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汤姆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他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止不住胸口翻涌着的滚烫情绪,他忽然忆起了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他的莱亚,不也是如文中的那个女人一样,从13岁就开始注视着他了吗?【注1】

    这份情谊深厚到令汤姆受宠若惊,他当年在看那本书的时候,还曾经想过,也许现在的现实生活中,不会再有这样的女孩了,他没有想到,他真的有朝一日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孩,而且他还是这个暗恋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

    想象着在这七年的时间里,莱亚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也一直守着他,从不远离他,汤姆就觉得很愧疚又很心疼。

    这本日记本上,有些纸张遍布泪水的痕迹,于是你很清楚就能知道,他的莱亚,曾经无数次独自垂泪,可是在面对自己时,她却丝毫没有表露,永远露出那么温柔美好的微笑。

    在这样一份沉默却坚守的爱情面前,所有浮夸的承诺,所有虚妄的誓言,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都显得如此黯然失色,或者,这就是大爱无声。

    也是在这一刻,汤姆告诉自己,既然他欠了阿格莱亚整整七年的时光,那么,他愿意拿无数个七年,来补偿她。

    他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流下悲伤的眼泪,他会守着她,护着她,尊重她,爱护她,他会用自己的所作所为来证明,他是值得她的付出的。

    “好了,今天就先弄到这里吧,阿格莱亚,你不是赶着回去嘛?”本扭过头,对身侧的阿格莱亚说道,“剩下的我来弄吧,你先回去好了,看你在这里坐立不安的样子,太影响我的工作了。”

    阿格莱亚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说道:“sorry,本,我有些着急了,不好意思。”本挥挥手道:“算啦,算啦,没事,你快回去吧,就算人不回去我看你的心也早都回去了。”

    阿格莱亚于是微红着脸,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上车后,她又想起家里的冰箱没有什么菜了,就请艾莉丝载着自己去了自家附近的一个大超市里。

    阿格莱亚戴着墨镜,在超市里挑选着新鲜的蔬菜水果,和一些必须的食材,因为她并没有太刻意的掩饰自己的身份,很快就有粉丝认出了她的身份,并走过来请她签名合影。

    阿格莱亚签了几个名后,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人数,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表,心中微微焦急地皱了皱眉头。

    沉思一会儿后,她稍稍提高声音,对围拢过来的粉丝们说道:“excuseme,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听我说,首先,我非常荣幸能得到大家的喜爱,我也很乐意跟大家合影为大家签名,但是今天我真的有些急事,所以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在场的没有拿到签名的人,可以在我的助手那里留下你们的联系地址,我会尽快将签名补上,并寄给你们的。至于合影,不如我们大家一起拍一张就好了,这样更有纪念意义,isthatok?”

    粉丝们都很通情达理的表示了接受,于是阿格莱亚便跟大家合过影后,先行推着购物车离开了这块区域,快速买完了东西,去停车场等艾莉丝。

    而艾莉丝也在不久后走了出来,一看到阿格莱亚,她就抱怨道:“你倒好了,转身就走了,我都快被你那群粉丝给挤死了。”

    阿格莱亚讨好地抱了抱自家助手,道:“辛苦你啦,下次我请你吃饭好吗?”艾莉丝一撇嘴道:“呐呐呐,这是你自己说的哦,我可没逼你哦,那好吧,我就勉强接受吧。”阿格莱亚就笑嘻嘻坐回座位,由艾莉丝载着赶回住处去了。

    用钥匙打开门,阿格莱亚一边换鞋进门,一边唤着汤姆的名字,连唤了两声,汤姆答应的声音才从里屋传来,听起来像是在书房。

    阿格莱亚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厨房,从里面翻出两盒布丁,边走向书房边说道:“汤姆,我买了你喜欢的布丁哦【注2】,你可以……”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女孩已经走进了书房,她看到汤姆正拿着什么东西坐在那张小沙发上,定睛一看,是她的那本日记,而看汤姆的眼神,明显已经是看过了。

    一种无以名状的绝望和羞耻从头到脚把阿格莱亚浇了个正着,她觉得自己就仿佛被扒光了站在汤姆面前一样,那么无从遮蔽,那么无处可躲。

    她手里的布丁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但她却半点也顾不上,她快步走过去,用颤抖的手夺过汤姆手中的日记本,紧紧用双手环抱在胸口,转身背对着汤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汤姆说:“justgo!leavemealone!求你了!”

