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惊喜叫道:“说什么来什么。娘娘,是翠羽,肯定是显儿让它报信来了!阿弥陀佛!”

    果然,那鸟儿在苏阮琴头顶盘旋几次,便落在她肩膀上,黑漆漆的眼珠儿充满了灵气。

    “鸟儿,是不是显儿托你来报信,让我们放心?”

    翠羽啄米般点了点头,小脑袋一歪,忽然就瞥到了饭桌上的饭菜,黄豆大小的眼睛明显一亮,“嗖”的一下飞到饭桌前,黑油油的小眼珠盯着盘里炒好的山珍,忽然冲上去叼了一块,然后赶紧忽闪着翅膀朝外飞,哪知飞得太急,竟然一头撞到了窗棂上。

    紫苏忍不住大笑,苏阮琴焦虑的脸色也舒缓下来,抿唇一笑,这鸟儿也忒逗了。

    “显儿这孩子调皮,教出来的鸟儿也这么顽皮。”知道苏显安然无恙,苏阮琴心里大石头落了地,心情也随之舒畅,她缓缓走回桌边坐下,眼睛望着烛火,感慨道:“八年了,紫苏,我们竟然将她养大了,还如此的伶俐乖巧,真是做梦一般。”

    “是啊,娘娘,多难都熬过去了,咱们也该将身世告诉她了,她贵为公主,应该知道她的父皇是谁,国恨家仇自该由她来报……”

    “不”苏阮琴突然打断紫苏的话,她秀眉紧蹙,连连摇头,幽幽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会告诉显儿身世,也不想让她报什么仇,只想她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健康快乐,再也不要踏入宫门半步。”

    她顿了顿,继续道:“普通百姓只道生在帝王家无限尊贵,绫罗绸缎,珍馐美味数之不尽,可是谁又真正明白,生在帝王家的辛酸?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兄弟不和,夫妻反目,朋友不是朋友,亲人不是亲人,这种日子有什么好?反正我是厌了那种生活,成日提心吊胆,担心别人抢自己的丈夫,担心乱臣贼子夺自家的皇位,担心妃嫔毒害自己的孩子,普通百姓家,吵吵闹闹都是平常事,可是在帝王家,却动辄砍头,动辄灭门,甚至血洗全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垂下头来,抬手拭泪,神色凄然。

    见主子伤心,紫苏心情也顿时一沉。

    曾经的荣华富贵,曾那么真切的存在,如今想起,却又那么模糊。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主仆二人似乎都想起了往事,久久的一言不发

    “娘娘,哦,不,阮妹,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提了,就当我们自打出生便在这山间,以往种种,都只是一场梦,来,来,快吃饭,哎呀,饭菜都凉了,我拿到外面热热去。”

    紫苏擦了擦眼角,强打起精神,一边说一边端起饭菜走出去。

    走了几步,眼角余光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

    紫苏微微一怔,当下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凝神细看,栅栏外面不远处,果然有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在蠕动,这里倒也经常有小野兽出没,苏显在家时,只要看见有动物受伤,总是带回家救治,所以紫苏只当是什么动物受了伤,便开了门。

    可是,等她走近,俯身一看,竟然是一具尸首!

    在这山林隐居八年之久,从未有人来过,现在乍见到人,还是一个死人,紫苏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惊叫一声,转身便往屋内跑,她扶着门框,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阮妹,阮妹,不好了,外面竟然有一个……一个死人!”

    苏阮琴乍一听,也唬了一跳,她定了定心神,略一思忖道:“难道是赫连长卿知道了我们的藏身之地,派人追杀?”

    “不可能”紫苏摇了摇头,“既然是来追杀我们,又怎会横尸门外?哎呀,显儿又不在,我们又不能贸然躲走,这可如何是好?”紫苏想不出什么办法,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圈。

    苏阮琴慢慢冷静下来,她想了一想,道:“先别慌,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再说,或许天黑你眼花了也不一定。”

    “也好”

    两人结伴出去,到了刚才之地,那人果然还在那里,主仆二人毕竟也是经过风浪之人,紫苏鼓起勇气,用脚踢了踢尸首。

    没想到那尸首竟突然发出一声“哎哟”,随即还扭了一扭,紫苏啊了一声,急忙后退几步,右手捂着心口,一颗心还在突突狂跳,“哎呀,吓死我了,不是诈尸吧?”

    “他还没死!”苏阮琴弯腰,伸出手指在他鼻端探了一探,果然还有微弱气息,她扭头看了看紫苏,道:“紫苏,这深山老林,是野兽出没之地,把他放在这里,绝无生还之理,不如,我们救他一救?”

    紫苏一把拉住苏阮琴,朝她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他来历不明,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以免引火上身。”

    苏阮琴和苏显一样,生就一颗仁慈之心,过去即便身为一国之母,对待下人丫鬟也是和蔼可亲,从不打骂责罚,救过帮过的人不计其数,如今看见有人躺在这里奄奄一息,又怎会见死不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紫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是因为救他而死,那天意使然,我也无话可说,若是不救他,就算活着,我这颗心也不会安宁。”苏阮琴说着,便缓缓弯下腰去,要去拖那人。

    见苏阮琴执意如此,紫苏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娘娘,您就是性儿太好,罢了,您说怎样就怎样……”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黑衣人拖回家中,安置在床上,烛光下,才看清此人伤在前胸,一把匕首透胸而入,鲜血汩汩而出。

    紫苏咬紧牙关,紧握匕首柄,奋力向外一提,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鲜血狂喷而出,溅了紫苏一脸一身,苏阮琴赶紧将准备好的止血草药捂在创口,替他包扎好,渐渐地,那人气息竟然平稳起来。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那人悠悠醒转过来,他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面如芙蓉,眸如灿星,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那人微微一怔,只是觉得这张脸美若天仙,可是却又无比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他冥思苦想,片刻之后,忽然恍然大悟,对了,这不就是邻国被通缉天下的琴后吗?黄金万两!黄金万两啊!心中顿时欣喜若狂!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荣华富贵近在眼前!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可总算这一趟没有白来。

    见他面色忽青忽白,神情变幻异常,苏阮琴还以为他身体不适,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她声音温软,吐气如兰。

    那人压制住心底的狂喜,面上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气无力道:“我感觉好多了……感谢二位救命之恩……咳……咳”

    紫苏和苏阮琴相视一笑,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常言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她们不知,一时的菩萨心肠,竟是惹下了滔天大祸,招来了灭顶之灾。

    窗外松涛阵阵,似是山风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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