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了片刻,便已到山顶,便有皇后身边的宫女来请她们去林中的楼阁赏景。琉璃一边扶着薛皛下辇一边道:“皇姑母、皇嫂,你们先去,琉璃片刻便到。”

    懿臻还未及多问,人却已经一溜烟跑了。她离开自然是有事,而且是有要事。山头上女眷们已经三、五人扎堆似地聚在一起闲聊了。姑娘们聊天,自然是帅哥、银子、宝马。而夫人们聊天,自然是丈夫、儿子、衣服。但还有一样,无论哪个年龄阶段都爱好的,那便是姓八名卦那位。琉璃穿梭在人群中,有人爆出某位老爷又娶小妾了,有人爆出哪位小姐又和谁私奔了。甚至还有人说:“你们不知道吧,皇太女看上霍大人了。”

    “啊,霍大人?那可惨了,霍大人不是断袖吗?”

    琉璃一惊,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那边某位夫人又说:“什么呀?皇太妇女看上的不是霍大人,是祁大人。这女人心海底针,越爱谁越喜欢找谁的晦气,我听我家那位说,祁将军差点没被她逼得辞官……不不不,是悬梁自尽呢!”

    “祁将军,是祁二公子吗?那日我进宫,亲眼看见祁二公子与皇太女*呢。”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呀,好的八婆群一定会有人出来“综上所述”,于是有人道:“以后天下都是她的,哪个男人逃得出你看武帝与世宗不都是男宠成群吗?”

    男宠成群!是个好提议。琉璃深深一笑。但她此行目的毕竟不是听八卦绯闻,于是掂着脚在人群中寻了一转,终于看到了在枫树下的女子。

    女子称不上绝美,然而那眉梢眼角却自含七分情,好一双媚眼,一看就让琉璃想起了封神榜里的妲己。她是聂夫人,她夫家的姓氏在朝中并不怎么光耀,可换个称呼也许大家都知道了——丞相千金。可不是,她便是当年悔婚私奔的丞相千金。

    琉璃走过去时,她正独自望着一树红叶,今日她夫婿并未前来,而她与众夫人的关系似乎也可见一斑。她并没在意走近的人,直到琉璃开口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头来。她先是一愣,接着忙起了身行了礼。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琉璃笑道。

    她并未多问,只跟着琉璃到了僻静之处。其实关于这位皇太女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未曾想到会私约自己。

    “夫人这身衣服可是长安城新近时新的。”琉璃虽未直接说事儿,但她却是聪明之人,对方言中之意也猜到一些,于是答道:“是的,夫君送给臣妾的。”

    琉璃心里哽得慌,却忍着那口气,半笑着说:“看来聂大人很在意夫人。”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回了张笑脸,看着自己的一身绸裙,这并不便宜,足足花去了他半月的俸禄。

    女子的模样很是陶醉,但落在琉璃眼中却是妖媚,刚刚压下去的气却又冒了起来,她冷道:“那夫人可知道有个人却为你痛心了三年?”

    聂夫人闻言神情却未变,“殿下说的是霍大人?”

    “正是,夫人可有想过他的感受?”嬉笑声隐隐传来,却偏偏掩不住琉璃心里的愤闷。

    女子静了许久,最终沉默化作了笑意,“殿下还是不够了解霍大人。”

    琉璃一惊,却不知道她那样薄情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解除婚约吧,你与聂大人。”

    她只觉得全身一寒,不相信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可以,就算解除了,我也不能嫁给霍大人。”

    “本宫未说过要你嫁给他。”琉璃笑看着女人的仓皇无措,她终于流泪了,这是她自找的。琉璃转过身,不愿再作纠缠,她不明白为什么霍栖桐会爱这样的女人。

    林子那头依然歌舞升平,没有人知道她皇太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迫害一个女子。琉璃应该得意,却为何心里暗暗酸楚。身后的一个声音再次传来,好似旱天响雷劈在她头顶。

    “霍栖桐爱的并不是我,正因为他无法爱我,我才选择离开他。”

    自重阳后,天便一直阴雨连绵。芸颖觉得这雨还真是下对了日子,这不,正赶上了皇太女的糟糕心情。

    “殿下,需要再找太医来瞧瞧吗?”她试着问道。几日前,皇太女称病,太医来问诊后说只是伤风感冒,喝几日药就好了,于是便向皇上请了旨停了几日课。但算起来已有七、八日了,却怎么还不见好,连大明宫那边也来问了话,说何时能开课。芸颖心里着急,自然不是怕耽搁了课程,而是担心琉璃不是身子犯病,而是犯了心病。

    琉璃赖在床上不愿起来,佯咳了几声,沙着嗓子道:“不用瞧了,你照例去抓药就是了。”

    芸颖摇了摇头,只得退出寝殿。刚出门,却有小黄门来报,说是霍大人来瞧皇太女,如今已在大殿上了。芸颖拧了眉,本想让小黄门去回说皇太女睡了,可回头一想却还是得自己去应付。

    霍栖桐在大殿上等子好一会儿,却见芸颖自内走了出来,于是笑道:“若没猜错,殿下定是睡了。”

    芸颖一边行礼一边回了张笑脸:“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莫不是芸颖姑娘未去通传吧。”他道。

    果然是料事如神,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去通传,在宫中当差这么些年,察颜观色的本事她还是学到家了的。这几日皇太女对这位霍大人绝口不提,而且京中近日传言有一事,想来便脱不了干系了。

    霍栖桐见她不说话,又挑唇:“那劳烦姑娘通传,霍某自当奉上厚礼。”

    芸颖“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霍大人真会玩笑,但大人确定殿下会见你?近来京中有传,说聂夫人澄清当年与大人的关系,声称大人另有所爱。”

    他双眉微拧,这传闻自然不假,而他来此却不是因为解释什么,而单单是因为她久病未愈。“劳烦芸颖姑娘通传。”

    他依然固执,芸颖抿着笑招来小黄门。不过片刻时间,人便来回话了,“皇太女说困了,让霍大人请回。”

    这是霍栖桐第二次被拒之门外,多年前的某一日,也是阴雨绵绵,他站在另一个女子的门外,因为她要嫁作他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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