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色早已黑透了,段续笙拎着灯笼快步跑进了主屋,就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一般,将灯笼放在门口,她一抬眸便对上了正依靠在她平日睡觉的榻上的湛亦。

    “你洗漱了吗?”

    湛亦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矮桌,上面放着一盘切好的黄瓜片,满满的一盘数量可观。

    段续笙先阖上了门,再向他走了过去,问道:“你要敷脸?”

    “嗯,和你一起,我切了很多。”湛亦特别强调了一下和她一起,才将矮桌搬开,抱着一盘黄瓜片躺在了段续笙的靠枕上。

    段续笙本来是想早早睡觉的,但看湛亦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睡了,她脱了靴子上塌,盘腿坐到湛亦旁边,问道:“还要我替你敷啊?你怎么还没学会自己弄呢。”

    本来闭上了眼睛的湛亦睁开了眼:“你烦了?”

    对上“她”那双在这烛光下显得更为金灿灿的眸子,段续笙莫名有些尴尬,别开脸道:“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学不会,以后我不在了,你不就自己敷不了了吗?”

    湛亦望着她有些泛红的面颊,道:“那你一直在不就好了。”

    段续笙闻言吞了下口水,偷偷瞄了“她”一眼,开始给“她”敷黄瓜片,转移开话题道:“我和你说啊,就我今日来的这个朋友,他比我还爱美,自己做了许许多多的药膏敷脸,用几天就会有奇效!等我找他求来一些以后拿给你用。”

    她转移开话题,湛亦也没穷追猛打,因为他并不打算给段续笙一个离开的机会。

    他闭上了眼睛,问道:“你和你的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明显感觉到段续笙手下的动作一顿,良久才听到她说:“我以前被人囚禁过,然后被顾庭救了,阮阮是顾庭的好哥们,他们见我无依无靠,就收留了我,然后我们便成了朋友。”

    她被囚禁过?

    湛亦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刚贴上的黄瓜片掉了一大半:“你被囚禁过?怎么回事?”

    段续笙“哎呀”了一声,捡起掉了的黄瓜片:“刚给你贴上就都掉了,快躺下!”说罢就要抬手把湛亦按回去。

    湛亦却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浅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你说你怎么会被囚禁?”

    段续笙尴尬的笑了笑,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湛亦攥的太紧,她只得道:“大概是年少无知,不谙世事,一时不查就被人囚禁了去了。”

    以段续笙过人的美貌,和她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湛亦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他不禁拧起眉心:“那你有没有被……”

    他不禁把手握的更紧,痛恨自己为何那事没在她的身边。

    段续笙笑容一滞,继而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幸好遭遇的是一个品性奇怪的主,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堪的事情,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只是……”想起往事,她不自觉地摸了下耳朵,仿佛那种被割开皮肉的痛又重来了一遍。

    看到她的动作,湛亦便明白了什么:“你怕黑和耳后的伤疤……是不是因为这个?”

    段续笙讶然的抬起头,继而又恍然了,道:“你看到了?也是,你每日夜里替我换灯烛,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么明显的伤疤?我这只耳朵差点被割掉,不过还好,那人最后没下去手,毕竟我被割了耳朵就不如现在这么好看了不是?”

    她勾唇一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都说红颜祸水,她却只祸害过自己。

    这回换成湛亦呆滞了,段续笙知道他每夜替她换灯烛了?

    就算湛亦表情有什么变化,也是零星的变化,段续笙并未察觉,继续道:“所以我很羡慕你,身为女子,却可以执掌数万大军,还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湛亦闻言没答话,谁又能知道他自出生那一日开始便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了?但阴错阳差,若不是自小被当女儿养,他又怎能嫁给段续笙,与她相识?这便是老人说的“因祸得福”吧?

    段续笙看着他有些出神的目光,突地想起了什么,正了正身子道:“我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你不说说你和那个戚将军吗?你们有什么恩怨啊?”

    一提戚向威,湛亦变脸便变的明显了,他一把抹下自己脸上的黄瓜,道:“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早朝,我去睡了。”说罢起身下床,逃似的跑进了里屋。

    段续笙望着垂下的帘子,眯起了眼睛,湛亦真是太不厚道了,知道了她的秘密,还不肯说自己秘密,“她”一定和那个戚向威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要不然怎么突然这么主动的敷黄瓜了呢?

    *

    上早朝的日子太苦,每日天还未亮便要起床去宫门口候着,然后听这些大臣们吵闹一些无所谓的事情,再到太常寺里待一天,终于盼到了休沐的日子,段续笙睡了个懒觉,没找到湛亦,便跑去找付阮清了。

    付阮清这里也不清闲,他正筹备医馆,段续笙来了还没喝口茶就被他拉去当苦力了,忙到午时才歇下来。

    段续笙瘫软的坐到椅子上,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了。”

    付阮清皱皱鼻子,把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你这没干没净的毛病还没改!这椅子刚送来的还没擦你就敢做,脏死了!”

    付阮清有洁癖,很重的洁癖,段续笙被他传染的也是有些洁癖的,只是都累成狗了还会在乎椅子干不干净?

    段续笙翻了个白眼:“我都快站不起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坐地上吧?”

    付阮清不甘示弱的瞥了她一眼:“走了,爷请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段续笙这才有了些精神,被付阮清连拖带拽拖进了一家酒楼。

    饭吃到过半,付阮清瞄了一眼对面的段续笙,问道:“你和你那个旧情人唐洐怎么样了?”

    段续笙被他突然之间的话语呛了一下:“什么怎么样了?”

    付阮清邪邪一笑:“还能怎么样了?你把人家招到自己身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别和我扯一些什么‘我是清白的’‘才没有这回事’的瞎话。”

    段续笙咽下嘴里的东西,瞥了他一眼道:“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了,一条道走到黑,他这次是说喜欢过我,不过也只是‘喜欢过’了,我觉得他现在还是把我当孩子。”

    付阮清挑了下眉:“他要是不把你当孩子,反过来追你,你就回心转意了?”

    怎么付阮清说话和湛亦差不多的呢?就好像她回心转意,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她自己一样!

    段续笙哼道:“瞎说什么,我都说了不会了,你真烦!”

    付阮清也哼哼了几声,道:“最好是不会,我可把你当我家庭庭的童养媳养着,要是我家庭庭还没来呢,你就和别人跑了,这六年我可就亏大了!”

    段续笙听了脸上一热,真想把面前的盘子扔付阮清脸上:“谁是童养媳啊!你才童养媳呢!你这么担心你家庭庭娶不到媳妇,干脆嫁给他得了!反正你们都恩爱了那么多年了!”

    付阮清一听竖起了眉毛,起身捏住段续笙的脸:“嘿!你个不孝子!胆肥了你!”

    段续笙拍着他的手,痛苦的哀嚎,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叫嚷着:“老妈子!付阮清是老妈子!”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还教你本事,你就……”付阮清说着一顿,似是看到了什么,松开了捏着段续笙脸蛋的手,看着段续笙背后的窗子道:“你回头看,那是不是你娶的王妃?”

    “嗯?”段续笙揉揉被捏痛的脸回过身,向楼下张望过去,果然看到了身形高大站在人群中十分明显的湛亦,“她”身旁还有个同她一般高大的人,无疑是……戚、向、威!

    哼哼!这回被她抓到了吧!湛亦果然和他有奸情!还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才几天就相携出游了?明明好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迎来了周末我可以熬到现在了要好好补觉黑眼圈已经浓的像吸血鬼了囧

    你们猜顾庭是肿么样的人←。←顺便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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