    女孩发抖的背影让汤姆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攥紧了,一向绅士的他,这次却并不准备按照阿格莱亚所说的做,因为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那么他和阿格莱亚之间的关系,将永远无可挽回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从背后拥住阿格莱亚,紧密而用力的,不让她挣脱开来,他说:“莱亚,你听我说,我很抱歉我看了你的日记,我并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以为那真的是《莎士比亚全集》。哦,*!这不是我的重点!我的重点是,莱亚,我发现我爱上了你!”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僵,继而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哭着说道:“我不用你可怜,你不需要说出这番话。是,我是爱你,我是爱了你很多年,但那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觉得愧疚,不需要给我补偿,如果你真的因为愧疚而说爱我,那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那些从她脸颊处落下的泪水,有一些滴在了汤姆环抱住她的手臂上,烫的汤姆几乎抱不紧怀里的人,他伸手,强迫女孩转过来,然后捧起她的脸,逼着她跟自己对视。

    可是女孩很抗拒这番举动,她紧紧闭着眼,说什么也不看他。

    汤姆用拇指轻轻擦着她的眼泪,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低头,吻了吻她颤动且带泪的睫毛,放柔了声音,郑重说道:“不是愧疚,莱亚,我说爱你,绝不是出自愧疚。如果你这样以为的话,那你就看低了我,也看低了你自己。”

    他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继续道:“实际上,今天就算不看到这本日记,我也本来就打算跟你告白的,因为我发现,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把你看成了我的所有物,所以我不喜欢你和那个卡兰亲近,我不喜欢别的男生追求你,也不喜欢你把其他男生看的比我更重要。”

    阿格莱亚的眼泪,在汤姆的讲述里,慢慢地停住了,但她还是没有睁眼,而她那不断颤动的睫毛和眼帘下乱动的眼珠,都昭示着女孩并不平静的内心。

    汤姆又说:“很抱歉看了你的日记,但莱亚,我又得很不道德地说,我很高兴我能阴差阳错看到这本日记。如果不是看到它,我怎么会知道原来你喜欢的人就是我。你知道,我比你大了这么多,你可以找到比我好百倍,好千倍的人。”

    阿格莱亚睁开眼,低声道:“才不会,才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短短一句话,却令汤姆备受感动,他忍不住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而他的鼻尖也挨着她的鼻尖,他说:“莉亚,抱歉让你等了这么多年,但我保证,i’llyoudown,永远。”

    阿格莱亚看着汤姆的眼睛,那双剔透的灰蓝色眼睛里,此刻满满都是自己,以及一种几乎可以焚毁她的炽热感情,从这双眼睛里,阿格莱亚知道,汤姆没有说谎,他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在这段不长的时间里,阿格莱亚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以致在此刻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忽然有了种头重脚轻的恍惚感,她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跌倒,被汤姆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稳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格莱亚靠在他的胸口,隔着那层薄薄的衬衣,感受着汤姆温热的体温,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她的手紧紧抓住他衬衣的背后,仿佛溺水的人,抓紧了最后的浮木,也是她最后的救赎。

    在独自一个人走过了七年后,在她无数次从梦中醒来,对着寂寂的黑夜发呆后,在她几乎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等到他回头时,在她放弃了那些重新开始的机会后,在她以为自己或许会孤独终老时,在七年后的今天,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就像是她最张狂的梦,在一夜之间成了真一样。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汤姆拍抚着她的背脊,轻声道:“嘿,darling,这是代表着你答应了吗?嗯?”

    女孩在他怀里点点头,他便笑出大白牙,更紧地抱着她,吻了吻她的脸侧,说:“谢谢你,莱亚。”她摇摇头说:“或许,我们应该谢谢上帝。”

    谢谢他让我爱的你,终于爱上了我,谢谢他让我的奢望,成为了现实。

    确认关系后,汤姆和阿格莱亚的相处方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们依然会在一起享受片刻的悠闲时光,一起看看书,喝个下午茶,吃个晚餐之类的,只是他的手,常常会把她的手握住,他的眼睛,也常常为她驻留。

    他们的相处,有一种难言的默契,有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说,仅仅是依偎在一起,就感觉心贴的很近。不管是汤姆还是阿格莱亚,都很满意这种现状。

    汤姆就快进剧组了,他正在书房整理要带去的资料,而阿格莱亚正在他的卧室里,帮着他收拾打包要带去的衣物。

    等汤姆整理完,抱着那一叠资料走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阿格莱亚背对着自己,盘腿坐在地上为他收拾,手里还拿着一个清单,每放一样东西,就用笔勾掉一样。

    那个模样,简直比完成什么小组作业都要认真,于是汤姆忍不住抱着资料,靠着门框,温暖地笑出了声。

    女孩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汤姆摇摇头,走过来,盘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吻了吻她的额发,才说:“没有,只是看到你给我收拾行装的样子,觉得很开心。”

    女孩大约明白了他是为什么笑,她仰起头,主动吻了他的脸颊,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对他说:“我google了一下,上面说底特律的夏天比较干燥,你要记得每天多喝水哦。”

    汤姆微笑回握她的手,说道:“好,还有什么指示吗?mylady?”女孩笑了,说:“嗯,暂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哦,等你回来我会检查的。”汤姆闻言,搞怪地敬了个军礼,尼克尔斯上尉上身一般回答道:“yes,sir.”

