把抱住,光明正大地说:我娘亲说了,看见喜欢直接扑。

    后来,某包子伙同某娘亲逃出宫看美男的时候,某包子看着自家皇帝老爹的冷脸,脸不红心不跳毫不心虚地说:我们没有看美男,我们只是去了昭明府。

    后来,

    百官朝拜:公主千岁。

    某包子一脚踢一个:我爹说了,本宫从娘胎里的时候就是太子殿下!

    后来的后来……风清自萧容皇后之后,又多了个上天入地翻天覆地的混世女魔头。

    教育从娃娃抓起,瞧瞧,这都教成什么样子了。

    ------题外话------

    昨天请假,本来要万更补偿,昨天坐久了车,晚上熬夜实在没忍住,南子在此请罪了……

    华青弦一个威亚将自己吊到了古代农村,成为了两个四岁龙凤胎的妈。?

    两间破茅屋,半亩贫荒地,家徒四壁,三餐不济。?

    日子那样艰难,她偏还捡回了一个一无是处的赔钱老公。残酷的生活逼得华青弦不得不奋发图强。种田,养鸡,摸鱼,打猎,誓要带着全家奔小康。

    岂料,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娘家人找来了,赔钱老公也不见了。

    《秀色田园之贵女当嫁》水夜子

    什么?她是当朝摄政王唯一嫡出的女儿笙华郡主?

    什么?她招了五朵桃花,却四朵都是烂桃花,唯有一朵打了苞儿的,还直接凋谢了?

    什么?她又有桃花了,对方的来头不小,还是当朝国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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