    汤姆离开伦敦后,阿格莱亚也进入了新专辑《dream》的录制中,主打歌《dreamestrue》,是阿格莱亚写的第二首爱情歌,为谁写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且因为这首歌中有更多的真情实感,不管是旋律还是歌词,都要比她看完某部电影后写出的爱情歌《kissingthetherain》,要动听得多,也有感染力得多了。

    在这张专辑里,阿格莱亚也首次涉足了摇滚,在这首轻摇滚的《gthedaydream》中,阿格莱亚展现了自己在摇滚方面的可塑性和可能性,证实了她不止是一个可以唱慢歌,可以抒情的歌手,她还可以变得更加有激情,更加有力量。

    在新专辑的造型上,阿格莱亚也有了新的改变。

    皮耶罗认为,20岁的阿格莱亚已经不需要再只是走小清新或者是精灵路线了,她完全可以展现自己更妩媚更富有女性魅力的那一面,皮耶罗为她弄了一头复古式的大卷发【注3】,整个妆容也是偏向于复古的。

    于是在专辑封面上,身着黑色复古修身及踝连衣裙的阿格莱亚,优雅地侧翘着腿,倚在美人榻上,托腮看向镜头外。

    白皙的脚上,新款的manoloblahnik枚红色雕花高跟鞋【注4】,似乎在撩动着观者的神经,明明没有任何裸/露的地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妩媚和性感。

    当时照片出来的时候,乔纳森还装模作样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故作感慨道:“哦,mydear,你终于长大成人了,我感到欣慰极了!”

    阿格莱亚搓了搓手臂上新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抗议道:“哦,得了,乔纳森,别这样,真让人难受。”

    不管阿格莱亚是否因为乔纳森的戏言感到难受,乔纳森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那就是:阿格莱亚确实让更多的人意识到了,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女生了,她已经开始展露自己日渐成熟和美丽的一面了。

    直到多年以后,评论界的人依然认为,这张专辑,是阿格莱亚事业的转型,也是一个小小的里程碑,它初步为阿格莱亚成长为英伦流行乐女王,奏响了嘹亮的前奏。

    作者有话要说:在回复上章的留言的时候,某北发现有好些亲都表示说感觉汤姆决定追莱亚,有些事出突然,有些孩纸是出于对莱亚的心疼,有些是单纯觉得进度快。

    对于心疼莱亚的亲,某北表示感谢,我很高兴大家能喜欢我笔下这个人物,这大概是对每一个作者最大的褒奖。而对于觉得进度快的亲,某北觉得,我还是需要说一下我的解释的。

    抖森平日里呈现出来的,都是一种温柔绅士的样子,但是不少孩纸似乎忽略了他强势的那一面,抖森先森其实是个很有行动力和决断性的人,这一点你可以从他的访谈中看到。他自己也提过,他不是个喜欢畏首畏尾的人,也从不浪费时间,所以,如果他确定了心意,那么就绝对不会瞻前顾后,他应该是属于攻击型,而非防守型。

    至于亲爱的言若提出的,觉得汤姆应该不告诉莱亚他看过日记,某北仔细想过之后,还是觉得按照我原来想的来写,会比较好。某北在写这篇文之前,看过能搜到的所有关于抖森的视频访问,然后我觉得,他其实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人,他说过:herei'm,i'vegotnothingtohide.

    所以,只要是他做过的,我觉得他不会隐瞒,更何况,如果这次他假装没看到日记,那么这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不是又要延后了么?╮(╯▽╰)╭所以啊,为了尊重抖森的性格,也为了别让这两人在纠结下去,他是不会隐瞒自己看过日记这一事实的。

    anyway,我对小言若并没有任何斥责之意哦,实际上,我还挺高兴大家跟我探讨情节和人物的,以后大家如果感到有疑惑或违和的地方,依然可以跟我探讨。

    附上本章的福利图,超萌的猫咪洛基:

    【注1】:在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那位女主角,的确是在13岁开始,就爱上了那个作家,他们有过几次邂逅,这个女人为了这份爱情,付出了一生,可是在作家的记忆里,却半点没有这个女人的痕迹。这可以说是关于暗恋,最凄美的故事之一了。

    【注2】:关于抖森先森喜欢吃布丁,绝非臆造。事实上,在2011年11月2日,抖森先森自己在推特上上传了一张布丁的照片后,大家都知道了,这货爱吃布丁╮(╯▽╰)╭

    【注3】:附上复古卷发的图图,当然,发色不是这个颜色哦:

    【注4】:manoloblahnik(莫罗·伯拉尼克),是一个名鞋的牌子,被称作是“鞋中贵族”。这些起始价格为500美金的细高跟鞋,有个别名叫“礼车鞋”(limousineshoes)。因为穿上这种鞋,美则美矣,最多只能走半条街,非有礼车跟在左右。但,manoloblahnik的高跟鞋,强就强在跟虽高,重心却平稳,据说穿了跳舞脚也不痛,难怪它成为女星们参加地毯秀的首选。在历届奥斯卡颁奖礼上,如果说阿玛尼是“制服”,那么manoloblahnik就如同大会“指定用鞋”。附上这款2012年春夏新款的枚红色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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